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不就是鐵嗎?”我看著滿視野的鐵器紋理說。 “看邊緣?!绷譂f,“這是一個類三角形的鐵片,其中有一邊,是明顯經過機床打磨的,紋理非常整齊。但是另外兩邊,則沒有那么整齊了,像是從一個整體的物體上面裂開、脫落下來的?!?/br> “然后呢?”我覺得這個特征并沒有太多意義。 林濤說:“我覺得即便發生車禍,也不可能導致這兩毫米厚的鐵器裂斷吧?這肯定是一個很大的力才能形成。我就是覺得你剛才說了什么非人力形成,和這個鐵器有一個共通點?!?/br> 我眼珠一轉,“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說:“這個發現太重要了!我開始純粹是假想,現在有了一些依據!我的假想究竟能不能成立,就看大寶的了!” 大寶拿回一支簡易耳鏡后,我迫不及待地接了過來。當大寶正在詫異我怎么可以不摘手套就接過耳鏡的時候,我已把耳鏡插進了尸體的右側外耳道。也是因為這樣,才有了上面的一幕。 “這尸體外耳道里面那么多血水,你插進去,還能給活人用嗎?我怎么歸還給人家???”大寶無奈地說。 和數碼五官鏡不同,簡易耳鏡是一個漏斗形的設備,前后兩個鏡片可以放大漏斗尖端所探測到的影像,鏡片上還帶有射燈,可以把漆黑的外耳道內的情況照射清楚。不過,使用這種耳鏡的時候,尖端要插進患者耳朵里,而醫生只能用眼睛緊貼另一側鏡片,才能看得清楚內部情況。對待活人的時候,這種緊貼倒沒什么。但是用在尸體上,法醫一方面要保證看得清楚,另一方面又要保證自己的額頭不會碰上滿是血水的尸體,難度就會比較大。 我彎腰、撅屁股,不斷變換姿勢,最終調整到了一個最好的姿勢,看清楚了耳道內的情況。這一發現讓我喜出望外,趕緊拿出耳鏡,再拿到死者的左耳繼續觀察。同樣是費了半天勁,才觀察清楚了左耳道內的情況。 “假想果真成立了?!蔽易孕艥M滿地說。 “什么假想?”大寶問。 “爆炸?!蔽液土譂瑫r說道。 “你們看,死者的雙側鼓膜都是大穿孔,右側的鼓膜向內翻卷,左側的鼓膜向外翻卷。這就說明了有沖擊波從死者右耳灌進去,從左耳傳出來。不僅如此,巨大的沖擊波把死者的整個顱底震蕩得橫貫骨折。這么大的沖擊波,只有爆炸,而且是距離炸點極近的爆炸,才能夠形成?!?/br> “可是……”林濤想打斷我,被我揮手制止了。 我接著說:“然后我們再結合死者其他的損傷來看。死者的頭部骨折和肩部骨折,其實都是非人力形成的。那么如何才能讓頭部和肩部迅速位移,形成骨折呢?只有爆炸才能在瞬間形成這么大的沖擊波力?!?/br> “可是爆炸不是有燒灼現象嗎?”大寶說完,又覺得自己說得不妥,“哦,死者的頭面部和頸部正好經過了燃燒,所以我們不可能注意到有沒有燒灼現象?!?/br> “是,我覺得正是爆炸物炸死死者之后,引燃了附近的草垛,才形成了我們看到的現象?!蔽艺f,“不然,誰焚尸會只燒上半身呢?而且助燃的雜草不給力,起火時間也比較慢?!?/br> “爆炸,沒聲音?”陳詩羽一整天沒怎么說話,此時問道,“這事兒應該發生不久就被司機發現了吧?那這個司機為什么沒有聽見爆炸的聲音?這司機有作案嫌疑嗎?” 我搖搖頭,說:“在高速公路那么空曠的環境里,又有大量的輪胎噪聲,加上人們都坐在隔音的駕駛室內,爆炸的聲響未必會被人聽見?!?/br> “可是現場沒有爆炸的痕跡啊,除了這塊鐵片?!绷譂f,“我開始只是有點懷疑,感覺這種被暴力強行撕裂的鐵片是爆炸物上才有的,現在尸檢情況應該證實了這種想法。不過,還有兩個疑點,第一是現場地面沒有明顯的炸坑,第二是什么樣的爆炸物才能形成死者頭向上、肩向下的力量呢?” 林濤這個問題果真是問到了點子上,我想了想,說:“只有一種可能,爆炸物是在死者右側肩膀上爆炸的。這樣,因為炸藥懸空,所以地面肯定沒坑。而且也可以形成頭向上、肩向下的作用力。不僅如此,這樣的話,沖擊波離死者右耳最近,才會把左右耳的鼓膜都穿破了,還導致了顱底骨折?!?/br> “那炸藥物為什么會在死者的肩膀上爆炸?”大寶說,“別人扔手榴彈正好扔到這個位置?那太巧合了吧?還是說,死者就是扛著一個炸藥包?” “這兩種可能性都有?!蔽艺f,“雖然前一種可能性非常小,但是無巧不成書,我們必須要找到證據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如果是后面一種可能性,那這起案件就是一起意外事件了,是死者自作自受?!?/br> “no zuo no die?!贝髮毬柫寺柤绨?,說,“可是,我們又如何去判斷、分辨這兩種可能性呢?” 我皺眉想了想,說:“我也還沒想好,但是如果我們可以復原爆炸物的外形,我想,總歸對我們的推斷是有一些幫助的?!?/br> “天都要黑了!”大寶看了看外面的夕陽,說,“在漆黑的高速路邊,怎么找這種鐵片?” 林濤笑了笑,說:“老林有兩寶,探照燈加金屬探測儀?!?/br> 我們又重新回到了現場。因為是晚上,把車輛停在路肩更加危險,所以我們選擇從縣道繞到村通公路,再越野跑了一段,來到現場附近。然后我們鉆過了高速公路的護網,進到了高速路路坡下方,案發的現場位置。 一路上,大寶都在抱怨我沒道德,直接廢了那臺簡易耳鏡。我反駁說怎么是廢了呢,以后青鄉市局再碰見類似的案件,還可以接著用呢。然后我就被全車幾個人一起罵了一頓,說我是烏鴉嘴,這種話絕對不能說。大寶又說他似乎可以想象到那個耳鼻咽喉科醫生氣憤的表情了。人家都說了,好借好還,再借不難,這讓他大寶以后如何做人?我不屑地拍了大寶腦袋一下,說,你以為醫院和你公安局一樣窮嗎?一臺一兩百塊錢的小玩意兒,人家會和你介意?大寶說,這是做人的誠信問題,和多少錢無關。再說了,人醫院有錢,咱也不能劫富濟貧啊。 一路上吵吵鬧鬧,沒覺得路途有多遠,也沒覺得路面有多顛簸,就來到了現場。此時天已經全黑了,我們才知道,白天看不見的東西,晚上反倒容易發現。在林濤手中強光燈的照射之下,那些有光澤的金屬物就會反光。如果是在白天的時候,這種反光是完全不會被注意到的,但是到了夜晚,那些藏在雜草之間的金屬物便一目了然了。 林濤的強光燈一亮,我們立即看到了很多反光體,于是紛紛像是采蘑菇的小姑娘一樣,開始收集起來。 不一會兒,我們的勘查箱里,就積攢了數十塊和之前林濤發現的那種鐵塊類似的金屬物體,可謂是形態各異。 為了不留下漏網之魚,我們又干起了“工兵”的活兒。我們幾個輪流使用金屬探測器對現場及周邊地面、雜草內進行探測。這個探測器還真是很有效果,那些藏在雜草之內的,或者塊頭比較小的類似金屬物,又被我們找出來十幾塊。 不知不覺,就工作了三個小時,我們提著滿“籃”的“蘑菇”,內心成就感爆棚。 當然,我知道這三個小時的工作不過是基礎工作,更艱巨的任務還在等著我們呢。但我一直自認為自己拼圖能力不弱,用糙一點的話說,連人都能拼得起來,還能拼不起來一個金屬物件嗎?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是高估自己了。 看來這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我們幾個人坐在青鄉市公安局痕跡檢驗實驗室的一張大方桌周圍,頭頂懸著一盞高亮度的led燈,我們的任務,就是將采回來的這些“蘑菇”,按照炸裂開來的邊緣輪廓,逐個拼好、粘起來,最終看一看,這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爆炸物。 在拼了一個多小時之后,雖然還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我發現,我在這個拼圖隊伍里發揮的作用是最小的。其實,我之所以能把人拼起來,是因為我了解人體的結構、皮膚紋理等,這才是“拼人”的基礎。但看著一個冷冰冰的物件,我似乎毫無辦法。 倒是林濤手眼靈活,一會兒用顯微鏡看看,一會兒用放大鏡看看,很快就把十余塊碎片拼在了一起。陳詩羽和程子硯在一旁用502膠水粘起已拼好的部分,爆炸物一點一點地呈現在我們的面前。 拼圖工作就是越拼越快,在凌晨四點多鐘的時候,林濤把早已伏案酣睡的我和大寶叫了起來。拼圖工作順利完成了。 畢竟爆炸的拋射力比較大,有不少碎片我們沒有能夠找全,所以林濤拼好的爆炸物周身有不少缺損的窟窿,但是這并不影響我們對爆炸物類別的判斷。 這個爆炸物個頭兒還真不小,大約有三十厘米長,是由兩個部分組成的。一個部分是截面呈正方形的空心鐵管,一個部分是單口封閉、截面呈圓形的空心鐵管。方管較長,圓管較短。圓管直徑有七八厘米,內壁都是炭黑色的。 爆炸物不輕,有十幾斤重。 林濤反復看了看,說:“上面的圓管里裝了火藥,爆炸以后在內壁形成了炭黑色。但是下方的方管內壁是干凈的,說明沒裝火藥。而且下面的方管炸裂的情況也不嚴重,我們撿回來的大塊金屬物件,都是組成方管的部分。這樣看起來,方管像是一個底座,圓管像是一個槍膛?!?/br> “這是一個自制的火箭筒?!表n亮在一旁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去!還真是!”大寶很是吃驚。自制槍支的案件,我們偶有遇見,自制火箭筒還真是聞所未聞。 但是韓亮說得不錯,這個造型明明就是一支自制火箭筒。 “這人真有意思,做什么火箭筒玩?”大寶說。 我做了個噓的手勢,讓他噤聲,別打擾我的思考。少頃,我一拍大腿,說:“我終于明白他的損傷是怎么形成的了!你們看?!?/br> 我把用502膠水粘在一起的火箭筒扛在了自己的右側肩膀上,說:“火箭筒都是這樣的吧?如果這個時候炸了膛,沖擊波的力量就是從我的右側頸部開始,向四周擴散。那么,我的頭就應該是向左上方伸展,肩關節就是向下方壓。這就是死者損傷的形成機制?!?/br> “這么大的玩意兒,肯定不會是我們之前說的拋甩爆炸物,正好扔到死者頸部爆炸而形成的了?!绷譂f,“那么,這個東西就應該屬于這個死者,這就應該是一起意外事件?!?/br> 我點點頭,說:“而且,在尸檢的時候,我一直有個問題解不開。死者的肩關節已經脫位了,力量都會隨之緩解,為什么肱骨頭還會完全離斷呢?現在這個問題解開了,死者如果把火箭筒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右側的上臂肯定是平舉的。如果平舉的話,肱骨就是橫行的,那么往下的力量施加在肩關節的時候,不僅會導致脫位,也會導致橫行的肱骨斷裂。如果是自然下垂,則不會斷裂。同時,火箭筒扛在肩膀上的時候,不僅僅上臂平舉,而且右手應該是扶在火箭筒之上,用以固定火箭筒。所以,死者的右手也恰恰有燒灼的痕跡。只是,右手和右側前臂是游離狀態,所以在沖擊波施加力量的時候,它們不會斷折?!?/br> “這樣的損傷,恰恰說明是死者自己扛著火箭筒,而不是別人有意為之?!绷譂f。 “一個人在大白天,跑高速公路旁邊,扛一個火箭筒,精神病???”大寶說。 “我還有個問題?!表n亮說,“這種自制的火箭筒肯定不會有扳機什么的機關,肯定是在圓筒里填充火藥,在火藥前面放一些可以傷人的彈珠,然后通過引線來引燃火藥,發射彈丸,這是基本設置。不過,第一,我們在現場沒有發現彈丸,第二,如果死者不去主動發射,不點燃引線,火藥一般也不會自燃自爆,火箭筒也不會發生意外而炸膛啊?!?/br> “韓亮說得不錯,肯定是引線引爆?!绷譂钢鸺仓虚g的一個小孔說,“雖然火箭筒的小部分結構還沒有找全,有一些小窟窿,但是這個小圓孔這么整齊,肯定是利用鉆孔機特地制造的,這個小窟窿就是放置引線的口?!?/br> “和古代的土炮一樣?!贝髮氄f。 “這種土火箭筒,就是容易炸膛?!绷譂f,“根本無法估計沖擊波的力量究竟有沒有超過火箭筒劣質原材料的承受能力?!?/br> “韓亮說得有道理啊?!贝髮氄f,“現在整個過程基本搞清楚了,只是這兩個謎團還沒有解開。而且,大白天他去高速路邊發射什么火箭筒?車輛都開得那么快,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著啊?!?/br> “誰說謎團沒有解開?”我微微一笑,說,“他是在試射?!?/br> 4. 專案組坐得滿滿的,都在聽我的解說。一聽是爆炸案件,陳支隊把休假、留守的民警都給叫了過來。我們是一個禁槍的國度,槍案是極為少見的,更別說自制火箭筒的爆炸案件了。其實我倒覺得沒那么嚴重,畢竟我們已經通過多方面跡象確定了死者是自作自受,自己引發了一起意外,把自己給炸死了。 現場沒有填充彈丸,死者又主動去引燃火藥,再加上現場特殊的環境,只能用“試射”來解釋死者的行為了。很顯然,死者自制了火箭筒,想攜帶它去作案。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想試射一下,看看火箭筒的效果??墒菦]想到,這個火箭筒第一次打響就炸了膛。 聽我有理有據地說完,大家緊繃的身體又放松了下來。雖然永遠無法知道死者究竟想干什么了,但既然是意外,是自產自銷案件,大家的壓力也就輕了很多。 “那我來介紹一下死者的基本情況吧?!敝鬓k偵查員說,“死者喬生產,男,五十歲,無業,文盲。經過dna檢驗已經確認死者身份。死者在十八歲的時候,因為入室盜竊而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刑滿釋放后不足兩年,他又因故意傷害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六年。再次刑滿釋放后幾年,他因為搶劫、強jian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至昨天出事,他剛剛被刑滿釋放不足十天?!?/br> “大半輩子在監獄里過的啊?!贝髮殗@道,“這就是一個窮兇極惡之人??!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不足十天?”我沉吟道。 “因為死者已經沒有什么親屬了,所以他被刑滿釋放后,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和誰聯系過?!敝鬓k偵查員接著介紹,“他所在的城市,距離現場位置大約七百二十公里?!?/br> “我們查了所有的監控,沒有發現死者的行蹤。查了機場、汽車站和火車站,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背套映幷f,“這么遠,也不能走過來,不知道他是怎么過來的?!?/br> “這一切恐怕都要成謎了?!标愔ш犝f,“死無對證啊,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去哪里,又想去干嗎?” “他有同謀??!”我說。 “不會吧?”青鄉市公安局的一名痕跡檢驗員說,“我們對現場地面勘查了,雖然條件不好,但還是找到幾處死者的足跡。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人的足跡了?!?/br> “既然地面有可以留下足跡的條件,那么如果有同謀,不留下足跡的概率很小?!绷譂f。 “同謀不一定和他一起啊?!蔽艺f,“你們想一想,一個文盲,有本事制造這種武器嗎?你們會嗎?” “會不會是在監獄里學的?”有人問道。 我說:“即便是在監獄里學了,他出來以后,連個親屬都沒有,去哪里找機床做火箭筒?又去哪里找火藥?而且,十天時間,跨越了七百多公里,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只要有同謀,即便他們的犯罪中止了,我們依舊要深挖到底?!标愔ш狅@然已經同意了我的觀點,說,“我們絕對不能留下這么巨大的社會安全隱患逍遙法外?!?/br> “只是,很難查啊?!标愒娪鹫f。 我想了想,轉頭對程子硯說:“如果死者是駕駛摩托車的話,會不會有可能躲過視頻監控?” “完全有可能?!背套映幷f,“昨天晚上你們去復勘現場的路,就沒有監控?!?/br> “那就是了?!蔽艺f,“第一,我在尸檢的時候,發現死者的手部關節處有凍瘡,他穿的衣服也非常厚。這個天氣,穿這么厚,還有凍瘡,最大的可能,就是死者騎摩托車風餐露宿,長途奔波。第二,死者既然是來試射火箭筒的,因為沒有目標物,所以沒有安裝彈珠,說明他還有其他的火藥和彈珠尚未使用。而死者身上除了一些錢,并沒有其他的東西,那么這些備用的火藥和彈珠應該有存放的地方?!?/br> “那是不是同謀發現出事以后,就把車騎走了?”陳支隊說,“我們是不是要部署人員對周邊所有的摩托車進行徹查?” 我點點頭,說:“徹查是肯定需要的。但是,我總是覺得他的同謀不應該在他身邊。林濤剛才說了,現場沒有其他人的足跡。另外,如果是兩個人共騎一輛摩托車的話,這些雜物他往哪里放?空間不允許啊?!?/br> “有道理?!标愔ш犝f,“也就是說,他的同謀可能和他各自騎一輛車,或者,他的同謀并沒有和他同行?!?/br> “無論哪種情況,死者的摩托車都應該在現場附近沒有被人騎走?!蔽艺f。 “看來現場要擴大搜索了?!标愔ш犝f,“不過這幾天我們的偵查員一直在現場周圍走訪調查,并沒有發現可疑摩托車。是不是他的同謀沒有和他同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點點頭,說:“贊同。我們在尸檢的時候,發現死者的棉馬甲口袋里有一千多元嶄新的鈔票。死者既然剛剛從監獄里放出來,又沒有親屬家人,這些錢是哪里來的?如果他的同謀和他同行,有必要給他這么多錢生活嗎?放在自己身上豈不是更好?” “事不宜遲,我們抓緊時間對現場外圍擴大搜索吧!”陳支隊說,“你們熬了一夜,趕緊回去休息吧?!?/br> 我們幾個人同時搖頭,說:“不,現場搜索是我們的職責,不找到涉事摩托車,我們也不放心啊?!?/br> 數輛警車第三次返回現場,除了之前的那些現場勘查的警察,這次還多了一條史賓格犬。 “怎么又是它?”大寶又蹲到了史賓格的旁邊,開始玩它的耳朵。 “不是你說的那條犬了。雖然長得差不多,但這一條是搜爆犬?!庇枌T笑著說,“上次那條,脾氣好,這條可就沒那么和善了?!?/br> 大寶抬著頭聽完訓導員的話,低頭一看,這條史賓格果然齜著牙瞪著大寶,嚇得大寶一個踉蹌差點兒坐到地上。 “好主意?!蔽艺f,“既然死者肯定還攜帶了備用的火藥,那么找搜爆犬來尋找,確實是事半功倍??!” 事實上,有了搜爆犬,可不止是事半功倍。小小的史賓格果真對火藥的氣味極為敏感。它直直地帶著我們跑了一公里,在一處極其隱蔽的高速涵洞里,史賓格坐了下來,回頭看著它的訓導員。 之所以把警犬訓練出這個習慣,是因為有時候爆炸物是聲控的,如果警犬一叫,就會引爆炸藥。這樣無聲無息地搜尋到炸藥,是最安全的做法。 史賓格的旁邊,是一輛破舊的摩托車。 “果真如此啊,真是騎摩托車來的!”大寶很是興奮,率先跑向摩托車,“行了,我是不敢當什么‘人形警犬’了,我完全不是它們的對手??!以后你們叫我‘狗不如’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