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這樣在一起,一點不能聯系感情,反而因為種種小事容易激化矛盾,不如分開,各家過各家的日子,沒有這樣那樣的矛盾,兄弟間的感情反而會更好一些。 可老太太眼里的警告太明顯,讓她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老太太明顯情緒有些激動,現在不是說分家的好時候,這事啊,還得從長計議。 李玉波從廚房探了頭進來,笑著道:“媽你放心吧,我們不分家,誰要是分家,那就是不孝?!闭f著看向林彤,“大嫂你說是吧!” 是不是都讓你說了,我還說什么??? 林彤心里嘀咕,臉上卻面帶笑容的道:“這家里當然是媽說的算?!?/br> “行,我就說嘛,我跟老大媳婦認識兩年多了,這孩子一向懂事,怎么可能剛進門就心大了?”她似笑非笑的道:“老大媳婦,你明天跟你媽說一聲罷?!毙炷篙p描淡軍的把任務分派給她。 林彤點點頭。 老太太見她態度乖順,滿意的點點頭,她就怕這個兒媳婦進了門就變臉,她得隨時敲打她,免得她忘了是怎么進這個家門的。 林彤微低著頭,聽著老太太的話心里替原主屈的慌,因為想嫁進這樣的人家送了命,真的值得嗎? 老太太可不像她想像的,是個慈眉善目的農村婦女。 林彤甚至可以預見到,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自己所作所為有一點不如老太太的意,她就會拿自己怎么進門這事來敲打她。 還好,她不是原主,有些事,沒有原主的堅持。 老太太又轉身看向大兒,態度溫和慈愛,甚至帶了幾分討好,“振華啊,你準備什么時候回部隊?” 徐振華本來請假到年后的,因為老太太是裝病把他騙回來的,又讓他娶妻被拒,他就說部隊有事呆了沒幾天就要返回去。 如今他沒走成,又算是娶了妻,他就想留下多陪陪兒子,順便多觀察一下這個女人。 不過,他正斟酌著怎么說呢,老太太已經善解人意的道:“你部隊里再忙,也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在家多呆幾天啊。如今你也有了媳婦,后天陪你媳婦回了門就去趟鎮上,發個電報給你們鄰導請個假,等過了年再走——” 她看向林彤,“說不定,你媳婦身子爭氣,就能懷孕,還能給你生個大胖小子呢!” 林彤聽的滿面通紅,想起原主和老太太的親近,就挽了老太太的胳膊,扭著身子嬌嗔道:“媽——” 徐振華怔了怔,看向自己的小媳婦,十七、八歲正是花一般的年紀,年青、健康、漂亮,朝氣蓬勃,看了很是養眼。 只是,再生一個兒子? 他微微皺眉,這個媳婦接受了,可心里卻總像梗了個根刺,別說生孩子,就是讓他和她在一起做那事,估計他生理上很樂意,可心理上卻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 “小念還小,生孩子的事不著急?!彼f了一句。 林彤沒多想,雖然她和徐振華這一下午還算相處平安無事,她也覺得很喜歡這個男人,可讓她這么快就跟他發生關系,她心理上也接受不了。 總要有一個了解、欣賞、戀愛的過程。 最起碼,要讓這個男人愛上自己才行。 徐母是農村老人的思想,男娃子越多越好,“小什么小,小念也五歲了,現在要娃,過了年小念也六歲了,正好?!?/br> 林彤聽他們在自己面前旁若無人的議論生娃的事,臉色越加緋紅的同時,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像自己不過是個生育機器,在他們眼里只是生孩子的工具…… “mama,我困了,要睡覺?!毙炷钚∈秩嶂牪婚_的眼睛倚到她身上,林彤抱起孩子,“媽,振華,小念要睡覺了,我先抱他回屋?!?/br> 林彤抱著徐念出了屋子,冷風吹的她臉上的熱度褪去,回頭看了一眼屋內,以前常聽有經驗的朋友談起男女關系,說看男人是不是真愛自己,不是要聽他會不會說甜言蜜語,而是要從生活中的細節來看,他是否關心自己。 現在看來,想讓這男人愛上自己,任重而道遠??! 老太太留下兒子,說了些讓他好好對媳婦,早日生下孩子的話,就打發他回屋去了,“你媳婦第一天進門,你快回去吧,今天她也嚇壞了,你要好好的對你媳婦,這孩子我看了兩年,是個不錯的,比你那兩個弟妹可要強的多?!?/br> 老太太敲打過林彤,現在又竭力在大兒面前說她的好。 這個兒媳婦是她親自選的,若不好,豈不是打的自己的臉? 徐振華沒吭聲,對此他不想評價。 走到門口,他才想起明天要去鎮上的事,“媽,我明天帶著他們去趟鎮上,也該讓小念姥爺家知道這事。正好,不是要給她做新衣服嗎?你把錢給你吧,我給她扯塊布就行?!?/br> 徐母一聽不樂意了,“告訴他們干啥?這些人,這些年連看都沒來看過我們小念,搭理他們干嗎?不用去!”她聲音接著小了下來,但卻恨恨的,“去就得花錢,那一家子,沒一個好東西,一天天的,就知道貪咱們家這點便宜。當初要不是他們逼著你……” ☆、第十八章 悲哀 徐振華心里有幾分悲哀,當初,母親和他們家合起伙算計自己娶妻,都鬧到了部隊上…… 要不是當時他上面有人護著,早就被逼著退伍了,就因為這事,他那些年苦熬資歷,明明可以提干卻因為作風問題而被多次擱置,要不然,憑他現在的軍功,現在說不得還能往上升一升。 自打小念mama去世后,他一直沒有回來,只是聽說家里和那邊鬧翻了,他本來也不喜歡那邊,只是岳父來信,把他母親和兩個弟弟好一頓罵,讓他也頗為心煩。 現在,母親把責任都推到了那邊…… “媽……”他打斷母親的話,“不管怎么說,也是小念姥爺家,又快過年了,小念如今有了新mama,”說到“新mama”,徐振華頓了一下,臉色并不好看,不過他語氣始終如一,淡淡的,“我好幾年沒回來了,怎么也得過去看看,免得他們說咱們無情無義?!?/br> 徐母沉默了一會,陰著臉去柜子里翻出一個有些泛黃的小手絹,打開手絹,里面整齊的撂著些錢,十塊的,五塊的,一塊的,還有許多五毛一角的。 她抽出一張十塊的,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拿了一張五塊的,遞給他,“給你十塊錢,給你媳婦買塊布,她手巧,讓她回來做衣服就行。再花個塊八毛的去看看小念姥爺?!?/br> 徐振華接過錢,“媽,這些也太少了,去看小念姥爺,怎么也得五塊錢,你再給我五塊吧!” 不是他和自己老娘斤斤計較,如果讓母親知道他還有私房錢,肯定會要求他全部上交。 “你手里沒錢啦?”老太太把手絹包好,重新放進柜子里,“咱家里哪還有錢?你手里要有,你就自己掏這個錢吧!” 又小聲的嘀咕,“你就窮大方,一塊錢咋了,這么些年,別說一塊錢,就是一分錢的東西我都沒見過他們家的。這一塊錢我都不想給?!?/br> 徐振華當沒聽到她的嘀咕,道:“我回來時問戰友借的錢,除了來回路費,就五塊錢了,我還想給小念也買塊布做件新衣服呢,過年了,我難得回來一趟,咋也得給孩子買點啥!” 老太太一聽忙道:“那你給鐵柱和小柱幾個也扯一塊布吧,你當大爺的,也給孩子們留個好念想?!?/br> 徐振華聽著老太太理所當然的話,腦門氣的直抽抽,“媽,我工資都郵回來養他們了,我就不給買,他們也該記得我的好。再說了,我哪來的錢和布票?” 徐母一怔,聽出兒子的火氣,有些訕訕的道:“媽沒別的意思,媽就是想讓你們哥們之間感情更好一些?!?/br> 徐振華深深的吸了口氣,不去和她爭辯,聲音低沉而又失望,“媽,我回去了?!?/br> 也不管老太太臉色難不難看,徑直出了東屋。 他站在黑暗的院子里,點了一支煙,聽著西屋大人笑,孩子叫的熱鬧,聽著母親大聲喝斥著,讓男人們去東屋擠一擠。 而林彤所在的小屋里,黑黑的,沒有光亮,沒有聲音,像他此刻的心里,陰暗而看不到一絲光明。 這個家的所有熱鬧,所有溫情,都與他無關,自從他出去當兵,每一次回來,都覺得母親的關懷和嘮叨里過分的客氣,弟弟們刻意的討好,讓他心里疲憊而又清楚的明白,他們需要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每個月郵回來的幾十塊錢的工資。 這種認知,讓他無奈而又心酸。 都是窮鬧的! 他惡狠狠的把抽了一半的煙掐滅,小心翼翼的裝到上衣兜里,大踏步的回到漆黑的屋子里。 “怎么不點燈?”他進去,摸到桌子上,拿出火柴點燃煤油燈。 煤油燈雖暗,可在這黑暗里卻能令他感到一絲光明,感到一絲的溫暖。 林彤躺在熱呼的炕上不知道想些什么,徐念已經躺在她身旁睡著了,聽到他說話,林彤這才回過神,有些委屈的,“我沒有火柴?!?/br> 徐振華一哽,無奈的道:“你不會拿到到灶坑那去點?” 火柴也是要花錢的,家里當然不可能買這個。 林彤一愣,隨即不好意思傻笑,“哎呀,我忘了?!?/br> 她雖然已經是林彤,可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她和原主的記憶,還需要磨合。 她之前摸黑進來,透過外面的月光隱隱的摸到炕上,鋪上被褥,就傻呵呵的摟著小念躺下了,因為看不清,也沒給孩子洗一洗,聽他這么一說,有些懊悔,嘀咕著,“你也不早回來,我都沒給小念洗一下就睡?!?/br> 徐振華就當沒聽到她的嘀咕,他在外面這么多年,比老家的這些人衛生習慣要好的多,自己拿了洗臉盆去水缸里舀了涼水,彎腰嘩嘩的洗起來。 林彤聽著這聲音,小嘴撇了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想:這男人也太不會關心人了吧!都不知道照顧她一下。 徐振華洗了幾把臉,也沒擦,大手抹了一把,回頭看了眼炕上躺著的女人,開門出去把水倒了,回來后又重新舀了涼水,又去鍋里兌了熱水,問她:“你洗不洗臉?” 林彤忙坐起來點頭,“洗洗洗!” 看到熱水都打好了,她頓時笑顏如花,跳下炕,抱著男人的胳膊跳腳甜甜地笑道:“徐振華,你真好!” 徐振華身體微微有些僵,他不動聲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林彤高興之下,并沒感到他心情的澎湃,這只是她表達心情的一種方式,只不過一下下,就已經把手松開了,一邊洗著臉一邊小聲嘀咕著,“也沒有洗面奶,連香皂都沒有,這肥皂能用嗎?” 徐振華并沒有注意她的自語聲,看著她的眼光晦暗不明,一只手卻不由自主的摸上剛被她抱過的胳膊。 想到之前她被熏的跑出去吐,剛才高興忘形之下抱著自己跳腳,心里有些怪異。 她這么高興,表情這么外露,只是因為自己幫她倒了熱水嗎? 這樣嬌慣的感覺,怎么也不像一個生活困難的農村女孩,倒有些像那些城里生活條件好的人家嬌慣著長大的女孩。 ☆、第十九章 小心眼 林彤用清水洗了臉,問:“有毛巾嗎?” 徐振華指了指墻上,“那是老三家的,你先湊和著用吧!” 墻上釘了個釘子,上面掛著一個黑呼呼的干硬毛巾,林彤只瞅了一眼就低下頭,“你的呢?你沒有毛巾嗎?”那你是怎么擦臉的? “我的沒帶沒事,我也不用擦臉?!毙煺袢A解釋了一句,他不習慣用別人的,回來這幾天都不用毛巾的。 林彤干脆也不擦了,“明天咱們去鎮上買個新毛巾,還有牙刷……”她說著臉色微紅,“徐振華,我想上衛生間?!毙煺袢A一聽臉色有些黑,你去廁所就去唄,跟我說什么呀,難不成還想讓我陪你去不成? 說對了,林彤就是這個意思。 外面那么黑,讓她一個人跑到后院菜園子角落里的板棚子搭的廁所,她可不敢。 “外面太黑了,我害怕,你陪我去一趟唄!”林彤軟語相求,臉色也有些不自然的紅,可還是堅持看著他。 徐振華不悅,你一個農村這種環境長大的姑娘說什么害怕?這也太假了。 這么一想,他對林彤之前那點剛剛升起的那絲不多的好感,煙消云散了,索性不理她,脫了鞋上炕,把外罩和棉襖一脫,只穿著軍綠色的線衣,雙手枕在腦后,閉上了眼睛。 林彤默默的看著,心里涌起無限的委屈,她想有志氣的沖出去,一走再不回來,可是,那惡劣的后果不是她能承受得住的。 至少,現在的她沒有這個能力。 她站著不動,心里的倔勁上來了,大聲說:“徐振華,你怎么能這樣?不就是讓你陪我一下嗎?又不能缺塊rou少點啥的,至于嗎你?” 徐振華睜開眼睛了,卻沒有看她,只是聲音有些發冷:“你是城里人嗎?說害怕不覺得太虛偽了嗎?” 林彤咬著嘴唇,氣哼哼的道:“我雖然不是城里人,可也不是地里的雜草。再說,如今是你妻子了,以前我雖然來過你家幾次,可都是在白天,而且也沒在這里多呆?,F在外面這么黑,我不熟悉的地方,害怕也是正常的。你是我丈夫,又是一個軍人,怎么能這么無情?” 想想不解氣,又加了一句“這么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