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這就是所謂的主角,而江云曦正是這么一名主角。 《踏仙》的世界宏大,光靠周思危這一名主角撐不起整個世界的設定,于是天道自發的衍生出了其他小主角。 小主角們身負的氣運遠遠比不上周思危,這些小主角們不會輕易相見,各自在各自的世界中演繹著屬于他們的故事。 江容易就要依靠著江云曦身上的氣運來掩蓋天道的探視,不讓他這個本應該死亡的角色被天道所發現。 不過江云曦身上的氣運只能遮擋一時,不能遮擋一世。 江容易要做的就是,靠著江云曦,尋找擁有更大氣運的人,才能安然的過他的辭職生活。 若江容易還是反派,當然不會缺這點錢。 可他現在體內靈氣混亂成了一團打結的毛線球,連一絲絲的靈氣都驅使不動,更不用說是取出納戒中儲存著的靈石靈藥了。 江容易摩挲了一下衣袖,他身上穿著的衣服是無盡海域的鮫人所編制的鮫綃裁成的,即使破損了也是價值不菲,可他要是脫了這件衣服拿去賣錢,就沒有衣服穿了。 他考慮了許久,才取下了脖頸間帶著的一塊玉佩。 手指上帶著的納戒,有心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只會讓江云曦懷璧其罪;身上穿著的鮫綃又怕商人不識貨,賣不出價格;只有這塊玉佩,是凡間的玉所制成的,一直被江容易戴到現在。 這是主角周思危送的,由他親手雕刻而成,再由他親手戴到脖子上。 戴上去以后,幾百年的時間都沒有取下來。 現在已經沒有意義了,他不再是江無妄,不再是主角命中的反派,命中的劫難。 “云曦?!苯菀捉辛艘宦?。 “哥哥!”江云曦應著就跑了過來,“怎么了?” “這塊玉佩?!苯菀字幻悦院目吹窖矍耙粋€人影,摸索著將玉佩塞到了江云曦的小手內, “那去當了,換些銀子?!?/br> 江云曦有些遲疑,家中的情況她是清楚的,哥哥是哪里來的這么塊水潤的玉佩? “這、這是?” “湖里面撿來的?!苯菀纂S口解釋了一句,就不再回答江云曦的問題。 江云曦又問了幾句,都沒有回應,她看了眼虛弱的江容易,又看了眼尤帶體溫的玉佩,暗自下了決定。 “哥哥放心,以后我一定會把玉佩贖回來的?!?/br> 躺著的江容易終于動了動,囑咐了一句:“死當?!?/br> 他不想再看到任何關于周思危的東西。 第2章 江云曦拿著玉佩換了八十兩銀子。 她不過是剛滿十歲的年紀,未見過如此多的白花花的銀子,還以為占了便宜。 但卻是掌柜見她年幼,起了別樣的心思,打算坑江云曦一筆。 玉佩是上好的玉種,就算是凡品,江容易貼身帶了幾百年,經過無數靈氣沖刷,也是件靈器了。 價值千兩的玉佩就用八十兩銀子輕易買了下來,還是死當,就算以后知道了真相,連個后悔的機會都沒有。 江容易是修真不知柴米油鹽貴,根本沒想到被當鋪給騙了,只感嘆了一句:“就知道周思危送不出什么好東西?!?/br> 轉手就打算把這八十兩銀子花的一干二凈,一點念想都不愿意留下。 他當了百世的反派,從沒在吃穿住行上吃過苦頭,現在落魄了也不知道收斂他那點壞毛病。 即使在窮鄉僻壤,衣服要繡樓里最精致的那件,面脂也是要挑最貴的,連馬車用的馬都要是最神駿的那匹。 江云曦按照他的吩咐,銀子就如同流水般花了出去,只換回了幾樣東西。 江容易卻是高興極了,他先是將身上破損的鮫綃脫下,換上了織娘所織成的衣物,再拿起那盒面脂,屈起手指在其中沾了點粉,將兩側眼角下的一抹猩紅色云紋給遮擋了起來。 這兩道紅痕可是反派江無妄的標準配置,修真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今沒有辦法用障眼法隱去,只能用凡人的手段給遮掩住。 江容易傷了眼睛,看東西朦朦朧朧的,就差貼在鏡子上看了半天,自覺沒有發現任何破綻,才招呼著江云曦要出發前去商音城,免得錯過了江家的測試。 “要不再休息幾天?” 江云曦還在擔心他的身體,畢竟江容易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江容易沒把自己的身體狀況放在心上,反正有系統留在的能量在,上趕著都不容易死。 “去商音城不過三日路程,沒什么事?!?/br> 也許是江容易生來容易惹事,就是這三日的路程,都能撞上意外。 全因租來的馬車太過豪華,讓野外的匪徒誤以為遇上了肥羊,兩發冷箭下去,那馬夫先死了個透心涼。 馬匹受了刺激,在路上跑了一陣,才停了下來。 車廂內的江容易是被撞得七葷八素的,剛一坐穩,迫不及待的吐了口血出來。 他自個是沒什么感覺,只是有些可惜新買的衣服才穿上身,就染了點點猩紅。 江云曦從布簾的縫隙處往外看,原本坐在外面的馬夫消失不見了,只余下一灘鮮血和幾根箭矢扎在馬車車板上。 “哥哥?”江云曦忍住了心中的害怕,回頭看了眼病怏怏的江容易,“哥哥,我背著你跑?!?/br> 可憐江云曦自小吃不飽穿不暖,長得瘦弱,現在才剛到江容易的腰部。 就算江容易曾是無惡不作的反派,也忍不下心去讓一個小女孩來背他。 當然他也懶得跑,干脆就待在車廂內等著匪徒們上門來。 江容易此時眼睛半瞎了,更顯得聽力靈敏。 他能察覺到有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沖這邊而來,一聽就知道是毫無修為的普通人。 江云曦十分信任哥哥,江容易說了不用跑,她就安心的坐在了哥哥的身邊,即使匪徒粗魯的扯下車門上的簾布,也沒有閃躲一下。 江云曦臉上的胎記太過顯眼,兇神惡煞的匪徒先看到了她,晦氣的皺了皺眉毛:“丑八怪?” 然后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江容易,眼睛亮了一下,大喊道:“有個上等貨色!” 落后一步的匪徒一聽,推開了前面的人,伸手就要把江容易拉出來,口中還不干不凈的說著葷話:“先讓老子開個苞爽一爽!上次可是說好了!” “哥哥!”江云曦短促的叫了一聲,起身就擋在了江容易的前面。 小小的一個女孩哪里是匪徒的對手,匪徒還沒用力就把江云曦推到了一邊:“給我滾開,丑八怪,老子看到你就倒胃口?!?/br> 江云曦撞到了一邊磕到了額頭,覺得腦袋里嗡嗡作響,一時間爬都爬不起來,只能口中喃喃道:“哥哥......” 匪徒罵完了以后又對江容易咧嘴笑道:“美人,過來玩一玩?!?/br> 身為上等貨色的江容易嘴角一翹,原本蒼白的嘴唇染上了殷紅的鮮血,便顯得風情萬種。 匪徒見他嘴唇微微一動,沒聽到他說了什么話,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什么?” “我說?!敖菀纵p聲重復道,”好?!?/br> 匪徒莫名的覺得背后一涼,一時竟然不敢去抓江容易。 其它匪徒在外面起哄:“你個軟蛋,被個姑娘嚇住了?” 匪徒朝旁邊吐了口口水,吼著:“別嚷嚷,我這就辦了他!” 匪徒最終還是沒有如愿。 身穿白衣的少年從天而降,僅憑著一人之力,就將一群匪徒打的抱頭鼠竄,連衣角都沒沾上一點灰塵。 譚景方從蓬萊仙來,前去商音城江家接新一輩最有潛力的孩子,拜師蓬萊仙踏入修真路。 途徑一半遇上了匪徒劫道,欺負良家婦女,譚景方自然是義不容辭,拔劍相助。 然后少年走至馬車前,溫柔的安慰道:“姑娘受驚了,歹人已經解決了?!?/br> 江容易眨了眨眼,只看見一團白乎乎的影子走到了跟前。 譚景方這才發現馬車內的人并不是他所想象的姑娘。 少年人臉皮薄,譚景方瞬間就感覺到了臉頰上火辣辣的。 “對、對不??!” 此時譚景方最好的選擇是轉身就走,可他偏偏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啊?!苯菀捉K于反應了過來,“我們的車夫死了?!?/br> 于是身為蓬萊仙這一代最為出色的弟子的譚景方,莫名其妙的就淪為了車夫。 譚景方認了命,靈氣一動,捏了個引路決,可以讓馬匹自動尋找方向。 “你們去哪里?” “商音城?!?/br> 譚景方忍不住的偷偷瞅車廂內的人,修真者受天地靈氣沖刷,幾乎沒有容貌丑陋之人,若達到金丹期還有一次重塑身體的機會,故而譚景方所在的蓬萊仙內,各個都是俊男美女。 但沒有一個人能長得和面前這個人一般。 美人在骨不在皮。 無須其他修飾,只要那人倚靠在那,就漫不經心的一眼,足以讓人食髓知味。 譚景方轉頭的次數太過頻繁,終于對上了江容易的雙眸,他僵在了那里,是轉回來不是不轉回來也不是。 過了半響,他才勉強找到了一個話題,問道:“在下譚景方,不知怎么稱呼?” 難得有人詢問江容易的名字。 往日里正道人喊他妖孽,魔道人尊稱為十獄主,也只有周思危敢叫他一聲江無妄。 于是他認認真真的回答,舌頭卷起觸及上顎,尾聲輕輕落下,最后一字的吐音看起來像是在微笑。 “江容易?!?/br> 輪回千百世,這個名字始終牢牢地記在心中。 愿你一生隨順,事事容易。 譚景方見兩人都姓江,不免問了一聲:“可與商音城江家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