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她本是宮里最低賤的粗使雜役宮女,這樣的差事是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她頭上的,可莫名其妙的掌事姑姑就點了她的名。當時一干小姐妹都羨慕死了她,有說她這趟回來就跟她們不一樣了,會被指派去伺候貴人,從今后算是脫離苦海了。也有說且不管將來如何,這趟出去肯定能看到許多好玩的,吃到好吃的,到時候要是有緣再見,一定要跟她們說道說道外頭的奇異風景。 豆得兒是做夢也沒想到,她能被指派去,是因為她月前撞破了掌事姑姑和一名侍衛的好事。 那掌事姑姑心知這趟差事是個死差。 傍晚的時候刮起了一陣涼風,楚尋伸手在窗外感受了會風,說:“待會找個客棧投宿吧,再過半個時辰會有一場大雨?!?/br> 徐??戳搜垲^頂高懸的太陽冷笑一聲,“南疆這塊鬼地方,熱都快熱死了,哪來的雨?” 話雖這么說,徐福和允蘭對視一眼,到下一個驛站還要兩個多時辰,原本還想在驛站動手不方便,路上又有這兩名侍衛礙事,要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客棧,那倒是極好的。 二人心里有數,也不愿再辛苦奔波,剛巧碰到一個前不著村后不挨店的客棧,便急不可耐的投店了。 果不其然,沒過半個時辰,風云變幻,一場傾盆大雨,鋪天蓋地。 徐福將大開的窗戶關好,擦掉面上潮濕的水澤,“那女人可真邪門?!?/br> 允蘭不屑道:“她在南疆生活了十年,會點看風看雨的本事不足為奇?!闭f話間,親手斟了一杯茶遞給他。 徐福趁機將她的手在掌心一握,壓低聲音道:“今夜,動手么?” “你我辛苦這么久還不就是為了今天,早做早完事?!?/br> 徐福面上禁不住涌上喜色,“到時候從大皇妃那拿了銀子,你我二人就能雙宿雙飛做一對快活鴛鴦了?!?/br> 允蘭笑了笑,由著他握著自己的手,將杯里的茶推到他嘴邊,干了,“那是自然?!彪S即,自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你將這個下在她今晚的飯里?!?/br> “□□?” 允蘭柔媚一笑,“不然呢?” 徐福拿著藥瓶子走了,臨走前嘮叨了句,“可惜了,據說郁候細君的娘曾是艷絕天下的美人,料想那細君定然容色不差?!?/br> “記著要親眼見那女人吃了?!?/br> 待房門關上,允蘭冷哼一聲,將桌上的茶水自窗戶緩緩倒下,又伸出手接了雨水,用帕子細細擦了,面上顯出陰狠之色,“雙宿雙飛?呸!” 她是大皇妃娘娘的心腹,將來還有大好前程等著她,她會和一個不能人道的太監私奔?簡直笑話! 天字號客房內,楚尋解了面紗站在窗邊透氣。 她在想“借天地之力,需得促成美滿姻緣,養魂續命”是個什么意思? 借天地之力?怎么借?借來干嘛? 養魂續命又是什么玩意? 連上中間這句,難不成她就是個紅娘的命,不促成姻緣,她就失去存在的價值,不需要活著了? 那促成美滿姻緣呢?是隨便促成還是有特定人選? 腦子里一片空白,一點概念都沒有。 她想,要不,隨便抓一對逼著他們成親了,看看效果? 也許到那時,就有提示了? 房門外傳來輕微的扣門聲,細細弱弱的女聲響起,“細君,該用晚膳了?!?/br> “進來吧?!?/br> 房門被推開,豆得兒低著頭進門,在她身后不遠處站著徐福,他自以為藏在柱子后,擋住了身子,面上顯出貪婪的驚#艷之色。 楚尋微微一愣,對于這具身子的這張臉,她還是很滿意的。 沒有哪個女人不愛美,投身在一具美麗的身軀里自然要比丑陋的身子要讓人舒心百倍。 豆得兒小心翼翼的將飯菜擺上桌,合上門,局促的站在一邊。 楚尋移步過來,其實她早就饑腸轆轆了,如今聞著飯香,只覺食指大動。感覺像是很多年都沒正兒八經的吃過飯了,現在對飯菜尤為的渴望。 可是她剛坐在桌邊,嗅了嗅鼻子,心情就不美麗了。 還能不能好好的讓人吃頓飯了。 豆得兒等了半天,只聽到一聲摔筷子的聲響,嚇得她眼睫快速的扇動了幾下,細聲詢問,“細君?” 楚尋這才注意到她,干巴巴的小臉,骨瘦如柴。 “餓了吧?” 豆得兒不自覺的咽了口吐沫。 “賞你了?!?/br> “細君……” “……”楚尋生氣起身,帶翻一碟雞腿,骨碌碌的順著桌子滾到地上,她也沒管,徑自走向窗口。她沒有記憶,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樣的身份,可是她能從風中感受雨意,從飯菜的香味中辨別□□,仿似這些能力都是與生俱來的。那是否說明自己以前或許是獨步武林的高手?亦或者再大膽,是存在于傳說中的修仙者? 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仿似小老鼠在啃食什么東西。 楚尋轉頭看去,就見豆得兒鼓著腮幫子,正在吃掉在地上的雞腿。 “你……” 那是有毒的呀。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下另一本古言《花魁的女兒》。有小天使問我還填不填? 原打算是要填的,但因為這本寫的非常非常早了,當初名叫《花嫁》,后來坑了。再寫了《毒婦重生向善記》,里頭的設定有些就采用了《花嫁》。 某天腦抽,準備填坑,修修改改好幾章,發現很多設定跟《毒婦》像,寫著別扭,又寫不下去了。 唉! 第3章 土匪 雖然有毒,倒也不是劇毒。 只是會讓人有些不可描述的感受罷了。 楚尋交抱著雙手,毫無形象可言的蹲在豆得兒面前,“你叫什么?” “回細君,奴婢豆得兒?!?/br> “幾歲了?” “十五了?!?/br> “哦?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模樣?!?/br> 豆得兒不知這話該如何接,只傻乎乎的木楞著表情。 “行吧,待會要是覺得難受就到雨里站著,頭腦清醒之前都不要回來,”她微微勾了勾嘴角,笑得不懷好意,“我只能幫你到這了?!?/br> 豆得兒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茫然的看著她。 楚尋不知道自己之前是好人還是壞人,但循著本能感覺,大概不好不壞? 過了大概兩炷香的功夫,傳來敲門聲,聲音透著幾許古怪的難耐,“細君,郁候細君?” 楚尋看一眼蹲在墻角,雙眼清明的豆得兒,心內微微納罕。手里卻掂了一張凳子在手,站在門后。 恰在此,夾雜著漂泊大雨傳來喧嘩之聲。 那聲兒由遠及近,地面似乎也隨之微微發顫。 幾乎在人愣神間,就到了近前,幾根飛箭射了進來,深深的扎在窗欞木架上。 “土匪來啦!土匪??!”客棧內瞬間亂做一團。 徐福也在同時闖了進來,他面上微紅,神色也有些不正常的狂亂,指著她,“你……” 楚尋只消一眼就明白過來,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礃幼?,那個宮女和這太監也不是一條心的。 她丟開手里的凳子,朝他后背就踹了一腳,耳聽骨碌碌身子滾下樓梯的聲響。隨即合上房門,插上木銷,又推了圓桌櫥柜抵上。 樓下更吵鬧了,尖叫聲,慘叫聲,不絕于耳。 楚尋看一眼縮在角落的豆得兒,“你還沒有毒發?” 豆得兒又驚又怕,眼神卻十分清明。 “呵,有趣?!背るS手將她一提,扔出窗外。 豆得兒在泥水地里滾了一個跟頭,栽在泥洼里,差點暈死過去。 “自個兒跑吧,”楚尋的聲音自風中傳來,漆黑的夜雨中,她仿若一團黑云,轉眼消失無蹤。 身后是土匪的燒殺搶掠,guntang的鮮血,四處翻滾的頭顱,痙攣的豁口,繪織成一幅腥風血雨。 楚尋施展輕功,御風而行。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會輕功了,仿若潛藏在身體的本能。 體內的力量一股股的涌出。無需刻意使用,全靠本能。 明明她在陵墓內醒來的時候還沒察覺到這股力量。也就在剛才,在土匪闖進客棧的時候,這股力量忽然就出現了。 呵,她既然這么有本事,何需回到京城,靠著郁候細君的身份過日子行方便?自由自在浪跡天涯多好,至于促成姻緣,那有何難? 然,她并未高興多久,幾乎是在某一瞬間,身體的力量陡然被誰抽走了般,她正飄行在空中的身子,直直的栽到了地下。 可真是報應不爽,她才將豆得兒扔進泥坑里,自己就栽進一個更大的水洼里了。 水洼臟污,入嘴還有一股馬尿糞便的惡心味道,楚尋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僅如此,脫力之后,腦子一陣劇痛,仿若誰在拿鈍刀子磨她的頭蓋骨,疼得她瞬間就失去了意識,昏死前,她還在想,不會就這樣淹死在了馬尿里吧。那她到底是屬于落水鬼?還是馬尿鬼? 山路崎嶇難行,木質打造的囚車隨著顛簸的撞擊,發出吱呀吱呀刺耳的摩擦聲。 楚尋在額頭重重磕上囚車圓木的瞬間驚醒了。 “細君,”極細微的低喊聲,有些熟悉。 楚尋眨了眨眼,感覺腦袋被誰抱了下,抬眸看到一張臟污的不能看的小臉正一臉擔憂的望著自己。 楚尋掙扎著起身,又虛弱的跌趴下。這什么后遺癥?明明之前還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怎么現在又跟個軟爛的面條一般,虛弱無力。 耳邊傳來低低的哭泣聲。 囚車內一共裝了十幾名女子,因為太擠,身體幾乎都要疊到一起。 她和豆得兒就被擠在了囚車的拐角處,臉貼著囚車根根原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