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眾人哈哈一笑, 仿佛堪破北煞話中玄機,更是不會取消自己的去往北地計劃。 四方客棧的后院里, 地煞喝了好一會茶,才見到陸曉生。 “陸公子,一線天失去作用, 姜禾武功大進?!比舨皇强丛谖羧站让姆萆?,他才不會特地來此告訴陸曉生這個消息。 陸曉生之所以來晚了,是因為也收到了這個消息,心情很差。從北地到四方城也有一段距離,看來地煞比他還早知道,“當日,你在場?” “公子敏銳,姜禾不僅一招制敵,而且引得群山雪崩,隨后聽辛忱說起,那一招似乎叫做翻云覆雨?!?/br> “好一個翻云覆雨!”姜禾,想不到你能有如此慧根和機遇。要不是立場相對,他都要有些惜才了。無咎選中她,她就真的能斬斷接天鏈? 地煞頓了頓,說出了此行的另一個目的,“能否借公子之力,早日恢復北地以往的平靜?” 陸曉生點了點頭,北地恢復平靜,不過是早晚的事。如今,賣個人情讓它早一點恢復,又何妨? 客棧里正熱鬧,說書先生忽然出現。 “談笑風生,快意恩仇,老朽也來喝杯茶?!?/br> 有人笑道,“茶盡管喝,我請,不知今日先生可有故事?” 說書人瞄了一眼說話人,又環顧四周,清了清嗓子這才道,“有是有,就怕你們聽了不高興?!?/br> “先生,你要不說,大伙現在就不高興了。大家說是不是???” 立刻有人回應道,“是?!?/br> “先生還是趕緊入座吧,我給你端最好的茶來?!钡?,出現一個為了聽故事不惜破費幾兩銀子的人。 “眾人之愿,那老朽恭敬不如從命了。開講以前,先問一句,如果世上有那翻云覆雨的功夫,你們練還是不練?” “若有此等武功,我要是學了,死而無憾?!?/br> “翻云覆雨,這可是逆天之行啊?!?/br> “能解了天下旱情,做個救世大英雄不?” “不凡的效果,必有超凡的苦,真要有這樣的功夫,恐怕也沒幾個人能學會?!?/br> …… …… 說書人慢悠悠地喝著茶,看時候差不多了,不理會眾人的答案與疑問,開始了今日的說書。 “姜遲心思百轉,布下如此大局,將天下人網羅其中,自是留有后招,后招就是年城少主姜禾。斬斷接天鏈,全系于姜禾一身?!?/br> “姜禾不是已經走火入魔了嗎?”天下人的性命要交付到一個瘋子手里? “我剛說的翻云覆雨并非虛妄,姜禾所練的武功——卷云袖,不僅有翻云覆雨的功效,就是走火入魔也能回轉。瓊南五怪,大家都不陌生吧,如今的姜禾,一招就能敵過五人同時進攻?!?/br> “姜禾恢復了!” “卷云袖,真有如此神奇,若能習得一二……” “我剛說的消息不假吧?!北鄙返靡庋笱?,看來地煞那邊一切順利。他們分開行事,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她如今在哪?去年城了嗎?” 說書先生道,“去年城,她會的。但并不是現在,如今的她方向朝南,說不定很快就到四方城了?!?/br> “她這是想做什么?” “不會是回來尋仇的吧?!?/br> “她好意思尋仇,就是斬接天鏈,解了旱情,也是她該做的,父債子償,何況這一開始就是他們的陰謀?!?/br> “姜禾能斬斷接天鏈,就靠這卷云袖,還有驚雷刀?” “真要如此,我們都搶了過來,自有人練成此功,解救天下?!?/br> “你們不要忘了,陸公子說過,斬斷接天鏈,必須得是沈年之后?!?/br> 群情激憤。 說書人長嘆一聲:“悲哉,可惜我輩無能為力,慷慨激昂終徒勞?!?/br> 這一聲嘆息撓著眾人的心,同時也在里面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既然接連天已成定局,他們恨不得現在就押著姜禾赴年城,等解了天下之危,之后慢慢算賬。 “年城在北,她此刻往南走,莫不是嫌這旱情還不夠嚴重,等著天下人去求她?” 不知是誰吼出了這么一句,眾人忽然停了討論,望向說書先生,一心求證??上钦f書先生只是嘆息搖頭,竟不肯多說。 再見北地界碑,姜禾一人靠碑而坐,左手提著一壺酒,有一下沒一下地喝著。 右手的大拇指在食指腹上轉圈,上次就是在這里,一小只喝著酒啃著雪蓮,長出了鋒利的牙齒與指甲,自己伸手去摸,食指被扎出了血珠子。 那時候自己怎么說來著。 “扎出了血,一小只,以后打架靠你了?!?/br> 不料一語成讖,最后還真的靠它,要不是一小只攻擊秦悠引開了索西征與鐘懷遠的劍,自己早死在那片雪地里了。 一聲“呵”苦笑難辨,只是提起酒,仰頭大喝。 斜刺里忽然橫出一把劍,姜禾漫不經心,頭一偏,穩穩躲開,手中的一壺酒卻是應聲而碎。 “姜禾,還我爹命來?!鼻赜剖殖掷麆?,殺意滿滿,對于別人避之不及的姜禾,她毫無懼意。 姜禾瞇了瞇眼睛,搖晃著站了起來,有些醉意,“秦悠啊?!?/br> 曾經昆侖派與自己多有緣,互有救命之恩。如今,互有血仇。嗯,也是緣??蛇@么如花似玉的一個年輕姑娘,她還真的不想殺。如果義父死在誰手里,自己恐怕也會去給他報仇,此情此理,可以理解。 秦悠見姜禾搖搖晃晃,打著酒嗝,顯然不把自己的話放在眼里,懶得跟她廢話,“看劍!” 姜禾不閃不避,反而是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 而秦悠的劍,被人一指彈開,辛忱嘆氣,自己才離開一會的功夫,她又喝醉了。 辛忱回頭看向秦悠,“給你爹報仇?” “也給我爹報仇?!辩姂堰h這才趕了上來,“小師妹,不是說好在原地等我的嗎,怎么獨自行動?多危險?!?/br> 說著又提了提手里的烤rou,“剛從牧民買的,你嘗嘗看?!?/br> 鐘懷遠心里分外明白,如今碰上姜禾、辛忱二人,自己不是對手,好漢不吃眼前虧,報仇這事以后有的是機會,何況自從與秦悠離開昆侖派,他最重要的事是,照顧秦悠,保護秦悠。 站著的二人都沒答話,倒是軟軟地靠坐在石碑上的姜禾,咕噥了一句,“你爹不是我殺的?!辈恢亲碓?,還是自我辯解的話。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秦悠,陸曉生口中所說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面向辛忱,終究還是問了,“當日溪水鎮我爹為什么殺你?” 辛忱看了眼鐘懷遠,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真相可并不好承受?!?/br> 秦悠眼神堅定,今日她一定要弄清楚,“爹死后,沒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br> “當日你跟索西征救人心切,走在前面。我與姜禾跟在人群后面,發現里面有個身影非常眼熟,像極了樹林里偷襲的人,我追了過去?!?/br> 鐘懷遠出聲打斷,“這個黑衣人是誰?” “到了北地才知道,是姜遲?!?/br> 秦悠緊握利劍,骨節泛紅,姜遲,果然在很早之前就參與其中,一定沒做好事,“之后呢?” “他把我引到樹林里,聽了一段他與秦坤的對話,你爹就是因為我無意撞見了他們的談話,才對我起了殺意?!?/br> 鐘懷遠脫口而出,“一定是姜遲的陰謀?!?/br> 而幾乎同時,秦悠急促地問,“他們說了什么?” 辛忱再次看了眼這兩個結伴而行,關系不錯的年輕人,緩緩道“秦坤,驚鴻劍的消息是你故意讓鐘無垢知道的吧,好一個借刀殺人?!?/br> 鐘懷遠瞪大了眼睛,拔劍指向辛忱,“你什么意思?” 秦悠似乎已經被這句話團團迷住,什么借刀殺人,誰是刀?誰又死了? “如實相告,我只聽了這么一句,就惹來殺身之禍?!毙脸烙X得自己挺冤的,怪只怪,上一輩的人心思太深,出手太狠。 “鐘懷遠,驚鴻劍到底是怎么來的?”秦悠只覺得要撥開重重迷霧,如今只有這把劍的來歷了。 “小師妹,我不知道,爹死后,我才繼承了他的武功與劍?!边@一刻,鐘懷遠莫名有些害怕,“這一切不是真的,一定是姜遲故意那么說的,是他的陰謀?!?/br> 秦悠多么希望,這只是姜遲的陰謀,爹沒有做過借刀殺人的事??墒侨绻麤]有做過,為何一心要殺了辛忱呢? “與其相互猜忌,不如回無垢山莊問查清楚,你不知道的事,鐘情或許知道?!?/br> 辛忱難得好心提點了一句,鐘懷遠也是可憐,那話的意思明明指秦坤設計了鐘無垢,他卻被秦悠質問得失了方寸。 若是換作自己與姜禾,大概也會被她質問得心慌意亂。這么一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己與鐘懷遠還同病相憐了? 搖了搖頭,他不是鐘懷遠,姜禾也不是秦悠。姜禾是醉鬼,他得背醉鬼回家了。 第79章 鑄劍遇刺 索西征跟隨鐘情到達東吳城時, 心底有些驚訝,因為他發現這里與昆西城相差無二。鐘情似乎看出了他的異樣, 緩緩地道, “旱災連連, 長期以往,誰也不能幸免?!?/br> “嗯, 陸曉生一邊跟我們說,姜禾不是沈年之后,一邊又向天下人宣布, 只有姜禾才能斬斷接天鏈。真真假假, 他的心思, 很深?!?/br> “是啊,我們要盡快找到沈年和鑄劍,引來姜遲,弄清楚這一切?!?/br> 想著最新的消息,索西征坦言,“姜禾功力大漲, 最后不拘是她還是鑄劍, 斬斷接天鏈, 人心所向,姜遲或許真的能一統江湖?!?/br> “西征, 我仔細琢磨了陸曉生當日說的話,那句讓我們盡管一試,看能不能承受最后的結果, 大概有兩層意思?!?/br> “一是,姜禾不是沈年之后,斬不斷接天鏈的后果?!?/br> “二就是你剛剛擔心的,斬斷接天鏈,姜遲要一統江湖的后果?!?/br> 兩不是第一次如此有默契,索西征笑了起來,“好在,如今多了鑄劍,第一個后果,算是沒那么嚴重了?!?/br> “西征,陸曉給我的感覺很奇怪,看他那天的情形,近乎癲狂,仿佛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只為與無咎一較高下,證明自己才是對的?!?/br> 索西征嚯的一下站了起來,“你說什么?” “說陸曉生很奇怪?!辩娗橐苫?,西征反應為何如此之大? “下一句?!?/br> “只為證明自己才是對的?!?/br> “中間那句?!?/br> “仿佛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辩娗橄乱庾R說完這一句,也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二人心道,糟了!一個眼神相對,兩人幾乎同時出聲,“陸曉生要殺鑄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