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吱!吱!”姜禾,你欺負我!說了句你不愛聽的話,就把我關小黑屋里!重見天日的一小只,頭偏向一邊,嘴巴高高翹起,一副我生氣了快來哄我的樣子! 姜禾沒好氣道:“這里是瓊南,還真沒有哄你的東西,你快想想那句話?!?/br> “吱!”辛忱不但死了,連尸首都沒有。 尸首都沒有么?姜禾過了好一會,才繼續問道:“那個聲音,你從沒聽到過?” “吱?!睆膩頉]有。 “是男還是女?” “吱,吱?!蹦械?,聽聲音還挺年輕的。 “你還犯困嗎?” “吱?!崩Я诉@么久,不敢犯困了。 姜禾記得沈夫人有提醒過自己,一小只不簡單,要小心。手中這個能讓一小只沉睡的盒子還是她送的。低眉思索,那個陌生人到底是誰,跟一小只有什么關聯? 至今為止,對一小只特別感興趣的,除了辛忱、秦悠,大概就剩下陸曉生了。對了,曾今他還以三個消息為諾,讓一小只醒著陪他一天。 一小只見了陸曉生,就昏睡不醒。 所以,一小只沒有聽過陸曉生的聲音,符合陌生的說法。 性別符合。 他也認識辛忱。 此刻逍遙門的陸曉生,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當日自己的心聲被一小只捕捉到,他還有些驚詫,如今見姜禾再次提起,倒是有些期待了,姜禾,你會猜到是我嗎?我在逍遙門等你。 蕭笑天坐在床邊,難得猶豫,“辛忱,巫越是你爹的消息已經大白天下,他已經快打到四方城了,眼看著要有一場惡戰,我該告訴天下人,你還沒死嗎?” 辛忱沒死的消息一定瞞不住,但拖一時是一時,好歹等到兒子醒了過來再說,這么安靜乖巧地躺在床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怎么可以? 蕭笑天摸了摸眼角,轉了話頭,開始日常講故事,“也不知道姜禾在井邊畫了什么,每天一個,每一個圓溜溜的?!?/br> “你的天人坑出水了,變成了天人湖,可憐姜禾成了一個泥人?!?/br> “也不知道瓊南有什么好,姜禾去了這么久,怎么還不回來?”蕭笑天也是盼著姜禾來的,說不定她來說上幾句話,兒子就醒了。 隔絕外界,暖玉床上的辛忱是眾人皆醒而我獨睡。飄散到四周,無著無落的意識,忽然撞擊凝聚到了一起,自己是不是答應過一個人能要去找她? 然而還不等有個答案,聚到一起的意識又四散開來。 蕭笑天恍惚間覺得剛剛辛忱的眉頭皺了一下??勺屑氁磺?,盯了一刻鐘,又再無動靜。 “教主,天人坑成了天人湖,表示瓊南還有救,為什么還親自出馬?”不同于他人的小心翼翼,面對巫越,夏黃泉從來是有什么說什么。 “不夠啊,黃泉?!?/br> 的確是不夠,眼看著就年底了,本該是家家戶戶熱鬧團圓的時候,可因旱災流亡在外,食不果腹的人比比皆是,就連溪水鎮都快要空了。 “教主,你的傷,要及時包扎?!?/br> 巫越抬了抬手,看著手掌心深可見骨的一道血口,提筆劍的痕跡,原來是這般滋味,“黃泉,你說辛忱他會怪我嗎?” 不用巫越多說,夏黃泉自是知道他的問什么,直言道,“不會,辛忱要是在,你根本就沒機會公布?!?/br> “呵,也是。后生可畏啊,昆侖派的索西征、污垢山莊的鐘懷遠,如今都能鎮守一方了?!碑斎?,自是比不過自己的兒子。 提到這個,夏黃泉有些擔心,這二人聯手不可小覷,“教主,要不要與姜禾聯手?” 四方城就在眼前,可要拿下,肯定不易。索西征與鐘懷遠聯手,外加驚鴻、提筆,一場硬仗。 瞄了眼教主手掌上的傷,下一次可不會這么簡單。 除非,這傷是教主故意的。就為了嘗嘗提筆劍的滋味,畢竟辛公子就是…… 見夏黃泉提及與姜禾聯手,巫越來了興趣,“你好像很欣賞姜禾那小丫頭? 夏黃泉想到了第一次見面,過招前,姜禾自報家門,還帶上了年齡,跟相親一樣,挺逗的,“武功高強,性情磊落又精怪,我確實欣賞她。能與她并肩作戰當是快事一樁,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br> “時機成熟,她會愿意的,哪怕只是為了斬斷接天鏈?!?/br> 夏黃泉驚訝道,“教主,也想要斬斷接天鏈?” 見巫越沒說話,夏黃泉急了起來:“萬一斬斷接天鏈,等來的不是教主所想呢?” “黃泉,我也是一把老骨頭了,豪賭一次,愿賭服輸?!?/br> 第58章 陷阱 再次經過溪水鎮, 姜禾猜測,當日的化功散可能就出在包子鋪, 一心求證, 直奔而去。 還是那個鎮, 還是那條街,還是那家小店, 但哪還有人在賣包子,就是街上偶爾路過的人,三三兩兩, 行色匆匆, 眉頭緊鎖, 腦門就差寫著艱難二字。 姜禾攔下一人,“這位大叔,這家包子鋪怎么關門了?” “別說這家包子鋪,鎮子里好多人家都搬走了?!?/br> 搬走,是怕自己回來尋仇? 見姜禾一無所知的樣子,大叔又好心提醒到, “姑娘, 趕緊走吧, 溪水鎮是個不詳之地?!?/br> 姜禾更疑惑了,“這話從何說起, 溪水鎮雖然許久不下雨,但情況比瓊南好多了?!?/br> “姑娘有所不知,不止是旱災, 還因為辛公子。大概一個多月前,辛公子因為化功散不敵秦坤死在了溪水鎮……” 過了這些日子,姜禾以為自己接受了,想通了。但此時在別人口中聽到他,心還是顫抖的。 “本來這還不至于讓大家紛紛搬走,關鍵在于前些日子,教主放出消息說辛公子是他的兒子,你想想,當日的化功散鎮子里的人幾乎全部參與其中,就是穹護法都以死謝罪了,何況我等?” 辛忱是巫越的兒子? 穹碧落死了? 呵,這些自己一概不知,瓊南還真是遠離江湖是非紛擾的好地方。 大叔還在繼續,“兒子莫名死了,尸首也被人搶走,別說那是教主,就是尋常人家也會想著討回公道。哎,姑娘,趕緊走吧?!?/br> 那人嘆息一句,就匆匆走了。姜禾也沒攔,只是反復琢磨著“尸首都被人搶走”這句話,內心忽然又竄起一股小火苗,有憤怒,也有希望?;蛟S已死,或許還有生的希望,自己都要找到他。 四方城,城門緊閉,枕戈待旦。 鐘情兩姐弟來得很快,幾乎是在索西征退守到四方城的第二天,人就到了。 “西征,逍遙門一別,想不到再相見,你已經能打傷巫越了,厲害!”鐘懷遠攬住了索西征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聽聞了臨水鎮的事跡,鐘懷遠心中格外激動,雖然西征最后被逼的敗走四方城,但傷了巫越,就是大大的長臉。要知道,鑄劍大會那時,西征最后雖然在巫越手中過了三十招,但人卻重傷,導致直接推出了之后的比試,無緣驚雷刀。 現在,可真是要說一句,今時不同往日。 索西征拿下放在肩頭的手,“懷遠如今也不可小覷,就等著與你并肩作戰,共敗巫越?!?/br> 鐘懷遠哈哈一笑,“那是,整個天下就是我們的了?!鼻耙豢踢€豪情萬丈,意氣風發的人,一個轉頭,忽然低了嗓門,柔了語調,湊到秦悠面前,道了聲,“小師妹好?!?/br> 站在一旁的秦悠見鐘懷遠夸下???,舍我其誰的樣子,就想起了年城初見,他也是夸夸其談,什么家父正是鐘無垢,想來那時仰仗的是他爹。如今,好像又變了,大家都在成長,而自己也不是那個只會跟他抬杠的小姑娘了。 “鐘莊主好?!?/br> 這一聲,沒把鐘懷遠氣得半死,“小師妹,你還是叫我鐘懷遠吧,心情好就叫懷遠,要是再好點,就叫懷遠哥哥……”見了秦悠,鐘懷遠開始油嘴滑舌,哪還有剛才要指點江山的氣勢。 鐘情看著這樣的弟弟,搖頭失笑,走近索西征,這才問了句:“可有受傷?” “多謝掛念,我并無大礙?!碑斎兆约翰]有戀戰,巫越加上夏黃泉,說到底,自己并沒有勝算。師父教誨猶在,保全自己,才能成大事。 “無礙就好。其實,我之前有懷疑巫越與辛公子的關系,派去瓊南的人很快就查到了,那時候就料到巫越可能會以兒子為理由,親自上場?!?/br> 索西征引著鐘情往外走,到了一處空曠的草地上才停了下來,擦拭一塊石頭,示意對方坐。 “鐘情,溪水鎮的事你知道多少?”索西征終于還是問了,辛忱死,師父斷臂,姜禾消失,以及化功散,太多的問題,一直壓在他的心頭。 時局所迫,他也明白師父的意思,好好練功,不因他事擾了心神,才是正確的。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他只做了兩件事,練功、守城。 如今大戰在即,前路生死未卜,他想弄清楚當日到底發生了什么。 “西征,我不瞞你,根據事后查到的消息,穹碧落從陸曉生那里得知了姜禾的行蹤,聯系了你師父,在溪水鎮布下天羅地網,抓捕姜禾?!?/br> 索西征想,可不是天羅地網么,除了化功散,溪底還藏了那么多殺手,以水怪為引,分開他們,逐個擊破。 “你當時在場,具體情形不用多說,你真正想問的是你師父為何殺了辛公子,以及姜禾如今怎么樣了,對吧?” 索西征下意識握緊了拳頭,之后又松開,自己竟然懷疑師父,“是,不瞞你說,師父當日的行為我到現在都沒想通?!?/br> 見對方如此坦白,鐘情的心底有些欣喜,對面的人,無論是為人、武功、智謀,她都欣賞,若能交心,無論是對她自己,還是對整個無垢山莊來說,有益無害。 “那我也直說了,單憑幫助姜禾這一點,你師父沒有必要殺辛公子,殺了反而有害無益,但他又的確這么做了,只能說明,還發生了其他的事。當日辛公子是追著一個黑衣人才進了樹林,出來的時候,卻是你師父。我猜想,辛公子可能撞見了不該知道的事情?!?/br> 話到這里,鐘情頓了頓,緊接著表明自己的立場,“秦掌門光明磊落,他不愿說,自是有他的理由。西征,你不要多想?!?/br> 索西征眉頭緊鎖,似乎無意再糾結這個問題,“姜禾呢?”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就是準,尤其是一個聰明的女人,鐘情直接挑明,“你擔心她?” “我擔心她,會與巫越聯手?!?/br> “這倒是有可能,瓊南那次,要不是巫越送來了驚雷刀,她差點就死在驚鴻劍上?!?/br>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她又差一點死了嗎?索西征有些無奈,“不止救命之恩。還有接天鏈?!?/br> “你的意思是,巫越也想斬斷接天鏈?”這個猜想,爹在世時,也曾有過。 索西征點了點頭,“跟夏黃泉交手這么久,我能感覺到,巫越教并非有意挑起戰爭,攻城掠地不像是為了一統江湖,更像是被天災所迫?!?/br> “斬斷接天鏈,引水緩解巫越教的天災,巫越是瘋了嗎?” “是很瘋狂,但不是沒有可能,所以我們要趕在巫越與姜禾聯手之前,有所行動?!?/br> 鐘情想著近日得到的消息,“姜禾已經離開瓊南,目前已經過了溪水鎮?!?/br> “事不宜遲,最好這兩天有所行動,我有個想法……” “這個法子或許真能引巫越只身前來?!辩娗榭粗魑髡?,心道,懷遠要是能如此有遠見,敢想敢做就好了。 索西征說出自己的計策后,眾人稱好,立刻著手準備,一時間,四方城的十里坡,人影穿梭。 秦悠望著眼前的山,面露疑惑,“大師兄,我瞧著這十里坡,尤其是前面那座山,怎么那么熟悉呢?” 索西征還沒有回答,鐘懷遠已搶過話頭,“小師妹,這十里坡距離昆侖派也不遠,你曾經見過不是很正常嗎?” 鐘情拍了下自家的傻弟弟,這一處,她記得,“那山有處斷崖,當日姜禾就是從那里逃過了巫越教的追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