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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亂山在線閱讀 - 明鏡刀你的男人

明鏡刀你的男人

    離破云山還有一步之遙,陸行焉先寫信托人送上山。

    她走慣了江湖,有她一套行事法則——先禮后兵,最重要的是別怠慢別人。

    謝公子仍與她置氣,她便也不主動示好。吃穿用度她都替謝公子打點好,唯獨不肯和他說話。

    連她都訝異于自己的變化。

    以前的陸行焉,哪有和別人鬧脾氣的資格?

    趙行風亦有所覺察,陸行焉比之過去,多的是一份恃寵而驕。

    三人在遠郊租了一處宅院,院中荒草叢生,謝公子倒沒露出不滿意的神情來。男人還是比女人更了解男人。

    趙行風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不在意住所的環境,而是沒心思在乎。

    趙行風趁陸行焉在灶房做飯時,勸她:“謝公子是孩童脾氣,吃軟不吃硬,你去示個弱,省得他生悶氣?!?/br>
    陸行焉道:“柴火不夠了,你去拾些木柴?!?/br>
    這樣的陸行焉并不陌生,她從小就是這樣的性子。

    執拗的性子讓她吃了不少苦頭,也讓她變得出類拔萃。

    她對謝公子雖溫和,但卻不是沒有底線。

    她自嘲,是啊,他看過的名山大川不計其數,區區破云峰,有何稀罕的。

    若她沒這身武功,若她不是這樣讓人予求予取的脾氣——謝侯府的公子怎會看得上她?

    云泥之別,不過如此。

    趙行風正要去砍柴,一聲花瓶砸碎的聲響同時驚動二人。

    他們趕到謝公子屋里,只見他倒在瓷瓶的碎片里,控制不住地抽搐。

    他蠱毒發作了。

    因無法自控,跌下床時打翻了瓷瓶。瓷瓶碎了一地,碎片扎進他的皮膚里,一灘灘血跡刺目。

    趙行風頭一回碰見謝公子毒發。

    尊貴無雙的公子,毒發時同野狗無異。

    陸行焉倒是鎮靜,她將謝公子抱緊在懷里,以她的力量無法控制他痙攣的身體,便讓趙行風幫忙按住他。

    發過毒,謝公子一身汗水昏睡過去。

    陸行焉將他身上被碎瓷片扎上的地方都清理過,趙行風見謝公子情況并不樂觀,便替他把脈。

    陸行焉道:“現在毒發沒有半點規律,我以為是人參能抑制住蠱毒,可他離服用人參過了才半個月?!?/br>
    趙行風道:“蠱蟲有靈性,宿主氣盛他便囂張,宿主氣弱他便也虛弱,蠱蟲一旦虛弱,就要吸取宿主的血氣,自古以來都是最邪門的招數?!?/br>
    “那我給他用人參,豈不是害了他...”

    “你倒不必自責,若沒有人參護謝公子,蠱蟲早已滲入他的心脈了。毒發是因為蠱蟲活躍,說明謝公子的心脈未受侵蝕,這并不全是壞事?!?/br>
    陸行焉松了口氣:“還好你在...我只會病急亂投醫?!?/br>
    謝公子脈搏平緩了,師兄妹二人退到門外。

    他這番狼狽的樣子被看見,醒后定不愉悅。陸行焉要顧及他身體,也要護著他的尊嚴。

    趙行風安慰:“二十多年前蠱王夏易水突然隱世,沒人知曉他的行蹤。如今咱們有他下落,能尋到他,必能解謝公子身上的蠱毒?!?/br>
    陸行焉心中也急切,自拜會的帖子送上破云山,已經三天,但是久久沒有回信。

    謝公子昏睡了兩個時辰后醒過來。

    趙行風問陸行焉:“是不是該進去看看謝公子?”

    平日謝公子發完毒,總要陰沉幾天。陸行焉道:“他若想見我們,會說的?!?/br>
    過了一陣,屏風內傳來一陣咳嗽聲,而后是謝公子氣虛的聲音。

    “趙行風,你進來?!?/br>
    陸行焉和趙行風同時一怔,面面相覷。

    陸行焉道:“謝公子喚你呢?!?/br>
    陸行焉并不喜形于色,趙行風不知她此刻是真不在意,還是裝不在意。

    陸行焉道:“今日勞煩你照顧謝郎,我要親自去趟破云山?!?/br>
    趙行風叮囑:“注意安全?!?/br>
    陸行焉不在身旁的時候,謝公子對誰都瞧不上眼。

    他眼神淡漠,趙行風不敢靠近。他端了藥擱置在床頭:“今日的藥里添了幾味新的草藥,會比平日里的更難入口一些?!?/br>
    謝公子摸著腕子處瓷片扎進去的地方,說不上疼,可也是一道傷口橫在身上,如何都不得舒適。

    “師妹去找夏易水了,三天前送去拜會的帖子,至今不見回音?!?/br>
    “為找這下九流的東西,真是跋山涉水?!?/br>
    謝侯府的公子,又能把什么放在眼里呢?

    只怕除了他自己,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下九流。

    趙行風怕自己臉色太僵,他強行擺出笑意,殊不知這笑容更僵。

    “師妹從未對人這般上心過,有她在,一定能解了蠱毒?!?/br>
    謝公子卻說:“你錯了?!?/br>
    “若我是個和你一樣體魄強健,無病無災的人,她豈會因我而下山?她不是在救我,而是在救她自己?!?/br>
    趙行風似懂非懂。

    “救我,才能證明她的價值,證明她不是奈何府用來殺人的一把刀,不是誰練功用的器物,而是一個有用的人?!?/br>
    “師妹也是在意公子,才會如此?!?/br>
    趙行風知道陸行焉不在意的時候是什么樣的。

    她不在意宗主許她的榮華富貴,不在意同門師兄師姐的關切。

    她曾經在意過一個蕭永,如今只在意謝公子。

    這世上能讓陸行焉赴湯蹈火的,除了她自己,只有謝公子了。

    陸行焉此時正在為謝公子跋山涉水。

    上破云峰的路并不好走,馬匹無法通行,她只得自己爬了半截山路。鳴鐘的聲音傳來,她離破云寺又近了些。

    等到山頂,已是天昏時。

    山頂只聞風聲,不見人跡。

    她摸了摸破云寺門前的石柱,上面并無灰塵,再看這里的一草一木都被打點過,并不像無人居住的樣子。

    可是寺院里,空空如也。

    她踏入寺院里,因并未設防,后肩遭遇重重一擊。

    疼痛是最有用的警鐘,她立即反手擒住身后人的喉嚨。

    棍棒落地的聲音傳來,她將偷襲之人提到身前,才發覺是個面容清秀的和尚。

    和尚大叫起來。

    他獨自在山上守了三年,終于見到鬼了。

    陸行焉質問:“你是何人?”

    鬼會說人話,他叫得更大聲了。

    她意識到,破云寺里或許只有他一人,想必是怕她是惡人他才埋伏在此的。

    可她能感受到此人體內的真氣,怕這和尚不過在偽裝驚恐,實則是讓她掉以輕心。

    她仍桎著和尚的喉嚨,語氣卻少了幾分凌厲。

    “小師父,我前來拜會夏易水前輩,三日前送過拜訪的帖子,但是沒有回信,故此冒昧上山拜會?!?/br>
    和尚一聽,雙目瞪圓:“你認得我師父?咳咳咳...施主,能不能先放開貧僧?”

    陸行焉卻先封住他幾個xue道,將他體內真氣鎖住,而后才松手。

    “寺中為何只有你一人?”

    “自三年前疾青盟會后,九大門派掌門人被惡人所殺,師叔不愿我寺淪為奈何宮的傀儡,就帶著師兄弟們隱匿去俗世里了。當時師兄弟們抽簽決定誰留下來看守寺廟,我有幸抽中了簽,才能繼續在佛祖面前侍奉?!?/br>
    沒有人比陸行焉更清楚當年疾青盟會之事,所以她知道這和尚理由荒唐,卻不是在說謊。

    奈何府手握江湖各門派的機密,九大門派欲除奈何府,便結為聯盟,討伐奈何府。

    那年宗主正在疾青山靜養。

    他向江湖宣稱,若九大門派敗于他手,日后門派內的變動,都需告知奈何府。

    九大門派歷經數年錘煉,根基厚重,更結為聯盟,對討伐奈何府一事志在必得。

    也是那年,宗主對陸行焉說,你若能替奈何宮贏此一役,便有了成為宗主夫人的資格。

    陸行焉和宗主習同樣的武功,練同樣的心法,十年如一日,她是宗主的影子。

    她出手,即是宗主出手。

    宗主不喜歡打打殺殺的場面,會戰之前他就搬回了奈何府。

    自那以后,他再也沒見過陸行焉。

    “為何你叫夏易水師父,卻不知他在何處?”

    和尚撓撓后腦勺:“我還沒見過師父呢...嘿嘿,我剛上山那一年,師叔坐下已經招滿了弟子,他說師父名下還有位子,就讓我對著師父的畫像拜了師?!?/br>
    陸行焉想到夏伯隱居關山,已經是八年前的事了。

    他所知道的夏易水的下落,也已是幾十年前的舊事。

    她見這和尚一問三不知,就打消了從他身上找夏易水下落的念頭。

    “那你可有你師叔他們的下落?”

    “前些日子我收到了師叔的來信!他在弼馬鎮呢!弼馬鎮地鄰西域,人人信佛,師叔和師兄弟們在那里受佛法熏陶,想必已經悟到佛法真意了!”

    西境為朝廷轄地,應是受謝侯府控制。

    陸行焉生出不詳的感覺來,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將他們推向謝侯府的勢力范圍里。

    可是,謝公子本來就是謝侯府的人,又如何逃得出謝侯府呢?

    她下山前望著一座座遠山,蒼翠的,干枯的,巍峨的,平緩的...

    若謝公子繼承了爵位,這些山便都是謝公子的。

    她何嘗不清楚,若不是謝公子落難,她這一輩子都得不到他。

    趙行風給謝公子送罷晚飯,便被轟走。

    謝公子開窗透氣,只見來時的滿園荒蕪被打理的井井有條。

    他看向在院子里砍柴的趙行風,行為舉止盡是粗糙,于是心中有數,這院子是陸行焉打理的。

    他心里的密云散去,只覺這小破院子盡是可愛。

    他不禁懷想起他們在關山的家。

    亦是這樣的小破院子,可每個角落都是陸行焉的心意。

    陸行焉回來已經是深夜,未進門,先聽到了趙行風的鼾聲。

    如此,門口守著的那道影子便不會是趙行風。

    她在遠處望著那道影子,竟有幾分委屈——

    她的謝郎,若不是生病,也是像師兄那樣高大可靠的男兒。

    她怕吵醒師兄,小聲問:“你怎么醒著?”

    謝公子不由分說牽起她的手腕,“帶你去個地方?!?/br>
    “我走了許久山路,很累了?!?/br>
    “我駕車,你只用坐在車里?!?/br>
    侯府的公子自然通曉馬術,陸行焉并不懷疑他到底懂不懂駕車。

    她現在只是有些乏力,所以反應慢了些。

    謝公子以為她不信自己會駕馬。

    “我未生病以前,也是意氣風發的,騎馬射箭無所不能。你不要覺得我病了,就什么都不會?!?/br>
    “你是公子,怎么能讓你駕車?!?/br>
    她這輩子只有給別人做牛做馬的時候,怎會有人為她駕車?

    “你不能吹風的?!?/br>
    “不吹風不日曬,也不見得能多活幾日?!?/br>
    “你不要瞎說,你不會有事的。你要去哪里,我駕車帶你去?!?/br>
    “陸行焉?!彼а狼旋X叫著她名字。

    這女人,真像一團水,鋼槍利劍都無法傷她半分。

    “我就算是團廢物,那也是你男人?!?/br>
    陸行焉同樣是吃軟不吃硬的人,謝公子對她說出這種話來,她骨頭都酥軟了。

    她道:“那你穿暖和,不要讓風吹著?!?/br>
    小謝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小謝小九給我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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