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就是,一個勁兒的坐胎坐胎,那嫂子要是喝了你的湯,今晚沒坐胎怎么地,明兒你讓她喝兩碗嗎?” 白秀英聽著兩個女兒你一言我一語的罵著,的確明白了點什么,但心里總覺得不對味兒。 “她身子弱,我又沒怪她,我這就是想幫她養好??!” “你養就不能悄悄的養?大哥十天半月才回來一次,非當著大哥的面兒說,你這不是提醒大哥嫂子不好生養嗎?” “我……”白秀英還真不是故意的。 只是平日沐縈之沒有過來陪她吃飯,她壓根找不著機會給沐縈之補身子。 “行了,我知道了,往后阿澤不在家的時候,我每天給縈縈熬一鍋,我啥話都不說,讓丫鬟悄悄送去給她喝?!?/br> “這還差不多?!卑琢岷桶渍錆M意地點了點頭。 “我說你們兩個臭丫頭,怎么胳膊肘一點都不朝老娘拐??!訓起親娘一套一套的!”白秀英說著,伸手就去揍白玲和白珍,撓得兩個丫頭哇哇叫。 …… 松鶴院里這些熱鬧,坐在馬車上的沐縈之和白澤毫不知情,他們倆分坐在馬車的兩邊,彼此沒有說話。 沐縈之側頭望著窗外,像是沒有留意到,白澤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踟躕良久,白澤終于開了口。 “縈縈,我娘她只是擔心你的身子?!?/br> 沐縈之聞言,轉過頭,沖他淡淡一笑,“我知道,母親,她對我很好的?!?/br> 聽到沐縈之這么說,白澤眉宇間的山峰方才舒展了一些。 “等回去我會跟她說,讓她別再做這些東西了?!?/br> “做不做的有什么打緊,”沐縈之臉上依舊掛著笑,只是眼眸微微垂下,“當母親的人,哪里會不希望早些抱孫子呢?” 從這一點來說,白秀英跟前世的婆婆楊氏沒什么分別。 如今白秀英對她這樣好,未嘗不是懷著希望,希望她早些有孕。 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楊氏有兩個兒子都這么恨她,白秀英就白澤這么一個兒子,若她有一日知道自己是石女,會不會比楊氏更恨她? 沐縈之的心里莫名有些酸楚。 真不希望有一天她和白秀英會走到那一步。 她沉沉吸了一口氣。 不會的,既然已經重來了,她絕不會再走前世的老路。 “縈縈?” 白澤不知道什么時候坐到她這一邊,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沐縈之恍然,才發現自己失了態。 她垂眸不讓白澤看見她的眼神,“將軍?!?/br> “娘如今的確是這么想的,我會找機會跟她談談,我覺得我能說服她?!?/br> 說服她? 說服她不要孫子嗎? 沐縈之沒有吭聲,只是低頭輕笑,自是不肯相信。 白澤眸色幽深,像是察覺了她的心思一般,更像是明白自己的話的確不太有說服力。 哪家的老太太都是盼著多子多孫,如今白秀英才來京城一個月,就已經對這件事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 他忽然抬起另一只手,兩只手都放在她的肩上,叫沐縈之周身一凜。 緊接著,他以一種無比鄭重地語氣開了口。 “縈縈,我并不在乎有沒有孩子。只要有你,就足夠了?!?/br> 沐縈之猛然抬頭,愣愣望向白澤。 他…… 他說他不在乎孩子,還說只要有她,就足夠了? 他,是在對自己表露心跡嗎? 沐縈之有些難以置信,一時之間,覺得呼吸困難,只能低頭閉開他的目光。 小小的馬車里,驟然間變得有些灼熱。 她想說些什么,可她根本說不出什么。 “縈縈?!卑诐傻氖稚陨杂昧它c力,逼迫著她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你看著我?!?/br> 她哪里肯直視他,避無可避,索性扭過頭,將眼睛微微閉上。 白澤見此情景,方才還緊緊繃著的俊臉,忽然舒展出了一個笑容。 他微微前俯,在沐縈之那緊緊抿著的粉唇上貼上了一個印記。 ☆、59.第 59 章 沐縈之睜大眼睛, 腦中剎那間一片空白。 倏忽之間,天地之中,就只剩下了一個白澤。 她的眼中是他俊朗的臉,她的臉頰飄忽的是他呼出的熱氣, 她的手上碰觸的是他堅實的身軀,而她的唇邊是他溫熱的薄唇。 一開始他是小心的、輕柔的, 像是手捧著稀世珍寶一般,漸漸地, 他品嘗到了懷中人的甜蜜, 心中便生出了更多的索求,漸漸開始四處擴張, 想要攻破她的城池。 他的手便是沐縈之的桎梏,讓她無處躲藏、無處逃避。 她只得緊緊攥著他的肩膀,想要抵抗, 卻無力抵抗, 最終無心抵抗,在他的侵略下節節敗退。 兩個人都沉浸在彼此之中, 絲毫沒有留意到馬車漸漸地緩了下來。 直到馬車外傳來右相府門房的高聲通傳, 兩人才清明了幾分。 “白將軍、白夫人到!” 沐縈之拿手抵著白澤的肩膀,她已用盡了周身的力氣,可根本推不動這男人分毫。 明明馬車都已經停下了,那男人卻已經緊緊摟著她。 無奈之下, 她只好開口道:“將軍, 我們該下車了?!?/br> 白澤將她的窘迫看在眼里, 感受著她無力的反抗,像是一種享受。 見他半天不說話,沐縈之終于惱了,抬起頭狠狠看著他。 白澤輕笑,終于應聲道:“先下去,晚上再說?!?/br> 還有什么可說的? 沐縈之臉一紅,然而紅過之后,心里忽地升起了一股涼意。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真的能坦然面對白澤失望的目光嗎? 白澤并未留意到她的異常,牽了她的手,便往右相府走去。 站在門口迎接賓客的是右相長子溫子和,他是長相酷似右相夫人,沐縈之看著就有些生厭。 不過這溫子和人如其名,因是家中長子,因此性格沉穩,待人接物皆是周到。 見到白澤和沐縈之攜手走近,溫子和便上前拱了拱手:“白將軍,白夫人,真是稀客呀?!?/br> “溫公子有禮了,溫相德高望重,本該早些來拜會的?!?/br> 沐縈之不禁訝然,沒想到白澤還善于客套。 “白將軍是天順朝的大英雄,爹見到將軍前來,一定很開心,將軍、夫人,里面請?!?/br> 伸手不打笑臉人,溫子和如此熱絡,沐縈之也不好冷臉對著他,朝他略微頷首,便跟著白澤往里去了。 因為上一次在白馬寺中的那件事,沐縈之原以為會跟右相府的人老死不相往來,沒想到才幾個月時間,就上門給右相賀壽。 只怕一會兒夫人小姐們聚起來的時候,少不得要打一番舌頭官司。 可若是不來……她總覺得有些不放心,也不知道在為白澤擔什么心。 一路胡思亂想著,跟在指引的下人身后走。 朝廷官員的住宅皆有規制,右相府原本只是中規中矩,但右相兩位得意門生買下了相府外面左右兩座宅子,與右相府打通了院墻,三座大宅連在一起,右相府的規模便及得上半座皇宮了。 沐縈之做慣了步攆,走在這大宅院里,沒多時便有些喘。 白澤察覺到她有些跟不上,刻意放緩了腳步。 因著方才馬車上的事,沐縈之本想同白澤保持距離,但此時,不得不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他的胳膊強健有力,倚在他的身邊,剎那間就讓人覺得踏實。 萬幸的是,正堂離府門不遠,沒多時便走到了。 白澤自忖出門算早的,但此時正堂里已經是高朋滿座。 溫相人逢喜事精神爽,坐在正堂中央,接受著眾人賀壽。 “白將軍,白夫人到?!?/br> 門口的仆役高聲唱到。 聽到他們二人到來,方才還人聲鼎沸的正堂倏然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白澤身上。 這架勢,稱得上是不速之客了。 白澤和沐縈之目不斜視,徑直走向溫相,屈身行禮。 “恭賀相爺五十大壽,祝相爺福壽安康、子孫滿堂?!?/br> 身后的仆役隨即將白澤夫婦備好的壽禮捧上,是沐縈之陪嫁的一副前朝字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