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五神之一的天機率先發現了她的異常,問她在凡世經歷之事。 太陰沒有隱瞞她,如實相告,“我被妖龍打傷,遇到了一個方士……” 天機聽完她口述了全過程之后便說,“你從來沒在人間修行過,缺少情感歷練罷了,神要先學會做一個人,才會成為更好的神,當你有了人的所有情感,才能駕馭那些情感帶給你的力量?!?/br> 太陰頓悟,在扶桑樹下坐了五天之后,她讓羲上收了她的神力,只留了記憶便跳下凡塵。 羲上看著這一批神界里修成的神,有些頭疼。 其實,需要歷練和修行的又哪里只是太陰?于是他一道神諭下去,五位主神除了他自己,皆入了凡塵歷劫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更新太趕,忘記在作話感謝小天使啦~感謝花憐要吃糖小天使投雷,感謝空閑、十秒,哈哈哈哈哈哈哈,maru,“”,lml,鹿港這幾位小天使這幾天的營養液~ ☆、一起生活 太陰下界之后, 凡世正好迎來了冬天。 她去了那個當初發生水患的地方, 找到了那個城郊外的小竹林, 還有那個小木屋。 然而小屋里灰塵堆積,蛛網遍布, 顯然已經好幾年沒住人了。 她仔細將這間小屋清掃干凈, 然后在空落落的木屋里等了他好幾天,而等到每一個夜晚都不會再有人推門歸來時, 她終于意識到這個她一直不愿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實——他早就離開了這里, 也許以后都不會回來了。 但這里又有他所有的東西,就連那架古琴也在,她不禁懷揣一絲希望, 也許, 他還是有可能回來的吧。 她沒有了神力,等他的同時便要做很多事情,因為當下她是凡人,所以如何果腹便是個頭等重要的大問題。 但這里什么都沒有,要養活自己便需要謀個出路來——所幸她雖無神力,但占卜的本事還在, 去外面替人卜個吉兇應該還不至于被餓死。 在好幾天都沒有吃東西后,她在臉上蒙上面紗,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凡世似乎很快要過一個什么節日了,孩子們在街上打鬧,大人們在集市上討價還價,街邊的店鋪都掛上了燈。 她在街邊支起一個小桌, 行人紛紛側目,有人問她,“姑娘,這是做什么???” “占卜?!彼?。 寒風簌簌吹著,行人都拉緊了小孩裹緊了衣裳,見她一個姑娘家這大過年的還要在外面謀生便忍不住替她心酸,“姑娘,你夫君呢?” 太陰愣了一下,半天才道:“他離家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 路人中一個面目慈祥的老婦嘆了一聲,“真真是作孽哦,這天殺的肯定是在外面有女人了?!闭f罷便同情的摸出錢袋道:“那姑娘就給我算算我那兒子的親事,這已經是第五個給他說親的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每次都要成了結果又黃了……” 太陰仔細看了那老婦給的八字,臉色微變,斟酌著道:“您的兒子上一世業障太重,這輩子可能要無妻無兒,孤獨終老了。如果要破這層業障……” “你說誰孤獨終老?”未聽完她說話,老婦便激動的罵起來,“你這姑娘太不識好歹!我好心照顧你生意,你卻這樣詛咒我兒子?” 太陰臉色難看的想解釋,卻見那老婦已經罵罵咧咧的走遠了,邊走還邊嘟囔,“活該男人離家,這樣的媳婦怎么要哦?!?/br> 周圍圍觀的路人也三三兩兩竊竊私語的走開了。 人群散開,寒風便更加肆無忌憚的吹過來,她裹緊單薄的衣裳,手凍的有些發紫,低頭不斷呵著氣取暖。 望向地面的視線里忽然多出了一雙男人的靴子。 她抬頭,一個年輕男子就站在她的桌前,是個普通人的模樣,眼神也很平靜。他好似目睹了她剛剛的全過程,唇角帶著極淺的笑意道:“我來求個吉兇?!?/br> 太陰攏了攏袖子問道:“公子測什么?” “姻緣?!蹦贻p男子伸出手掌,“不看八字,只看手相,姑娘可以嗎?” 太陰點頭,“都可以,我會看的很多?!彼兆∷闹讣饧毤毧雌饋?,他掌心紋路復雜,她時而皺眉時而瞇眼,半天才下定論道:“會有一番波折,不過是段好姻緣?!?/br> 年輕男子笑了一聲,“是么?” 太陰點頭。 “承姑娘吉言?!蹦凶釉谒郎戏帕艘淮X,“快過年了,早點回去吧?!?/br> 太陰睜大了眼睛,正想說不用這么多時,便見那男子已經走遠了。 后來她便在這個人身上悟出一個道理——給人占卜一定要挑好的說,看看這前后差別大的。 …… 天色陰沉,很快就要下雪了,她沒有冬衣,便早早收了攤子。 集市依舊熱鬧,人頭攢動,她看了看袋子里的錢——夠她買很多東西了。 擔心生食做不來,她買了些熟rou,買了壺酒,不過去成衣店買冬衣時,她的錢袋子卻被人偷了。她要付錢時才發現沒了錢袋,只得尷尬的將身上的冬衣脫下還給店主。 生氣倒是沒有,不過身外之物罷了,可能小偷也想過個好年吧。 而且rou和酒還在。 她搓搓手往回走,路上果然下起了雪,天色越來越黑了,一遠離熱鬧的集市,通往郊區竹林的路便顯得格外冷清孤寂。 身后的天空上出現煙花,耳邊是鬧市的爆竹聲。 她回到了那個冷清無人的小屋,劈柴燒上火給自己燙上了酒。 屋外風雪簌簌,她蜷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夜空,天色陰沉,今晚并沒有月光和星星可以看——遠處爆竹聲不絕于耳,這熱鬧卻一點也不屬于她。 她看著柴門外的夜色深處,嘆息,“你什么時候回來?” 鍋里的水沸了,鍋下燒的正旺的竹子劈啪作響,酒已經燙好了,她把它拿出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又將rou隨意切了一切,便算是晚飯了。 雙手握著guntang的酒杯暖手,她關上窗戶,心底終于有了孤寂的感覺。 不過他的琴還在,總讓她有個他會回來的念想。 她放下酒杯,指尖撫上琴弦。 除夕風雪彌漫的夜里,竹林深處傳來她的琴音,是山鬼謠。 …… 冬天的日子總是過得很艱難,好在過完年后,便離春天不遠了。太陰每天白天都會去城鎮上給人占卜,她卜算的很準,日子便慢慢好過起來了。 然后她就開始打聽他的下落,每遇到一個方士,她都會問他們有沒有見過一個長相俊秀很年輕的方士。 他們都說不知道。 晚上她會自己劈柴煮飯,早早休息,她總是夢見他,和他相處的時候,他都是白天出門,夜晚才回來。 太陰總覺得她這樣等下去,他總會在某一個夜晚推門回來,所以從來不敢在外面過夜,再晚也要回到小屋中休息。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他的琴也被她弄斷了一根弦,徹底不能彈了。后來她去了更遠的地方找他,每天往返在路上就要花半天的時間。 但總是沒有他的消息,她甚至連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 秋天過去,冬天很快又要來了,她就這樣順遂的過了一年,除了有些孤苦無依以外,并沒有遇見過其他不好的事情,就連別人口中常為她擔心的地痞流氓她也沒有見過,她自己也覺得很神奇。 年關將近,她從很遠的城鎮趕回來,花了她所有積攢的銀錢修好了他的琴。 依舊是個窘迫的除夕。 去年還有酒和rou,今年什么都沒有。 好在她有存糧和種的蔬菜。 她不知道人間的每個除夕是不是都下雪,但今年的雪下的好像要比去年的大。 關上門窗,依舊能聽見遠處的爆竹聲和窗外的風雪聲。 她從廚房盛出清粥和清炒的兩樣小菜,其實炒菜她也是最近才學會的,原本不知道要放油,以為放到鍋里直接燜熟就可以吃了,結果做出來難以下咽。 剛剛端出來放在桌子上,門外風雪太大似乎吹到了門栓。 她聽到了一聲極輕微的叩門聲。 一個人生活最開始還會疑神疑鬼,習慣了之后便不會這樣了,太陰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坐下之后,那叩門聲又響了一下,緊接著便傳來一個人的聲音,“有人嗎?” 是記憶里的那個聲音,她只聽了一聲,筷子就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我、我在?!?/br> 然后她沖過去將門栓拉開,風雪一下子灌了進來。 一個人就立在門前,他眉眼熟悉的讓她想哭——男子的頭上和肩上都落滿了雪。她一邊幫他拍一邊想著要說些什么。 “你……我住到了你家里來,你不會介意吧?”她想過一萬種重逢后打招呼的話,臨到嘴邊卻一句也想不起來。 男子拍了拍肩上的雪,風雪迷亂的屋檐下,他問,“你在找的人是我嗎?” 本來是很高興的一件事情,但他問出這句話后她不知怎么就眼睛紅了,似乎想到了千辛萬苦找他的波折,“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 男子拉著她進了屋子,“很多人說你在找我?!?/br> 太陰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應一句,“回來就好了?!?/br> 關上門窗,男子目不斜視的看著她,“你等了我一年嗎?” 表情似乎是在問她為什么。 太陰沒好意思看他,“你還是一個人嗎?” 他點頭,“我一直都是一個人?!?/br> 太陰低了低眉眼,臉頰guntang,“我也是一個人,我們能一起生活嗎?” 男子似乎笑了,“你知不知道,在凡世,如果一個女人想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生活,她是要嫁給他的?!背聊艘幌?,“何況你是神,我們身份殊途?!?/br> 她拉他在桌前坐下來,指著桌子上的菜,道:“我現在是個凡人,而且我已經學會了凡人的生活,我會挑水,劈柴,種菜,煮飯,你看……” 男子握住了她的指尖,神明的手曾經很細膩,如今已經變得很粗糙了,他搖頭,“你不懂凡人的生活?!?/br> 太陰的眼淚幾乎要落下來,“為什么?我明明做得很好?!?/br> 男子沉默了一下,耐心道:“挑水,劈柴,種莊稼……這些都是男人做的?!?/br> 太陰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他,窗外風雪嗚咽,敲打門窗,她忽然聽到桌邊的男子低聲嘆息道:“以后這些我來做吧?!?/br> “什么?”她驚喜的問他,“你答應和我一起生活了嗎?” 男子嘗了一下她做的菜,沉默了一下,“以后飯也我煮吧?!?/br> 屋里只有一張床,飯后該休息時,太陰很自覺的往里縮了縮,男子解下外袍躺在她的身邊,睡前他問她,“你在修行,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接近六千五百字就問你們肥不肥,這應該是我更新最多的一天了。。??捱筮?。??赡苓^兩天又卡了。。我們公司24號要出去拓展,不造能不能按時更上,如果不行到時候再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