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不在仙界,那就是在下界了! 江容易的語調變得輕快了起來,說:“我知道了!”他轉身就要離去,在快要走出大殿的時候,他回過頭,“徐清河,你知道怎么去下界嗎?” 徐清河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不過……有人知道?!彼nD了片刻,“去找龍淵君,他在東洲,他知道怎么做的?!?/br> 江容易身影一顫,隨即消失在了原地,只余下一句話:“多謝?!?/br> 徐清河嘆了口氣,說:“是我該多謝你們?!?/br> 此時徐貞英悄悄地走了進來,她疑惑地問:“怎么江師兄又走了?”這個問題剛問完,她又拋出了另一個問題,“江師兄說的周思危是誰?” 徐清河摸了摸小徒弟的腦袋,說:“我也不知道,不過如果你以后遇上他,一定就知道他是誰?!?/br> 徐貞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追問。 他們改變了歷史,歷史也改變了他們。 有人死了,有人活了。 于是有些人的記憶中失去了周思危的痕跡,有人則是深深地記住了這兩個人的身影。 眼前景色一轉,江容易再次撕裂空間,來到了東洲。 江容易本想要直接去第一次遇見龍淵君的地方,可是在撕裂空間的時候出現了一點小差錯,導致他出現在了東洲主城。 來儀城,意為有鳳來儀。 江容易一落地,就聽見了一聲鳥類的啼鳴。 蔚藍的天空被鋪天蓋地的陰影覆蓋,若是仔細觀看,就能看出那些“陰影”是由一只又一只的禽鳥所組成。 百靈、麻雀、青鳥、喜鵲等數以千計的鳥類不知為何湊到了一起,朝著同一個方向振翅飛去,口中皆發出動人的鳥啼,組成了一首悅耳的音律。 “百鳥朝鳳啊……”身旁有人感嘆道。 江容易順著鳥群飛行的軌跡看了過去,它們正朝著來儀城中央的那棵參天梧桐樹飛去,它們沒有落在樹枝上,而是盤旋其上。以來儀城為畫布,以各色羽翼為畫筆,形成了一幅精美絕倫的畫卷。 但是好像還差了一點。 江容易剛產生了這個想法,龐大的梧桐樹上就冒出了點點金光。這些金光看起來如同火焰燃燒,但實際上沒有任何溫度。其中一點落在了江容易的手上,使他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一陣寒風撲面,撩起了江容易的發絲,其中幾縷落在了他的額前。透過烏黑的發絲,他看見了一對十米長的翅膀從梧桐樹后緩緩展開。 那是……鳳凰。 嘹亮的鳳啼響起,隨后鳳凰振翅,片片金燦燦的羽毛上流光四溢,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絢爛的光芒。 天空都仿佛被點燃,染出身邊一片云霞燃燒。 就在眾人沉醉于面前的美景時,突然響起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她指著天空說:“爹,好漂亮啊?!?/br> 她身旁的中年男子搖了搖手中的扇子,一臉嫌棄地說:“哪里好看了?”他指著自己,問,“難道比你爹我還好看嗎?” 小女孩瞥了一眼中年男子,臉上的表情更加嫌棄,似乎在說:你也配和鳳凰比? 中年男子像是被這個眼神激怒了,上前一步,咬牙道:“我要把這只鳳凰給吞了!” 小女孩趕緊抓住了中年男子的衣袖,阻止了他的動作。 江容易聽到了這對父女的對話,他轉過身,看了過去。 正是龍淵君和龍珂珂。 他喊道:“龍淵君?!?/br> 龍淵君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臉上猙獰的表情一收,變成了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當等他看到喊他的人是江容易,又變成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是你??!”龍淵君大步走到了江容易的身邊,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用這個動作來表達兩人的情誼,“好久不見!” 龍珂珂從龍淵君的身后探出了頭,“呀”了一聲,問道:“你們狗男男終于分開了???” 看來龍珂珂還記得江容易和周思危兩個人。 江容易低下頭看著龍珂珂,說:“我在找他……” 不知為何,龍珂珂從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中看見了悲傷。她不懂這種悲傷的含義,但她止住了嘴,沒有再說其他的話。 龍淵君沒有小女孩這么心思細膩,他大大咧咧地說:“你在找周思危?”他又用力地拍了下江容易的背部,攬住了他的肩膀,“我知道,陳棋那個家伙說了,周思??隙ㄔ谙陆?,我送你去?!?/br> 江容易問:“陳棋還說了什么嗎?” 龍淵君撓了撓頭,仔細回想,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好像就這些,反正下界這么點小,你肯定能找到他的?!?/br> 江容易沉默了片刻,臉上展開了一個笑容,輕聲說道:“好,借你吉言?!?/br> 第129章 飛升仙界容易,下界卻難。 龍淵君帶著江容易來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這里是仙界壁障最薄弱的地方, 連接著仙界與下界。 龍淵君說:“以你現在的修為, 就算回到了下界, 也會馬上被下界的意志所排斥?!?/br> 江容易沒有一絲猶豫,說:“我自斬修為就是了?!?/br> 龍淵君點了點頭,又囑咐道:“連通兩界之路極為艱難,你一路小心,還有……千萬不要回頭?!?/br> 江容易問:“回頭?” 龍淵君說:“若是回頭,你就會回到仙界之中,不能回到下界了?!?/br> 說完后, 龍淵君化作原形, 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后, 用力地撞向了那一處最為薄弱的地方。 他以龍身足足撞了二十七下,直到片片龍鱗落下,金色血液染紅了天際,那里才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裂縫。 龍淵君又一次撞向了那個地方, 使得裂縫變為足以讓一個成年男子通過, 他大喊了一聲:“快走——” 江容易閃身進入了裂縫中,還未來得及回頭告別,身后的裂縫就緩緩合攏,沒有剩下一點光亮。 江容易在心中默默說道:“再見?!?/br> 只是不知道還沒有機會再次見到他們。不過,與周思危相比,他們都不重要, 沒有什么比周思危更重要的了。 他沒有停留太久,朝著光怪陸離的通道走去。 長長的通道仿佛沒有盡頭。這里沒有仙靈之氣,沒有聲音,也沒有光線,讓人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江容易就憑著一股信念,一直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容易終于看見了前面冒出了一點淡淡的光亮。他在黑暗中待得久了,就算是這么一點微光照來,都讓他雙眼發疼,差點流下眼淚來。 等到適應了之后,江容易才朝著出口處走了過去。 就在即將進入白光的一剎那,他聽到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容易……你要去哪兒?” 是周思危的聲音。 江容易的腳步一頓,下意識地要回過頭。還好在最后一刻,他想到了龍淵君的叮囑,硬生生地停下了動作,沒有再回頭。 身后的人還在說話,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仿佛包含了無盡的悲傷:“容易,你又要離開我了嗎?如果你走了,這一次我不會來找你了?!?/br> 江容易怒斥了一聲:“滾!” 他不再猶豫,直接走入了白光之中。 周思危怎么可能會不找他?怎么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不管天涯海角、天上地下,周思危都會回到他的身邊,就像以前一樣。 眼前白光更盛,刺激到了雙眼,使得江容易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在失去視覺之后,觸覺顯得更為敏銳。他感受到身邊空間波動,一陣天旋地轉后,才平穩了下來。 江容易緩緩睜開了眼睛,映入雙眸中的是秀麗山河,碧藍天空。 這里就是下界了。 江容易正要走入此方世界,卻發現有一層透明屏障擋在前面,讓他無法進入下界。江容易伸手了上去,這個屏障其實不堪一擊,只要他心念一動就會分崩離析。 只是……若是他直接進入,就會立刻迎來漫天雷劫,讓他再次回到仙界之中。 江容易退后了一步,沒有任何猶豫,食指與中指并起,在眉心、胸口、丹田處各點了一下。動作結束之后,劇烈的疼痛立刻傳遍了五臟六腑之處,一股霸道的氣息順著無數經脈,毀壞著這具身體。 “咳咳……”江容易吐出了一口鮮血,身上的氣息一落再落。他已自斬修為,到了下界可以容納的地步。 江容易抬手擦了嘴角的鮮血,抬腳走了過去,這一次,屏障沒有阻止他的腳步。 黑風澗,白骨宮殿。 一名少女百無聊賴地坐在了宮殿的最高處,她晃悠著雙腿,托腮看著上方“嘎嘎”飛過的烏鴉。她身姿纖細,身穿著百花穿蝶圖案的冷白錦衣,梳著精致的發髻。若是只看她的背影,必定覺得她是一位佳人,想去一觀她的真容??墒侵灰匆谎鬯恼嫒菝?,就會讓人不寒而栗。 這是一具白骨美人,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皮rou。 “哎呀……”骨女用指骨輕輕敲著臉上的骨頭,唉聲嘆氣,“好無聊啊?!?/br> 自從周郎帶著十獄主飛升之后,整個修真界就如同一灘死水,毫無樂趣可言。連一向混亂的黑風澗,都沒有往日的熱鬧了。 骨女憂愁地說:“好久沒有新鮮的骨頭了?!?/br> 話音剛落,寂靜的白骨宮殿中傳來骨頭折斷的清脆聲音。 “??!”骨女輕呼了一聲,“我的骨頭?!?/br> 骨女從白骨宮殿的頂端一躍而下,拎起裙子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她一邊小跑,一邊興奮地自語:“我的新鮮骨頭送上門了!” 一道蒼白的身影一閃而過,骨女出現在了白骨宮殿的一角??蓜倓傔€想著要把這個闖入者剝皮拆骨的骨女,到了這個人的面前,卻愣在了原地。 “你你你你——”骨女伸出一截白骨,指著對面的人,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你不是飛升了嗎!” 雖然這人氣息衰落、修為不復從前,但從他的面容看來,確確實實是十獄主——尤其是眼角那一抹猩紅云紋,骨女就算是化成白骨灰了都認識。 江容易咳出了一口血沫,低低地說:“是我?!?/br> 骨女尖叫了一聲:“是你!” 好似剛才那句話用盡了江容易的渾身力氣,他沒有再做任何回答。 骨女平息了一下心情,悄悄地探出了頭,可是并未在江容易身后看見其他人,她問道:“周郎呢?” 江容易剛剛自斬修為,又不適應此方世界的靈氣,導致身體虛弱,只向前走了一步就差點摔倒在地。 他倒在了骨女的身上,斷斷續續地說:“帶我……去……上衍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