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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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聽出了這是他的下屬所發出的,他們一般是十天左右聯系一次,他的下屬裝作是他的表弟,以跟隨商隊的名義過來,而如今距離上次他們聯系才過去了三天,難道出了什么事情? 奉翎的神色頓時嚴肅起來,他換上夜行衣,趁著夜色偷偷溜出了門。外城不如內城有城墻和來回巡邏的士兵,所以奉翎很輕易就離開了外城,來到順著那鳥叫聲中透露的信息,往東邊的草原去。 他很快便看到了自己的屬下,這幾年,奉翎和他的屬下都以各種身份混入了月亮城,其中一人便混入了城中的一家妓院,看到奉翎,他連忙行禮:“屬下見過校尉?!?/br> “不用多禮,你這么急著讓我出來,可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點點頭。 他之前在妓院做小工,一開始都只在后院做些雜務,后來是妓院老鴇見他勤快,才漸漸讓他幫忙給客人上酒上菜。而今天,他也只是在人手不足的時候,去幫忙上了酒,卻正好聽見那包間里的兩人在談論事情,他不禁留心聽了一耳朵,卻聽到令他震驚的事情。 奉翎皺眉道:“你說,那個神秘人和卓格并不是親密無間,反而有矛盾?!?/br> 下屬點點頭:“那兩人語焉不詳,但也能聽出來他們對那個神秘人怨氣頗重?!?/br> “為何?他不是幫助卓格統一草原的謀士嗎?” 下屬誠實地搖搖頭:“這些屬下就不知道了?!?/br> 奉翎心中雖然還有疑惑,但這的確算是一個好消息,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他是否可以利用這一點,挑起兩人的爭端,讓他們狗咬狗,也能減輕大周在戰場上的壓力。 這五年,奉翎的任務一直都沒有進展,雖然他很清楚這種事情本就不能急躁,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壓力,而眼下的這個消息讓他在心里松了口氣。 但他還是穩住了心態,對他們道:“先不急,等我們把事情查清楚了再說?!?/br> “是?!?/br> 其雅和布日古德回到王廷,剛準備去找奉展,就被人給攔住了,說是王汗找她有事,其雅只能遺憾地將那一碗餃子交給布日古德,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給奉展,布日古德好脾氣地應了。 然而當他提著那碗餃子到了奉展的房間,卻見奉展正坐在書桌前拿著一卷書在看,只是書頁并不曾被翻動。他的出神被布日古德打斷,頓時便恢復了平常的模樣,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一般,淡淡道:“回來了?” 布日古德輕笑一聲,沒有拆穿他,而是將那碗餃子放在了桌上。 “這是什么?”奉展皺起眉頭。 布日古德便將他與其雅在外頭吃到了餃子,又給他帶了一碗的事說出來,他知道奉展向來謹慎,便道:“剛剛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檢查過了,這餃子沒有問題?!?/br> 奉展聽到餃子的時候,似乎有些怔愣,但很快便不耐道:“我不吃,拿走?!?/br> 布日古德早就想過他的反應,這并沒有出乎他的意料,只是想到其雅當時的期盼,他忍不住多說了一句:“不如大人就吃一口吧,畢竟是其雅的一片心意?!?/br> 換做平日,奉展定然是會訓斥布日古德的,但他這一次只是動了動唇,隨后才道:“那就留下吧?!?/br> 布日古德原本以為自己要費很多口水,沒想到奉展居然這么輕易就答應了,他愣了一下,直到奉展催促道:“你還有什么事嗎?” 他這才搖搖頭,隨后離開了他的房間,只是離開之前,他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奉展正看著那碗餃子,目光中竟然隱隱流露出懷念和悲傷。 布日古德心頭微震,他已經習慣了奉展無所不能的強大,從未見他流露出這樣軟弱的情緒,在這一刻,他竟然在這個令他仰望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和悲涼。 奉展并不知道布日古德心中所想,他只是看到那碗餃子的時候,忽然想到了自己的jiejie。 因為母親早亡的緣故,他自小就算是被jiejie帶著長大的,甚至連啟蒙也是jiejie手把手教會的。奉展對奉長寧一直很依賴,有時候甚至覺得jiejie就是母親。 他記得他有一次生病鬧脾氣,什么都不吃。奉長寧久勸不動,便自己下廚去給她做了一碗餃子。其實,奉長寧自小被當成男孩子教養長大,讓她讀書練武都沒問題,可是這種事情讓她指導一下還行,若真讓她動手去做了,那簡直就是災難。 不過雖然如此,奉長寧還是去做了。 她費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做了一碗餃子出來,餃子大小不一,看著怪模怪樣的。 奉長寧似乎有些羞赧,卻強撐著道:“你懂什么!這是我獨家的做法,看著不好看,但其實味道可好了,你一定沒吃過?!?/br> 奉展半信半疑地夾了個餃子,結果剛夾起來,餃子皮就破了,一團餃子餡直接掉進了湯里。 奉展:“……” 奉長寧:“……” 自那以后,奉長寧知恥后勇,居然真的下了苦功夫去學廚藝,再也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這個就成了姐弟倆之間的小秘密。 有一回兩人聊天的時候,奉展便拿這個嘲笑奉長寧。 奉長寧這才說出了實話:“我聽丫鬟說你是看到玉姨娘給三弟做點心吃,所以才發脾氣的,當時我便覺得,雖然咱們沒有娘了,但長姐如母,別人家孩子有的,你也應該有?!?/br> 奉展當時便呆住了。 那時候奉長寧已經是皇后,也時常會下廚給弟弟和丈夫做些吃的,奉展一直以為她是喜歡廚藝,卻沒想到其中竟然有這樣的內情。 從小到大,奉長寧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做了多少這樣的事情。 那時起,他便發誓,他一定要好好保護jiejie,做她的靠山,不再叫她受一丁點委屈。 可如今,jiejie不在了。 這一瞬間,奉展只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他神情茫然,如同當年那個意識到自己沒有母親的孩子。 他喃喃道:“姐,我好想你再給我做一頓餃子,好想再見你一面……” 只是很快他便回過神,苦笑一聲:“罷了,其實不見也好,她要是知道了我如今做的事情,只怕罵也要把我罵死吧?!?/br> “但你若真能罵我一句也好啊?!?/br> 奉展說著,卻又自嘲地笑起來,他拿起了布日古德特意給他準備的筷子,伸手去夾那碗里的餃子,誰知不知是手抖還是太用力了,那餃子皮竟然被他夾破了,一顆滾圓的餃子餡落進了湯里。 奉展愣住了,他的手頓時劇烈地顫抖起來,他看向那一碗餃子,一滴眼淚毫無征兆地落進了湯里。 他胡亂地用手背抹掉眼淚,將餃子塞進嘴里,一邊嚼一邊含含糊糊道。 “姐,旁人做的果然不如你的好吃……” 第144章 顧清寧一把挑掉了顧清姝手中的劍, 在顧清姝一臉不可置信中將她拉起來。 顧清姝接過帕子擦掉臉上的汗珠, 對顧清寧嘆道:“現在的你與一年前簡直判若兩人?!?/br> 顧清寧只是笑笑,沒有說話。這一年多來她每日都勤學苦練,寒暑不輟, 因她本就有底子,根骨又不差,再加上用心和勤奮, 自然大有進境。 姐妹倆說著話分別回了自己的院子,顧清寧擦掉身上的汗, 換了一身衣服, 便坐在書桌前開始看書。只是看著看著她便有些走神了,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將書桌上的一本書打開,里面夾著一封信,正是寫給顧澤慕的信。 只是這封信寫好之后, 她卻一直沒有寄出去,正當她拿著那封信又想遠了的時候, 門外忽然傳來裴魚興奮的聲音。 她連忙將信又夾回書里, 隨后走出門去。 “發生什么事情了?” 裴魚連忙道:“我聽綠柳jiejie說, 三少爺過不久就會跟國公爺一起回來了?!?/br> 顧清寧一愣:“回來?” 裴魚點點頭:“綠柳jiejie說,國公爺特意讓人回來報了信,說是要趕在年前回來呢, 說不定今年能過個熱熱鬧鬧的新年!” 裴魚似乎還想說什么, 綠柳卻已經走了進來:“四小姐, 三奶奶請您過去呢!” 顧清寧便跟著綠柳一同去了陶氏的房間。 陶氏卻已然讓人開始收拾顧澤慕的院子了,雖說她擔心顧澤慕對女兒有什么心思,但知道他要回來,陶氏這顆慈母心頓時就軟了。 顧清寧叫了一聲娘,陶氏將手頭的東西放下,招手讓她近前來。 顧清寧走過去,好奇地問道:“娘,哥哥和祖父怎么突然就回來了?” 陶氏道:“說是事情辦完了,所以就回來了?!?/br> 陶氏其實也有些奇怪,她知道顧澤慕過去是治理河道的,就算她是個深宅婦人也知道治理河道沒有這么快的,更別說威國公居然也一起回來了,這件事怎么都透著詭異。 顧清寧卻是已經明白過來了,想來是詹世杰的案子已經查清楚,顧澤慕的身份很快就會恢復的,如此倒也解釋了為何威國公會一起回來,應當是回來請罪的。 不過顧清寧沒有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免得嚇到了陶氏。 好在知道內情的也就只有閔夫人和顧清寧,威國公府的其他人都為此而高興著,最近的威國公府就像是提前過年一般。 此時在鄴城通往京城的路上,一隊人馬正冒著風雪朝著京城的方向走著。 顧澤慕與祖父坐在馬車中下棋,只是相比顧澤慕的心事重重,威國公的態度卻淡然許多。 威國公放下一顆白子,沉聲道:“你若再心不在焉的,這條大龍可就活不下去了?!?/br> 顧澤慕這才回過神,看向棋盤,卻只是苦笑道:“這條大龍早就在重重包圍之中沒了生機,我認輸了?!?/br> 威國公卻阻止了他投子,淡淡道:“你怎知他沒有生機?”他從顧澤慕手中拿過那枚棋子,放了下去,就這么一步,頓時就讓棋盤上的黑棋的境況柳暗花明。 “你看,并非是他沒有生機,而是你心亂了,所以才看不到?!蓖f著,又接著放了一顆棋子,說道,“你一向冷靜自持,可這一路上,隨著越靠近京城,你就越發煩亂,這可不像你?!?/br> 顧澤慕卻完全沒有了下棋的心思,他看向威國公:“祖父,我不明白,您為什么一定要跟我一起回來?” 威國公放下了手中的棋,問道:“你有什么見解?” 顧澤慕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您根本沒有必要跟我一起回來的,這件事情可大可小,我身為詹家的遺孤,只要詹……祖父能夠平反,于情于理陛下都不會殺了我,可您不同,在這件事上,您是實實在在犯了欺君之罪的!” 威國公沒有說話,顧澤慕只得接著說下去。 “您負有軍命,遠在邊疆,陛下最多便是寫信斥責,降爵罰俸,但只要戰事一日不平,您便一日都是安全的。等到日后平了外族,有了這份功勞在,這件事便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赡缃袢肓司┏?,便是不得不背負這罪名,不管最后結果如何,都會在您與陛下之間豎起隔閡,您這又是何苦?” 這一路上他都在勸威國公,只是他卻絲毫不理會,眼看著如今離京城越來越近,他自然焦慮起來。 威國公看著他,卻輕笑了一聲:“你這樣,倒是讓我想起了你的親祖父?!?/br> 顧澤慕的身體微頓。 威國公透過他,仿佛是要從他的身上看到好友的影子,他與詹世杰意趣相投,雖然一為文臣一為武將,卻難得是無話不談。詹世杰從踏入官場便下定決心要治理好黃河,那些年他歷經了工部、戶部和地方,難得的是初心未改。 后來他果然如愿以償,先帝任命他為河道總督,并交給他節制調派之權,他意氣風發地去了充州。直到隱戶事件爆發,當初兩人通信之時,威國公也勸過他將這件事報給陛下,他卻一意孤行,在他看來,只要最后能將黃河治理好,這些小節不必在乎。 然而威國公的想法卻與他不同,威國公問顧澤慕:“澤慕,你覺得什么叫為臣之道?” 顧澤慕愣住。 威國公卻已經自顧自說了下去:“當年這事發生之時我在鄴城,雖然知道這事情有內情,但想要為他辯駁卻為時已晚,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保住最后那一點骨血。我不僅僅是為了我的好友,也是不希望先帝英明一世,最后卻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這是我身為臣子的忠心。但正如你所說,不管如何,我還是犯了欺君之罪,不管我出于什么立場什么原因,可錯就是錯了,無論陛下如何判,我都欣然接受,這是我身為臣子的坦誠?!?/br> 顧澤慕大受震動,他根本無法說清自己此刻的心情。 如果說夏宜年向他展現的是文人的風骨,那么顧宗平向他展現的就是武人的承擔。 顧澤慕沉默了許久,最后才艱難地開口道:“可祖父,忠心和坦誠不一定會有好結果的?!?/br> 威國公笑起來,他平日里都十分嚴肅寡言,可此刻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讓他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一般,他說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會這樣要求你們,這只是我踐行我自己的為臣之道,求仁得仁而已?!?/br> 顧澤慕嘆了口氣,終于不再勸他。只是心中卻已經暗暗下了決心,就算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一定要護住威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