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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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感到非常奇怪?!庇囔V丹撓了撓臉頰,“已經寒冬臘月了, 你從哪里搞到桃花開的那么好的桃樹?我們京城應該沒有了吧, 北方應該也沒有……” 李茗休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北方沒有, 南方有;南方沒有, 國外總有;北半球沒有, 南半球也會有的……不就是開桃花的桃樹么, 有什么難的?” 余霽丹:“…………” 臥槽!貧窮嚴重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她扭著腦袋,一臉目瞪口呆地看著李茗休。 “…………見……”余霽丹尬笑了一聲,“……讓你見笑了……” 李茗休立馬笑了起來,甚至還從方向盤騰出一只手,輕輕捏了下余霽丹的臉頰。 *** 高速公路上路燈如流矢,車內忽明忽暗變幻著。 余霽丹的視線從窗外挪動了一下,不著痕跡地落到了正在開車的李茗休的身上。 她的老公…… 她和他的未來又會是何去何從呢? 幾個小時之后,余霽丹被李茗休從睡夢中喚醒—— 原來她竟然看他看睡著了…… 余霽丹在座位上吭哧了幾聲,“這是哪里啊,好黑,我還想睡覺……” “我們到港口了,等一會兒再睡?!崩钴輲陀囔V丹解開安全帶,又從后座拿來一件厚厚的羽絨服,一邊給余霽丹穿,一邊囑咐,“把這件穿上,外面很冷很冷的?!?/br> 余霽丹迷迷糊糊地被李茗休裹成一個“粽子”,她瞇著眼睛抗議:“好熱!” “熱是因為車里空調開得高,出去你就冷了——” 李茗休說的沒錯,余霽丹一下車,又濕咸又冰冷的海風就撲面而來,她渾身一激靈,直接被吹醒了。 李茗休鎖了車,走到余霽丹的面前,給她又仔細地裹了裹,圍巾也一絲不茍地戴好,才牽起她的手往碼頭走。 越靠近大海風吹的越猛,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余霽丹只顧低著頭避風,任由李茗休牽著她走。 李茗休突然叫她:“丹丹?!?/br> 余霽丹抬頭看去,碼頭無數射燈照出一艘豪華游輪,甲板上幾個侍者正在笑臉盈盈的對他們招手。 船艙打開,余霽丹被李茗休牽著走了進去,待他們來到甲板上的時候,游輪已經在海面駛出一段距離了。 燈火輝煌的甲板上,兩個人站在護欄邊一起望著茫茫無際的大海,零零散散的漁燈灑落在海面上,與星光相互輝映。 余霽丹回過頭,身后的侍者們從船艙里往甲板上搬著東西,一趟一趟來來回回,她一手被李茗休緊握著,另一只手壓住翻飛的短發,看向身邊的李茗休,他完美的面容在同樣被海風拂亂的黑發中若隱若現。 “他們……” 還沒等余霽丹問完,便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他在她的耳畔輕聲說:“我們兩個要是就像現在,拋棄所有,在大海上顛沛流離的過一生,你說怎么樣?” “…………”余霽丹想了想,抬頭看向李茗休的眼睛,“好像……還不錯?” 同一時間,一位侍者從他們旁邊走過,他抱著一大捧鮮艷的紅玫瑰,飄來的陣陣花香,讓余霽丹不去注意也難,不知不覺甲板上已經變了個樣子——完全是燭光晚宴的主題餐廳啊…… 竟然在大海上…… 這也太浪漫了吧…… 李茗休牽著余霽丹走了過去,他拉開一把椅子,讓余霽丹坐好。 他從餐桌上大捧的紅玫瑰中挑出一支來,繞到余霽丹的身前,站定住。 余霽丹直直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 李茗休雙手捏著那支玫瑰花,慢慢地、慢慢地彎下一只膝蓋,用求婚的姿勢單膝跪在她的面前。 “千錯萬錯都是我錯,我不應該試圖瞞天過海,更不應該對你說那種彌天大謊?!?/br> “老婆大人,原諒我吧!” 余霽丹:“…………” 雖然沒有之前“臘月桃花”時候被一大群人當街圍觀那么尷尬……但甲板上的侍者數量也不少了啊,就算他們站的很遠,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內容,可是…… 讓他們看到這一幕也好尷尬??! 不過……該算的賬還是要算的—— 余霽丹故意板著臉:“李茗休,你的錯可不只是‘瞞天過?!汀畯浱齑笾e’,你最嚴重的問題明明是知道我會想你,卻故意把我一個人丟在家里……” 李茗休單膝跪在甲板上,一動不動地舉著那支玫瑰花。 “我知道你在那個時候根本不想見到我,所以那天給你做完早飯,我就提前離開家,出去辦事,然后遇到了我的大舅,也就是賀連歸的父親,他問我知不知道賀連歸跑去哪里鬼混了——賀家出了點事,可是這小子不見蹤影,也不知道在哪個銷金窟里當散財童子呢——我雖然姓李,但也是半個賀家的人,就和大舅回去了外公家,事情還沒有商量完,我就被我父親派來的人給扣了……” “……敢闖賀家扣人,證明他已經發瘋了,他對我的容忍程度已經到了極限,換句話說,他就想弄死我——” 余霽丹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什么?弄死你?你還好嗎?你沒受傷吧?” 突然受到老婆大人關心的李大少,整個人都舒爽到極點了,他現在就像把余霽丹按在懷里好好地親一親,但他暫時只能意丨yin一下:“然后他把我從賀家扣了回去,并把我給關了起來,斷絕我和外面的一切往來,和我爆發了一場父子戰爭——我父親……他叫李時鴻,你應該也有耳聞……” “李時鴻?他不是李棠舟的……”余霽丹愣了一下,總算順清楚人物關系了,“原來方加梅她們八卦的都是正確的內容?你和李棠舟——李茗休和李棠舟——你們是兄弟?你和我求婚的時候說過的,‘繼母和同父異母的弟弟’竟然是指章蓀蘭和李棠舟?” 余霽丹呆愣愣地看著李茗休,過了好幾秒鐘她才吞了下口水,像是在對李茗休說話,也像在自言自語:“我還真是嫁了個……不得了的老公……進了個……不得了的婆家啊……” 李茗休一只手舉著玫瑰花,另一只手牽起余霽丹的手,親吻了下她的手背,才繼續說: “在外人看來,李時鴻真的是個非常成功的男人,在事業上,他是我的榜樣、我的偶像,是我可能一輩子都翻越不過去的珠穆朗瑪峰。但在家庭上,他又是一個極其失敗男人——他辜負了我的母親,辜負了棠舟的母親,甚至辜負了他現在的新歡新寵,他辜負了他生命中所有的女人,沒有一個女人是他對得起的。他也對不起我和棠舟,他讓我從小活在一個父母宛如路人常年不見,包括我在內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是商業聯姻、政丨治聯姻,那樣一個又冷漠又市儈的家庭中;他讓棠舟從小忍受‘私生子’的名聲,他可以進李家的大門,但他的母親卻只能看著那個說‘愛她’的男人做別的女人的丈夫,她越來越難纏變態,然后棠舟就一直生活在那樣又扭曲又壓抑的環境中……” “其實我父親還有一個孩子,是連棠舟都不知道的,那是一個meimei,在很小的時候我見過她一面,我的印象中她似乎比棠舟要大一點,應該是棠舟的jiejie吧?!?/br> 余霽丹不是第一次聽說豪門之中的愛恨情仇——她就曾經親眼見識過她小姑的豪門悲劇——但她卻是第一次聽李茗休講有關于他家庭的歷史,她對豪門的愛恨情仇沒有興趣,但她對李茗休感興趣:“那……那你的meimei現在……?” 李茗休目不轉睛地盯著余霽丹,忽然笑了一下:“怎么辦?老婆,我有點后悔提到她了……” 余霽丹皺了皺眉頭,從李茗休的掌中抽出手:“干什么?你不愿意說就不說好了,搞得好像我有多八卦似的?!?/br> 李茗休立馬將余霽丹的手拉回掌中,輕聲哄她:“你是我的老婆,我們是一家人,對你理應沒有任何秘密的……只是我覺得,我說完她,大概會引起你的強烈不適……我怕你永遠都不會原諒和接受我了?!?/br> 余霽丹抿了下唇角,鄭重其事地問李茗休:“她……還在人世嗎?” 李茗休注視著余霽丹,良久,他慢慢地搖了搖頭:“我母親去世之后,章蓀蘭立馬就成了續弦夫人,她靠的是她的兒子李棠舟,而另一位阿姨……她也算是個性情中人吧,大概是受不了愛人的背叛和兩面三刀,就自殺了。沒過多久,我那個meimei生了一場大病,也跟她mama去了。這件事,包括她們兩個人的存在,都被我父親給壓下來了,這么多年過去,現在知道內情的人寥寥無幾,應該只剩下我和章蓀蘭,連棠舟都是被蒙在鼓里的?!?/br> 余霽丹:“…………” 果真是……引起強烈的不適。 她甚至想吐了。 “我父親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你無法用一個標準去衡量他究竟是成功還是失敗,某些方面來說,他非常非常成功,可某些方面來說,他又非常非常失敗——” “大概是老天爺對我們李家、或者是我父親的報應吧,他的兩個兒子,都不像他,甚至和他分別處在地球的兩極?!?/br> “丹丹,你知道嗎?在我最開始愛上你,并且求而不得的時候,我也曾動怒過、崩潰過、暴跳如雷過。你余霽丹算是個什么東西?就憑我的身家地位、自身條件,我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什么美女名媛,不都是我揮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么?可是,丹丹,善惡到頭終有報,不報應在自己的身上,也會報應在子孫的身上的?!?/br> 李茗休的眼神和聲音都又輕又柔,仿佛要滴出水來: “你看,老天爺還是很公平的吧?老子耀武揚威的在女人身上造孽,兒子就心甘情愿的跪在女人面前懺悔……” 兩個人就在搖曳的燭光之中靜靜對望—— 長久不息的海浪拍打著游艇,一只不知要去往何方的游鷹停落在護欄上,十幾秒之后又展翅高飛進漆黑的大海與天空相戀的地方。 余霽丹的耳邊久久繚繞著李茗休的聲音。低沉、性丨感、迷人,卻讓她一生一世都難以忘懷——李茗休說:“……我做不到我父親的‘后宮佳麗三千人’,我能做到的只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br> ☆、第52章 chapter 52 第五十二章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這句話用來示愛真是毫無新意又老掉牙。 可偏偏…… 余霽丹靜靜注視著李茗休, 她面無表情地接過他遞給她的玫瑰花—— 可偏偏她就是吃這一套??! “你快起來——”余霽丹緊緊握住玫瑰花, 小聲嘀咕,“又不是求婚現場,你一直跪在這給旁人看到算什么事兒?還以為我特別兇悍難纏不通人情……還以為你‘妻管嚴’滿級呢……” “之前我還嘲笑棠舟是‘妻管嚴’, 其實我真是打心眼兒里羨慕他啊, 有老婆‘管’可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了——” 李茗休笑著說完, 才從甲板上站起身, 拂去褲子膝蓋處的灰塵。 余霽丹微微皺了皺眉:“你這家伙, 就會說花言巧語,還油腔滑調的, 你把我騙的那么辛苦,又做了那么過分的事, 不要以為我這么輕易就會原諒你了!” 李茗休:“…………” 難道……難道不原諒他嗎? 見李茗休起身了, 那些“察言觀色”能力一等一的侍者們才推著雙層生日蛋糕走過去。 李茗休接過侍者推來的生日蛋糕, 擺放在餐桌后, 俯下身去, 輕輕的吻烙在余霽丹的額頭—— “生日快樂, 老婆?!?/br> 余霽丹許了愿之后, 一口氣吹滅了生日蛋糕上的蠟燭。 李茗休把吹滅的蠟燭都拿了下來,然后規規矩矩地切起蛋糕,再把切好的蛋糕裝進碟子, 再恭恭敬敬地擺放到余霽丹的面前, 拿起一個干凈的小叉子挖上一小口, 再貼心地遞到余霽丹的面前。 一系列行云流水又貼心至極的cao作, 李茗休從頭到尾都是站在余霽丹的身旁,連坐都沒敢坐——這樣才讓余霽丹勉強滿意了,只要她微微張開雙唇,生日蛋糕的味道便蔓延在她的口腔中。 余霽丹冷哼了一聲:“如果我就這么輕易的原諒你了,你就會認為我是一個非常好哄的女人,那么以后你做起事來、撒起謊來可就更加肆無忌憚了,想著,反正我老婆那么好哄,隨便送點浪漫她就原諒我了……” 李茗休又喂了余霽丹一口蛋糕,聽到她的理論,嚇得他趕忙說:“沒有!不是!不會的!老婆大人,僅此一次了,真的,我不會再騙你了,再也不會了……” 余霽丹瞪著李茗休:“你覺得我會信你嗎?你連這么大的事情都能騙我,這么大的慌都敢撒,還有什么是你做不出來的?而且至今你都沒有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偽裝身份,為什么要對我隱瞞!” “我……”李茗休一時語噻,過了好幾秒鐘才緩緩地說,“就算我不說,你也知道理由的……丹丹,如果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是一個非常有錢的人,你還會和我結婚嗎?” 余霽丹微微張開嘴。 李茗休立馬喂了她一口。 她舔掉嘴角的白色奶油,看著李茗休,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