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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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您……莫多想?!?/br> 鐘詮低聲勸道。 天命雙子,只存其一。 便是鐘詮都能想到其中深意,何況是茍梁? 那青年無疑就是上一位天命之子,誰也沒想到如此風云烈烈的人物,最終竟會選擇如此收場。 而他死了便死了,偏要留下那等預言。 想必鐘越的曾祖父,上一任鐘家族長便是據此測算出這雙子一人出生在天機山,一人卻生在上京鐘家,為了搶奪機緣杜絕后患,才會有后來這番恩怨。他死去多時,這一任家主又對原主沒有殺心,可見另外有人為他cao辦這些身后事。 只要找到對方,事情是否如他們猜測的那樣,便可水落石出。 茍梁撫了撫心口,苦笑一聲,“沒想到,竟是因為我……” 鐘詮目露不忍,忙道:“狼子野心與您何干?此事,是天機山鐘家的罪孽,絕非主人的過錯,請您不要因為他人之過自苦?!?/br> 茍梁搖了搖頭,沉默半晌才道:“鐘詮,既然事有定論,那便將計劃提前吧?!?/br> “是,主人?!?/br> 年關到來,吃過臘八粥年節的氣氛就越發濃烈了,過了臘月十五,朝廷便開始休沐。 眼看著明日便是除夕團圓之夜,卻不想在這喜慶的節景,一件滔天血案震驚朝野! ——永寧汪氏,舉族全誅。 除了遠在揚州外任的汪海一,全族上下竟無一人生還,不,別說是人了,便是一只狗,一片瓦礫都沒留下。 時值寒冬,永寧府當夜大雪紛飛,如此還能將府中燒個精光,那必定是有人縱火蓄意謀殺。 永寧汪氏乃名門望族,此案非同小可! 汪海一的血書很快遞交到了皇帝的書案上,原來他也險些遇害,他幸得貴人相助就才保全性命。之后聞得家人遇難,帶傷連夜趕回永寧,卻見一門繁華如今只剩遍地焦尸,慘不忍睹。他字字泣血,哀求皇帝陛下為汪氏一族主持公道,讓賊人血債血償。 汪家不是一般平民,皇帝亦不能置之不理,當即令刑部審理此事。 原本就頭疼不已,卻不想災難卻還未結束,才過正月初三又有東宮遇刺的消息傳來! 幸虧太子無礙,只有鐘越重傷險些喪命?;实蹖︾娫降纳劳耆辉诤?,可還不等他為此松一口氣,就接到鐘家人從天機山動身,快馬身入大梁境內的消息。 皇帝心驚,連忙命太醫前往東宮,其后才得知東宮落魄,竟是到了連碳火都供應不足的地步。 皇帝怒極——他雖然要給李彥一個教訓,好叫他知道安分守己,可也沒想過讓他受下人的虐待。堂堂太子之尊,過得還不如宮中的太監,這不是打皇帝的臉是什么? 當即,他以刺客未抓獲,恐東宮不寧為由,將太子夫婦和幼孫還有鐘越一并接入宮中,又將那些看碟子下菜的人好生懲治一番,連安王都受到了警告訓斥。 天機山內。 看著鐘越微弱暗淡的命火,鐘族長眉頭緊皺著,鐘父更是擔心地說:“只盼著超兒能及時趕到……越兒此番受此大難,不知生死劫是否能夠就此解開?” 鐘族長道:“越兒是天命之身,必定能逢兇化吉。哼,只是沒料到大梁皇室竟敢如此折辱我鐘家血脈,待越兒功德圓滿,我定叫他們一嘗惡果!” 正月初八,鐘超一行趕到上京。 見到虛弱的鐘越,鐘超幾乎落下淚來,連忙用秘藥為他療傷。 隨行的一位在鐘家輩分較高的叔伯當即怒道:“天機子臨世,是為救黎民于水火之中。當日燕地地震,也是我鐘氏一族窺得天機,才解大梁危難。你們卻是如此報答,可是要與我天機山為敵?!” 皇帝看著鐘越吃下秘藥后臉上迅速恢復血色,竟是大為好轉,再想到自己險些被這些藥要了性命,心中更篤定鐘越在那些藥上動了手腳。 聞言,他按下心中的痛恨,面帶歉意地說道:“咳咳,朕近日病榻未起,卻竟不知會發生此等悖逆之事。鐘越為護太子受此重傷,與我大梁實乃大恩,朕心中感念,只盼他能早日康復。若有什么需要,盡管告知太子,朕定全力……咳咳咳?!?/br> 那叔伯還要再說,鐘越已經出聲道:“如此,鐘越多謝陛下盛意?!?/br> 說罷,他借口有族中密事相商,將皇帝和李彥客氣地請出了殿外。 皇帝:“看來,這位天機子對你也不是全無保留?!?/br> 李彥臉色一變,仍然恭敬地說:“父皇言重了,天機鐘氏只可為友不可為敵,兒臣只愿為父皇分憂,絕無他意?!?/br> 皇帝冷笑了聲,不再多言。 而室內,鐘越打斷了追問究竟發生何事的鐘超,凝聲道:“待我傷愈,兄長便與幾位叔伯回山吧,此間之事,重輝已有決斷?!?/br> 鐘超一怔,隨即心中涌起一股喜悅,問道:“可是已經找到破解生死劫之法?” 鐘越淡淡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喃喃低語:“情劫難過,斬斷情絲者需斷情絕義,更傷命。待我將他送上帝王之位,坐擁帝王之愛,在他情最濃時,親手斬斷……此劫可過?!?/br> 他已經看破情愛,在東宮潦倒的這段時日,他看盡世態炎涼,也洞悉情愛虛無。 他想明白了,唯有手中的權利是不可取代的。 他不再猶豫。 堪破情劫,榮奪天命,成就最年輕的鐘家族長,這才是他鐘越的人生。 茍梁看到這里,緩緩勾起嘴角。 很好,鐘越你可從來沒教我失望過。 還待再看,就見鐘詮推門進來。正在緩緩學步的茍梁停下腳步看向他,露出一個笑容,抬起手來。 鐘詮陷在他溫和的眉眼中,大步上前將他橫抱起來,低聲問:“主人累了嗎?” 他擦了擦茍梁額頭的汗水,將他抱回榻上,茍梁搖了搖頭,懶懶地靠在他身上,忽然說道:“鐘詮,準備一下,我們……是時候該回京城了?!?/br> 鐘詮為他倒水的動作一顫,水漬濺出杯子外,半晌才點了點頭,說:“屬下這便安排,待過了十五便啟程,可好?” 茍梁對他的失態視若不見,允了他所求,又讓鐘詮帶他去洗漱。 在溫泉浴池中游了一會兒,茍梁的腿便使不上力氣,鐘詮撐著他的腰讓他浮在水上舒服地躺著。 泡了一刻,鐘詮便抱他起身,茍梁攬住他的脖子,忽然說:“你方才可是生氣?” 鐘詮的腳步驀地頓住,低聲說:“屬下不敢?!?/br> “不敢?”茍梁抬頭,手指劃過他沾了泉水的眉毛,又順著輪廓勾起他的下巴,“那就是真的生氣了?!?/br> “屬下……” “噓?!?/br> 茍梁豎起一根手指貼在他的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說話,笑著說:“讓我猜一猜……你可是害怕了?怕我對李彥余情未了,怕我……尋他解毒?” 鐘詮抿唇不答,但抱著他的手卻驀地加重了力氣。 茍梁大笑起來,罵他是呆子,又指使他抱自己上岸。 鐘詮顯得有些心不在意,為他擦身的時候,手掌一直在他胸前流連。茍梁忍無可忍,捏住他的手,瞪他:“誰教你如此放肆?!?/br> 鐘詮低頭看他,非但不放,反而將他扣向自己胸口,低聲問道:“主人可還想他?” “他?”茍梁逗他,“你指的誰?” 鐘詮眼中閃過一絲鋒芒,茍梁手指劃過他緊繃的唇線,仰頭問他:“若我說是,你欲何為?” 他側坐在鐘詮腿上,身上不著寸縷,不盈一握的腰肢被他牢牢掌握著,柔順地依偎在他胸膛……仿佛,這個風華絕代的人,為他所有。 鐘詮低下頭,貼在他嘴唇上,堅定地說:“我會殺了他?!?/br> 茍梁笑了起來,怎么都停不下來,干脆抱著他的脖子埋在他脖頸里笑了個痛快。 鐘詮不知他為何而笑,一時有些無措,低頭看他半晌,伸手把屏風上的披風取下為他披上,防他冷著。 茍梁問他:“你可知道,你方才在說什么?” 說話的時候,他聲音里眼睛里全是笑意。 鐘詮豈會不知? 茍梁又問他:“你以什么身份,對我說這番話?” 鐘詮垂眸看著他,答案明明已經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茍梁也不為難他,體貼地換了一個問題:“你想要我如何?又或者,你待我如何?” 鐘詮張了張口,仍舊不知該從何說起。 茍梁眉眼一利,捏住他的脖子,冷聲說:“你只當我是你的主人,可知你方才所作所為,足夠死千次百次?” “主人……詮并非……” “并非如何?” “我……”鐘詮被扣緊的喉嚨急速地滑動著,終究還是吐露他心中最不可對人言的念頭:“鐘詮視您為主,亦……為我妻?!?/br> 茍梁驀地收回手,臉色可疑地紅了起來,故作沒有聽見,說道:“大膽奴才,還不快伺候我更衣?!?/br> 鐘詮的手掌貼上他紅透了的臉,方才的虛張聲勢盡數褪去,他閃爍的眼睛里帶著幾分不知所措,還有難以抹消的歡喜之態。那情絲繚繞入鐘詮眼中,也讓他雙眸染上笑意,小心翼翼地捧著茍梁的臉,鐘詮溫柔地說:“鐘詮此生,唯求主人一人,忠義情愛皆寄您之身,再也不會多看別人一眼?!?/br> 茍梁的臉更熱了,眼中浮出一點水色,但還是倔強地說:“甜言蜜語,山盟海誓,最終還不是一場空?想當初……我又如何知道,你不會變?!?/br> 鐘詮親了親他的嘴唇,說:“他算什么男人?主人,鐘詮既許你一生,即便我死,也絕不負你?!?/br> 茍梁眼中含淚,說他說得好聽,卻伸手將他緊緊抱住。 鐘詮笑了起來,輕柔地撫摸他的長發,親吻他的發端。 濃郁的蜜橘香味在塞滿室內每一個角落,茍梁偏過頭來讓他落在耳畔的親吻在唇間著陸。目光交匯,似有千言萬語,又似乎什么都沒有想過,鐘詮捧起他的臉深入地親吻他,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 茍梁閉上眼睛,急切地吞食得之不易的魂力,卻一時嘗不出滋味來,只緊緊抱著他,過快的心跳與鐘詮的交融在一起,沉溺在這個吻里,連最愛的美食都被他拋在腦后。 鐘詮忍不住將他壓在玉榻上,墨發披散,白皙的肌膚比玉還要瑩潤,讓他流連忘返。 鐘詮有些忍耐不住,但還是克制地沒有進行下一步。 “主人,今日還不是十五……” 他說。 茍梁從情欲中清醒過來,聞言,臉如滴血,幾乎立刻怒從心生,抬手就要扇他。到底強忍住了,茍梁推開他道:“滾!” “主人,您怎么了?”鐘詮大驚。 茍梁捂住自己的臉,眼睛里滿是眼淚,“你、你敢嫌棄我!” 鐘詮忙將他回懷里,“主人何出此言,鐘詮從未如此想過!” “那你方才——” 鐘詮忙拉下他的手,“屬下絕無此意,只是江老曾囑咐過,每月毒發對您損耗極大,要我平素克制,莫勞累您?!?/br> 茍梁心道了聲死老頭,面上訕訕道:“哦……我知道了,抱我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