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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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睡得早,第二天喬玉的精神卻很好,一大早就去了御膳房,想要多和稱心說一會話,沒料到今日竟換了一個半大不小的太監,長樂曾指著那人給自己認過,是御膳房總管的干兒子,輕易不能得罪。 那稱心呢?他去哪了? 喬玉倒退了幾步,有些茫然,差點撞到了身后的人,幸好被安平一把拽住,拉到了角落。 安平似乎很明白喬玉心中所想,在他耳旁小聲道:“稱心掌事昨日出了事,拉出去挨了幾十板子,今日告了病假沒來。他叮囑我同你說不要急,今天領了飯菜就回去,一句話也別多問?!?/br> 喬玉的眼眶紅了,“我要去看他!一定要去!” 第33章 桃枝 安平雖說比喬玉好得多, 到底也是小孩子脾性,耐不住人求,見喬玉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想了一會,一張小胖臉皺成一團, 只好無奈道:“那我偷偷帶你去, 你別告訴我師兄,他千叮嚀萬囑咐,讓我趕你走,要是知道現在成了這樣, 他非得揍我一頓不可?!?/br> 長安平時待安平極好,護著他寵著他,有事都是自己擔著??梢前财秸娣噶隋e, 也狠得下心對他動手,而且還不輕,要他記住疼, 吃了教訓,下次才不會再犯。 喬玉笑不出來,可還是對安平低聲道:“謝謝安平?!?/br> 安平不自覺地摸了摸身后,嘆了口氣,他可真是堵上了自己的屁股。 此時御膳房的人還不算太多, 喬玉一個身著外殿衣裳的小太監頗為顯眼, 安平把他藏在一個隱秘的小房間,又去拿了自己的一套衣服給他換上了, 兩人才算有些許的放心,走了出來。 他們倆的個頭差不多高,都是小矮子,可安平要胖的多,他自己圓潤得可愛,可衣服卻能塞的下兩個喬玉。 喬玉勒緊了褲腰帶,袖子太寬,向上卷了幾扎,像是穿上了不合身的戲服,就等著粉墨登場了。他的整張臉幾乎堆在衣領里頭了,只露出鼻子以上的小半張臉,輕易認不出來。 本本分分地穿過御膳房前院,安平大起膽子左右打量了一圈,現在這個點后院人員稀少,安平趁著這個機會抓住喬玉的手一路狂奔,到了后院深處的一條走廊。他是個小胖子,跑兩步路就氣喘吁吁,指著稱心的屋子連聲道:“那個就是,就是稱心掌事休息的地方。我和稱心掌事不太熟,就不進去湊熱鬧了,現在還要回去找我師兄,怕他一會找不見我,又得挨罵?!?/br> 喬玉又同他道了謝,擺了擺手,朝那間屋子走了過去,猶豫了一小會要不要敲門,最終還是輕輕敲了敲。 里頭沒有動靜。 他堅持不懈地敲著門,良久,才傳來一個熟悉且鎮定的聲音,只是氣息不太穩。 稱心道:“進來吧?!?/br> 喬玉推門進來,屋里并沒有點燈,全憑著薄薄的窗紙透進來的一絲光,隱約能瞧得清里頭的布置。外屋只擺了一張瘸腿桌子,上頭放了幾本厚厚的名冊賬單和半根白燭,旁邊有張快散了架的椅子,進門時吹過的這陣微風,都能叫它“咯吱咯吱”亂叫,站立不住。角落處放著熄滅了的火爐,上頭有個水壺,地上放了只缺了口的白瓷杯。除此之外,別無其他,空空落落的,不似有人居住的樣子。 喬玉再往里走了些,第一眼便看到稱心俯身趴在床上,大約是臉朝著床的內側,背后是一團烏黑的長發,浮云似的垂墜在床沿邊。 稱心似乎是聽到了外頭的動靜,又轉過頭,露出的大半張臉泛著病態的青白,他原先就很瘦,可才過了一天,仿佛又瘦了許多,顴骨明顯,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他微微笑著,瞧喬玉招了招手,“我就知道是你這個小傻瓜,旁人現在躲著我都來不及,叫你不要來,你非要來做什么?” 喬玉的鼻子連同眼眶都是紅的,這張床太矮,他就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稱心的下巴,悶聲問道:“你疼不疼?有沒有看太醫?” 他是掐著掌心強忍著不掉眼淚的,怕稱心還得費心安慰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問著毫無用處的話。 稱心拍了拍他的腦袋,顧左言他,“只要是在太監所待過的,挨手板和板子也是常事了,從小就是這么被打過來的,有什么要緊的,最多不過忍忍?!?/br> 喬玉打了個哆嗦,他自幼被祖母太子嬌慣著長大,沒人敢碰他一個指頭,連不小心磕著碰著都要撒個嬌哭上一小會,是很難想象挨板子該怎么忍受的。他在家里和東宮都被保護得很好,可卻還是見過一次打板子的情景。那是他才入宮,馮貴妃要把他送給陳皇后的前幾日。喬玉住在沉云宮一個偏僻的小屋子,忽然聽到外頭吵鬧,就偷偷扒著窗戶瞧發生了什么事。院子的大槐樹下面圍著一群人,幾個小太監被堵著嘴,打得身后的衣裳都被血染紅了,喬玉嚇得幾晚沒睡好覺。 他還想著怎么能請到太醫,稱心道:“好不容易來了,別只光顧著難受,幫我燒一壺水,好不好?” 喬玉哼哧哼哧地去外頭的井里打了水,又小心地點了火折子,好不容易燒著了煤塊,臉上抹了好幾道污痕,像是 個沒洗臉的小花貓。他平常很容易哄,但那是他不堅持的時候,喬玉真正想做一件事,還從沒有放棄過。 比如冒死頂著太監的身份來太清宮,雖明知前路千難萬險,他到底還是來了。 他努力憋回眼淚,哽咽著望向稱心,卻不說話的模樣可憐極了,連稱心都沒撐住?;蛟S他從前是可以不受影響的,可今天不同,他太疼了,也太累了,偶爾也會想找個人說埋藏在心里的事。 稱心笑了笑,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笑著的,即使痛苦難過,也不叫別人瞧出分毫,語調平淡道:“昨天是冬至,上墳的日子,我去,去給一個故人燒紙,正巧被人捉到了。宮中是不許有燒紙這么晦氣的事的,我違反了規矩,挨這一頓板子也是該當的?!?/br> 宮中便是如此,說是那么多主子,看似高高在上,其實只有元德帝能算得上是真正的主子,他的喜怒哀樂是其余所有人的喜怒哀樂。宮中的奴才不該有感情,只要好好當主子趁手的物件,稱心卻偏偏要違背。他一貫與人為善,又妥帖謹慎,從未犯過什么大錯,可昨日大概是真的失了神志,又被刻意要捉他馬腳的御膳房總管的干兒子盯住,才捉了個現行,連黃紙都沒燒完。 這是大忌,挨一頓板子算得上很輕了,是看在梁長喜的面子上。不過目前的形勢對稱心不妙,要是梁長喜不開口,御膳房是不會再要他的了。加上翻了這么個大錯,回到太監所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只怕稱心日后要去個冷清的地方,一輩子也翻不了身了。 知道內情的太監都暗地里罵稱心太蠢,值得為一個死人葬送自己的一輩子?喬玉卻沒有,跪在稱心的床頭,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真心問道:“那燒紙祭拜過后,哥哥該開心一點。你那么珍重他,他也珍重你的,在天上也會希望你活得好好的,不要難過?!?/br> 喬玉并不知道那人是誰,也不必知道,他是個心思簡單的人,還有些傻,稱心對他好,他就對稱心好,也會盡力讓他不要難過。 “好好的?”稱心自嘲地笑了笑,他的神色晦暗,喬玉瞧不清,卻本能般的覺得心驚,“我連他什么時候死得不知道,該怎么好?” 不會好的。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好了。 陳桑是穩定南疆軍心、震懾敵軍的大將,墜崖過后,一直隱瞞著死訊,直到南疆打勝了,才遞上來了消息,說是陳桑墜崖,尋不著蹤跡,大概是尸骨無存了。 只是前朝的事,后宮的消息不靈通,總得許久以后才知道,或許根本了無音訊。稱心收買了殿前的小太監為自己通傳陳桑的消息,他知道這是大忌,若是被發現只有死路一條,可他忍不住,也不想忍,只能提前備下偽造的紙條信件,一旦被捉住,也能不牽連到德妃。 他等了很久很久,日日期盼上蒼保佑陳桑大捷而歸,燒香拜佛,為表誠心斷了葷食,從秋天等到春天,等到迎春花都謝了,可陳桑卻死了。 陳桑的消息才傳回來的那會,稱心還不太相信,他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做一個很長的噩夢,還幻想著能夠醒過來,若無其事地同往常一樣照看宮中內外,直到一天早晨侍奉德妃的時候直接昏了過去,生了場大病。太醫來看了,說是憂思過重,氣血虧空,精力不足,開了些補藥,讓他不要執念太深,否則是吃藥也沒什么太大用處。 德妃算得上是個寬厚的好主子,心疼稱心為自己忙了這么些年卻從未出現差錯,放了稱心一個長假,讓他好好歇一歇。稱心躺在病榻上,看著外頭開著正好的桃花,伸手想去夠一枝瞧瞧,卻被劃上了手,血滴滴答答,混著他的眼淚,染紅了落地的桃花瓣。 稱心終于從那場大夢中醒過來,承認陳桑確實是死了,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其實他和陳桑已經很多年未曾見過面了,只能從別人嘴里得到些只言片語,可心底總有個盼頭。他的心上人正好好活在這個世上,年少有成,人人欣羨,往后必然前途廣闊,一生圓滿。 稱心就別無所求了。他是個很看得開的人,知道自己與陳桑的身份有云泥之別,并不奢求什么結果,甚至連自己的心意都不必訴之于口,只希望陳桑能夠萬事得償所愿,心想事成。 可陳桑卻死了。 連他死在哪一天都沒人知道,稱心都沒辦法祭拜他,為他哭喪,只能在冬至這一天燒紙。 想到這里,稱心笑了笑,忽的有些心灰意冷,“其實也沒什么,我就是,沒什么活頭?!?/br> 第34章 決定 他說完了這句話, 屋里靜悄悄的,近乎于死寂了。 喬玉心驚膽戰地看著稱心,他確實是很不懂事,可也能感覺到稱心此時大約是真的沒有什么活下去的念頭了。生而為人,大多都是想活著的, 這是一種本能, 可有些時候卻是例外,那些捉摸不透的情感會戰勝本能,拖著他去死。 就如同現在的稱心。 喬玉急的要命,還嫌自己太笨, 不知該怎么安慰稱心,只能設身處地,站在稱心的位置, 想活下去的念想。 他還是有些小聰明的,又在景硯身邊待得久了,裝模作樣也很有一套, 裝作很鎮定的樣子,輕握著稱心的手,慢慢地問道:“那你和我講講那個人,好不好?” 稱心從小就知道,宮中是不能交心的地方, 這么多年來他瞧起來和善, 對誰都溫柔公正,其實并未真正相信過任何一人, 關于陳桑的事,他誰也沒有告訴,也不敢告訴,深深地掩埋在心底。 可或許是陳桑已死,他心里早存了死志,又同喬玉親近,終于透露出了兩句,神色十分溫柔,連死氣沉沉的眉眼都有了些動人,似乎是回憶起了再好不過的事,“我第一回 見他的時候,是十五歲的時候,比你大一些?!?/br>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稱心自小被送入宮,性子謹小慎微,聰慧且擅通人心,在太監所過得也算不錯。直到他十二歲那年新來了個劉掌事,瞧上了稱心的模樣,要將他收到自己的房中褻玩,稱心跟著的老掌事護著他,沒讓那個掌事得手,可也不敢把稱心放出去,只得擱在眼皮子底下,在太監所留到了十四歲。那位老掌事年紀大了,要出宮養老了,臨走前將稱心送到了西庫房,那里的掌事同他相熟,也是老資歷。而且西庫房那地偏僻冷清,旁人的手輕易伸不進去,就是日子過得苦了些,且再出不了頭。 他心甘情愿地去了西庫房,那里是貯存祭祀用品的地方,一年里用不上幾次,見不著主子的面,也就談不上恩寵,統共就三五個小太監,日日夜夜守著庫房,只有月例,半點油水也撈不著,稱心卻待得心滿意足。 過了一年,稱心長到十五歲,西庫房外面的侍衛又調換了一個,來的那個叫陳桑,個頭很高,身材結實,面容英俊,總是笑著,對人義氣,連侍衛們都看不上的太監都很客氣,不會不把他們當人看。西庫房偏僻,連規矩都松松散散,大多侍衛也愛躲懶,睡到日上三竿再起來,只有陳桑一直起的很早,還日日在外頭的院子里練劍。 稱心那時年紀還不大,少年心性,很羨慕高大威猛且武功高強的男子,閑暇之余會偷偷地躲在走廊后頭看陳桑練劍,有時候會被對方捉住,連個招呼也不敢打,就灰溜溜地跑了。 直到有一天,陳桑叫住了他,稱心嚇了一跳,同手同腳地逃跑起來,卻被陳桑三兩步追了上來,拎住了后邊領子。 陳桑笑瞇瞇地問道:“哎,你別跑啊,偷看了這么久,總得付出點代價吧?!?/br> 稱心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結結巴巴道:“啊……什,什么代價……”他知道侍衛都是火爆的脾氣,且看不起太監,覺得他們不是男人。他怕自己會挨頓打。其實往常他不會這么不小心,這么貪看自己不該看的東西,或許是被陳桑的笑容迷惑了,覺得這個侍衛與別人不同,是個好人。 陳桑把他放了下來,拍了拍他略顯得瘦弱的肩膀,“外頭賣藝的還說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我給你舞了這么久,最起碼得夸夸我吧,得夸好聽點?!?/br> 稱心一怔,他平常雖說算不上能說會道,口若燦蓮,可也絕不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憋了好半天,臉都通紅了,從袖子里掏出今天才發下來的月例,全都往陳桑的手心里一塞,干巴巴道:“……我不會捧人場,還是捧個錢場吧?!?/br> 話音剛落,趁著怔愣的功夫,比兔子跑得還快,躥進了太監后院。 陳桑望著他的背影,掂量著手里銀子的分量,笑著搖了搖頭。 西庫房的太監都過得苦巴巴的,全靠月例活著,稱心一下子花了全部的月例,只能靠以前攢著的小錢過日子,比旁人要更苦一些,天天吃糠咽菜,偶爾連饅頭都拿不上。 可他還是忍不住,還去偷偷看陳桑,只是躲得更隱蔽了些。 陳桑習武,耳聰目明,沒過兩天又捉住了他,不過這一回他塞了分量更重的銀子回來,很認真道:“唉,我賣藝都賣不出去,很不中用,只有你一個人來看,上次還把你嚇跑了。給銀子是預定你的人,以后除了刮風下雨,日日都要來看我練劍,還得夸我,知不知道?” 他又笑著揉了一把稱心的腦袋,似乎是把他當成了個沒長大的孩子,“收了銀子就得好好辦事,以后要是再夸不出來就不讓走了。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稱心想把銀子退回去,卻抵不過陳桑的力氣,輕聲道:“稱心,大人,我叫稱心?!?/br> 最終,他還是收下了銀子,飄乎乎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倒在床上,胳膊橫在臉上,眼前一遍又一遍浮現出陳桑的笑容。 良久,稱心猶豫著,把手放在了腦袋那處被陳桑揉過的地方,也碰了碰,與那人掌心也接觸了一般。 后來的那段時間是稱心此生最快樂的日子。 他同陳桑漸漸熟識,看著陳桑練劍,每天絞盡腦汁想著怎么夸獎對方的劍法,卻歡喜得不行。 兩個多月后,又到了祭祀的時候。這是西庫房一年最繁忙的日子,來來往往的太監搬運禮器,稱心忙得暈頭轉向,正當他值班的時候,卻發現了一樣重要的禮器碎成了瓷片,藏在隱蔽的角落,而這一件鑲金嵌玉的彩繪瓶已經在名單上,過了午后,就要運到祭壇上了。 稱心心中一涼,想起與他同屋的那個小太監這幾日偷偷摸摸的舉止,已經猜出了七八,可即使禮器真的是那人打碎的,在自己值班的時候被發現了,就是他的錯。 禮器在宮中何等重要,他一個無名無姓的小太監,死了都不夠抵命。 他空落落地走出庫房,被門檻絆了一跤,跌跌撞撞地出了內院,想著自己左右活不過今日,連死前也沒什么愿望,就想去看看陳桑,最后再看他舞劍。 這是稱心頭一回在陳桑值班的時候去找他,陳桑瞧出來他情緒不對,卻為他先舞了一套劍法,才問:“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告訴我?!?/br> 稱心一抬頭,淚水順著眼窩流了下 來,很可憐的模樣。他本來不想哭,也不想讓陳桑瞧出什么不對,就想安安靜靜地在心里告別,可陳桑一問,他就撐不住了,哽咽著道:“我,我快死了,庫房里的一樣禮器碎了,下午他們來搬東西,我,我就要死了?!?/br> 陳桑一愣,輕輕抱了他一下,安慰道:“不會有事的,別害怕,你不會死?!?/br> 就像是在說一個鄭重的承諾。 他安慰了稱心一會,就因為有事離開,稱心看著他的背影,心頭一陣酸澀,覺得自己死而無憾了。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卻沒料到還是正午時分,外頭的大太監和西庫房的掌事就開了門,將碎掉的禮器收拾了。稱心聽到他們說,有一個侍衛今天中午喝醉了酒,耍酒瘋打開了庫房的門,摔碎了一件要緊的禮器,現在報到了上頭,他們正想著補救的法子,而那人已經挨了板子,罰了月例。 那個侍衛是陳桑。 稱心咬著牙,才沒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如果他說了,自己肯定逃不了一死不說,陳桑也會罪加一等,說不定也保不住命。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那些天的。 陳桑因為犯了錯,調出了西庫房。稱心求了許多人,才得到他的消息,半夜不要命地溜了出去,順著小路去找陳桑值班的新地方。 稱心望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桑站得筆直,一點也瞧不出來才受過傷,彎腰揉了一把稱心的腦袋,笑著道:“你是我救的,以后這條命就是我的了,對不對?” 稱心拼命點頭。 陳桑舉高燈籠,替他抹了眼淚,鄭重道:“那你就得聽我的話,無論如何,以后都得快快活活地活下去。別哭了,給我笑一個?!?/br> 那一刻,稱心的世界天旋地轉,他知道自己完了。 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稱心都沒再見過陳桑。他拼了命地要離開西庫房,找機會調到能夠自由活動,見到陳桑的地方。他本來就聰穎過人,又擅長忍耐,終于得了德妃的歡心,調到了她的宮中,備受信任,再也不必害怕那個劉掌事,也可以去看陳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