第38節
克制,克制。 不能得罪人。 他們說這些很正常,他們又不認識楊硯…… 心里這么想,望舒的手卻不受控制。 楊硯才不油膩!你們知道個屁! 這句話都打到最后一個字了,楊硯的電話在這個時候打了進來。 望舒怔住,覺得神奇。 他接起電話,那邊傳來楊硯的笑聲,“我還有六天就能回去了?!?/br> 望舒不爽,和他說話也沒有好氣,“你打卡嗎?!?/br> “……你怎么了?” 望舒也不知道怎么了。 或許,從楊硯告訴他該如何理解劇本時,流露出的一個專業演員的素養,讓望舒覺得,楊硯是一個好的演員,他這樣認真嚴謹又辛苦的做一件事,到頭來觀眾不在意他,業內的人也不重視他,這讓望舒很難受,就像……就像自己處處優秀的兒子讓一個處處不如他的人給揍了還不還手。 他委屈,他恨鐵不成鋼。 “楊硯,我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好好回答?!?/br> ”好,問吧?!?/br> “你想不想,成為大明星,微博粉絲幾千萬的那種?!?/br> 楊硯輕笑出聲,“這是什么問題啊?!?/br> “你好好回答!” “嗯,想,特別想?!睏畛幃斎幌?,他想賺很多很多的錢,讓望舒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望舒掛斷電話,把聊天框里的字一個個刪除,重新輸入。 望舒:楊硯是我鄰居,我覺得他形象氣質都不錯,人都是會變的,說不定就翻身了呢。 被掛電話的楊硯眼里十足的困惑。 “楊硯,哄對象呢?” “什么?”面對旁人,楊硯沒有了對望舒的軟和,渾身上下都透著生人勿進。 偏偏碰上的是個自來熟,“別不好意思了,我都聽見了,你對象是不是問你想不想她?女人啊,就是這樣,一句話說錯都不行,電話說掛就掛,不過你對象脾氣也挺大的,你剛才說話那勁兒都跟孫子似的了還掛電話……” 楊硯聽著同組的男演員在自己耳邊侃侃而談馭女友之道,沉重的嘆了口氣。 望舒,要真是他對象,他就不用這么挖空心思猜他在想什么了。 只有在床上,望舒才會把心事毫無顧忌的對他說。 第38章 制片人和導演說要注水, 望舒還是很樂意的。 一部言情劇要想注水, 編劇大多都會選擇增添一個癡情男配,或者另一對cp, 一方面可以讓劇情更加跌宕起伏,另一方面可以借助主角的人氣來捧新人上位。 而《胃心》從本質上講, 是一部大男主戲, 很大一部分篇幅都是男主魏新在國外的經歷,以及回國后事業的發展,望舒在寫小說的時候考慮到有些情節用文字闡述太直白, 就沒有寫,可電視劇就沒有這個顧慮了,有些事不用一個字一個字的寫出來, 觀眾也能明白。 望舒雖然沒看過電視劇, 但就這段時間對影視行業的了解, 他清楚的知道, 這種給年輕一代看的都市劇, 男主角很少有像楊硯這種類型的……嗯,不是很少,而是沒有。 望舒要做的, 就是讓受大爺大媽“寵愛”的楊硯可以順其自然的出現在年輕人的畫風里而沒有任何違和感, 這種困難程度無異于讓諧星演正劇,所以他打算讓魏新在國外的生活更坎坷一點, 涉及一些黑暗, 暴力, 欺騙,種族歧視。 只有經歷了這些,才能讓魏新從一個默默暗戀沈安然的小胖子,成長成一個貼合楊硯形象的男人。 然而望舒注水后的大綱給制片人后,他卻不滿意。 制片人趙進:嗯,劇情確實不錯,可女主的戲份是不是少了點?現在正紅的女星,可沒有愿意給楊硯當二番的。 趙進說的還算委婉,到了那些女星粉絲的嘴里,就是自己的蒸煮給人提鞋,粉絲會手撕了楊硯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望舒很難在這個基礎上繼續增添劇情了。 制片人趙進:我和郭導討論過了,要不這樣,在司禾的身上下點功夫?司禾是沈安然的初戀,高中校草,我們稍稍改動他的劇情,讓他正派一些,再怎么說,都市劇也要加入一些流行元素啊,現在的觀眾最愛看癡情男配和情敵的戲碼。 趙進對劇情好壞一點不挑剔,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迎合觀眾,不過他的建議的確可行,在小說里,司禾就是個推動劇情的臉譜化人物,他的任務就是讓魏新出國,讓魏新打架,讓魏新進派出所,望舒要做的,不過是豐富一下人物。 望舒:那我試試。 趙進喜歡他這個爽快勁,現在好多職業編劇都倍兒清高,把劇本當成自己的孩子,一點點都不樂意改,往劇里植入個廣告都得求爺爺告奶奶的。 做人還是得現實點才好。 有了想法,劇本寫起來就容易的多。 其實寫劇本的周期并不如小說那樣長,耗時耗力的主要原因就是修改,不是自己覺得好就是好,要和制作人導演溝通,投資方評估,直到人人都認可,才能最終定稿,而這個定稿,也只是達到了可以開機的水平,拍攝的時候也會出現很多突發情況臨時改稿。 有很多故事就死在了這些混亂的意見中,能抗住,就能脫穎而出。 望舒在寫劇本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是個天才,下筆如有神,然而五天時間內還是修改了三次。 在他又煩躁又疲倦,恨不得砸電腦的時候,楊硯回來了。 楊硯晚上七點下了飛機,九點拎著一堆水果蔬菜敲了望舒家門,填滿了他家的冰箱。 望舒懶散的倚在沙發上,打量著半個月未見的楊硯。 他瘦了,五官更加深邃俊美,此刻挺拔端正的坐在那里,眼睫低垂,沒什么表情,莫名有種淡淡的孤傲感。 完全就是劇情后期魏新的模樣。 “制片人那邊已經敲定了你來演魏新,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聯系你經紀人?!?/br> 楊硯沒什么反應,只說了一句,“我會好好演?!?/br> 對于《胃心》望舒下了多少工夫,楊硯再清楚不過。 望舒這樣的性格,這么認真專注的完成一件事,或許一輩子就這么一次,他當然要盡自己所能幫望舒完成,和吃飯喝水一樣,他應該做的。 “你就這么答應了?” 楊硯不說話。 望舒坐起身,緩緩的靠近他,他離楊硯越近,楊硯的身體就越僵硬。 “楊硯……” 望舒的聲音很輕,楊硯不忍不回應,“嗯?!?/br> “你干嘛這副表情?!蓖婷髦蕟?。 他這半個月來的忽冷忽熱,已經快把本來就沒有很高智商的男人玩成傻子了。 “我……”楊硯想問望舒,你發那些朋友圈是什么意思,可自己欺瞞在先,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他的腦海中忽然閃過那晚在路燈下望舒羞澀的臉,“你不是說,等我回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告訴我嗎?” “有啊,非常重要,不過我現在餓了,不想說?!蓖婵吭谒砼缘纳嘲l抱枕上,又像是靠著他的肩膀,軟綿綿的和他撒嬌。 聽到望舒說餓了,楊硯條件反射似的站起來,“我去做飯?!?/br> 他這一起身,望舒倚著的抱枕歪到在了沙發上,他也躺了下去。 “……” 怎么說呢,想和楊硯玩曖昧,是不可能的。 望舒仍記得在那個世界的時候,他用了很多方式,明里暗里的表達自己的心意,卻得不到一丁點回應,他甚至一度以為楊硯是個“鋼鐵直男”,直到他厚著臉皮鉆進楊硯的被窩里…… 想著那時的事,望舒白皙細膩的臉頰漫上一抹薄紅。 楊硯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冰箱里有水果,你先吃點,飯還得一會?!?/br> “好——” 夏季最平凡普通不過的一個夜晚,空調冒著涼絲絲的風,暖色燈光撒遍客廳里的每一個角落,電視里播放著八點檔的狗血劇,旺旺趴在落地窗旁的地攤上搖著尾巴玩會發出聲音的小球,廚房的砂鍋里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音,空氣中流淌著濃郁的番茄牛腩湯味,望舒盤腿坐在沙發上,懷里抱著半個甜甜的西瓜,他握著勺子,將西瓜中間那一塊挖出一半,大口塞進嘴巴里,隨即心滿意足的瞇起了眼睛。 從他身后路過的楊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圓圓滾滾的后腦勺,“別蹭衣服上?!?/br> “好?!蓖娲饝暮芄郧?,他扭過頭看楊硯,“你在做什么?” “掃地?!睏畛幍穆曇粲行┑统?,聽上去情緒并不是很好。 不過望舒現在就像泡在蜜罐子里一樣,根本聽不出來他這句話和上句話有什么區別,“地挺干凈的?!?/br> 確實沒有什么很明顯的臟東西,楊硯掃的,是狗毛,和望舒的頭發。 或許是被劇本折磨的,望舒掉了很多的頭發。 楊硯想著,明天早上要煮點黑芝麻糊,他要保護好望舒的頭發。 雖然他不嫌棄望舒禿頂,但望舒自己一定會很傷心。 掃完地,飯菜也好了,望舒自動自覺的把剩下的西瓜放進冰箱里去盛飯。 米飯也是楊硯剛拎過來的五常大米,又香又軟又甜,打開電飯煲的蓋子,滿屋飄香。 望舒剛剛其實不太餓,現在真的餓了。 楊硯也餓了,他還是中午吃的飯,兩個人面對面坐著,一句話也不說,一個比一個吃的香,也就一會的功夫,桌上的菜成了殘羹,鍋里的米也一掃而空。 吃飽了就想睡覺。 望舒靠在椅子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讓正想問他到底要說什么的楊硯看著他眼底的一片青黑,把問題又收了回去。 “我收拾,你去睡吧?!?/br> 哎?他都不好奇我要說什么了嗎? 望舒抿唇,左側臉頰鼓起一小塊rou,似乎在糾結什么。 楊硯坐在對面等著他,發言。 “楊硯,你困不困?” “有些?!睏畛幗裉焓c鐘殺青,著急趕飛機,在飛機上又一直惦記著望舒,一刻都沒睡。 “那就,在我家睡吧,明天早上你叫我起床,我和你一起晨練?!?/br> 望舒胡說八道的,他不可能去晨練,他就是想讓楊硯睡在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