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骨女捧著臉,問:“如果你喜歡一個人,會送他什么?” 周小?;卮穑骸安恢??!?/br> 骨女像是沒聽見,又問道:“你說送他我的肋骨,他會不會喜歡?!?/br> 周小危沉默了片刻,說:“也許會喜歡吧……” 骨女歡呼了一聲:“好!我就知道他會喜歡的!”話音還未落下,她已經從樹上一躍而下,化作了一道白光朝著遠方而去。 周小危只停留了一會兒,就繼續向前走去。 可是他走著走著,就想到了骨女的問題。 如果喜歡一個人…… 喜歡…… 喜歡是什么情緒? 他是不是,喜歡江容易? 于是抱著這個問題,周小危停留在了江容易的門前,他有些猶豫,不知要不要推開面前這扇門。 還未等周小危做出決定,門就“吱嘎”一聲,自己打開了。他猛地抬起了頭,愣愣地看著里面的人。 江容易看起來是剛睡醒,發絲凌亂,臉上還有一道紅痕,他含糊地問:“怎么了?” 周小危趕緊低下了頭,說:“沒什么!” 他連江容易的反應都來不及看,直接就落荒而逃。 江容易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奇怪地撓了撓頭,自語道:“怎么了……” 最近,江容易發現周小危有些不對勁。 周小危平日里總是喜歡湊到他的身邊,現在卻避著他走,就算遠遠地看到了,也只是冷淡地喊一聲“師父”。 江容易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覺得也許是周小危的叛逆期到了。不過,他最近也不想看見周小危,大概是他長得越來越像周思危了。江容易一看到他,就會想起周思危。 也不能說長得像,他們兩個本來就是一個人,只是周小危沒有以前的記憶而已。 他在夜晚常常夢見周思危,可醒來時,面對的又是一個毫無記憶的周小危,這樣反而讓他更加想念那個人。 午夜夢回之時,這種空虛的感覺更加強烈。 江容易從夢中驚醒,睜大著眼睛看著上方的橫梁。過了一會兒,他伸手攬過了枕頭,將臉埋在了柔軟的枕頭之中。 “周思?!彼爸@個名字,輕聲說,“我想你了?!?/br> “如果你再不回來,我就……”江容易本想威脅一番,可話說了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只能嘆了一口氣。 周小危與江容易只有一墻之隔,他能夠清楚地聽見隔壁發出的聲音。 江容易在喊著一個名字。 周思危到底是誰? 周小危想著這個問題,神識之中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抱著腦袋,用力地咬住了嘴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直到嘴唇上鮮血淋漓,疼痛才緩緩退去。 周小危失去了所有力氣,攤著四肢躺在了床上。 冷清的月光順著窗檐流入房間,周小??粗扒暗脑鹿?,心想,他一定要知道周思危這個人是誰!知道這個人和師父是什么關系! 于是在佘向雁來的時候,他一改之前避而遠之的態度,走到了他的面前。 佘向雁嘴角帶笑,說:“怎么,有事求我?” 周思危直視著那雙金色瞳孔,問:“周思危是誰?” 佘向雁臉上的笑意變得有些古怪,他先是冷笑了三聲,然后才回答了周小危的問題:“周思危?當然是江容易的道侶了?!?/br> 周小危的手掌攥緊,就連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都沒有察覺到,他問:“師父的道侶?” “是啊……只是后來他遭遇不測,身死魂滅了?!辟芟蜓闵斐鍪种?,捏住了周小危的下巴,說道,“你長得和他很像?!?/br> 周小危本應該拍開佘向雁的手,可不知為何,他愣在了原地,喃喃道:“很像嗎?” “當然?!辟芟蜓悴[起了眼睛,“不然江容易為什么收你為徒弟?” 周小危退后了一步,他本來還想問其他的事,可遠遠看見江容易朝著這邊走來,他就如同受了驚的兔子,急急跑走了。 江容易還有些奇怪地問:“你和他說什么了?” 佘向雁笑瞇瞇地說:“沒什么,逗逗他,挺可愛的?!?/br> 江容易瞥了他一眼,頗為自豪地說:“我的人,當然什么都好?!?/br> 佘向雁沒說話,只嘿嘿笑了一聲。 江容易還以為佘向雁只是逗了一下周小危,沒有當一回事??傻鹊酵砩现苄∥CM他房間的時候,他才感覺到不對勁。 因為江容易對周小危從未設防,所以當周小危到了他的床邊,他才察覺到了有人到了房間里面。 江容易坐了起來,借著月光看著站在那里的少年,瞇著眼問:“是不是做噩夢了?過來找我給你唱睡前曲?” 周小危沉聲道:“我已經長大了?!?/br> 江容易揉了揉眼睛,說:“既然長大了,還不滾回自己屋去睡?!?/br> 周小危低著頭,問道:“師父,周思危是誰?” “怎么突然……”江容易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周小危打斷了。 “你是不是把我當做周思危的替身!”周小危抬起了頭,他的眼角泛紅,看起來剛剛哭過似的,“是不是因為我長得像他,你才、你才……” 江容易驚了。 他看著激動的周小危,有些無奈地想,佘向雁到底和他說了什么?下次來一定要剝了他的蛇皮! “過來?!苯菀壮苄∥9戳斯词种?。 周小危一愣,走了過去。江容易本想摸摸他的頭頂,可是不知什么時候,周小危已經長得比他還高了,以現在一站一坐的姿態,江容易根本夠不到。 江容易對比了一下兩人的身高,說:“彎下來?!?/br> 于是周小危就乖乖地彎下了腰,任由江容易揉亂了他的頭發。 “瞎想什么呢?!苯菀啄罅四笏亩?,說,“聽別人兩句話就胡思亂想,我怎么可能把你當做替身,傻不傻?!?/br> 周小?!班拧绷艘宦?,情緒莫名的就平靜了下來。他伸手抓住了江容易的手,直視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周小危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眼中充滿了堅定。 “江容易?!敝苄∥]有再稱呼他為師父,而是極為鄭重地喊出了全名,“我喜歡你!” 江容易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他從床上爬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周小危的領口,咬牙切齒地問:“哪里學來的?” “沒、沒有?!敝苄∥R还赡X地說,“我自己想的,我就是喜歡你,我不想你當我師父了?!?/br> “我勸你冷靜一下……”江容易無奈地說。 周小危說:“我知道我在做什么?!?/br> 月光下,江容易看著周小危的臉龐。他確實成為了一位少年,無論是哪里都成熟了起來,只不過……他不是周思危。 江容易不想要一個沒有以前記憶的周思危。 更何況,現在沒有記憶的周小危對江容易而言,不過是一個從小帶到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對他產生其他的感情? 江容易嘆了一口氣,說:“你還是好好想想?!彼植枷乱粋€禁制困住了周小危,自己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周小危想要追上去,可是他現在破不開江容易的禁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江容易的背影。他覺得這一幕莫名的有一些熟悉,好像他曾經無數次看著江容易的背影,看著江容易離開他的身邊。 那一股強烈的疼痛又冒了出來。 周小危忍住疼痛,擠出了一句話:“江容易,你……不要走?!?/br> 江容易聽見了他的話,但是沒有聽從他的話停留下來,他推開了門,眼看著就要離開這個房間,不知道走向何方。 周小危心中焦急,疼痛更加劇烈,他幾乎要因為疼痛而失去意識。就在神識渙散,眼前一片朦朧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似乎是什么東西摔碎了,“咔嚓”一聲,屏障分崩離析,數不盡的記憶片段從中冒出,在周小危的面前閃過。 好像過了一瞬間,又好像過了百年。 周小危,不……周思危將記憶翻閱完畢,心念一動,周身的屏障瞬間消散。他追了上去,在江容易走出房間之前,從后面抱住了他。 江容易的身體一僵,口中說著:“周小危你膽子大了……”一邊伸手要推開背后的人,但摟住他的手臂紋絲不動。 江容易好似感受到了什么,遲疑地說:“你……” 周思危將臉龐埋在了江容易的脖頸處,深深地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說:“我回來了,容易?!?/br> 江容易咬牙道:“你還知道回來……”他聽見渾身上下的血液轟隆隆地鳴響,他心中涌起萬般情緒,但他按捺下所有情緒,最后只罵了一句,“你給我滾開?!?/br> “不?!敝芩嘉R粍硬粍?,按住了江容易的肩膀,將他轉了過來,湊到了他的臉頰邊上,在上面落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吻。 “別哭了?!敝芩嘉N沁^帶著咸味的水珠,說,“我回來了,再也不會走了?!?/br> 江容易悶聲道:“我才沒有?!?/br> 周思危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部,寵溺地說:“好,沒有就沒有?!?/br> 江容易哼了一聲,說:“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 周思危伸手拭去江容易臉上的水珠,問:“以為我怎么了?” 江容易瞥了他一眼,說:“以為你去哪里瀟灑快活了!” 周思危認真地說:“只有你才能讓我瀟灑,才能讓我……快活?!弊詈蟮膬蓚€字低啞,只有兩人之間才能聽見。 江容易伸手抱住了周思危,低聲說:“我很想你?!?/br> “我也想你?!闭f著,周思危抱起了江容易,房門隨之關起。 “等等……”江容易倒在了床上,抬腿擋住了周思危。他的睫毛上還站著細碎的淚珠,可眼波已經蕩漾開了笑意,“是哪種想?” 周思危抓住了他的腳踝,說:“哪種都想?!?/br> 衣衫半褪之時,周思危好像想到了什么,停下了動作,問:“周思危和周小危你更喜歡哪一個?” 江容易看著他,笑了起來,邊笑邊說:“一樣的傻……”他抱住了周思危的腰,“不管哪一個,我只喜歡你?!?/br> “我只要你,周思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