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渤海王道,“可區區一個福建,亂了也就亂,對他又有什么好處呢?” “我擔心的是,岳父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攪亂福建?!?/br> “那他……想攪亂朝廷,可是新琉根本沒有攪亂天順朝的實力,除非是……” “除非是北桀?!便蹇M之和白澤同時道。 渤海王一下站了起來,眼睛里盡是寒光,“南北兩路,同時開戰,朝廷一時之間,必定有些慌亂,這個時機就可以做不少文章?!?/br> “但是北桀雖然騎兵強大,國力并不昌盛,多年來雖然一直滋擾北疆,但說到底根本無法真正威脅天順朝。更不可能如岳父所期望的那樣,影響朝中的局勢?!卑诐梢环治鲞^后,渤海王和沐縈之的心情更加沉重。 沐縈之太清楚沐相對權勢的渴望了,她并不認為追逐權勢不好,但是通敵賣國這種事,大大超過了她的想象。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沐相自取滅亡。 “我出去看看麒兒?!便蹇M之站起身,朝渤海王和白澤微微頷首,也不等他們說什么,就徑直走了出去。 她出去之后,白澤才對渤海王說,“爹,請您速速聯絡安排給岳父的那兩百名天策軍,我們必須搞清楚岳父的葫蘆里究竟在賣什么藥!” “放心,天策軍人人忠肝義膽,若是沐相真的讓他們去做喪權辱國之事,他們是寧死也不會聽從的。我這就傳密令給他們?!?/br> “有勞了?!?/br> 渤海王看著白澤,“若是沐相真的通敵?” “您不必擔心縈縈,她是跟我站在一起的?!?/br> 渤海王點了點頭,“要不,你帶著我的令牌回一趟北疆?” 白澤詫異地看了渤海王一眼。 “天策軍雖少,但個個是好手,你現在手里沒兵,一旦發生點什么事,總好做一個策應?!?/br> 白澤沉吟許久,終是下定了決心,“好,我今晚就啟程?!?/br> 他心里有不詳的預感,事情的真相會比他們想象得更糟。 …… 沐縈之離開了正堂,并沒有真的去找麒兒,而是召了清風和清河到跟前問話。 “你們倆跟隨我的時間也不短了?!?/br> 清風和清河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跪到沐縈之跟前,“我倆誓死效忠夫人?!?/br> 沐縈之靜默了一會兒,方才道:“你們是否忠心,全看今日?!?/br> “不知夫人有何吩咐,我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不需要你們赴湯蹈火,我只是問你們幾個問題?!?/br> “夫人請講?!?/br> 沐縈之將自己的聲音稍稍壓低,“若是我跟我爹給你們發出相反的命令,你們如何自處?” 清風和清河頓時一怔。 “我知道你們一直都在暗中聽從我爹的差遣,他是我爹,你們是他送過來保護我的,從前這么做無可厚非?!便蹇M之道,“只是如今我需要要個明白,你們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兩人聞言,俱是雙唇緊抿。 沐縈之繼續道:“你們如何選擇都沒有錯,只是今日我想要一句實話?!?/br> 屋子里靜默了一會兒,清河抱拳:“我愿聽從夫人差遣?!?/br> “你呢?”沐縈之看向清風,清風沒有說話,“我知道了,你下去,往后仍照舊當差?!?/br> “是,夫人?!鼻屣L站起身,默默退了出去。 沐縈之這才看向清河,“我爹最近給你們的一道命令是什么?” 清河垂首:“相爺嚴令,最近一個月內,不能讓夫人、世子和老夫人離開文成縣,尤其不能去京城?!?/br> “不能去京城?”沐縈之皺了皺眉。 難道京城有變? 不可能,京城位于天順朝的正中心,自祖皇帝以來就沒有被任何異族侵犯過。 那就是京城有人造反? 也不可能,如今京城里唯一有實力造反的就是溫氏。溫相大權在握,難不成想造反? 不,如果溫相想造反,當年皇帝登基的時候,手握虎賁軍的他就能造反了。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能回京城? “你下去吧,我方才所問之事你千萬不可透露給清河?!?/br> “夫人放心,我明白誰才是自己人?!鼻搴诱f完,站起身退了出去。 沐縈之坐在房間里,想了許久也想不出沐相到底在籌謀什么,她只得先提筆寫了一封信,說白秀英病重,讓白永旺務必帶著留在京城的白家人全都帶到文成縣來,見白秀英最后一面。接著她又給馮亦徹寫了一封信,這封信里則寫著她在文成縣遇到了兩位隱居多年的名士,本想讓他們去天成書院講學,但他們不愿離開文成縣,因此要馮亦徹和蘇頤帶著書院的所有弟子來文成縣聽名士的指點。 至于沐府,沐相能安排她和孫氏,自然也會安排沐府的人。如果她貿然去信,萬一信落到沐相手里,那就打草驚蛇了。 ☆、140.第 140 章 夜深了,沐縈之仍舊蹙眉坐在屋子里。 冬雪走上前替她搭了衣裳, “夫人, 該安置了?!?/br> 沐縈之點了點頭, 回過神來才覺得屋子實在有些安靜,“侯爺呢?” “方才王爺那邊派人來傳話,說侯爺有事要離開十幾日, 叫夫人不必擔心?!?/br> 白澤出門了,還要去十幾日?他是回京城了?還是……去渤海王府搬救兵呢? 沐縈之心里不安, 她滿腦子都是疑問, 卻沒有人能給她解答。 沐相不知已經部署安排了多久了,他們此時才察覺到情況有異,或許根本無法阻止沐相的瘋狂行徑。 她既為在京城中的親友擔憂, 也為白澤擔憂。她從不懷疑白澤的能力, 可眼下他只是個空頭侯爺,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太有限了。 在她棲棲遑遑的擔憂了十天后, 白永旺帶著老婆孩子以及白玲白珍一起到了文成縣。沐縈之這才稍稍安了一下心, 安排他們在孫宅住下。白珍悄悄將沐縈之拉到一旁, “嫂子,出發前馮公子過來找了我,問你有沒有來信讓我們回去?!?/br> “你怎么說的?”沐縈之問。 “我就照實說的,說娘病重。他什么也沒說, 直接就走了,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他當時神情不太對勁, 嫂子,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沐縈之當然明白,只是無法對白玲言明,“無妨,你先回去吧。 馮亦徹那么聰明的人,肯定覺得沐縈之這封信不太站得住腳,所以他來找白玲,得知沐縈之給了其他理由讓白玲離開京城,他自然能肯定其中的異常。 沐縈之是不懼跟馮亦徹說實話的,但她不敢把真實情況寫在信上。萬一泄露,那就是抄家滅門的大禍。 她吃不準馮亦徹是什么心思,心里突然忐忑起來。 蘇頤和馮亦徹曾經陪她遠行北疆尋找白澤,都是過命的交情,但他們與沐相并無交情。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受困! “去把清河喊過來?!便蹇M之下定了決心,吩咐道。 清河很快就過來了。 “夫人有何吩咐?” “你會駕馬車嗎?” “會!” “那好,你現在去備馬車,一會兒我們在西邊莊子門口見,注意避開府內眾人的耳目?!?/br> “是!”清河應了一聲,但又有些疑惑,“不知屬下要護送夫人去何處?” “回京?!?/br> “夫人萬不可涉險!”清河猛然一怔,急忙說道。 “放心,我不會涉險,你送我到京郊的溫泉莊子上,我們再作打算?!便蹇M之的態度很堅決,更何況,清河是個死士,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沐縈之下了命令,他只能立即去辦。 沐縈之,并不是說著玩玩的,清河離開后沒多久,他便簡單收拾了些行李,直奔西邊莊子。 那里是通往官道最近的地方。 然而沐縈之站在那里,沒有等來清河,卻等來了另一個人,渤海王。 “爹爹,您這是?”沐縈之詫異道,難不成,他這么快就泄露了行蹤? 渤海王騎在馬上,目光冷峻的看著沐縈之,身后,有幾個同樣騎著馬的近衛。 “你也要離開?!辈澈M鯁?。 沐縈之垂眸:“事關重大,我實在無法袖手旁觀?!?/br> 答了這句話,她才留意到,渤海王的話里,有一個也字。 “爹,您去哪兒?莫非您也去京城?” “我是藩王。沒有圣旨,不得入京?!辈澈M醯?,“你要入京?莫非,你知道了什么?” 不,兒媳什么也不知道,正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我必須去京城。 渤海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正在此時,清河駕著馬車從遠處趕來。 “夫人?!鼻搴右姷讲澈M躅I著近衛在此,下了馬車默默站在沐縈之的身后 “那一日我與白澤閑聊時他告訴我,說你是天下最有智謀的人。我當時不以為然,沒想到你竟有這般膽色,敢在這種時候前往京城?!?/br> 沐縈之垂眸,不知該說什么。 只聽渤海王又道:“只是你一介女子,便是去了又能如何?” “去了才能知道,能夠如何?!便蹇M之倒是淡然。 “如今局勢復雜,便是我去了也當不了什么大用,你去了又能怎樣?” “爹爹教誨,兒媳洗耳恭聽?!?/br> “今日我接到密報,千牛衛的行軍布陣圖被人偷了。這是半個多月前的事兒,雖不知道是誰下的手,可地圖絕不會平白無故丟的?!?/br> 千牛衛的行軍圖?沐縈之大吃一驚,“行軍圖,若是落到了北桀人手里,那他們豈不是可以避開所有的駐軍長驅直入中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