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陸炳任由他的小虎牙咬著自己的手腕,一時間無可奈何道:“臣真沒有這么想過?!?/br> “鬼才信!”虞璁看了眼他手腕上的牙印,拽著他就繼續往寢殿走:“你這輩子可什么都騙不了我!” 寢殿的宮人早就識趣的紛紛退下,只有銀爐還散著恰如其分的暖意。 虞璁哪里顧得上脫靴脫袍,直接把他拽到了榻旁,兩手一個用力就把他按在了榻上,眼神帶著不容躲避的震懾與審問:“你是想著,再過兩三年,等我意興闌珊了,就看著我招選秀女,再充后宮,是不是?” “你還等著,自己失寵了就深居軍中,就跟影子似的護我左右,不再露面,是不是?!” 虞璁把自己撐在他的身上,低頭舔咬著他的薄唇,他們唇齒相纏又呼吸紊亂,連如墨的長發都糾纏到了一起:“你就從來不覺得,我也是同樣的只愛你一人嗎?!” 陸炳抬起眼眸,皺著眉看向他,神情無奈卻又包容。 “什么紫薇星臨世,什么四顆明星環繞相襯,什么侍寢會被折煞壽年,朕就想專寵你一人,你還不懂么!” “你這大笨蛋!”虞璁惱怒道:“愛不愛我!” “愛你……”陸炳在這一刻被動到了極點,卻還只能縱容他繼續胡鬧:“是我錯了……” “錯哪里了!” 陸炳被他咬著脖頸,如獵物般哭笑不得的被按在那里,只輕聲道:“錯在……” “笨蛋!”虞璁哪里想聽他道歉,又長驅直入的一個深吻,任由他把自己抱緊。 “陸炳,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人了——不許你亂想!” “好?!?/br> “我也一樣!” “好?!?/br> 等一晚上折騰過去,皇上嗓子都有點啞。 陸炳一早就去了執罡軍營,聽鶴奴說下午還會去趟叔伯落腳之處,把所有的事情都悉數擺平。 皇帝忙了十多天,如今難得睡一個好覺,癱在床上不肯起來。 “陛下?!柄Q奴熟練的端著水來幫他擦著身上的紅痕,不緊不慢道:“感覺你體力變好了不少,陸大人走的時候神情很輕松啊?!?/br> “多運動知道嘛?!庇蓁朴频溃骸半y怪他這么心甘情愿的陪我跑步,合著還想到了這一出?!?/br> 鶴奴噗嗤一笑,又道:“小廚房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吃食——手把肥羊尾要不要再來一些?” “要!” 虞璁在等待送餐的時間里,癱在床上想了想昨晚說的話。 是有點不太對。 四顆星,六個娃。不夠分吶。 要知道,當時他剛穿過來的時候,還沒對阿彷起別的心思,只是心里抗拒后宮那邊侍寢之類的事情,才讓道士們編了這么一出。 那個時候的自己還業務不熟練,連公公叫什么都記不住。 可是現在,情況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君主專制被空前加強,自己也完全不用看大臣們的臉色了。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說兩個閨女之中能冒出至少一個相當有出息的,那這個預言就有點麻煩。 當初編的是四個,是因為自己沒多少主動權,先入為主的覺著只有兒子才能繼承大統。 可是單純看政績,武則天當年也做了不少值得大書一筆的好事來。 所以還是要看個人的能力,和性別這事沒關系。 何況現在那戚靈在衙門里混的風生水起,人人都敬她冰雪聰明,未來估計還能有更多的女官進入朝廷。 很多事情不是不能改,而是要看配套的動作和扶持到不到位。 戚靈進入工部,不僅沒有占據高位,還減輕了好幾個衙門的負擔,明顯就是很出彩的一筆。 那么,如果自己的閨女能夠有出息的話,把這帝位給她,也沒有任何問題。 虞璁想到這里,翻了個身,抱著枕頭松了口氣。 如果能聰明到這種地步,那這種常見的政治手腕,她應該也知道該如何化解甚至利用。 自己根本不需要cao心這種破事。 再如果……這個孩子能打動自己,智慧到連圣意都能揣度的一清二楚。 他根本不介意出手幫個忙。 執罡軍最終確定為五千人整,把沒有通過考核、違反軍規軍紀的清了一批,資質較差的都分配去了其他軍營。 眼下剛打贏了個小勝仗,軍中需要整頓訓練,恢復秩序,宮中的事也忙不完。 工部推出了兩款運輸用的戰車,還在和三大營進行對接調整。 流水線被正式的運用進兵工廠,從盔甲那邊開始第一個投入高效率的生產。 嘉靖八年投入基建和改革用了一年,成果和收獲會在未來陸續的反饋回來。 嘉靖九年要讓全軍都熟悉配備和改良裝備,在這一整年里,軍備和戰斗力都會大幅度增強。 那么嘉靖十年,到底是揮軍西北,還是繼續養軍蓄銳? 虞璁想了許久,索性把陸炳給叫了過來。 兩個人如今說開了心里的顧慮,也更親近了一些。 君臣之別是要顧及的,但并不影響他們確認彼此的愛和承諾。 昨天晚上,許多深埋自己內心的想法被他毫不猶豫的拆穿,陸炳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能被他看透到這種地步。 可是能夠看到他的如此在乎和認真,內心又何嘗不會溫暖而安然呢。 虞璁要了一份河套一帶的大地圖,示意陸炳坐過來幫忙看看,開口問道:“這河套一帶,到底是什么時候丟的?” 中國古代的歷史給后人看的時候,需要被重新編排和調整次序。 虞璁把明史和各種雜書看了許多,但在細節方面仍然不能說掌握的很熟。 陸炳想了一會,不確定的伸出兩指,讓他看向一處:“洪武四年,于此設立東勝衛,但沒過多久就放棄了?!?/br> 這里水草肥美,游牧民族不可能任由漢人占領,自然要想了法子討回來。 虞璁點了點頭,又指向另一處問道:“那這里呢?” 陸炳看了一會,琢磨道:“大寧衛……是送出去的?!?/br> 當年朱棣造反的時候,借用了原屬寧王的蒙古護衛。 等王爺搖身一變當皇帝了,這王爺們的軍隊跟著改制遷移,大寧衛就遷去了河北保定一帶。 這原來的地盤,竟然作為酬謝,就這么送給了朵顏三衛的蒙古人。 皇上沉默了一會兒,看著這完全沒有任何參考信息,只有地名和河流標注的地圖道:“你知道河套一帶的大致情況么?” “因為有大河三面環之,才謂之為河套?!标懕忉尩溃骸叭孀椟S河,但土地肥沃,可以農耕漁桑,東至山西偏頭關,西至寧夏鎮,南至邊墻,北至黃河?!?/br> 也就是說,這么一大塊地方,現在都給蒙古人占了。 而且,這里算是上游,如果想靠船從北京這邊運兵過去,未必是個劃算的主意。 虞璁從前沒有接觸過這些,想了一會只能作罷,又開口道:“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唐順之,人怎么樣?” 陸炳想了想,開口道:“不輸高譽?!?/br> “好,那就喚他過來?!?/br> 搞不好,這是個隱藏版的ssr。 第49章 關于唐順之, 前些日子他找了楊慎喝茶,假裝不經意的提了一嘴, 結果楊慎還頗為激賞的跟他一通夸, 把那人說的天上有地下無, 不知道有多大能耐。 虞璁心里清楚,像唐順之俞大猷這樣的人, 在歷史上之所以不出名,要么是因為戰功被更厲害的人給蓋了過去, 要么就是不會做官仕途失意,所以才沒法綻放這樣大的光彩。 他此刻聽見陸炳都對這人有所贊譽,索性喚鶴奴把他給叫過來,自己親眼看看是個什么神仙人物。 王守仁, 楊慎, 再來個唐順之。 剛好是文武全才的老中青三代,這三個人混熟了,恐怕也會惺惺相惜吧。 又過了一會兒, 唐順之穿著七品官袍從容進殿,行云流水的行了套禮,被吩咐賜座時也舉止從容。 虞璁打量了他一會兒, 琢磨著這貨是不是個書生。 至少從清秀又俊朗的外表看,還真不像武將。 殊不知陸炳回京之后就找了個時間跟他打了一架, 從赤手空拳到長刀利劍,各方面都占不了上風,也分不出勝負來。 “朕今天叫你來, 也懶得客套什么?!庇蓁苯邮疽馑纯催@地圖,不緊不慢道:“朕有意討伐河套,把這一塊地給奪回來,但是如今雖然軍力集結于京,幾萬人中真正打過仗的,顯然沒有多少?!?/br> “對于此事,你怎么看?” 唐順之對皇上這樣的開門見山有些詫異,他畢竟只是一介小吏,論資歷排輩,這些事還沒他開口說話的份兒。 但這個事,還真就問對人了。 “陛下,微臣以為,此事急或不急,應當不看自己,而看他們?!?/br> 如果正是用兵的好時機,哪怕說準備不充分,也要盡量把握機會。 就如同用小力氣打蛇七寸,也比竭力砍斷蛇尾來的強。 這個回答完全出乎他們二人的意料,虞璁愣了下,心想是這么回事。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碧祈樦囂降溃骸氨菹驴芍?,如今蒙古,是個什么情況么?” 還真不知道。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氣,吩咐黃公公給這位端茶倒水遞點心,虞秘書拿文獻典籍去。 河套雖然應該是中國的,但目前還被蒙古人占著。 可是蒙古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他還真拿捏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