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主動交代兩人關系的時候，心里已經有了不詳的預感，所以他死死盯著對面警察的嘴，直到警察說出：

    “——很抱歉，李佳沐女士于今天凌晨四點在北大街的萬達商業街區后被人發現尸體......”

    他話說到一半，就已經被情緒激動的戴錢二打斷道：“你他媽放屁！現在記者流行造謠你們警察也跟著造謠？！”

    沒等他有進一步激烈的舉動，已經有人制住了他，做筆錄的警察顯然對這一情況早有預想，只是微微皺了皺眉，耐心道：“我們對此也很抱歉，但希望您能夠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協助我們警方盡快完成調查?！?/br>
    他說完，從桌上的檔案袋里取出來幾張照片遞到戴錢二面前，“請允許我跟你陳述一遍......這是在案發現場拍攝的照片?！?/br>
    戴錢二雙手打顫，結果那幾張照片，一張一張地翻看，越看臉色越發蒼白，最后兩眼欲裂，手也緊緊地握成了拳。

    審訊室外氣氛也有些沉悶，傅文澤為唐旭他們講述了今早在網絡上炸翻了天的這宗命案。

    今天凌晨四點半，有人報案說在北大街的萬達街區后發現了一具女尸。

    死者是當紅女演員李佳沐，被發現時身上穿了條白色睡裙，雙手被人用繩子反過來捆住，繩子的另一端系在一輛面包車底盤的彈簧上。

    初步斷定死者死于托擦，但隨后警方又通過一些細節發現這里并不是第一現場，這是一場單方面的虐殺。

    “面包車里有死者的錢包，我們通過檢查錢包里的手機有了新發現，”負責做筆錄的警察雙手交握，擺出一副談話的姿態：“法醫部門給出的說法是死者死于今天凌晨零點三十分至一點，而通過死者的通話記錄我們發現，在這期間，死者和你通過電話?！?/br>
    作者有話要說：　比泉哥懟了 泉哥說虐 并且質疑我甜餅制造商的身份 認為我適合做刀子= =

    我說我要去作話里掛你(^ー゜)泉哥接著懟我：你要去你的作話里瞎嗶嗶了

    我：不在作話里嗶嗶的就不是我了

    人生！哪有太一帆風順的事呢！挫折與磨難是需要的！

    第74章 去揚州

    戴錢二呆坐在椅子上, 張了張嘴, 在短短幾分鐘內體會到了血液倒流的感覺。

    相戀兩年的女朋友被發現慘死車底, 自己成了女友死前最后聯系的人。

    他抹了把臉，才發覺自己雙手冰涼?！澳莻€時候我......喝醉了，昨天晚上八點多的時候, 我在餐廳，她打電話過來毫無預兆地跟我提分手，說我倆不合適, 以后一刀兩斷?！?/br>
    “后來凌晨那通電話, 我記不清她在電話里說了什么，我隱約記得她在電話那頭哭, 我以為我們之間還有可能，后面就給她打了好幾次電話, 一直都是無人接聽?！?/br>
    負責做筆錄的警察一邊聽一邊在小本本上唰唰動筆，末了又皺起眉, 追問道：“請問你給死者打了幾通電話？我們確實在死者的手機上發現了未接來電，但是來自好幾個不同的號碼?！?/br>
    戴錢二把頭埋進臂彎里，表情有些痛苦：“這是我和她的習慣, 每次吵架之后都會由我主動打電話講和, 我會換不同的號碼給她打，一來她是公眾人物，這樣做不會被別人發現；二來這樣能提供新鮮感?！?/br>
    警察同志挑了挑眉，對這些年輕人的戀愛方式并不是很能夠了解。

    “所以五通電話都是你換不同號碼打給死者的？”

    戴錢二聞言驚愕地抬起頭，重復道：“五通？”

    他喃喃地說道：“不是......我只打了四通, 這個我知道?！?/br>
    警察皺起眉，抓住一絲疑點追問他：“你不是說自己當時喝醉了嗎？你連你們在電話里說了什么都不記得，卻能記住之后給死者打了多少通電話？”

    說證詞的時候最怕前后不一致給自己招來嫌疑，被揪著這一點追問的戴錢二卻是笑容慘淡：“當時我面前開了一箱六十五度的二鍋頭，我給她打電話，打一通不接我就吹一瓶，四個酒瓶，沒錯的?！?/br>
    警察望了他一眼，安慰了一句，接著低頭記錄。

    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唐旭他們守在外面，生怕戴錢二一個心悸當場暈厥過去。

    等人出來后，他們幾個迎了上去，心情都挺沉悶。

    唐旭和薛繼都不是什么擅長安慰別人的性格，千言萬語最后化成兩個擁抱。明興憋了半天，最后沒憋住，還是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這些話我本來不該透露的，”明興咬了咬牙，“兩年前我見過李佳沐，我在天橋上為她算過命?！?/br>
    他撓撓頭，在三人的注視下回憶道：“我一個哥哥帶著干這行，不過算出的結果只有三成的準確率。我記得李佳沐，當時幫她算了一卦，算的是最準的?！?/br>
    “當時那一卦顯示她的八字喜火，火越旺名聲越大，所以這兩年事業走上坡路。但當時卦象顯示她命中有一劫難，須得多提防小人陷害?！?/br>
    李佳沐這個名字，唐旭腦子里有印象。

    前不久薛繼為了幫助他理解劉導的劇本，帶著他在家里看了一遍李佳沐出演的《謎城之爭》。

    只不過兩人沒想到她就是戴錢二那位心心念念的女朋友，也沒想過如今她會死于一場兇殺案。

    “薛繼，”良久，戴錢二喚了一聲，進審訊室里待了這么一會兒，他好像就沾上了一身滄桑氣息，“我想請你幫我個忙?！?/br>
    在薛繼的印象里，這人從來沒這么嚴肅正經過。薛繼腦子靈活，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果然，戴錢二張了張嘴，垂下頭問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做這事，但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你就當幫兄弟一回......我想見見她?！?/br>
    唐旭心中了然，戴錢二是想借助于薛家的特殊能力，見一見李佳沐的鬼魂。

    只是并不是所有鬼魂都會逗留在人間，有些鬼魂死后就當即投胎去了。那樣就算是有再怎么通靈的本領，也沒辦法把鬼魂招過來。

    更何況......

    唐旭望了望薛繼，雖然他也希望薛繼能克服借此機會陰影，但一切還是要看薛繼的意思。

    薛繼沉默片刻，最終點頭道：“我盡力?！?/br>
    唐旭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像是鼓勵又像是欣慰。

    他們談話的工夫，傅文澤進審訊室里拿了個新的文件袋，再出來時也明里暗里地示意唐旭，想請他幫個忙，去發現尸體的現場看看。

    唐旭看了看戴錢二，點頭道：“好，那我們現在去看看?！?/br>
    傅文澤松了口氣，他找唐旭幫忙的理由又不能明說，畢竟身為人民警察，他們對外總不好說自己靠見鬼捉拿犯人吧？

    戴錢二因為醉酒的緣故頭暈腦脹的，剛剛遭受了心靈上的打擊，面色發白，腳步虛浮需要由明興攙著他走。

    唐旭跟薛繼走在前端，隱隱約約地聽他在后面問明興：“你不是會算卦嗎？幫我算一卦唄，算算我命中還有多少劫數，我估摸一下哪道劫能劈死我?！?/br>
    明興不知道是在安撫他還是真的當場給他算了一卦，語氣認真道：“從面相上看，你是天生的富貴命，一生順風順水，有貴人相助，將來也會事業有成，能夠安度晚年?！?/br>
    戴錢二搖搖頭，不再吭聲。

    李佳沐的尸體是在北大街被環衛工人發現的，那里有條萬達商業街，北面是繁榮的商業街，南面靠著一條小河流，店鋪尚未出租，跟北面相比稍顯冷清。

    報案人正是那名發現尸體的環衛工人，據她本人稱，自己是每天凌晨三點到五點上早班。今天早上照常來這里收走垃圾桶里的垃圾，當時風大雨大的，垃圾袋被吹飛了出去，她跟著上去抓住在近地面上飛舞的垃圾袋，低頭張望的時候正好看到面包車下的尸體。

    環衛工人一開始還沒認出來，以為是什么人形玩偶，結果走近了才發現居然是個真人，而且當時還在下著暴雨，電閃雷鳴得差點沒把環衛工人的心臟病嚇出來。

    傅文澤帶著他們坐車過去，這一帶從西面的小石橋開始就已經被警方用警戒線圈了出來，一直圈到東面盡頭處的垃圾桶前，也就是發現尸體的地方。

    那輛面包車尚停留在原地，被警方用千斤頂架離了地面。

    面包車下的尸體已經被帶走，警察繞著那塊區域觀察記錄。

    傅文澤領著他們，講起了跟案子有關的事：“法醫部門用放大鏡觀察死者的肘部和足跟，可以看見這些磨損造成的傷口與地面摩擦的方向一致。原先初步斷定死因是暴力拖擦，但死者的雙手腕部、頸部以及雙腳踝均有明顯勒溝，而我們看到的死者只是被捆住了手腕?！?/br>
    唐旭嘴角抿了抿，也就是說，李佳沐很有可能是在受到拖擦之前就已經被人殺害。

    傅文澤接著往下說：“可惜的是昨晚下了一夜的暴雨，一些關鍵信息就這么丟失了?！?/br>
    刑警最討厭的就是下雨，因為雨水總是會掩埋罪惡的痕跡，為破案加大難度。

    “你覺得怎么樣？”傅文澤停下來問道。

    唐旭搖搖頭：“我什么也沒看見?！?/br>
    說完他側頭小聲問薛繼：“你有感應到什么嗎？”

    薛繼眉頭微蹙，搖頭道：“沒有，這里很正常?！?/br>
    傅文澤并未露出失望的表情，只是讓他們等等，自己快步去喊了個人過來。

    那人跟唐旭他們也能稱得上是熟人了，過來后愣了愣神，冒出的第一句話是：“又是你們？”

    唐旭沖他點點頭，“余警官好?！?/br>
    余范也點點頭，朝著傅文澤問道：“法醫部門的結論出來了嗎？”

    傅文澤應了一聲，將手里的文件遞過去，同時一字不落地將剛才和唐旭他們說過的那番話復述了一遍。

    余范表情嚴肅，一邊聽著一邊翻閱手上的資料，末了把文件袋一扣，“我們從死者的交際圈開始調查，在那之前，先查查第五通來歷不明的電話是誰打的?！?/br>
    他清了清嗓子，“這件事已經屬于情節惡劣的虐殺案，加上死者本身就是公眾人物，網上已經討論開了，我們要盡快查清，避免有人傳播謠言引起民眾恐慌?！?/br>
    看完現場，唐旭他們乘坐戴錢二那輛長安suv回劇組。

    戴錢二一路上默不作聲，路過一家星巴克的時候抬手叫停，長腿一邁晃晃悠悠地進去買了五杯冰美式。

    唐旭接過去一杯，一點一點抿著，苦澀的咖啡味還是席卷了所有味蕾。

    薛繼自己那份拿著沒喝，原本想湊過去抿一口唐旭的，卻聽戴錢二坐在前排沒頭沒腦地嘀咕了一句：“她喜歡甜食，但又說那些東西熱量高，所以每回都要買杯咖啡放著，越苦越好，一想吃甜的就拿起來喝一口?！?/br>
    大概是在警局里悲傷過度，再加上宿醉的原因，他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沒多久就打起了鼾。

    車內氣氛比較沉悶，車子開到片場后，唐旭他們三人下車，薛繼敲敲代駕小哥的車窗：“我告訴你地址，麻煩你把這人送回他家里去?！?/br>
    等車子開走，他們仨戴上口罩和帽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地進了劇組。

    劉導坐在椅子上，見他倆進來，抬起手腕望了望時間，“回來得挺早，事情辦完了？”

    唐旭跟薛繼一齊應道：“辦完了?！?/br>
    劉導也不多問，在兩個做賊心虛的人準備進屋的時候突然出聲叫住了唐旭?！澳銣蕚湟幌?，后天我們去揚州拍攝?！?/br>
    第75章 探班

    《戲衣》的拍攝主要分成了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是唐旭和薛繼的主場, 已經快要拍攝完畢。即將進入第二部分, 也就是唐旭南下, 去到揚州結識陳嫣然那一段。

    那一段劉導在這之前已經拍過一次，后來卻又覺得不滿意，說一定要去揚州拍攝。

    唐旭對揚州很有好感, 那里風景好，生活節奏也不快。而且他記得當初上高中的時候，白令就是從揚州那邊的學校轉學過來的, 白令原本是土生土長的揚州人。

    只是這么一來, 他和薛繼的行程就得錯開了。

    他們去揚州拍攝一個禮拜，也就等于他有一個禮拜的時間是和薛繼分開單獨活動的。

    ......他跟薛繼黏糊久了, 陡然要分開，還有些不習慣。

    當然這話唐旭只在心里說說, 沒好意思當著薛繼的面說出口。不過正因為如此，晚上薛繼拿著劇本來敲他房門的時候, 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將門鏈拉下來，把人放了進來。

    年輕人容易食髓知味，洗完澡, 薛繼躺在床上摟著唐旭, 問話的方式還是一如既往的大膽直接：“哥今天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