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由于開啟了防御模式,她身上的黑氣涌動得更暴烈了,七竅里流出的血簡直跟噴泉一樣,撒的到處都是。 胃里一陣翻騰,茅楹干嘔了一聲。 “嘖。不是說不要嚇老阿姨了嗎?” 男人伸出左手,繃帶從小臂一直纏到掌心,掌心朝上。 女童的腳下晃晃悠悠升起深藍色的火焰。 在昏暗的室內里呈現出一種特殊的美感。 緊接著,正常人聽不見的、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尖銳地響起,幾乎震破耳膜。 修長干凈的五指逐漸收攏,男人的聲線溫和似水: “小孩子不聽話可是要吃苦頭的哦~” 第2章 第 2 章 “風哥,你剛才有點帥?!?/br> 茅楹左手拎著她鑲了鉆的寶貝高跟鞋,右手拎著罐兒冰啤,赤著腳蹲在大馬路邊上。 頭發亂蓬蓬的,衣衫不整,遠遠望過去就像個誤入歧途的失足女青年。 這副尊容實在是沒眼看,陸驚風忍不住念叨:“前兩天開會你是不是又做夢去了?老邢強調無數遍了,怎么說咱們也是體制內的人,國家公務員,注意點儀容儀表好不好?再要來個突擊檢查,還想不想要工資了?給我把鞋穿上?!?/br> “切,就那點貧瘠的工資,都不夠我塞牙縫的?!泵╅汗嗔丝谄【?,晃晃悠悠站起身,朝陸驚風肩頭上站著的烏鴉吹了個口哨,日常拐騙道,“對吧肥啾?等jiejie辭職了,把你帶回家好吃好喝地供著好不好?” 烏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轉過鳥頭。 “不是肥啾是午暝?!标戵@風糾正道。 “啊,肥啾,突然這么冷淡啊,是不是也嫌棄jiejie人老珠黃了?”鳥的態度刺激了大齡剩女,茅楹撲過去一把抱住鳥頭,聲淚俱下地控訴,“嚶嚶嚶,連肥啾都對我愛搭不理,還有誰要我?難不成真的要去相親?” 烏鴉被她晃得目光呆滯,生無可戀,連胸前嵌著的黃晶聚魂石都暗淡了許多。 “說了,不是肥啾是午暝?!?/br> 陸驚風試圖把鳥奪回來,茅楹二話不說,直接把烏鴉的頭塞進了自己高聳的雙峰之間,還往里懟了懟。 “肥啾,來,感受一下jiejie的柔軟?!?/br> 陸驚風:“……” “去你媽的女流氓?!?/br> “咦?風哥,你剛才是不是爆粗口罵我了?” “沒有,你聽錯了?!标戵@風神色不變,轉換話題很熟練,“這次行動,真兇根本沒露面,單純靠指揮那兩只小鬼就能行兇,有點手段?!?/br> 想起剛剛那惡心的場面,茅楹嘴里泛酸,咽了口唾沫,煩躁地撓起慘不忍睹的頭發,“從剛剛交手的情況看來,他飼養的小鬼比藏獒還兇,怨力很強。區區不到一個月,比得上那些養了十幾年的小鬼?!?/br> “想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提高小鬼的怨力,你覺得怎么才能做到?”陸驚風問。 茅楹揉搓鳥頭的動作頓了一下,白皙的臉上閃過不可思議:“他……以血飼鬼?” 陸驚風動了動薄唇,剛想再說些什么,褲兜里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像一棵海草海草海草,隨波飄搖~~” 喉嚨口滾了一圈的話又咽了進去,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上的人名,邊清嗓子邊給茅楹做了個口型:“老邢”。 茅楹閉上嘴,給了他一個同情的眼神。 “喂……” “陸驚風!他奶奶的,你們天字一號的人呢!晚上七點百里亭開會你是不知道還是忘了?還有五分鐘,就差你們組了!還想不想混了?不想混提早跟我說,辭職報告我都替你打好了……” 咆哮聲實在太大,陸驚風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拿遠了一點,看了眼手表。 等那邊情緒發泄完一波,他才又把手機拿回來,賠笑道:“是是是,邢局別生氣,氣壞了傷身體,不劃算。我這邊臨時出行動,耽誤了一點時間,馬上就到,馬上……” 對方直接撂了電話。 “開會開會開會,一個單位如果整天只知道開會,那它離解體也不遠了?!泵╅喊芽找桌迴佭M垃圾桶,擦了擦嘴巴,“哼,老娘遲早跳槽?!?/br> “大小姐行行好吧,你一個財閥二代,拍拍屁股隨時可以走人?!标戵@風伸手攔的士,愁眉苦臉,“但是你一走,哥我可就成了光桿兒司令,咱們組就此完蛋。你忍心嗎?哥有幾十萬的房貸要還,還要養午暝,他吃的皇家鳥食兒太他媽貴了,除了這些,還要……” 在陸大窮逼的一路念叨下,他們趕到了百里亭,路上實在太堵,遲到了近半個小時。 進去的時候,邢泰巖正在總結這個月各個組的績效和破案率。 陸驚風跟茅楹縮肩貓腰,頂著犀利眼刀的凌遲,摸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蹲好,盡全力地降低存在感。 “有些組,具體哪個我就不點名了,功夫不精進、績效吊車尾、態度不端正、整天嬉皮笑臉沒個正形,回回突擊檢查找不著人,連開個會都遲到,我不知道你們腦袋里……” 天地玄黃,四字部共八個組,陸驚風頂著其余七個組幾十道看熱鬧的目光,咧開嘴笑了笑,如坐針氈。 “這個就不公平了吧?別的緝靈組,少說也三個組員起步,咱天字一號就只有倆,拼績效拼破案率,一個人四條胳膊四條腿也拼不過啊……”茅楹性子直,咽不下這口氣,小聲嘀咕。 “陸驚風?!毙咸r突然點名。 “嗯?”陸組長原本靠著椅背癱成一汪水,立刻正襟危坐,“邢局?” “明天你們組的新組員正式到崗?!毙咸r用公事公辦的口吻通知,順帶施壓一波,“這回給你們湊足三個組員,希望下次開會,天字一號能有點長進?!?/br> “好好好?!标戵@風和氣地笑成一朵花,“謝謝邢局?!?/br> 接下來,會議上把各組碰上的棘手案件逐個分析,按照各組的實際能力重新調配。 這個部分陸驚風他們就是來打醬油的,因為那些棘手重案基本上不是被人數眾多的天字二號攬過去,就是被實力強大的玄字一號包圓,基本沒天字一號什么事兒。 于是陸驚風跟茅楹,連帶著肥啾,二人一鳥一口氣睡到會議結束。 邢泰巖氣鼓鼓地夾著公文包走了,各組陸續散場。 “呵,瞧瞧他們這副慫樣,怎么配得上天字一號的頭銜?簡直可笑。按我說,趁早取締算了,讓人看了還以為咱們緝靈局都是這路貨色,丟人?!?/br> 迷迷糊糊間,陸驚風聽到前排不客氣的議論聲。 “小聲點,你去年剛來,不知道。天字一號在以前,實力可是最強的組,尤其是他們的組長,姓陸的家伙放在以前……” “以前?以前實力強現在就可以躺在功勞簿上啃老本兒了?現在的社會弱rou強食,誰厲害誰說話,配不上名號就該主動讓賢,別人不好意思說,他還真敢厚著臉皮占著茅坑……” 陸驚風不動聲色地聽著,心想,嘴這么欠,是哪個組的人?玄字一號嗎?費老狗真不會管教下屬。 正想著,平地一聲嘹亮的鞭鳴。 “小子,有什么話,有本事當著姑奶奶我的面兒說,背后嚼什么舌根?” 陸驚風睜開眼,只見茅楹冷著臉,站在前排,用桃鞭的鞭把指著一個精瘦的年輕男人。 那個男人生著一副尖嘴猴腮的刻薄相,鄙夷地笑了笑,“喲,姑奶奶你誰?我這不就是在當著面兒說嗎?怎么,不中聽?那就對了,這可是忠言逆耳……” “我呸!瘋言瘋語還他媽的忠言?我看你就是皮癢欠調教!”茅楹在后面窩著火聽了全程,肺都快氣炸了,這會兒能動手就絕不逼逼,抬手就想抽人。 男人見勢不對,連忙上半身后仰,順手就把懷里的七星錐掏了出來。 然而鞭子卻遲遲沒能抽上來。 陸驚風不知何時閃到了身邊,扣住了茅楹的手腕,另一只手一頂一掰,就把桃鞭輕巧地奪了過來。 “風哥!你別管,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這犢子我就不姓茅!” 茅楹雙目通紅,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傷心了想哭,還是兩樣都有。 “想打架?把人打殘了責任報告你寫嗎?”陸驚風的面上云淡風輕,眼睛里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 “去他媽的報告!”茅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攥著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好了好了,算我錯了行吧?我不該口無遮攔,和氣生財和氣生財?!笨搓戵@風出面,男人見好就收,把錐子又藏了回去,毫無誠意地道了個歉,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還在嘟嘟囔囔:“女人真晦氣?!?/br> 剛說完這句,眼前一陣疾風掠過。 “啪”一聲皮rou巨響,人就飛了出去。 等眾人回過神再看,男人匍匐在地上,一邊臉腫起老高,哇得吐出一口血,粘稠的血液里混著兩顆白花花的門牙。 “女人晦氣?”陸驚風慢慢走到跟前,蹲下來,居高臨下地冷眼瞅他,“難不成你是從男人肚子里蹦出來的?” “你居藍(然)敢動羞(手)?不怕被開粗(除)嗎?”那人沒了門牙,說話可勁兒地漏風,含糊不清地理論,三角眼里閃著精光。 “這可四你先挑的四(事)!” 說著,整個人利落地爬起,七星錐的錐尖破風而來,轉瞬就抵住了陸驚風的咽喉。 礙著不得內訌的規矩,他手下收著力,不敢一擊必殺,只想蹭破點油皮讓對方也出出糗。 眼看就要得手,離錐尖只有一毫米的人卻突然沒了影。 他心下一驚,轉身就想防守,膝蓋上已經挨了重重一擊。 連聲悶哼都沒來得及發出,人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就像剛剛那個巴掌一樣,對方動作實在太快,沒人能看清陸驚風是怎么出的手。 “膝蓋骨碎了,回去好好兒養,別留下什么后遺癥?!?/br> 叮當一聲,天字一號緝靈組的組長把截獲的那把七星錐丟到那人跟前,還親切地摸了摸他的刺兒頭,語重心長地教誨道,“以后啊,多做事,少說話,懂了吧?” “茅小姐,走了?!?/br> “???”一切發生得太快,茅楹還處在看戲的放空狀態,聽到呼喚才反應過來,理了理鬢發,“哦……哦。風哥等我?!?/br> ======= 漢南富貴殯儀館。 邢泰巖提了盞白紙糊的簡陋陰燈,踢踏著穿了好幾年、鞋口都磨破了的老皮鞋,一路往走廊最深處走。 陰燈上貼著道金符,燈里沒火,卻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紅光顫顫巍巍,很微弱,一陣穿堂風吹過,隨時可能熄滅。 然而光線映在墻上,卻照出一個黑糊糊的高大人影,負手低頭靜靜地跟著走。 “喏,就這具了。你要的急,沒什么太多的選擇?!毙咸r拐入一個房間,拉開一個冰柜,跟某人說起話。 冰柜里冒出一陣白汽,白汽散了,露出里面躺著的冰冷尸體。 陰燈里的燭火猛地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