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婚事(二更)
隨后,我打開了巴掌大的畫卷,一瞧畫兒里的人,頓時什么想法都沒了, “母親,這人不行?!蔽摇尽匾宦暟旬媰擅婵墼谝黄?,臉色發白都沒有發現。 泰安公主一怔:“怎地?女兒放心,我這次托人打聽的都是靠譜的消息,他們不敢糊弄你老娘的,此人雖然年歲大了點,但是仕途可盼呀?!闭f著,她又把畫給打開了,反復看著上面的人,困惑道:“我瞧著容貌也不錯,是個讀書人的樣子?!?/br> 我臉看都不敢再看畫卷一眼,心里頭怦怦直跳。 畫卷上的人就是把我磨成灰了,我也能認得出來,正是上一世的宋宰相、宋清漣—— 也是我的公爹。 六十六 宋清漣在我心中的地位和他人不可同語,他對我有恩,我不能恩將仇報,再者說,若是真的嫁給他,那是不是我今生還會和宋煙成碰面? 一想起那個男人,我的心中恨意便傾瀉而出。 前世沒能看他死,今生惟愿此人永墜黃泉。 六十七 和泰安公主不歡而散后,當天夜里我做了個噩夢。 說是夢魘也不太對,因為那都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 在我的身上,血粼粼的經過。 青紗帳、小油燈。 外面黑漆漆的,屋子里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那時我剛被江子期從佛堂里放出來,身邊的下人不聽話,一入夜了,連個看門的人都沒有。 我的兒滿臉燒得紅通通的,喃喃著不知道在說什么,我用涼水沾上帕子,反復的擦也擦不下去他身上的溫度,心疼的我幾次忍不住流出眼淚。 這是我身上掉下來的rou啊。 我一丁點都沒有覺得困倦,心口被人用力捶打般墜墜的,幾次三番想要去院子外請宋煙成來,偏偏院子早已上鎖,任是我又拍又喊也無濟于事。 那個夜晚太黑了,一點亮都看不到。 我抱著兒燙手的小身子,望著窗外的黑夜,怎么都看不到頭。 求求佛祖了,讓我減壽三十年、或是下輩子當牛做馬下油鍋都好,讓我的兒挺過這一關吧…… 求您了…… 六十八 至次日,我在一片淚水中醒來。 都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我怎能放得下。 六十九 江霜被連夜從老夫人的額院子里挪了出來,不知道這次又是因為什么,連丁姨娘都不敢開口求情了,一把鎖把門關上,除了有個老虔婆能每日進去送食以外,連院子里的老鼠都跑不出來。 我沒想到只是幾日沒理會府里的事情,就會有這么大的變故,使了銅板子讓小廝去府外買了兩串糖葫蘆來,我拎著一筐的繡活兒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還沒入拱門,就聽到里面鬧哄哄的,我抬頭瞧,樹上的枝頭趴著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娃,可不就是江耀祖么。 樹下一干子的小廝丫頭急的滿頭冒汗,輕聲細語怎么都哄不好,老夫人也站在樹下,好幾個嬤嬤扶著她,一副要倒不倒的模樣,嘴唇都沒了血色。 看得出來是真著急了,我帶著人進來都沒人發現,靜靜觀望了下江耀祖的高度,我感慨一聲這孩子以后肯定無法無天,從瑪瑙的手里把糖葫蘆拿了出來,揚聲喊道:“耀祖,jiejie給你帶吃的來了,下來吃好不好?” 我的聲音淹沒在人聲中,偏生讓江耀祖聽到了,他猛地把腦袋從枝頭中間探出來(這個動作令老夫人又是一抖),問我:“什么?” “糖葫蘆,特別好吃?!蔽一瘟嘶问掷锏闹窈炞?,“你從樹下跳下來,給你一個吃,你要是讓小廝上樹把你抱下來,jiejie給你兩個吃?!?/br> 聽了我的話,一院子的人都沒再開口,所有人靜靜等著江耀祖的回答。 他想了想,開心的喊道:“我要兩個!” 老夫人聽此,連忙給小廝使眼色,不一會就把孩子給抱下來了。 七十 只不過是兩串糖葫蘆,又引來老夫人的喜愛,她開始讓我晨昏定省去她那里請安,還主動提及了我的婚事,說讓我出閣的時候多帶幾擔子走,把瑪瑙的賣身契也拿給我。 我面上笑笑不語,靦腆之極。 老夫人是個藏不住話的,只不過是多哄了她兩天就把江霜的事情告訴我了。 說來說去,還是出嫁鬧得。 根源在流水宴上,不知道江霜是使了什么手段,讓個四品大員的庶子念念不忘,兩家門當戶對正是恰好,再加上駙馬府其實算是沒個主母的,江霜和崔三公子的婚事沒有過了明路,那家人便不知情,派人送了禮來試探,看愿不愿意搭成這門婚事,若是愿意,再遣媒婆來。 明明這算是件好事兒,但不知為何讓江丁起了火。 一樣都是去流水宴,她看了別人三天的冷臉,連朵花都沒送出去,而江霜已經占了自己曾經喜歡的少年,居然還能被其他人看上,這讓她怎么能咽的下這口氣! 她跑江子期面前哭訴江霜是如何如何的不守規矩,一番顛倒黑白后,江霜含冤被關禁閉,原本丁姨娘說的熱熱鬧鬧的婚事也沒了動靜,一晃半個月,崔家就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七十一 秋去冬來,我已及笄半年有余。 宮里面娘娘的身子遲遲不見好,我的心也開始慌起來,母親七日前搬去了宮里面照顧姜皇后,我的信送不過去,只能在外面干等著。 姜皇后這次的病拖得太久了,我開始懷疑是不是在我來到這個世界后,很多事情也會發生改變。 萬一娘娘這次真的熬不過去……腦海中泰安公主曾經說的話,我睜開眼睛。 “瑪瑙,去給我把那件簇紅衣服拿來?!?/br> “哎,小姐往日里穿的太素凈了,馬上快到年節了,您穿花哨些的衣服最好看了?!爆旇g歡喜喜的說道。 院子外的小丫頭此時正在門上貼紅,昨天剛發了新衣,她們臉上都帶著打心眼兒里的笑容,我看著這些如花般嬌艷的孩子,心頭郁結稍稍緩解。 徐嬤嬤掀簾子進來,帶著外面一股子的寒風,在屋子里化為一片小小的霧,她似是聽到了我的話,應道:“瑪瑙說的對。主子您年歲不大,正是能壓得住這些顏色的年紀,過幾年可就不成了,拾花要趁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