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在雪地里行走,為了維持身體的溫度要消耗大量的熱量,所以幾個男人雖然出去的時間只有大半天,但是都累的不輕,肚子也早就咕咕的叫起來了,一個個的也不客氣,抓著魚rou就往自己嘴里塞,都顧不上燙。 “慢點慢點?!贝蠹s是做了mama,火石也平添了幾分體貼的瑣碎,輕聲對男人們說。她抱著孩子站了起來,將位置讓了出來:“外面那么冷,你們還是趕緊到火堆旁邊烤烤火?!?/br> “不急?!被⒀雷屑毜木捉乐鴮儆谧约旱哪且环蒴~rou,直到品味不到任何一絲味道才咽下肚去,他不舍的舔了舔嘴唇,說道:“我們先把這鹿給處理了?!?/br> “大雪這么冷,鹿rou不會變質,不用這么著急吧?!睂W著從羅琦那里聽來的新詞,林雀奇怪的問虎牙。 jiejie說過,食物放在外面會“變質”,變質的食物就不能吃了。林雀聽得迷迷糊糊,但是他在石洞長大,自然也知道有些食物放久了就會變爛變臭,還會長蟲子,這樣的食物吃了以后就會肚子疼。小小年紀的他也知道,雖然大雪讓他們找不到食物,但是這個時候,食物也能保存更長的時間。 所以他不明白虎牙他們為什么要這么著急,反正食物又不會壞,多放一會又不會有事情。 “rou不會壞掉,可是鹿血呢?還有鹿皮?”水鹿沒有參與打獵,但是也沒有閑著,拿著新磨出的陶刀來試試鋒利,一下子就將鹿皮給割開了。 女人們連忙用陶罐將鹿血給盛住,眼下石洞里的食物是不缺,但是大雪才剛剛開始,日子還長得很,經歷過漫長饑餓的石洞人雖然沒有聽說過“細水長流”,但是在行動上早已經學會了“精打細算”。 作為曾經石洞里最出色的獵人,水鹿剝皮的手藝也是一絕,明明只是一把手指長的陶刀,在他的手里卻好像平添了幾分銳利,輕松的就劃開了鹿皮,沿著頸部到腹部的中線一路滑下,再劃開四肢,最后將整張鹿皮都完整的剝下來。 這個細致的活兒干完了,剩下的鹿rou被男人們用石刀快速的分成小塊,夾在火堆上熏了一會兒,然后和那些魚rou一起掛了起來。 而鹿的下水,則被女人們用雪水清洗浸泡,準備作為晚餐。 …… 那整張鹿皮被水鹿他們帶著笑意放到了羅琦的面前:“你怕冷,晚上蓋上鹿皮就好了?!?/br> 羅琦晚上都是靠著火堆,身上還蓋了兩層樹皮被和一件魚皮棉襖,但還是整夜整夜的輾轉反側。 看著那張沒有經過處理,還帶著些許紅白血rou的鹿皮,羅琦將那句“臟”默默的咽了下去,帶著感激接了過來。 說實話,石洞人還不會硝制毛皮,所以那些獸皮總是變得特別的臟亂干板,而未經消毒處理的獸皮也容易攜帶多種病菌,但是眼下面對人家巴巴送過來的好意,羅琦實在沒辦法拒絕出口。 大多數石洞人,他們是連樹皮做的被子都沒有的,除了衣服,他們在晚上只能互相擠在一起,靠對方的體溫相互溫暖。 羅琦的眼睛有些澀。 而另一邊,貓頭鷹似乎也終于被林雀的鍥而不舍所打動,帶著些許嫌棄,他快速的將林雀手中那塊有些發灰的魚rou叼進嘴里,假裝沒有看見對方那烏黑的手指和帶著污垢的臉龐。 新鮮的獸皮,又是野生的,確實容易攜帶各種病毒細菌,所以大家在野外看到什么死掉的動物,不要用手去摸?。?! 對了,還有高溫消毒,不是放在水里煮沸就能消毒的,女主用的是蒸汽消毒法,就是用蒸汽蒸個四五十分鐘,這種方法好像也適用于餐飲業。 第七十五章 最糟糕的冬天 寒冷雪夜,石洞人的守夜人與其說是為了防備野獸,倒不如說是守著火堆,防止火焰熄滅,一山洞的人在睡眠之中活活凍死。 值得慶幸的是,冬日的樹木大多枯燥干癟,不用費太多的力氣,哪怕是用手都能夠輕松的折一堆樹枝作為燃料,而此地豐富的森林資源,也讓他們不用走遠,在石洞門口就能夠找到足夠的樹枝。 石洞口現在懸掛著一張很大的簾子,是用未經處理過的樹皮拼接而成的,在樹皮的外面還綁著一束束用藤條包扎好的干草,這也讓這個用樹皮做的門簾,在遮擋風雪之外,起到了一定的保暖效果。 在樹簾后面的石洞里,守夜人就坐在火堆旁邊。 這也是一個講究技術的活計,火不能太大,要不然會將樹枝全部燒光,火也不能太小,不然就失去了取暖的效果,如何控制火焰的大小,樹枝的構搭,煙霧的濃密,在老黃狼看來,這并不是一個辛苦的工作,倒像是一個頗有趣味的游戲。 夜已經深了,石洞外面的風聲呼嘯如同狼哭,但是石洞里面除了火苗舔舐樹枝的噼啪之聲,就只剩下陷入沉睡之中的鼾聲。 火石的兩個孩子要么抱著mama,要么擠在水鹿懷中,而在他們中間,那一頭母羊睡得正酣。而另一邊孤獨的角落里,小羊也同樣用體溫溫暖著黑狐。 靠近火堆的這一側,羅琦似乎也睡著了。 她睡覺的地方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哪怕是老祖母,也只是在地上隨便鋪一點草,但是羅琦睡覺的地方,先鋪下去的不是草,而是三顆足有陶碗碗口粗的樹干,用藤條將樹干綁的牢靠了,然后再在上面一捆捆的放上了干草,直到坐在干草堆上也感覺不到下面有樹干。然后再在壓得整整齊齊的干草上鋪上一層樹皮布作為被單,作為清潔衛生的需要。 她特別的怕冷,所以睡覺的時候,身上除了樹皮被,還蓋著那件魚皮衣服,最上面又蓋了那件鹿皮。但就算這樣,她似乎依然難以入眠,過了很久,老黃狼才聽到她發出均勻的呼吸。 都睡了啊。 老黃狼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從火堆里扒拉出來一小塊塊莖,這是他晚飯的時候省下來的,此刻長夜漫漫,吃一口熱食也能暖和身子。 雖然石洞里現在的食物還很充足,但是下了大雪之后,所有人都減少了食物,除了那些冒著大雪出去打獵或者采集的人,別的人只能吃到相當于平常一半的食物。 不過,守夜的人總是能夠有一些特別待遇的,老祖母特別給了守夜的老黃狼一塊魚rou,足足有小半個手掌大小。 老黃狼并沒有吃掉這塊魚rou。 相比較以前,現在的日子過得太好了,要知道以前大雪的時候,整個石洞都未必能找得出來這么大塊的rou呢。而一時的饑餓,在老黃狼看來,簡直就如同老朋友一樣親切啦。 他還記得那時候到了大雪的時候,石洞里的人都擠在一處取暖,如果有人要睡著了,那么老黃狼就會在老祖母的示意下用他的大手狠狠的敲打那個家伙的腦袋,直到他的睡意被疼痛完全的驅趕。 但就算這樣,在一場又一場的大雪中,石洞里的人越來越少,那些老家伙們總是在天亮的時候才被發現已經僵硬了,而那些孩子們,總是在他們的mama的懷抱里呼吸聲越來越淺。 不過現在,有了樹皮做的門簾,有了樹皮和魚皮棉襖做的被子,有了老黃狼守候的徹夜不熄的火堆,石洞人大可以放心的睡覺。石洞里那些此起彼伏的鼾聲和勻長的呼吸聲就是最好的證明。 老黃狼閉了閉眼睛,覺得這簡直就是整個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 等等? 等等! 老黃狼豁然睜開眼睛,發現剛才的聲音確實不是自己的錯覺。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石洞外面如同狼哭的風聲已經歇止,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響亮的沙沙聲。 顧不得自己早已不年輕的身體,老黃狼就像是一頭老鹿一樣跳過火堆,快速而不出聲的來到了門簾前。 他掀開了樹簾。 冰涼刺骨的水汽剎那間迎面撲來,凍得人渾身一哆嗦。 早先還是銀裝素裹一片雪白的世界,此刻卻因為天上的來客而開始改變。 在雪后的第三天夜里,一場冬雨突然而至。 “下雨了!” 老黃狼一下子就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年齡賦予了他更多的閱歷和經驗,幾乎是在明白發生什么事的瞬間,他就朝著火堆撲了過去。 抽出樹枝,踩滅大部分的火堆,動靜已經讓不少的石洞人從睡夢中驚醒,等到老黃狼的呼喊聲響徹山洞,那么就連睡在黑狐身邊的那一頭小羊都開始“咩咩”叫喚。 “發生了什么?”如果說石洞里還有一個糊涂鬼,那么這肯定是剛剛被吵醒的羅琦。 系統給她升級了免疫系統,但是可沒有讓她寒暑不侵,石洞里本來就陰涼,到了冬天,那更是寒冷如冰。每天晚上,她都要折騰好久才能淺淺入睡,現在突然被驚醒,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下雨了? 可是下雨了就不能夠睡覺嗎? 羅琦怎么也想不明白,忍不住去問老祖母。 已經醒來的老祖母一聽到“下雨”,立刻就命令所有的人都擠到一處,互相取暖,又命令老黃狼將火堆完全的熄滅,但是要保存一截燃燒著的樹枝作為火種?;鹗莾蓚€孩子被驚醒了,立刻就哇哇的大哭起來,老祖母又忙著抱著哄孩子,將自己的棉襖包在孩子身上。 倒是青石聽到了羅琦的問題,她搖了搖頭,覺得這個女人簡直難以想象,居然連這么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 “下雨了,樹枝就會濕?!?/br> 不同于下雪,下雪的時候,因為雪暫時沒有融化,所以樹枝大多數倒還是能夠燃燒,但是如果下雨了,那么石洞外面就無法再找到燃料了。 “石洞里的樹枝少,燒光了我們以后幾天就都沒有火堆,不燒,我們可能會在睡覺的時候被凍死?!?/br> 誰也不知道這場雨會下多久,很可能明天就會停,也有可能會連綿數日,石洞里為數不多的樹枝,需要在最寒冷危急的時刻來救命,而無法得到充足保暖的石洞人,便需要在清醒中度過這個寒冷的雨夜。 大雪固然可怕,但是比大雪更可怕的卻是這雪后的冬雨,不但寒冷更甚,而且人們也無法冒著雨水出去打獵,最要命的是,沒有辦法找到干燥的樹枝生火取暖。 冬天最糟糕的那一刻,似乎來臨了。 下雪的時候,因為雪一時間沒有融化,所有木頭還不會太潮濕,但是如果下雨了,那在野外絕對是一場災難,因為連基本的保暖一無法保證了。 第七十六章 來歷 火堆熄滅了。 石洞里一片黑暗。 夾雜著雨點的風將樹皮簾吹的發出了簌簌的聲音,類似于硬紙板在互相摩挲,順帶著將石洞里殘余不多的一點暖氣給帶走。 “啊切!”寂靜的黑暗被一個大大的噴嚏給打破。 羅琦將棉襖穿上了,身上還披上了獸皮和樹皮布,但是沒了火堆的石洞實在太冷,她自制的“熱水瓶”也早就沒了溫度,現在只能一個勁的哆嗦。 貓頭鷹倒是想為自己的宿主取暖,可惜身子太小還不到巴掌大,除了將羽毛戳進宿主的鼻孔讓她打了一個大噴嚏外,別的作用基本上等同于零。 模模糊糊似乎聽到身邊有響動,黑暗中目不能試,羅琦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身上一重——一件魚皮棉襖披在了她的身上。 還沒有反應的過來,又有一件棉襖落在了她的頭上。 羅琦甚至懷疑石洞人是不是能夠像貓一樣在黑暗中視物,明明伸手不見五指,可是一件又一件的棉襖和獸皮都被他們精準的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到最后,她甚至不得不大聲呼喚,才避免了自己被那些魚皮棉襖和獸皮活生生掩埋的悲劇。 ———— 不過干巴巴的擠在一團坐著實在太無聊了,很快,就有人提議講故事。 虎牙當仁不讓:“嗨呀,我給大家講一個,那一次我遇到了一只長牙虎……” “不聽!” “換一個!” “有完沒完了你!” …… 可惜這個故事石洞里的每一個人都已經聽過無數次,連林雀都能將這個故事倒背如流,自然沒有人再有興致聽虎牙如何夸獎自己的勇敢和強壯。 “好好好!那就換一個?!北娕y犯,虎牙不得不另外尋思一個,還真讓他想到一個:“我給你們說說小河部落的豹爪?!?/br> 這里的大多數人還真沒聽過,一個兩個的都好奇的豎起了耳朵。 虎牙清了清喉嚨:“我是打敗了長牙虎,取得了長牙虎的牙齒,而豹爪是打敗了一只花豹,砍下了豹子的爪子?!?/br> 雖然大多數人都已經猜到名字的由來,但是想到一個男人能夠打敗豹子,不少人都忍不住發出了驚嘆的吸氣聲。 故事很簡單,每年的春天,等到藍羽鳥在樹枝上開始咕咕叫喚的時候,周圍的部落都會讓適齡的青年男女前往大河部落,在那里,各個部落的男女會彼此相識相愛,結成伴侶,為各個部落輸送新的血脈。 為了展現自己的勇敢和狩獵技巧,不少男性會選擇親手打獵一只最珍貴的獵物送給心愛的姑娘。水鹿、虎牙和豹爪,雖然沒有出現在同一年的春天聚會上,但是被他們拿來取做姓名的獵物,都是在那里打到的。 豹爪就是在單身捕獵的時候,遇到了一只勇猛的花豹,更要命的是,這只母花豹身邊還帶著一只小花豹,帶著崽子的野獸都格外難以對付,就連溫順的母鹿都會暴躁的撲上來踢你,何況是rou食的豹子呢? 不止一個人說過,他們當時在森林的另一個方向都聽到了那豹子的憤怒吼聲,當時所有人都以為豹爪(那時候他還不叫這個名字)死定了,但是等到吼聲停止,一身是血的豹爪卻帶著豹子的一只前掌重新出現在了人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