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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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們父王?!卑泊鞯沉艘谎凵砼钥罩奈恢?,“他身子不適,需要靜養,我已安排妥當,平日間便不要打擾他了?!?/br> 徐錦瑟看了晏庭曜一眼,見他微微點頭,方才應下。 昨日拜堂時,恭王該是出席了的,她在蓋頭下看到高堂之位并無空缺。今日卻不見恭王身影,想必晏庭曜查出的事情…… 如今看來,這一世卻不是晏庭曜,而是安代公主親自出手,將恭王禁于府中了。 徐錦瑟在心中輕嘆一聲,雖有些對不住公主,她卻忍不住為晏庭曜這一世不必親手軟禁生父而松了口氣。 “行了行了,”安代公主揮了揮手,“這些不開心的事兒啊,以后就不提了,快去吧?!?/br> 從安代公主處出來,徐錦瑟深深呼出口氣。 晏庭曜拍了拍她,并未說話,卻叫她忍不住發自內心笑了起來——能有這般夫君和如此和善的婆婆,便是重活一世,她都從未想過。 下得臺階之時,晏庭曜先行幾步,接著,朝她伸出了手。 徐錦瑟先是一愣,接著,揚起大大的笑容,牽住了他的手。 在他的牽引下,穩穩步下臺階。 一瞬間,賞花會上的驚鴻一瞥、安陽莊子上的倉促初遇、縱馬狂掠的驚心動魄……相識以來的畫面,一幅幅從眼前掠過。 直到她走下臺階,與他并肩而行,他的手卻并未放開,一直牽著她前行。 徐錦瑟悄悄側頭,靠上了晏庭曜肩膀。 重活一世,能有這般際遇,她是何其有幸。 惟愿,此生,攜手如此時…… 第199章 回門(上) 徐錦瑟是回門那天才知,原山西巡撫裴永睿貪墨事發,已被打入打牢。 新婚第三日,正是回門之時。 一大早,徐錦瑟便在荷香與鴻雁的服侍下細細裝扮起來。 晏庭曜坐在一旁,看著木梳自她烏發上滑過。荷香將馨香的發油抹上柔順的秀發,不一會兒,便將垂順秀發挽成個中規中矩的圓心髻,又取了一對翡翠金珠釵插上。 徐錦瑟瞧了瞧鏡子,取了一對珍珠耳墜戴上,道:“將我那套藕荷色緙金瓜蝶紋的裙子取來……” “等等?!标掏リ淄坏亻_口,“何不將母親送予你的發冠戴上?” 安代公主給那副純金發冠?那發冠雖是精致,保存得也用心,但那般艷麗囂張的形態,一看便是異族之物。乍然佩戴,與尋常打扮格格不入 只晏庭曜如此說了,徐錦瑟突地心頭一動,回頭一笑,對鴻雁道:“那便聽世子的,將那發冠取來?!?/br> “小姐,這……”荷香看了看她頭上發髻,這圓心髻與黃金冠便不大搭了。 “無妨?!毙戾\瑟看了看鏡子,“將頭發散了,重梳個凌云髻?!庇只仡^道,“只勞煩世子久等了?!?/br> “不久?!标掏リ椎?。 待荷香將凌云髻梳好,鴻雁也捧了發冠前來。荷香接過,將那發冠仔細戴在徐錦瑟發上。艷麗的黃金冠扣在發髻正中,將她原就白皙的膚色映得更加剔透。 徐錦瑟取了口脂抿上,又道:“取那套大紅纏枝花底的廣袖來?!?/br> 那套衣裳是安平郡主送的,徐錦瑟覺著太艷,叫荷香壓箱子底兒了。 此時想來,卻與這黃金冠正是搭配。 果然,那大紅金線金邊的衣裳一上身,與這金冠交映,襯得她膚白若雪。 只徐錦瑟看著鏡中的自己,卻總覺少了些什么。視線在妝臺上一轉,突地福至心靈,她取了胭脂盒來,以指輕蘸,點在眼尾。 霎時間,一抹艷麗緋紅在眼尾鋪開,明眸皓睞,眼波流轉,幾欲勾魂。 烏發、紅衣、金冠、紅唇,美得艷麗、艷得囂張。 便是荷香,都是頭一次見她如此裝扮,險些看愣了去。 更不要提晏庭曜的眼光,炙熱到幾乎熾人了。他揮了揮手,叫鴻雁與荷香先行退下,這才站起身來,走至徐錦瑟身畔,撩起她耳畔垂下的一縷發絲別在耳后,道,“夫人如此……真叫為夫有些舍不得出去了?!?/br> “世子……” “嗯?” “夫君?!毙戾\瑟微微垂頭,一段皓白脖頸從領中透出,與她眼尾挑起的一抹紅暈形成了鮮明對比。 若剛剛晏庭曜還有些打趣意味,此時竟真升起了一絲想將如此美人鑄金屋以藏之,不叫他人見到的感覺。 他不動聲色的收回手,拉起徐錦瑟,朝門外走去,“時辰不早,咱們快些出門吧?!?/br> 恭王府處于京城最中心的位置,徐家卻在京郊,這一路行去,起碼耗了小半個時辰。好在王府馬車規制極高,路上并不顯顛簸。徐錦瑟與晏庭曜相對而坐,雖未多言,卻并不覺乏味,只覺轉眼便到了徐家。 因著晏庭曜身份特殊,徐丘松一聽到通傳,便帶了家人來迎。徐錦瑟與他沒走多遠,便見徐丘松、魏氏、徐錦程、魏韻靈、徐錦冉、徐錦秋與徐錦鴻迎了上來。 晏庭曜口稱泰山,做足了恭敬之態,叫徐丘松甚是高興。因著寶兒之事,他雖靠著晏庭曜的打點沒被牽連,卻也知日后仕途無望。如今這貴為恭王世子的女婿對他如此恭敬,倒叫他頗有種志得意滿的錯覺。 翁婿二人并徐錦程去了書房,魏氏也迎了徐錦瑟入屋。 待母女二人略敘離別之情后,魏韻靈頭一個開口道:“我瞧meimei氣色正好,世子待你可好?” “世子……甚佳?!毕肫鹦禄閹兹盏娜崆槊垡?,徐錦瑟不禁臉飛紅霞,微微垂頭。發冠上流蘇隨著這動作微微搖擺,碰撞在一起,發出悅耳輕響。映著她眼尾紅暈和著一身金紅之色,顯出一種不同往日的艷麗。 魏韻靈掩唇而笑,“瞧meimei這樣兒我便放心了,幾日不見,倒怪想的。也不知是不是恭王府的飯食養人,,meimei倒比從前還漂亮許多?!?/br> 魏氏也看見了徐錦瑟頭上的黃金冠,立時便知這是安代公主的手筆。這般精致的發冠,定然是茨赫一族的珍藏。想來安代公主雖是異族,卻與徐錦瑟頗為投緣,才會將故鄉之物送予她才是。 想到此處,魏氏微微放下了心。 “大姐成了世子夫人,自然氣色便好了。還沒恭喜大姐呢?!毙戾\秋看著徐錦瑟一身大紅映金,氣色、姿態居然都比未嫁之時出挑,便忍不住陰陽怪氣起來。 這話一出,徐錦瑟還未開口,魏韻靈先不樂意了,“錦瑟meimei新婚燕爾,世子又是個疼人的,氣色自是好的。三meimei這話說得,幸而這屋里都是一家人,知道meimei本意純善,若叫外人聽見,還以為你是妒忌自個兒大姐嫁入王府呢?!?/br> 魏韻靈這直來直往的性子,一頂“純善”的大帽子扣下來,倒噎得徐錦秋說不出話來。 魏氏心中微微嘆息,既開心徐錦瑟與魏韻靈姑嫂融洽,又不免自責自己因著身體原因,疏忽了對庶女的教養,眼見徐錦秋都快及笄了,這性子還是左得厲害,想是掰不回來了。曲姨娘倒是個明白人,只她自己便見識有限,教導女兒終歸是有些局限。 只能在徐錦秋出閣前,盡力拘著,看能不能盡量板正些個了。 “大嫂說的是,大姐不在府里幾日,我們都挺想你的?!毙戾\冉緩緩開口道。徐錦瑟出嫁、回門,徐錦華都未被放出,想是定會被關到出閣之日了。想起往日間徐錦華的囂張與金時的落魄,再見徐錦瑟嫁為人婦后卻愈發嬌艷之姿,倒叫她對嫁人之事有了幾分期待,此時便出來打了個圓場,還捎帶問了徐錦鴻一句,“二弟說是不是???” 徐錦鴻用力點頭。他年歲漸長、身條抽長,已不是往日那個小胖子了,也不必奶娘時時抱在懷中。此時自己走到徐錦瑟身邊,仰頭道:“錦鴻想大姐了,也想寶兒了。大姐可知,寶兒弟弟去了哪里?” 此話一出,房中突然靜了下來。 第200章 回門(中) 寶兒……那可是前朝余孽、皇族遺孤,這身份雖未聲張,在座的諸人卻是知道的。雖有晏庭曜從中周旋,叫人接走了寶兒??墒杖萸俺嗄?、還是這么個要命的身份,這罪狀若被捅出去,徐家便完了。 徐丘松更是下了禁令,決不允許家中之人提及寶兒,權當這個人從未出現過。 故而,寶兒之事,連最魯莽好事的徐錦秋都知道三緘其口。 如今被徐錦鴻乍然問出,所有人面色都變得有些古怪,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答他。 徐錦鴻也覺察到不對,低頭訥訥道:“許久沒見寶兒了,不知他現在好不好?!?/br> 他年紀小,對寶兒的事情一知半解,加之先前徐丘松有意叫兩個孩子親近,一直將寶兒與徐錦鴻養在一起。如今乍然沒了玩伴,徐錦鴻自是不適。平日間顧mama看得緊,不叫他提及,今日徐錦瑟回門,顧mama又沒跟在身邊,徐錦鴻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小孩子思念玩伴,本是常事。 可寶兒……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徐錦秋當下便忍不住張口欲罵,還是徐錦冉的一聲輕嘆,打斷了她。 “寶兒被他親人接回去了?!?/br> “接回去?那他還會回來嗎?”徐錦鴻仰起頭問道。 “約莫是不會了吧?!彪m說她兩世都與寶兒那孩子無甚接觸,但那個孩子有這種身世,無論未來如何……與徐錦鴻,都該是無緣再見了的。 徐錦鴻難過的低下頭,徐錦瑟撫了撫他的發頂,道:“寶兒能回到親人身邊,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二弟想想,平日間,離了姨娘或者顧mama久了,是不是也會想念?寶兒現在同親人在一起,就像二弟回到姨娘身邊一樣了?!?/br> 徐錦鴻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眾人便有志一同的揭過這話題。唯徐錦秋心中盤算著,回頭一定跟姨娘好好說道說道,不能叫二弟再惦記著那個寶兒了。曲家也很有幾個適齡子弟,接進府中,給寶兒做個玩伴也好。小孩子忘性大,有了新玩伴,徐錦鴻自然就少惦記寶兒了。 各人又都說了會子話,便都散了去,留徐錦瑟與魏氏說些體己話兒。 魏氏略問了問徐錦瑟新婚幾日可還適應,得了徐錦瑟略帶羞怯的回復后,方才放下心來。魏氏又叮囑了些許在婆家需注意的事情,徐錦瑟一一應了,便也不多留,叫她回了房。只囑咐說待會兒開宴時,自己會叫丫鬟去喚。 待她從魏氏房中出來,一眼便見著候在門口的魏韻靈。 “大嫂?”徐錦瑟忙走了過去,“怎地站在這里?” “好錦瑟,你可出來了?!蔽喉嶌`見她出來,立即精神一振迎了上去,“幾天不見,可叫我想得?!?/br> 徐錦瑟撲哧一笑,“大嫂可真會說話,我統共才離家兩日?!?/br> “那哪兒能一樣。來來,你不在家,我好些話兒都不知和誰說呢?!蔽喉嶌`上來挽了她,“咱們邊走邊說,省得叫新姑爺等了?!?/br> “瞧大嫂說的,你要有什么話兒,不能和大哥說?!毙戾\瑟調侃道。 魏韻靈白她一眼,“咱們女人家的話兒,他那根木頭懂什么!” 木頭?徐錦程?魏韻靈這形容,險些叫徐錦瑟失笑。徐錦程素日板著張臉,仔細想想可不是像木頭么。 魏韻靈可不管她心里想什么,只拉了她道:“你可還記得聞清慧?賞梅宴上那位梅姝?” “自然記得?!比缃裣肫甬斎漳菆鲑p梅宴,只覺恍如隔世。徐錦瑟突然想起,當日魏韻靈曾說過“聞清慧對恭王世子有那么點仰慕”,心頭不由一跳。 魏韻靈見她神色,便知她想去了何處,趕緊道:“哎呀,那天我是隨口說說的,世子對她一向無意,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br> “大嫂這是說去何處了?!毙戾\瑟微微垂頭,隨著這個動作,發冠上的流蘇碰撞在一起,發出悅耳脆響。 魏韻靈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吸引住了,忍不住贊一聲,“這發冠可真是好看,安代公主對你可真好?!?/br> “婆母對我自是好的,大嫂這么說,難道母親對你不好嗎?”徐錦瑟笑道。 “瞧你這促狹的,出了門子才兩天,就調侃起我來了?!蔽喉嶌`假嗔道。 兩人說笑一陣,方才重提正事,魏韻靈小聲道:“你可知道,昨日圣上下旨,將聞清慧,指給二皇子了?!?/br> 什么?徐錦瑟心頭一跳,“二皇子不是被……” 魏韻靈四下看了看,才道,“二皇子是被圈禁,可那也是皇上的兒子。聞丞相病重,昨日上了告老的折子,誰曾想皇上挽留不成,竟下旨將聞清慧賜婚二皇子。這下子,聞清慧雖成了二皇子妃,卻要同二皇子一道,被圈禁府中了,大伙都不知道該不該去聞家道喜了?!奔依锍隽藗€皇子妃自是喜事,可二皇子眼下這般……聞清慧這一世,可說便毀了。 沒想到兜兜轉轉一世,聞清慧竟與前世一般,還是成了二皇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