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但是江忍在她眼里本來就是個下流胚啊。 快十二月的冬,他里面穿了單薄的襯衫,領口解開兩顆扣子。有種落拓不羈的感覺。 這樣的天氣怎么可能不冷,她剛要把衣服還給他,他脾氣躁得很:“讓你穿你就穿,你敢嫌棄?” 孟聽呆了好半晌,他自己反倒皺皺眉:“有煙味嗎?” 她清透的眼睛看著他,剛想說話,江忍輕輕拍拍她嬌嫩的臉蛋兒,語氣霸道:“有味道也不許脫知道不?!?/br> 她捂住雙頰。 睜大眼睛看他,他一身痞氣,似乎沒覺得自己這么不講理有哪里不對。 江忍見她眼睛圓溜溜的,可愛死了。 他笑道:“孟聽,我下次不抽煙了。你別脫下來成不成?!?/br> 這話誰也不會信。 江忍很早就開始抽煙了。 然而是因為他的病,那種心理情緒波動需要藥物緩解,他抗拒被人當成神經病,于是一直通過抽煙來壓制和冷靜。 久了不管是誰,都會染上不淺的煙癮。 孟聽至今記得上輩子江忍那群人在他們學校梧桐樹下抽煙。 舒蘭往外看:“姐,你也覺得他很帥是不是?!?/br> 她搖搖頭,卻沒多說,她其實是不太喜歡煙味的。 孟聽沒把他的話當真,她最終還是把衣服還給他,他卻沒有伸手接過來。 “你回去吧?!泵下牽戳艘谎勐返谋M頭,“公交來了?!?/br> 公交確實過來了。孟聽的運氣不算糟糕,很快等到了這一班車。他沒有回頭,只是低眸看她。突然道:“孟聽?!?/br> 她抬起眼睛。 香樟葉在她身后落下,有種說不出的靡麗。然而她在萬千靡麗中,不管看誰,明眸都認真專注。 她很好看,臉龐有種致命青澀的美麗,媽的,是真的要命。 他笑了:“我早上只在醫院抽了一根煙。外套有味道,襯衫沒有?!?/br> 她不解地看著他,那又怎么啦?她沒有問這個呀。 “真沒有,不騙你?!?/br> 她點點頭,心思還在越來越近的公交車上,鼻音呢喃:“嗯?!?/br> 她有些急,想讓他把衣服拿好,下一刻少年傾身過來,她的腦袋撞上少年的胸膛。 江忍只穿了一件簡單的襯衫,在風中他卻身體火熱。 那只按在她腦后的手讓她有一瞬間懵,回過神才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她想推開他,卻沒有推動。 孟聽臉紅透了:“江忍,你發什么瘋!” 他埋首在她肩窩,語氣很低:“沒發瘋,我很清醒?!?/br> “那你放開我?!?/br> 他低聲笑了:“不放?!?/br> “你耍流氓!” “嗯?!彼皇菦]忍住,她說是就是。 她要氣哭了,下一刻公交車???。他深吸一口氣放開了她,孟聽下意識一巴掌打了過去。他沒躲,那巴掌就打在臉上。 清清脆脆的,卻也不痛不癢的。 他頭都沒帶偏一下,仍是低頭看著她。 他并不生氣,仿佛她打就打了。她做什么他都不生氣。 “我說真的,你別嫌棄我,以后真不抽了?!彼允切?,“我認真的,孟聽?!?/br> 他瞳孔是純黑色,與她茶色的眼睛不同,那樣的眼神像是深淵。 那一巴掌愣的人只有她,她看著自己掌心。臉頰越來越紅。 司機師傅按開了車門,喊道:“小姑娘,上車不???” 一車的人都看過來,孟聽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她把衣服塞到江忍懷里,邁步就向車上跑去。 香樟葉落了一地,他半晌笑了。 媽的,他這輩子第一次被人打臉。 不痛,也沒覺得羞恥。 他只知道她在懷里好香好軟,她捅他一刀子都不虧。 ~ 孟聽回家的時候,舒爸爸正滿頭大汗搬東西。 她連忙去搭把手,舒爸爸說:“聽聽別搬,爸爸來。你回屋去歇著,水壺里兌了蜂蜜水,還是熱的,你喝點水,才打了針疼不疼?” 孟聽笑著搖搖頭。 她幫著舒志桐抬箱子,舒志桐無奈解釋道:“樓上新搬家,是我以前的老同學,我搭把手沒事,你別累著?!?/br> 她笑而不語,摸摸跟著舒志桐走。 舒志桐手上輕松了很多,想到客廳看電視的舒蘭,心里又嘆了口氣。 樓上走下來一個少年。 “小徐啊,給你介紹下,我女兒,孟聽?!笔姘职譄崆榈卮蛘泻?,孟聽抬起眼睛,那藍色運動服的少年也看了過來。 他接過舒志桐手中的箱子,禮貌地道:“謝謝舒叔,辛苦你了,我來搬,爸也讓您歇著?!?/br> 好半天,他才轉過頭看著孟聽:“你好,我叫徐迦?!?/br> 他打完招呼,那姑娘愣了愣,隨后禮貌地笑笑。 她笑容靦腆疏離,顯然不認得他了。 然而他卻記得她。 初中頒獎欄的照片一瞬間鮮活起來,徐迦仿佛看見那個所有少年都在偷看的女生,在夕陽下琴房練著琴。 那年她十四歲。 如今她長大了,當年許多一起偷偷看她的人如今已在四方,卻沒有一個人忘記過她曾經的輝煌。 但是沒差別,她一樣地好看,一樣不記得他。 等到徐迦把箱子抗上去,孟聽才想起這個徐迦是誰。 在她記憶里,這個話不多的少年,似乎……也在上輩子搬過來過。 然而雖然是鄰居,繁忙的高中生活卻讓兩個人交集不大。 她記得他母親是一名音樂老師,父親是警察。 可是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 等到晚上睡覺之前,她看著床前沒再收回去的小金牌,她終于記起了! 徐迦母親曾經邀請過她參加音樂比賽。 然而她那時走不出mama的死,拒絕了她。 而徐迦,她皺眉想了許久,也沒有這個人的頭緒。只覺得似乎有些眼熟,可是哪里眼熟呢? 第23章 壞蛋 想不通孟聽便多留了一個心眼, 熄燈睡覺了。 她作息向來很規律,不會超過晚上十一點。第二天周末卻有個不好的消息。 開往學校的公交車停運了。 舒爸爸講起這件事也很愁:“這邊是新區,說是在施工修路段,公交車可能要一個月后才能重新運營?!?/br> 舒楊沉默了下:“早上起早一點吧,走路去?!?/br> 舒蘭這下不干了:“走路去學校要四十分鐘!肯定會遲到的?!?/br> 孟聽在幫舒爸爸洗菜, 聞言倒是沒說話。 時間越往后, 她倒是對這些過往的小事越清晰,上輩子也有公交停運這件事,然后舒爸爸想辦法借了一輛自行車, 然后又買了一輛自行車, 讓三個孩子去學校能方便一點。 然而這年一輛好點的自行車不便宜,孟聽知道家境窘迫, 何況只有一個月,走路也沒有關系。 舒蘭鬧騰得厲害, 甚至還說出了“如果讓我走路,我明天就不去了”這種話。 舒爸爸大發雷霆把她罵了一頓出門了,到了晚上, 卻笑著沖孩子們招手:“過來看看新成員?!?/br> 孟聽放下手上的物理書, 心中輕輕嘆了口氣。 舒志桐是個心軟的父親, 白天他罵了舒蘭, 卻也害怕舒蘭難過,晚上就去借來了自行車, 還買了一輛天藍色的自行車。 借來的自行車是老舊的黑色, 龍頭都掉了漆, 舒蘭歡呼一聲,愛不釋手地摸了摸那輛天藍色的自行車:“爸爸,這是給我的嗎?” 舒志桐有些為難,和她講道理:“那輛黑色的自行車大一點,我想著給舒楊,讓他載你去。反正你們倆出門晚一點?!?/br> 舒蘭臉色變了,她冷笑:“所以你是給孟聽買的?” “說什么呢!以后大家都可以用,你想要過段時間也可以騎著去學校,舒蘭,懂點事?!笔嬷就┠樕F青,他是真的沒想過偏袒誰,只是在做最合理的安排,舒楊和孟聽可不親,但是舒蘭舒楊卻是雙胞胎兄妹,哥哥載著meimei去他們也自在一點。 然而舒蘭眼中那輛自行車又破又舊,她真坐那個車,一旦遇到熟人,以后怎么抬頭。 她剛要發泄不滿,孟聽說:“新車給舒楊吧?!?/br> 她走過去沖舒爸爸笑笑,舒志桐奔波了一下午去買車借車,已經很辛苦了。 孟聽幫著他推那輛比較舊的車,然后用鎖在小區棚架外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