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與此同時,許學軍也開始利用一切空閑時間,把后頭的小院給收拾出來了。頂上的棚子沒必要拆,畢竟鹵rou的地方還是在廚房里,小院那頭只需要在院墻上開個窗戶,平時關著,要賣鹵rou時打開就成。到時候,把自家的飯桌搬到窗戶底下,再買兩個大的搪瓷淺盤子,秤也不能缺,旁的就不需要了。 唐紅玫為人仔細,她認真的回憶了一番以前路過糕餅店時的情形,抽空做了件白褂子,又縫了個紗口罩。 …… 一堵墻兩個世界,墻這邊的唐嬸兒全家都忙活個不停,墻那邊的李家也熱鬧得緊。 李二桃結婚比唐紅玫她大弟更早,就跟后頭有啥在追似的,明明是寡年卻還是急吼吼的就擺酒結了婚。 當然,寡年無春不宜結婚這個說法,是屬于封建迷信,也就是前些年備受抨擊的老思想。很多年輕人其實并不相信這種說法,因此在最初飽受爭議了一番后,沒多少日子,爭議就散去了。畢竟,家家戶戶都要過日子,誰也沒這閑工夫老盯著別人家。 才幾個月工夫,李二桃已經被街坊鄰里忘了個一干二凈,可李家這頭卻是忘不了。 因為這門婚事是高攀了的緣故,李媽其實并沒有得到任何好處,不是她不想要,而是要不到。許家那頭給她畫了一個又一個大餅,非但沒給一分錢的彩禮,還哄得她出了不少嫁妝。 早些年,李家因為只得了兩個閨女,花錢有些大手大腳的,不過因為那些年東西大多都要憑票購買,哪怕再怎么亂花用,多少還是積攢了一些的。 李媽平日里總是在哭窮,可她其實攢了不少布票棉花票,這回被忽悠了去,愣是給李二桃做了一身簇新的大棉襖,又彈了兩床棉花胎,親手縫制了床單被套,哪怕錢是沒出,這份嫁妝還是很好看的。 她是這么打算的,自家兒子年歲太小,偏生家里跟其他親眷的關系也一般,主要是親戚里頭出息的不多。因此,兒子長大后必然得依靠jiejie、姐夫,雖說到時候也可以頂了她家老李的工作,可有個在縣政府當干事的姐夫幫襯著,就算只是當個工人,往后的日子也會舒坦很多。 抱著這樣的打算,她是鐵了心要跟親家那頭好好相處的,暫時吃點兒虧不怕,橫豎她千般萬般都是為了兒子的將來著想。 可有時候吧,美夢跟現實有著天壤之別。 先是李二桃回門那天,兩手空空的來,這已經叫她很不高興了。眼瞅著要過年了,她就算計著,閨女會帶多少東西回娘家,畢竟這是頭一年,怎么說也該送個把斤rou的。 結果,rou還沒碰到,李二桃就抹著眼淚跑回了娘家。 也許是憋得很了,早先不怎么愛說話的李二桃,張嘴就是一長串抱怨:“媽!我婆婆她太不像話了,盡把著錢不松手不說,還變著法子的作踐我,家里的活兒全是我干的,吃還不叫我吃飽,非說什么吃得太飽對身子骨不好?!?/br> “對了,這不是快過年了嗎?我奶婆婆那邊喚她過去幫忙,她自個兒不去,倒是叫我去,我苦干了三天,差點兒沒把腰累斷了?!?/br> “還有,我結婚還不到三個月呢,她就催我生生生,前兩天還求了把爐灰叫我泡水喝,我偷偷的給倒了,她發現以后差點兒沒打死我……” “這日子該咋過???媽,你說她怎么那么壞??!” 憑良心說,李二桃在娘家時日子是過得不盡如人意,可李家父母都不是那種故意苛待女兒的人。 早以前,李旦沒出生時,兩個閨女也是爹媽的心頭rou,雖說后來露出了重男輕女的本性,可就算那樣,這些年里也沒真的動手打過閨女,哪怕氣得狠了,也就是揪個耳朵,還不會真的使勁兒,多半時候李媽是用吼用罵的。 本想著嫁了人就有好日子過了,萬萬沒想到,倒是把以前沒吃過的苦頭,盡數吃了一遍。 最叫李二桃沒法接受的還不是這個。 “建民他、他根本就是個慫包,嘴上說得好聽,其實事事都聽他媽的,就跟隔壁許學軍一個樣兒,真不愧是堂兄弟!” 17、第017章 第017章 李媽驚呆了。 誠然, 她是重男輕女來著, 可閨女也是她生的。這以前沒出嫁時,還嫌棄待家里白吃白喝白住的,現在都嫁出去了,當然是盼著閨女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要不然將來還咋幫襯兒子呢? 見二桃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李媽忙把她拽到一旁的椅子上, 坐下來慢慢說。 得了親媽的鼓勵, 二桃索性將埋在心里兩三個月的苦,一五一十盡數倒了個干凈。 其實吧, 許家各方面的條件是真的不差,先說工資好了,許建民和他爸都有正式工作, 工資還不低。像隔壁許家一家四口只花用許學軍一人的工資, 每個月都有三十好幾塊,就這樣日子過得還是舒舒服服的。而許建民家里, 現在也是四口人, 月收入卻有九十幾塊, 你說這日子得舒坦成啥樣兒呢? 在二桃這趟回娘家哭訴之前, 李媽一直都是這么盤算的,雖說彩禮錢是沒收到,還白折了一筆嫁妝,可閨女嫁得好,以后享福的還不是自家?與其干一票子買賣, 還不如細水長流,慢慢來。 想起自家那個出嫁多年從未回過娘家的大閨女李桃,李媽也是有悔意的。要不是當年她壓榨李桃過了火,那孩子也不至于一直記恨著,多少年了一趟娘家都沒回過。 從失敗中汲取了經驗教訓的李媽,自以為選擇了一個穩妥的法子,萬萬沒想到…… 許家有錢,特有錢,可那錢又不是捏在二桃手里。假如二桃自個兒在婆家都過著這么糟心的日子,那她就算是想幫襯娘家,除了干瞪眼,還能咋樣? “二桃,照你這么說,你婆家那頭所有的錢都被你婆婆捏在手里?那你公公和你男人呢?他們不說啥?”李媽眉頭緊鎖,一方面是不敢置信,另一方面卻是真的犯了愁。 “他們說啥?他們能說啥?媽,早先爸不是叫你去打聽清楚嗎?你到底打聽了沒?”哭了這半天,二桃兩眼腫得真就跟桃子一樣,倒是沒辜負她媽給她起的名兒。 “打聽了,怎么可能沒打聽呢?”李媽下意識的反駁了一句,可緊接著卻忍不住有些心虛。 要說許家的情況吧,她確實是打聽了,畢竟嫁閨女不是個小事兒,她又對未來的女婿寄予了極大的期許,怎么可能完全不打聽兩眼一抹黑就把閨女嫁出去呢?哪怕素日里再怎么嫌棄二桃,她膝下也就只剩下這唯一的一個閨女了。 她真的打聽了,重點卻在于許家的家境。 許家的家境那是沒得黑,從許爺爺往下,清一色全是能人。倒不是說真有多能耐,而是男丁們全都有正式工作,收入不菲。至于人品,李媽也打聽了,許家那頭的閨女再且不提,反正男丁各個不喝酒不抽煙不賭博不打老婆不罵人,還格外的勤快,全都是閑不住的主兒。 而且,李媽也特地仔細了解過了她未來的女婿許建民,身形模樣在男人里頭算是蠻出挑的,脾氣性子也好,周圍的人提到他全是贊譽之詞。什么人老實、不亂來、有孝心、踏實肯干…… 要是連這些都不滿意,你還想找啥樣兒的? 饒是李媽這種愛挑剔的人,在許家,尤其是許建民這頭,也實在是挑不出啥刺兒來。還是李爸思來想去覺得不大對勁兒,又憶起隔壁家跟許建民家里是關系很近的親戚關系,這才又叫她過去問問。 想到這里,李媽瞬間心虛了一秒。 呃,雖然其他人都夸許家好,夸許建民哪哪兒都完美,可她依稀仿佛記得,隔壁家的唐嬸兒對那頭頗有微詞? “媽?媽!”二桃見她媽陷入了沉思之中,忙急急的喚她,“你想到了啥?……算了,你還是先幫我出出主意,我這日子到底該咋過呢?” 嫁都嫁了,再提婚前的那些事兒也沒啥意思,這年頭,除非鬧出了天大的事兒,不然可沒離婚這種說法。再就是,盡管婆婆不好,她男人還、還湊合? “那你男人對你咋樣???” 母女倆想到一塊兒去了,這婆婆是糟心了點兒,可要是當丈夫的還可以,那日子也不算太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