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賀蘭葉咧著笑送走了婆姨們,分外輕松。 不是說他要在賀蘭家找東西么,鏢師們不在,婆姨們不搭理他,她倒要看看,他柳傾和能找出什么讓他留下來的東西來! 柳傾和回賀蘭家第二天就發現,他無形之中被孤立了。 以往對他熱情的婆姨們見著他打了招呼就走人,平氏周氏最多拉拉家常,桃兒還在氣他沒有幫她說話,拉著杏兒不與他說話,偌大的賀蘭家,萬倉鏢局,除了賀蘭葉之外,他居然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了。 柳傾和連續碰壁幾次之后,哪里還不知道,這是賀蘭葉給他使的絆子。 回了一趟娘家的新太太,在賀蘭家的地位直線下降了,而唯一能夠抬起他身份的賀蘭葉,則也疏遠了他,見天兒往外去,回來就自己睡雜屋,讓柳傾和深深體會到了什么叫做‘棄婦’。 這天中午,暴雨初停,賀蘭葉換了一身青竹翠衫,蹬著二齒屐,一副外出的打扮。 柳傾和來雜屋找她的時候,目光落在她身上一轉:“……又要出去?” 賀蘭葉整理著衣服,漫不經心道:“嗯?!?/br> 現在她比起之前,私下時對柳傾和敷衍了不少。 “有事?” 他們幾乎達成了一個默契,或者是通過賀蘭葉單方面達成的默契,沒有事情就當對方不存在。這也是這幾天柳傾和第一次主動來找她,她才會有這么一問。 “阿家讓我準備下個月的花銷預算,我來問問你,家中開支的事情?!?/br> 柳傾和的話讓賀蘭葉一挑眉:“這種事情你自己做主?!?/br> “我的意思是,”柳傾和吸了口氣,問道,“我看了最近的賬本,這個月比起上個月要多花了十八兩銀子,想知道是怎么回事?!?/br> “不愧是風刃出來的人,這點蛛絲馬跡都要打問?!辟R蘭葉先是習慣性嘲諷了一句,后頭才慢吞吞道,“不過是出去應酬的酒水錢罷了?!?/br> “那就不對了,你以往的應酬我算過,沒有這么多?!绷鴥A和說著一些以往他從來不在意不cao心的事情,小心打量著賀蘭葉。 賀蘭葉嘖了一聲:“……應酬的人不一樣,開銷大了些罷了?!?/br> 她還是給柳傾和一些面子,有關家里的事情,她盡量配合著。 柳傾和追問道:“什么人開銷大了這么多?” “這人你也認識,”賀蘭葉忽地嘴角一勾,露出了一個壞笑,“你之前的情哥哥?!?/br> “我沒有情哥哥,”柳傾和面無表情與賀蘭葉對視了片刻,而后表情逐步崩裂,他無語地盯著賀蘭葉:“……你,你是在應酬齊洵?!” 賀蘭葉哈哈大笑:“可不是么,楚陽候世子,要應酬他,十八兩還是少的?!?/br> 柳傾和臉色卻沉了下去:“你怎么和他搭上了?” 賀蘭葉倒也不介意把這種事告訴給柳傾和,反正也是公事。 “有一個單子不太好弄,正巧那天碰上了他了,他出面幫了我的忙,之后我回請他,偏偏……”賀蘭葉笑容漸漸消失,也多少帶了些無奈,“他就像是認了我這個酒友一樣,天天叫我出去喝酒?!?/br> “天天?”柳傾和表情又沉了一點,“所以你天天出去的應酬,就是和齊洵?” “可不是他,”賀蘭葉也覺著挺有趣的,她現在妻子的以前追隨者,居然愿意放下成見與她喝酒做個酒友,偏偏這段時間她還覺著,這個酒友挺不錯的。 賀蘭葉為齊洵說了一句好話:“齊世子是個好人,相處起來輕松,當初要不是因為你得罪了他,早早攀上交情,只怕現在也能是和周谷他們一樣的好兄弟了?!?/br> 柳傾和沉默了片刻,古怪地盯著還在感慨的賀蘭葉:“……你覺著他不錯?” “是不錯,”賀蘭葉干脆利落道,“之前誤會他了?!?/br> 柳傾和似乎還想說什么,卻又憋著,直到賀蘭葉收拾好準備離開時,他才叫住她:“賀蘭?!?/br> 賀蘭葉的腳步一頓。 柳傾和目光沉沉:“……今天也是和他一起么?” “是啊?!辟R蘭葉大大方方道。 柳傾和冷不丁問:“帶上我,行么?” 作者有話要說: 賀蘭葉:“啊,又要出去應酬~~” 柳傾和:“哎,又要出去監視~” 齊洵:“咦咦咦我今天上線了么,開心(*^▽^*)” 之前忘了寫男主視角了,哎。 目前柳傾和賀蘭葉 紅包包繼續~ 第38章 第 38 章 去和齊洵喝酒, 還帶上柳傾和?賀蘭葉只當柳傾和哪根筋不對了, 殘酷無情的拒絕了, 帶著老常單獨赴宴。 說來也是奇事,她本以為有柳傾和,齊洵這根樹枝她是攀不上的,都已經有了別的盤算了,結果那天就那么巧,齊洵撞她手里了。 第一次兩人單獨喝酒,賀蘭葉還提著心,第二次她就摸透了齊洵的底,到了第三次,她投其所好,把她在齊洵心里留下的搶女人的惡霸這根形象完全覆蓋, 變成了一個爽朗大氣的江湖人士, 她身上所帶有的江湖人的豪邁, 讓生長在京城的齊洵無法拒絕,一點點靠近,到了現在,齊洵幾乎是把賀蘭葉當做好友, 天天都要與她喝酒聚餐。 同樣的, 作為和賀蘭葉交好的一部分, 齊洵特別上道的利用自己的權勢給賀蘭葉弄了不少大單子,單單能讓萬倉鏢局賺的流油。 再加上他身為楚陽候世子,帶出來陪酒的人都是有身份的少年郎, 一二來去的,側面又給了賀蘭葉不少的人脈。 有了這么幾個有利因素,賀蘭葉對于每天出來陪酒就沒有任何抵觸,經常帶著她的好友周谷任佳他們一起去赴宴,到底混成了一處,也能有幾分臉面。 這天下過了雨,齊洵在定風亭設宴,只宴請了賀蘭葉一個人,說起來也是難得只有他們的時候。 賀蘭葉去的時候,齊洵已經喝上了酒。 外頭下過了暴雨,地面濕漉漉的,蒼翠的樹葉還在不斷滴落著雨滴,賀蘭葉大步而來,積水洼濺起水滴,啪嗒作響。 齊洵老遠就看見了賀蘭葉,招著手喊著她。 說來也奇怪,齊洵一開始還是個暴躁的性子,在賀蘭葉面前越久,性子就越收斂,單看他現在笑瞇瞇招著手心情極好的乖巧模樣,只當他與賀蘭葉該是多年知交的好友呢。 齊洵給賀蘭葉面子,賀蘭葉也禮尚往來,一直對他客氣加三分,導致他們之間的氣氛格外的和諧。 這次賀蘭葉來,是因為齊洵說有事情問她,沒有別的友人,等她一落了座,以往一直高高在上的齊洵主動給賀蘭葉倒了一杯酒,第一句話就問道:“松臨,你們鏢局去過幽鹿苑么?” 賀蘭葉一愣,小心打量了齊洵一眼,面色不顯:“沒有去過,怎么了?!?/br> 齊洵放下酒杯深深嘆氣:“萬倉鏢局也沒有去過啊?!?/br> 賀蘭葉一追問,齊洵遲疑了下,也沒有藏著掖著,說道:“我家兄長在幽鹿苑,已經近一年沒有給家中來過消息了?!?/br> 幽鹿苑的位置在中南,卻是一處天險之地,四面陡峭環山,多有山賊馬匪出沒,加上那里天然生長著不少毒蟲毒草,居住的幽族人也善于玩毒,外頭的人幾乎對這個無人管理之地避而遠之。 齊洵這次請賀蘭葉來,就是想問問,她接不接鏢,去幽鹿苑給他兄長送生辰賀禮,順便把家中的惦記帶過去。 只是…… 賀蘭葉考慮了許久,謹慎著回答:“我鏢局中人大多習慣了北方地帶,幽鹿苑一帶我也有所耳聞,方方面面對于我鏢局中人都比較制約?!?/br> 這個單子,可以接,但是最好的話不要接。這是賀蘭葉理智的決定。 幽鹿苑不是個她喜歡的地方,同樣,也不是一個適合行鏢的地方。 作為鏢局的局主,她要為自己手下的鏢師們負責。 齊洵沒有得到賀蘭葉的答應,有些失望,卻也知道賀蘭葉有自己的考量,嘆了口氣,嘟囔道:“總有一天我要去把幽鹿苑周邊掃蕩平了!” 賀蘭葉聞言噙著笑:“世子可是想要去從武?” “是啊?!饼R洵精神一震,換了個話題,絮絮叨叨說著他的期盼,想要從軍,想要在如今周邊紛亂的戰局下建立軍功。 賀蘭葉轉著酒杯仔細聽著,時不時附和著齊洵,激勵他繼續往下講。 烽火硝煙距離賀蘭葉太遠,但是在邊遠的南疆西楚,總是不斷受著外敵sao擾,不得太平的天下,總能滋生男兒鐵血豪情,哪怕是齊洵這種養在京中的貴公子,也有著報效沙場的愿望。 賀蘭葉耳中聽著齊洵的話,神思卻一恍惚,想起了柳傾和來。 風刃,她知道一點點。 是天子手中獨權緊握的利刃,所向之處,皆是為了天下太平。 也不知道柳傾和會不會去過邊疆,見識過沒有戰場。 她眨了眨眼,腦海中浮現了一身女裝揮扇假扮嬌羞的柳傾和,默默覺著,或許他是個意外呢。 “松臨,你還記得奇華么,當初你未成婚時,纏著你的?!饼R洵忽地話題一轉,“還害得你和……你妻子落水的?!?/br> 賀蘭葉一恍惚,慢慢點了點頭:“記得?!?/br> 怎么不記得,一切的事情開端,幾乎都是這個嬌蠻的公主惹出來的。更何況,距離奇華徹底在她生活中沒有音訊,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 提起奇華,賀蘭葉的臉色也不太好。說不上是氣憤,也說不上是別的,認真來看,大約是對一個與自己無關之人的漠視。 齊洵卻嘆了一口氣:“奇華這丫頭……也算她慘?!?/br> 這句話引起了賀蘭葉一點關注,她抬起頭:“嗯?” 奇華有什么慘的,她的生母是端妃,還有一個現在局勢大好的親哥哥五皇子,只要不作死,日后自然還是千嬌百寵的公主。 齊洵看了賀蘭葉一眼,搖搖頭:“我倒是忘了你該是不知道的……” 他頓了頓,開口道:“西楚那邊,想要迎娶我們一個公主做他們的王妃,達到停戰的目的。我聽我爹說,朝中多半是贊同的?!?/br> “適婚年紀的公主中,只有奇華了?!?/br> 賀蘭葉回家時,天已經擦黑了。 她沒有喝多少酒,倒是齊洵似乎有些苦悶,喝了不少,最后被下人帶回家的。 夏夜中依舊是悶熱的,偶爾還有些螢火蟲在籬笆邊來來回回,賀蘭葉大步而過,飛起的袖袂衣擺呼啦一下讓螢火蟲四散而開,點點熒光圍著她的衣襟像是一汪流星。 賀蘭葉直接回了后頭雜屋,打了水把自己一身酒味洗了洗,躺到床上時,她想起齊洵說的話。 她開著窗,涼風吹進來,光裸的胳膊感覺到了涼意,慢吞吞塞進了被子中。 睡不著。 賀蘭葉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為了誰。 一連三天,齊洵沒有再約賀蘭葉出去吃酒,不過正好,賀蘭葉從那天起就忙了起來。 她之前派出去的鏢隊來來回回多趟,一來一走都是她的事,忙得很,家中沒有人能幫得上忙,她就只能硬熬著,半夜半夜的不睡。 只是這種情況下,賀蘭葉意外的發現了一件事情。 柳傾和居然在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