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聞睿笑得勉強,他不敢提過往,友好地問他“小江爺回來了,通知姐夫了嗎?還不給江少準備吃的,愣著做什么?” 傭人們都沒動,全部等著江忍的臉色。誰是主人,顯而易見。 聞睿臉都青了。 江忍冷淡地說“通知我爸來做什么?救你?”他語調淡淡,然而誰都不覺得他是開玩笑,“門關上?!?/br> 傭人把門關上。 江忍瞇了瞇眼,抬起手臂“聞睿,你不是和我媽感情很深嗎?老子今晚送你去見她?!?/br> 高義差點噗通一聲給跪了。 爺,我叫你爺成不成,你真要弄死你舅舅??! 聞睿也知道不妙,他已經悄悄打通了江董的電話,臉色發白,然后三言兩語道“姐夫,江忍回來了,在天鵝小筑,他不太正常,你救救我?!?/br> 張老師也被嚇懵了,本來還要出去拿通知單的,門一關,她也被困在了里面。 張老師也知道這個聞睿,是很厲害的人物。 結果來了個少年,所有人就夾緊了尾巴,聲都不敢吭。而這少年說要弄死聞睿,其他人除了抖抖抖,竟然也不敢說話? 江董心里一咯噔,讓聞睿把手機給江忍。 江忍拿到耳邊,那頭江董咆哮“小兔崽子,你敢亂來你就完了我給你說!小睿是你舅舅,你……” 江忍輕笑一聲,把電話掛了,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他在笑,可是聞睿知道少年已經怒到極點了。 江忍本來就是瘋子,聞睿顧不得風度了,往房間跑。關門!對,快點關門! 他從進門起,就沒看過孟聽。 他朝她多看一眼,那種表面的理智就維持不住,會在她面前動手結果了聞睿。 高義當然不能看著江忍發病,剛要喊人撲上去攔著點的時候。 那個小江爺“一見鐘情”的少女撲進了小江爺懷里。 少年身體緊繃得跟一塊石頭似的。 孟聽抱住他勁瘦的腰,軟軟嗚咽“江忍?!?/br> 他右手還拿著剔骨刀,鋒芒在燈光下冰冷尖銳。 她柔軟的身體微微顫抖,不知道過了多久。剔骨刀掉落,他發瘋似的,狠狠回抱住她。 孟聽是真的害怕,在老師想讓她一個人在這里的時候。 她輕聲抽泣“我有點、害怕?!?/br> 他動作遲緩的,低頭吻了吻她發頂。然后牽著她的手,示意傭人開門。 他路過同樣驚駭的張老師面前,用冰冷的目光看她一眼。 那一眼讓張老師發顫。 仿佛是他把珍貴的寶貝交到她手中,卻險些被她弄丟了。 高義看著他們走遠,才發現自己心跳如擂鼓。去年,江忍被趕出江宅的時候,是個深夜。 原因是他把聞睿打得很慘。 身體還留下了后遺癥,究竟是什么后遺癥,外人都不知道。江董一怒之下和江忍大吵一架,讓他滾出這個家。他沒有一個六親不認的兒子。 江忍冷笑,上了飛機。 后來江董心痛又懊悔,畢竟是他唯一的孩子,就是拉不下臉給江忍說軟話。 江忍掌心握著軟軟的小手,牽著她在天鵝小筑外面走。 大城市的夜晚沒有星星,只有徹夜不滅的燈火。 小天鵝雕塑在池中優美,每一片羽毛都雕刻精致。它們在波光粼粼的池水中,讓夜色都皎潔溫柔。 他低頭,用指腹給她擦睫毛上的淚珠。 “別怕,不哭?!?/br> 孟聽的委屈有一瞬幾乎忍不住,她像個找到自己家長的小孩子,抽噎道“張老師讓我留、留在那里?!蹦欠N被拋棄,一個人面對未知的恐懼,四肢發軟頭腦空白的感覺,只有經歷過才能體會。 軟軟的嗓音,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他心碎成一片一片,嗓音柔到快滴出水“不怕,沒事了?!?/br> 孟聽點點頭,大眼睛里還是水汪汪的。 江忍捧著她臉蛋“別哭,哭得老子心都要碎了?!?/br> 她努力讓自己不要抽泣。 孟聽覺得這樣好丟人。 她不哭,聽話憋著的樣子,又乖又讓人更心疼。 江忍一點辦法都沒有,他那一身的冷漠與刺,頃刻都化成了水,在她面前蹲下來,笑著安撫她“江忍哥哥背你回去?!?/br> 他好不要臉,然而這次,她卻覺得心里柔軟。 孟聽紅著臉趴在他背上,軟軟的手臂輕輕環住他脖子。 少年走得很穩。 他背著她走出天鵝小筑,保安紛紛給他行禮。 那個六月,夏風溫柔。b市的街沒有蟲鳴,也沒有夏蟬。 只有一盞盞透亮的路燈,蜿蜒到不知何方。 這年他十八歲,脊背寬闊。風帶來他身上的味道,淺淺的汗味,卻出乎意料并不難聞。而是一種男性荷爾蒙爆棚的感覺。 她記得去年冬天,他們一起去爬萬古山,他也是這樣,背著她走了好久好久。 那時候她滿心不情愿,想著怎么不累死這個壞蛋。 然而今夜,她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險些被人拋棄,也險些去面對未知的恐懼。 孟聽才驚覺,原來半年過去,江忍帶給了自己怎樣的安全感。 他為了她打人進局子,在臺上爽朗念檢討書,去攀巖給她贏水晶鞋……她趕不走他,氣不走他。他像一團背離世界的火,帶著燃燒一切的溫度,來討她歡心。 就像全世界都拋棄她了,他也不會。 上輩子那個在她臉燒傷以后杳無音信的少年身影消失不見,慢慢的,變成了這個夏夜中哄她的少年。 她安安靜靜的,江忍怕她還哭。 他不會哄人。于是從兜里摸出手機給她“打賀俊明的電話,開免提?!?/br> 孟聽打通賀俊明的電話,開了免提。 賀俊明圍著一條浴巾,殷勤地喊忍哥。 江忍說“講點笑話來聽?!?/br> 賀俊明“……” 他心想忍哥怕不是有???賀俊明講笑話很有一套,試探著開口。 “有個女的對男同事說說,昨晚夢到你駕著七彩祥云來看我?!?/br> “男同事臉紅???” “女人說你還沖我伸舌頭呢,當時你就蹲在二郎神腳邊?!?/br> 江忍沒聽見她笑。 他自己笑點很高,也不知道好不好笑,于是低聲命令道“再講?!?/br> 賀俊明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想著,忍哥是不是不好這口,嘿!要不他講個黃色笑話試試? 然后他講了個黃色笑話。 很黃很黃那種,還非常淺顯易懂。 講完他自己哈哈大笑。 江忍心里罵這傻逼。 媽的蠢貨。 他也不知道孟聽聽懂了沒,他生平第一次,窘迫地奪過了手機,掛斷了電話。男人開黃腔沒問題,可是這他媽怎么能給她聽。 他怕背上的小心肝以為他在調戲她。 江忍說“我回去收拾他?!?/br> 孟聽臉蛋很紅,她輕輕說“好?!?/br> 江忍心軟軟的。 天鵝小筑離孟聽住的酒店很遠,開車都要將近一個小時。他背著她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可以到。 然而他眷戀她親近自己的這一刻。 江忍怕她開口提出要自己走,于是沒話找話“來了b市還習慣嗎,好不好玩?” 孟聽點點頭“她們剛剛教會我打牌?!?/br> 江忍挑眉,這個他能接“打的什么?!?/br> 孟聽說“斗地主?!?/br> “輸了贏了?” “贏了?!彼惨糗?,還帶著淺淺的自豪。 他低笑“嗯,聽聽真聰明?!?/br> 孟聽突然有些害羞。 江忍說“想玩什么下次我教你?!?/br> “你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