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至強血脈
天色雖然昏暗,借著不遠處的喧囂街市,二狗子還是看清了來人的樣子。 這人是誰?不是別人,就是讓他可以活到今日的“貴人”。這個貴人總會在他快餓死的時候賞給他飯吃,快凍死的時候給他衣穿。這么說來,此人就是二狗的救命恩人。 可是二狗似乎不喜歡這個人,從二狗的眼神中,噴出來的是復雜的火焰,這種火焰燒不著別人,卻最能煎熬他自己。 這個人,是那個導致劉半仙最終被打死的罪魁禍首! “見到主人,還不跪下???”船頭站著一個渾身綾羅綢緞,卻又滿臉麻子的小丫頭,她揚起下巴,只用鼻孔對著二狗。 她叫花懺,就是那個懺愧的愧。 “你這個妖婆,快拿吃的來,小爺都快餓死了!”二狗求人都不會的,胡亂吆喝起來。 花懺對二狗的態度卻不以為意,冷冷的轉過身,悠悠說道“交換?!彼坪踉谒竺娴耐醵愤B讓她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你還要?看看小爺如今的模樣,都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了,你再要就是要了小爺的命!先緩緩,等小爺養肥了再給你?!?/br> 二狗看看河里的倒影,不免有些傷感,心中大罵“想小爺曾經是那么的帥氣逼人,英俊瀟灑,再看看如今,果然是虎落平陽額”心中嘆了一氣,二狗卻知道,如果他不交換,以這丫頭的冷血,是可以看著她活活餓死的,于是二狗不情不愿的扔掉罩在身上的油布。 。 紅香閣,有一處偏僻的小院,這小院是紅香閣的禁地。紅香姑娘曾經立下規矩 不管是誰,若沒有她的允許,敢涉足此地的,殺無赦! 此處有個小花園,花園內有些稀松平常的小花,兼著花園邊幼樹環繞,花間染綠,倒也郁郁蔥蔥,有些特色。 小院里有三間小房,還算精致,卻和紅香閣的添紅著綠、富貴堂皇無法相比。中間的小屋,小門被緊緊的關著,小屋內,正悠悠的亮著。 “小姐,花懺回來了?!被☉源丝陶蛟谛≡旱拈T口,對著屋內回話。 “進來吧?!蔽輧葌鞒鲈拋?。 花懺聽到,趕緊站起來,整了整衣衫,往亮著光的屋子疾步走去,到了屋門邊,卻不進去,把一個小瓶放在門下就不再前進,低頭說“小姐,花懺回去了?!?/br> “等等?!?/br> 花懺打了一個哆嗦,卻不敢多動。 “那人怎么樣了?快死了沒?” “還好,精神頭不錯。以他那把年紀,還有這樣的精神,已經很難得了!”花懺想起王二狗那一副老頭子模樣,渾身臭氣熏天,皺了眉頭“不過,看他那光景,也活不過幾年了?!?/br> “哦?”冰冷聲音讓本來還很溫暖的小屋陷入了冰窟。 “花懺該死!花懺該死!”花懺此刻跪在屋外,忙不迭磕頭,磕的咚咚有聲,那石子鋪的路面,她也管不了那許多了。 “記著,三年內,他還不能死,你回去吧!”過了很久,小屋內又傳出聲音。 “是,小姐?!被☉苑律碜踊呕虐萘巳?,起身后,那腦門上的血一直流到腮幫子,晚上看著,和鬼魅一般,即使如此,她不敢擦一擦,更不敢多呆,趕緊戰術性撤退。 花懺走后,一個包在黑袍子里的女人走了出來,她拿起屋外的瓶子,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最后的血脈?!?/br> -------------------------------------------------------------------------------------- 王二狗看著小船消失在風波河的盡頭,他拉起自己的衣服,露出的那條腿上,是刀傷,舊的,新的,觸目驚心。王二狗對著風波河深深地彎下腰“老爹,你對我說過,我們是尊貴無比的圣族,是圣族的最后戰線!“劉二狗任淚水流下,默默地道”可是從出生時,你要我發誓保護的、就是這樣的一群人嗎?” 王二狗把換回來的食物分成兩份,一半扔進了風波河,又把另一半抱進了自己的小窩。 “不管怎么樣,老爹,我會活下去的!” 風波河無言,記下了王二狗瘦弱的身軀,那瘦弱的身軀里流淌著的,是這片大陸上最尊貴的血脈。在風波河里,是另一個相似的血脈,王二狗的老爹,永遠地在河里沉眠。 王二狗的本名,不叫王二狗。他是二狗,可是在出身的時候,劉半仙已經給他起了一個名字,這個名字沒有姓,只有兩個字路亞。 為了好養活,劉半仙又給劉二狗起了這么獨樹一幟的好名字。 至于王二狗的姓,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姓,似乎已經隨著劉半仙永遠沉眠在風波河里。當然,如今王二狗姓王。 --------------------------------------------------------------------------------------------- 六月初一,是個很熱鬧的日子。不因為其他,只因為今天是仇羅國第一名ji紅香開門見人的日子。 平時的風波鎮,處處熱鬧,招徠旅客的,街頭賣唱的,雜耍技藝的,私運貨物的,當然還有馬販子,人販子等等等等??墒墙裉旌鸵酝男[相比,多了份不同個貴氣,路上隨處可見的是仇羅國和異國的權貴,風liu才子,帶刀俠客。 風波鎮的大路兩邊,已經被戒嚴,看來這一次,來了不同尋常的大人物。 那一排排兵士的甲胄和閃著寒光的武器告訴人們,別擋路!可是總有藝高膽大的,就想出出風頭,說不準還能讓紅香姑娘記住自己的大名,何樂而不為?至于小命,那算什么呢? 出現第一個愛出風頭的,被無情格殺,尸首分離,然后又出現第二個愣頭青,胸口插著一把好武器見了圣祖。 然后?然后都安生了。 大批隊列走過,如入無人之境。數百衛士的后面,就是戰車了。戰車四米多高,四周都是森寒的倒刺,車里又有十幾御手。這樣的戰車有十幾輛,在風波鎮真如怪獸一般肆無忌憚。 戰車后面,是一輛豪華的車架。車頂八角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四周帷幔,叮當脆響,無一不是精挑細選的稀世奇珍。 車內的主人,沒人看到,不過就看這派頭,也是仇羅國非同反響,反響非同的響當當的大人物。 豪華座駕之后,又是更大個的數十輛戰車。 當然,車架的方向就毫無懸念,一路往紅香閣而去。 紅香閣,大廳。 廳子很大,足以容得下上千人。廳內裝飾的富麗堂皇,沒有多少風月場所的氣息,多的,反而是各種奇花異草,奇珍古玩。 當然,最多的還是這里的美人。這里的美人之多,讓人眼花繚亂,這里的才女之多,也不勝枚舉。 可是歸根結底,它還是男人尋開心的地方。所以紅香閣內,少不了各種捎首弄姿,少不了男人的調笑,也少不了奇怪的聲響,比如很做作的捂嘴尖叫聲,還有隱隱約約的嬌喘微微。 讓男人血脈噴張的氣息,暗暗的在紅香閣里流動。 可是突如其來的數十個武裝到牙齒的披甲士,讓這個地方突然安靜下來。這里的名流都認識穿這身行頭的是哪兒的兵,仇羅國的精銳中的王牌虎賁軍團! 虎賁軍團,建立于八百年前,建立的終極目的,是為了防衛北疆的最大敵人坦森堡。 坦森堡作為仇羅國的最大敵人,自然有一把刷子,也許這樣的形容不太貼切虎賁軍團成立之前,仇羅國和坦森堡連年征戰。每次仇羅國為了抵抗侵略,奮起反擊,用血rou擋著坦森堡南下大軍。 即使如此,仍然敗多勝少,仇羅國的衛北營一旦失敗,北方國土就必然被屠戮血洗。在八百年以前,仇羅國北方的每一寸土地,都染滿了仇羅國將士的血rou。 當時的仇羅國國王名叫遜偉,是仇羅國的中興之主。他從東南西三大軍營數百萬雄獅中抽出一萬精銳,殘酷訓練之后,遜偉大帝最終鑄成一把鋒銳無比的仇羅國之劍虎賁軍團! 虎賁軍團中的每一個人,都經歷過鐵血的瘋狂洗禮!它的人數最多的時候九萬人,最少的時候一人,可是它的編制永遠是九萬!這九萬人與坦森堡血戰百年之久,最終讓坦森堡不敢南向,只得向東西方擴軍。 虎賁軍團的戰績是輝煌的,身經大小戰無數,依舊維持了幾乎全勝的記錄。那失敗的幾次,虎賁師團都只有一人逃出,這幸存的不是師團長,而是回都報信、讓仇羅國加緊備戰的哨兵!他們敗過,卻沒有全軍覆沒過,即使只剩下一人。而這得以回來的一人,必然是萬千虎賁軍奮力搏殺送出來的未來軍神! 虎賁軍中的哨兵挑選最嚴格,是虎賁軍的一把尖刀。而被送出來的這個哨兵,會是下一任軍團長。 至今八百年,坦森堡越來越強,卻依舊畏懼虎賁軍團的虎威。 如今,虎賁軍團的領導者不是別人,正是仇羅國最負盛名的大將軍完顏塔,他曾經也是一個哨兵。 虎賁師團魚貫而入的那一刻,紅香閣很安靜,每個人都停下了手頭的事情,而那些沒見過陣仗的人,更顯得不知所措。而那些仇羅國的權貴,早已不見蹤影,他們早已經接到手下報告,如今不知在哪個角落里躲著。 那些名流在期待一件事他們想見到一個人。 “停下!“軍隊應聲停下。 ”你,去看看那個白頭發的小娃娃?!焙廊A車架里有人說了話。 身邊的護衛低聲道“是!” 這個護衛走到不遠,到處望了望,滿街的人,小娃娃更是遍地都是,可是他嚴格執行命令,也不會再回頭去問自己的頭領。 過了一會兒,心頭忍不住大罵“該死,都過了幾分鐘了,將軍說的白頭發小娃娃在哪兒?”這個衛兵擦擦汗,冷戰一下”千萬不要完不成任務” “他奶奶的,你倒是出來??!不過這幾步路,白頭發小娃娃這么不好找?”過了一會,衛兵又在心里大罵。 “誰!” “誰!罵你家爺爺可得折壽十年!”王二狗無緣無故打了個噴嚏,摸了摸頭,忽地仰天長嘯。 二狗的晚飯又沒有著落了,于是出來找點吃的。沒成想,他剛剛出來就被撞翻了,還被揍了一頓?,F如今又被一個風波鎮的人莫名其妙的罵了。肚子餓就算了,怎么無緣無故招了罵,“這年頭這樣沒品的人真他奶奶的太多了!”王二狗嘟囔著,又打算去翻酒樓后頭的餿水桶。 王二狗那一聲,引來了衛兵,衛兵看了看“嘿!白頭發的!”這倒是讓衛兵如有神助,這聲音雖然顯得蒼老,可是以他的不凡,自然知道這就是將軍口中所說的小娃娃。 王二狗正在找食吃,忙的正歡。 衛兵三步并作兩步迅速跟進。 “你,過來一下!” “叫小爺”王二狗終于翻到一塊可以吃的包子,他不耐煩的轉頭正打算他的二狗風格,卻看到一個高頭大馬士兵的過來,趕緊住了嘴。 士兵不以為意,直接過來拖著王二狗的脖子就走。二狗反抗了一下,卻發覺自己脖子上似乎套著個鐵轱轆。 “老子我一沒犯法,二沒得罪你,你干嘛抓小爺我?!”二狗想了想,自己堂堂一個圣族血脈,居然被人像牽狗一樣拖著,還不發飆? 他原以為自己會像以往那樣被揍得他媽都不認識他,可是沒有任何回應。二狗急了,撒潑打滾,出口成章,可是不管他怎么鬧,也沒有減緩自己被拖著的步伐。 “。小爺我可是圣族血脈,你這樣拖著我,不怕招報應嗎?不怕哪天你死了被你家祖上活剝了嗎??!倍房诓粨裱?。 士兵聽說圣族二字,倒是頓了頓,可是他依舊沒有停下。一段時間后,士兵停下了,松開二狗的脖子仍在一邊,自己依舊站在原位。 二狗松了一口氣,等他轉臉一看,臉都綠了,那是烏鴉鴉的一坨坨鋼鐵杵著。他知道這是士兵,可是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士兵。這樣的士兵,一個個真的如死物一般,只有露出的眸光,泛著死亡的血味。 “你可以自稱圣族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