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年輕的警察說:“他狀態不穩定,需要監護人,聽說以前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我們看過他的病史,似乎也不應該這樣?!?/br> 他說這話時,所有人看向江忍的目光,都是看精神病人的目光。 哪怕江忍不屬于那種病,可是他測試下來的偏執和病理性程度,并不健康。 監護人,對于一個成年人來說,是一個帶著不好意味的詞語。 江忍一句話沒說,他的目光漸漸碎裂,帶著冷銳而孤單的疼痛。那個詞語壓垮了他,卻又讓他只能沉默。心臟沉重冰冷,江忍終于受不了起身。 孟聽抓住他的手。 他低眸,明明不敢看她眼睛,可是又慢慢的,撞進她的眼里去。 少女沖他笑。她收緊那只手,學著他的模樣,十指扣緊。 十二月,雪已停。 江忍聽見她說—— “他的監護人,孟聽?!?/br> 第92章 結局 回去的路上,江忍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的一切瘋狂,似乎隨著十二月的冰雪化去。她扣住他的手,本來要從醫院回廊往回走。孟聽還需要住幾天,他的腳還沒養好就到處跑,重新傷了一回。 孟聽給保鏢比比劃劃,配著沙啞的嗓音:“嗯,找個輪椅,推他過去?!?/br> 那只扣住她的手猛地一緊,隨即又松開。 孟聽握住男人的大掌:“怎么了?” “你到底明不明白?”他壓低了嗓音,幾近低吼,“那報告單是真的,我精神不正常。心理有問題,我和那些瘋子沒什么不同!” 他繃著破碎的嗓音,死死盯著她的眼睛:“他們找到的那些東西也是真的!我帶著那些去找聞睿了,我差點……” 她不想再聽他侮辱自己,她打斷他:“江忍,我明白?!?/br> 他一瞬安靜下來。 醫院的回廊就他們兩個,保鏢很快復返,把輪椅放下,又趕緊離開。 她讓他坐下,男人的身軀卻僵硬似鐵,用一種無聲的方式與她對峙。 孟聽有些無奈:“我明白,所以你又要和我分手嗎?” 那兩個字刺痛了他的心,他猛然抱住她。 折騰一晚上,他們背后就是快要升起的朝陽。 聽說化雪的時候,比下雪還要冷。 她想聽他的選擇。 一切都變了,他們會長大,可是有一樣東西,從朝陽初升到日落,從前世到今生,永遠不會變。 說來慚愧,他曾輕輕說,什么都在變,江忍卻依然是曾經的江忍。 孟聽環住他勁瘦的腰。 他用壓抑到極致的嗓音說:“不分手,別離開?!?/br> 這六個字,讓他閉上眼。 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的,他在今夜做的事,換做任何一個姑娘,都不會再敢和他在一起。他也確實被逼瘋了??墒撬幌肭笄笏齽e離開。 陪他一年是一年,陪他一分鐘是一分鐘。 別離開。 她彎唇,輕輕地笑:“好,不分手,不離開?!?/br> 孟聽讓他在輪椅上坐好,然后蹲在他腿邊:“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江忍,你生病了??赡芤惠呑佣疾粫谩?/br> 他眸色漆黑,漸漸起了波瀾。 孟聽按住他的手,繼續說完:“可是你的病是我?!彼ζ饋?,“我和車子掉下山坡的時候,竟然誰都沒想,只在想你,如果我死了,我的江忍會多難過啊。所以我努力活過來了。我怕你生病,怕你難過,怕你孤單?!?/br> 他抿唇,黑眸中滿是靜謐細碎的光。 “所以,如果你不能好,那就抱歉了,我得看著你一輩子。禁錮你的心,判決你終身囚禁在我身邊,江忍,上訴嗎?” 彼時朝陽升起來,冬天的第一抹溫柔將夜色驅散。 他眼眶溫熱,低聲道:“服從判決?!?/br> ~ 江奶奶在醫院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見到江忍的時候,老人差點又落淚。 老人拉住他的手,蒼老的模樣讓江忍抱了抱她。 小麗說:“江總,祖奶奶睡著也哭了,不知道夢到了什么?!?/br> 江忍接過帕子,給老人擦干凈臉,低聲道:“是孫兒不好?!?/br> 后來孟聽問他:“你之前做什么了?江奶奶為什么哭得那么傷心?” 他不說話,只是笑著給她別過了耳后的發:“春天快來了?!?/br> 她便也笑起來。 “江忍,我高二認識你,如今長大了?!?/br> 他笑著嗯了一聲,沒了后文。 大二下學期開學的時候,他的腿漸漸好了起來。比以前好太多,只不過仔細看,還是有些不對勁,然而他放慢步子,已經和正常人無異了。 他找她那次,到底重新傷了腿。即便好起來了,也不可能完全和以前一樣。然而男人氣度沉穩,已經看不出來了。 聞睿以綁架罪和幾年前的教唆罪入獄。 以他的性格,在里面估計一年都受不了。 江忍養傷的時候,江季顯時不時幫忙江忍公司。 似乎隨著聞睿伏法,他對聞曼的執念也在慢慢消散了。他終于重新審視,作為父親,自己這輩子究竟為江忍做過什么。 實在是太少了,江忍的病和江忍最后險些做出來的事,江季顯也有責任。 高義很高興,江忍卻說:“別讓他碰公司的一切東西?!?/br> 江忍活得驕傲,他前兩年冬天去小港城一杯杯敬酒時沒有低頭。如今就不會接受江季顯的悔悟。 他的忽視讓江季顯很難受。 江季顯經常來他公司坐坐,江忍不冷不熱,江季顯最后又只能走了。 江季顯抬眸,這座繁榮的城市里,到處都是高樓大廈。 無數先輩和后生,在這座城市漂流、辛苦打拼,可是江忍卻在這里站穩了。他在b市有了一席之地,不管誰提起江忍,都不會說他是駿陽江季顯的兒子,而是說曦庭的老板。 后生可畏。 江忍的榮譽和驕傲,不屬于江季顯分毫。 江季顯望著這座城市,第一次覺得自己已經老了。老得懷念不動愛情,老得想親近兒子,可是卻發現已經有些晚了。 江季顯近來也偶爾想起孟聽。 如果當年的聞曼,有孟聽的十分之一良善,也許今天全然是另一個結局。 開春江忍已經回到了公司。 孟聽坐在他辦公桌上看他:“我之前說,如果你手術好了的話……”我就嫁給你。 江忍說:“我才二十一歲?!鳖I不了證。 她居高臨下,惱得想踢他。孟聽才不信江忍沒有辦法。 她快大三了,成熟姑娘褪。去了高中那股子青澀。多了幾分讓人牽腸掛肚的韻味。 她出落得很好看,孟聽有時候看著鏡子也會想,如果上輩子沒有毀容的話,她徹底長大就是如今的模樣。走在路上回頭率百分百,帶著一整個世界的明媚與歡喜。 當初的小公寓孟聽偶爾會去和江忍一起住。 放五一假的時候,舒楊想回一趟家,問孟聽要不要一起回去。 周二周三都沒課,孟聽許久沒回家,挺想舒爸爸的。 她請了周一的假的話,就可以和舒楊一起回家了。 她給江忍說了這件事,江忍也不反對,他說:“早點回來?!?/br> 孟聽笑著點頭,歡喜回家了。 江忍比她還早出發去h市。 那天他穿得很正式,高義問他:“江總你是不是很緊張?!?/br> 江忍冷冷看他一眼。 高義說:“我當初見岳父也緊張,理解理解?!?/br> 舒志桐放下鍋鏟開門的時候,以為是兒子女兒回來了,一開門就看到了門外高高大大的年輕男人。 舒志桐:“……” 江忍遞手中的禮物給他:“舒叔叔?!?/br> 舒志桐不接:“客氣了,我女兒和兒子都沒回來,你要進來等等嗎?” “我來找您的?!?/br> “做什么?” “提親?!?/br> 舒志桐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噎死。 江忍站直,用當年在軍大院學的,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江忍,男,今年二十一,b市人。祖父做過元帥,家父從商,我是曦庭的創建人。我用一切,換和您女兒相守一輩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