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為什么這次的藥這么苦?” 蘇槐皺著臉望陸時輝,似乎十分不明白怎么突然就換了藥。 陸時輝少見的沒有直視她的眼睛。 他把蘇槐手里的碗拿過來放好,然后邊蓋糖罐邊說,“這次發燒了,加上以前的弱癥,所以藥方變了,以后就喝這藥?!?/br> 蘇槐臉色大變,如同日了狗。 陸時輝低著頭,沒看見,他繼續說道:“以后會幫你準備好壓味道的東西,你別偷偷倒掉?!?/br> “我……”蘇槐想問能不能換藥。 陸時輝卻是不想再回她了,“昨天帶了點東西,我去洗?!?/br> …… 昨天晚上雷鳴大雨,陳芬玉才剛回到宿舍,雨就突然下了起來。 她看著外面的大雨慶幸,幸好回得早,不過不知道陸時輝回去了嗎? 不會淋成落湯雞了吧?陳芬玉有點想笑。 還沒等她往其他的方向想,腹中的惡心感再次冒了出來。 她跑到樓梯間的角落里嘔吐,什么也沒吐出來。 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樓梯口回響,陳芬玉回頭四處望幾眼,希望不要有人發現。 這一個月來一直都這樣,總會莫名其妙的就想吐。 陳芬玉隱隱約約猜到了原因,但她不敢對任何人說。 在這個思想落后的村里,未婚先孕絕對是不允許的,這種行為是要被放火燒死的。 才來了幾個月,陳芬玉就已經親眼目睹過這一慘事。 不是沒人管,是外人根本就管不著。 上面的人接到報警下來,然后全村的人都在否認這是假的,都在說是那個女孩出言侮辱了某位大人物。 這個地方真的太偏遠了。 從外面徒步走進來,至少要花七個小時,再加上道路崎嶇,車很難開進來,來回取證一次都要花一天時間,沒人有那么多閑余的時間。 而且這個時候,冒犯了那位比未婚先孕的罪責要重得多,所以這件駭人的慘事也就這么不了了之地過去了。 陳芬玉扶著墻壁害怕,她知道這件事的內因,也為那個女孩辯駁過,但是平時溫善的村里人在這時都變成了魔鬼,她就不敢再多說什么了。 明哲保身,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就連平時人緣極好的陸醫生都冷眼旁觀,她這樣才進村幾天的人又能怎么樣? 她父母已經在為她打點,陳芬玉覺得自己要不了幾天就能走了。 她是真的想把陸時輝帶出去。 陳芬玉不相信陸時輝那時的表現是他本身的冷漠,她覺得是這個村莊的腐朽落后氣息把他正常的思想給污染了。 而污染的源泉就是蘇槐這個病秧子。 要不是蘇槐總在陸時輝面前一副嬌弱樣,陸時輝怎么可能喜歡上她? 要是沒有喜歡上蘇槐,陸時輝又怎么可能因為那個女孩推了蘇槐而憤怒,以至于后來冷眼站在一旁看一個女孩慘死? 這何止是沒了三觀,恐怕連最基本的理智都沒了! 陳芬玉實在是為他可惜,他這種才華出眾的人,被浪費在這種落后的山旮旯,真的是屈才了。 要不然明天再去找他一次吧,她想。 “玉姐?” 后面有個人叫她一聲,陳芬玉猛地轉過頭,嚇得后背的脊梁骨都要冒冷汗。 來人看著陳芬玉驚悚的表情,眼底微微疑惑,“怎么了?怕打雷嗎?” 陳芬玉擦了擦臉上冒出的冷汗,“是啊,以前在家有人陪著,現在一個人,就有點怕了?!?/br> “那快回宿舍吧?!蹦莻€人說,“那群小蘿卜頭也就你想管,人家老爹老媽都不管,你就別瞎cao心了?!?/br> 陳芬玉笑著說:“知道了,你也回去睡吧?!?/br> …… 雨漸漸停了下來,但樹葉間的雨露卻還在一直往下掉,晶瑩的透白把葉片的脈絡都照了出來。 陸時輝拿著盛滿水的盆子,正坐在一旁洗桑葚。 他的面容淡淡,沉默的學者由內而外散發,手上的動作卻奇怪地讓人覺得輕柔。 有人從院子外面叫了聲陸醫生。 陸時輝抬頭,看見了拿著雨傘站在外面的陳芬玉。 “陳老師怎么過來了,有事嗎?”陸時輝重新低下頭清洗東西。 “我進來了?!标惙矣褡吡诉M來,她在陸時輝對面蹲下。 “真有事?”陸時輝問,“是書過來了?” 陳芬玉擺手:“還沒有,等我過幾天去城里一趟?!?/br> “那你大清早的過來干什么?”陸時輝把水給倒在邊上,他開玩笑,“不會知道我在洗桑葚,專門過來偷吃我的桑葚吧?!?/br> 想要出來透透氣的蘇槐腳步一頓,她尷尬地站在門后。 “我是那種人嗎?”陳芬玉說。 蘇槐突然不怎么想出去了。 她轉身回到房間,把空間讓給這兩個人。 陳芬玉的眼睛在四周轉了一圈,壓低聲音對陸時輝說道:“陸醫生,你有沒有想回去?” “回哪?”陸時輝還沒意識到她在說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有事,不能更,評論里記得別談敏感事件! 私設多 小蜜蜂作者飛了:ヅ ☆、第 44 章 破舊的草棚枯桿上,滴答滴答地滑落著透亮的雨水, 打在地上, 變成了碎花。 陳芬玉的聲音壓得只有兩人能聽見, 她的表情有些認真:“還能回哪, 當然是回家?!?/br> “我這不就是在……”家嗎? 陸時輝洗東西的手頓了頓,他抬頭盯著陳芬玉,“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标惙矣竦吐曊f,“陸醫生,我在城里的時候就聽說你家的情況,對于伯父伯母的事,我也有所耳聞?!?/br> 陸時輝慢慢低下頭, 眼睛盯著盆里紫紅的桑葚, 不看她, 也沒有說一句話。 “我知道他們是被人冤枉的?!标惙矣裾f,“可你就不想替他們澄清嗎?陸醫生?到時我讓我爸打點一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還沒來這個偏遠山區前,的確有不少人聽過陸時輝的名字。 這年頭的高考狀元, 比任何時候都要金貴得多。 “你對蘇槐說了什么?” 陸時輝沉默了一會兒, 牛頭不對馬嘴地問了另一個問題。 陳芬玉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然后又立馬反應過來。 “我沒對她說過什么啊,怎么了?是蘇槐在背后說我什么了?” 陳芬玉明知故問。 蘇槐臉皮子薄,加上她和陸時輝關系不算太好,陳芬玉肯定她不會跟陸時輝透露什么。 既然正主都不說 , 她覺得自己也沒必要自找無趣。 畢竟陸時輝那么喜歡她,他甚至把這個鄉村女人當成易碎玻璃一樣,時時刻刻擔心她會出事,就連出去逛個集市也不忘念叨。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趕著往上碎東西,那陳芬玉覺得自己就是傻子了。 可假設不是蘇槐說的,那為什么陸時輝會問出這句話? “昨天晚上遇見你的時候,你說你替我來看看蘇槐有沒有好好吃飯?!?/br> 陸時輝沒有抬頭,聲音卻讓陳芬玉覺得十分怪異。 “然后我晚上回來,發現蘇槐趴在桌子上睡了半天……她被氣得發了一整夜的高燒,陳老師,你對她說了什么?” 陳芬玉臉上又是一愣,她沒想到蘇槐竟然發了高燒。 明明夜里她離開的時候,蘇槐除了臉色有點不正常的白外,整個人沒什么奇怪,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也就和她聊了聊家常?!标惙矣窆首髌匠5恼f道。 她悠悠地轉過身,似乎覺得旁邊的茉莉花開得不錯,隨手扒弄一下,臉上有些欲蓋彌彰。 “會不會是夜里雨太大了,為了等你所以沒有回房間?她人還好吧?沒出事就行,還有陸醫生,我是真的建議你回去,你別因為蘇槐就浪費了自己的才能?!?/br> 大概是陸時輝的語氣太冷淡,陳芬玉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怵,說出來的話,做出的動作,沒有經過大腦思考。 她見過冷漠的陸時輝,但她沒從來沒看見陸時輝用這種態度對自己。 “陸醫生,我的建議是真心的,你多考慮下?!?/br> 可陸時輝執著于自己的問題。 他抬頭,臉色與剛才開玩笑時截然相反,面無表情的面孔讓人隱隱害怕。 “陳老師,請問你到底對蘇槐說了什么?” 或許是陳芬玉的來源和陸時輝相似,兩個人喜歡的東西也不少重合,這難免讓他有了些許親切感,也讓他對陳芬玉的態度和別人不同。 但這并不代表陳芬玉在他心中的地位可以與蘇槐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