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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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心冷冷地看著他,語調里再聽不出一絲心軟,“前天你回去的時候不過巳初,雨卻是未正才落下來的,中間少說也有一個多時辰,你是從御膳房爬回太清宮的嗎?” 他從前是德妃宮中的掌事,手下掌管了半個宮的太監,為人十分精細謹慎,從不敢有人在他這里偷jian?;?,不盡心做事,喬玉是騙不過他的。 喬玉一怔,又往旁邊躲了躲,卻還是支支吾吾,幾句話顛來倒去,說不出個什么所以然來。 對付不同的人,得用不同的法子,稱心嘆了口氣,佯裝有些傷心,同喬玉道:“我與你一見便覺得有緣,不說全心全意,但也是盡心待你的,你也同我十分親近,既然這樣,還有什么不能告訴我的嗎?” 喬玉是吃軟不吃硬的,若是親近的人逼他,他還能理直氣壯,抵死不從,可稱心這樣說,他就沒辦法了,細長的眉毛揪成一團,眼角泛著薄紅,轉過頭去拽著稱心的袖子,“可是,沒有的事,不能告訴你……” “是不是,和流魚有關?” 稱心早就注意著喬玉的一舉一動,趁著這個機會開口道。他是真的狠下了心,對于喬玉快要落下來的眼淚也全當看不見,繼續逼他,喬玉天真嬌縱,從小就沒經歷過什么事,現在這點心眼還算是在景硯身邊耳濡目染這么多年來學的些末,根本不是稱心的對手,在逼問之下,將那日的事情全都原原本本吐了出來。 他還是害怕,只是因為一直有景硯陪伴,又不想被瞧出來破綻,才都壓在心里,勉強裝出來開心的模樣?,F在好不容易說了出來,就再也壓抑不住,哭得眼淚汪汪,拿稱心的袖子擦眼淚,還不忘說流魚的壞話。 稱心有些手抖,他輕聲安慰著喬玉,又努力沉下思緒,想著這件事該如何收場,保全下喬玉。自去年冬天那時過后,很長時間以來,他僅憑一口氣吊著,諸事不管,如今確實是精力不濟得多,連人都看不準,竟然讓流魚那么個禍害留在了自己的身邊。 現在終歸燒了起來。 稱心皺緊了眉,即使只是一小會,也尋出了個可用的法子,一字一句緩聲道:“這件事,針對的不是你,而是太清宮里的那位。不如你,你生場大病,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太清宮卻離不得人,自然將你抬出來,送回太監所,換一個人去侍候太子。沉云宮那位還未復寵,料想得福得全也不敢太過分,直接搶人。我在太監所待得久,左右有些關系,保得住你?!?/br> 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只要喬玉能從太清宮脫身,事情便與他無關,就不再是個死局。而至于廢太子,他原先對他的些微好感也不過是來自別處,并未見過面有過交集,自然是比不上相處過的喬玉的。 稱心不是壞心人,卻也不是人人都要拯救的好心腸,這偌大的宮中,即使真的有那樣好心的人,也早就死絕了。 喬玉卻怎么也不愿意,他連聲拒絕,眼淚水浸透了腿上的那塊布料,連顏色都深了許多,“不要,我不走。就是死,我也要死在太清宮,死在太子身邊?!?/br> 稱心本就心煩意懶,聽了這話沒忍住拍了喬玉的后背一下,呵斥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敢這么說話?!?/br> 太子被廢,早就是宮中禁詞,輕易不能說出口,若是被捉住把柄,報到上頭,便是犯上作亂、有大逆不道之心的鐵證。 他定了定神,問道:“怎么不愿意?你知不知道,這件事繼續拖下去,下次就不是貼加官這么輕易就能過去了,得福得全是真的會要了你的命。那位主子,值得你拼上性命嗎?” 喬玉抬頭望著稱心,點了點頭,說出了些埋藏在心里,永不能告訴別人的話,“值得的,我從進了太清宮,就再沒想過出來。再說,如果換了個太監,一下子就屈從,傷害了大皇子該怎么辦?” 他的聲音還含著淚水,軟且甜,“他比我自己的命還重要?!?/br> 那是一個無比鄭重的承諾,都不像是從一個平常饞嘴偷懶,動不動就撒嬌流眼淚的的小孩子嘴里說出來的了。 稱心一愣,良久,才勉強一笑,“你這樣說,心里也清楚明白,也不糊涂,我自然,是攔不住你的?!?/br> 他才開始喜歡喬玉,就是喜歡他與旁人不同的天真可愛,為人誠摯。就像方才,他怎么也不愿意告訴自己這件事,其實是因為怕將自己卷到這里頭,不能脫身這樣可愛的理由。 大約因為這樣,稱心才沒辦法不對他好。他也曾有過無論如何也想要保護的人,即使知道那人并不需要自己,甚至從來沒有在意過自己,也沒有關系,可那人卻死了。 稱心抱了一下喬玉,輕聲道:“我還以為你不懂事,沒想到該懂的都懂了。我想想別的法子,你現在別太害怕,他們暫時應該不會再找過來了?!?/br> 他頓了頓,又添了一句,“我比你大十歲,以后無人的時候,你就叫我哥哥好了,我護著你?!?/br> 喬玉的長睫毛上還全是眼淚水,濕漉漉的一片,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打著哭嗝道:“哦,真的嗎?我其實,也一直想有個哥哥,就是,就是沒有……” 他一貫很會得寸進尺,止住了眼淚,笑得眉眼彎彎道:“那哥哥喂我一塊山楂糕吃!” 稱心有了個別的念頭,卻還要慢慢計劃,只得先使緩兵之計,“現在沈貴人身邊要飯菜的小太監是從德妃宮中出來的,在我身邊待過一段時間,一點小忙還是幫的。既然得福得全不在你身上留下痕跡,想必是不敢聲張這件事,叫外人知道。以后你早些來,我叫他跟在你后頭回去,叫得福得全找不到你一個人的時候,省的最近再找你的麻煩?!?/br> 興許是因為說出了心底一直藏著的事,又得了安慰,喬玉暫且忘卻了那些不開心的事,開開心心地吃完了山楂糕和甜湯,最后稱心送他出門的時候,還另找一位掌事買了一碟點心果子,放在食盒里,讓他一并帶回去了。 等送走了喬玉,稱心坐回自己的方椅上,只聽流魚問:“師父,方才您和小玉說什么了,在里頭待了這么久,有好幾個人來找你?!?/br> 若是方才喬玉答應了生病從太清宮離開,稱心就會和流魚敞亮了說話,順便把他送回太監所,打發他去宮里最偏遠的地方,一輩子也翻不了身??墒乾F在不同了,既然不能用那個法子,他就得仔細籌謀,至少現在不能露出破綻。 稱心笑了笑,同往常沒什么區別,將涼了的糖粉山楂糕往流魚那邊推了推,“問了他昨日怎么沒來,說是前天回去的時候貪玩,淋了雨,昨天病的起不來,就沒過來了,靠剩菜剩飯對付了一天。我都不知道,他這么貪嘴偷懶,以后可怎么辦?” 流魚跪下來,畢恭畢敬地替稱心錘著腿,輕聲應和著他的話,“小玉他是傻人有傻福,有師父寵著,總是不同的?!?/br> 稱心眼皮一抬,居高臨下涼涼地打量了他一眼,不再說話了。 天氣越來越冷,典給署雖然還是克扣著份例,但卻不敢太過分。如今才是第一年,元德帝暫且也沒有磋磨死廢太子的意思,若他真因為無炭火暖被凍死在太清宮,太府監上上下下也逃脫不了干系??杉词谷绱?,典給署也將東西削尖了許多,只余五分之一二,推了輛小車,送到了太清宮。 喬玉的年紀還小,細胳膊細腿,大多數活都做不動,典給署送過來過冬的東西都是景硯整理的。他為喬玉的床上鋪上了軟和的新被子,還有新枕頭,屋子里新添了個火爐,每日晚上會燒一會,暖和和地入睡。 他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快活地在新被子上打著滾,整張臉埋在枕頭里,聲音悶悶地傳出來,“殿下那邊的被子也這樣軟嗎?可不可以多開一會火爐,冬天平時也是很冷的?!?/br> 景硯摸了摸他的腦袋,輕描淡寫地駁回了喬玉的不合理要求,“太清宮就這么多炭,你要是現在多燒了,我那邊就少了?!?/br> 喬玉就再也不提多燒炭火的事了,有時候還吵著鬧著不冷,不讓景硯開火爐。不過這都是由景硯決定的事,喬玉也沒辦法。 大約是天氣逐漸冷了,燒熱一整個屋子又太浪費炭火,景硯收拾了舊木頭,打了扇能圍著床轉一圈的寬大屏風,上頭糊了春夏換下來的衣服拆下來的布料。他自幼和老師在外頭學過木工,加之又天賦卓然,做的很有樣子,喬玉看著眼饞,也吵著要一個。 幾日過后,喬玉幾乎要忘了得福得全的事,卻又意外在御膳房遇到了得福。得福與從前不同,原來就是尖刻的臉,現在幾乎瘦到脫了形。也不再如往常無事三分笑的模樣不同,雖是和御膳房總管說的話,卻冷冰冰地打量著稱心、喬玉和流魚三人。 他吊著嗓子,指著流魚道:“咱們馮貴妃娘娘說了,宮里缺一個打理頭發胭脂的小太監,咱家問了太監所的掌事,說是這個流魚一貫很會梳頭,就斗膽請御膳房的掌事行個方便,體諒咱們都是為主子分憂,放了流魚,跟我回沉云宮了?!?/br> 御膳房的張總管是個和事佬,宮里的哪個主子也不肯得罪,更何況是一直圣寵在身的馮南南。他的胖臉上掛滿了笑,對稱心道:“稱心,你看貴妃娘娘看上了你身邊的小太監,那是你調教得好,咱們御膳房的面上都有光。待調走了流魚,我再為你挑幾個得力的小太監幫你的忙,豈不更好?” 這是自個兒身邊的小太監攀上了高枝,去了別的主子那,御膳房的掌事們心里頭免不了想稱心御下不嚴,連個小孩子都管不住,又想流魚真是好本事,人人皆知稱心與得福得全兩兄弟勢同水火,這不是踩著師父往上頭爬嗎?也不知道是出賣了多要緊的消息。 稱心卻不以為然,同得福拱手笑著道:“在這宮中,這無論是誰,無論在哪做事,都是為了主子,流魚也是如此,娘娘既然喜歡,那就拿去好了。只是流魚能吃苦,做活利落,我頗為喜歡他,讓我同他說兩句話,叮囑他好好伺候娘娘,再跟著公公走吧?!?/br> 流魚的確能忍,可年紀不大,仗著的是別人以為他沒有心數,還洋洋得意以為瞞過了稱心,此時見稱心竟無一點意外,心頭一涼,只聽得稱心俯身在他耳邊輕輕道:“宮里頭最壞的出路可不是掃落葉看庫房,而是慎刑司、停尸房,你年紀小,牢牢記著這個,且等著?!?/br> 他這話說的極狠,流魚一時被他嚇住,差點沒有站穩。不過也難怪如此,稱心在御膳房一貫是好脾氣,小太監們做錯了什么也頂多訓斥兩句,連月錢也不罰,偶爾還分些點心給他們,對流魚就再好不過了,甚至教他宮中為人做事的道理,還請了劉掌事教他做菜,好有個出路。 可他卻忘了,稱心再人善可親,也是不到二十歲就坐到了一宮掌事的人,還將宮中大小諸事管的服服帖帖,這可不是在御膳房能比的,怎么會是簡單人物。 稱心也只說了這一句,又恭維了一番,得福帶著流魚離開后,喬玉才從躲著的拐角里出來,仰頭問稱心道:“那個得福,怎么忽然瘦了好多……” 他都快要認不出來是那天的人了。 反正現在御膳房的掌事都以為稱心才被門下的小太監背叛,估計氣的不輕,索性甩下事情,拉著喬玉去了后院,沉吟片刻才道:“因為他弟弟得全前幾日才死了,聽說是落水,沒救回來?!?/br> 宮里與別處不同,除了主子,奴才全不能算是人,甚至是不受寵的宮妃或是皇子公主也是輕若塵埃,死了不過是如同摔碎了一個什么物件,頂多是主子用的不稱手了。 即便是得全死了,也不過是被馮貴妃賞了些,不說是祭拜,連哭都不能哭一聲,以防觸了貴人的霉頭。 “???”喬玉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道,“他那日還……” 稱心拍著他的腦袋,溫聲道“死了倒好,就當是意外……別想太多?!?/br> 得全死在這個時間,誰都會多想,他究竟是為什么死的,稱心不知是好是壞,但至少最近得福是再沒空來尋喬玉的麻煩了。 流魚一路跟著得福到了沉云宮,臨在宮門前頓了頓,總覺得今日的得福與往常很有些不同,便低聲問道:“干爹,您說我待會見了娘娘,該如何才能討得歡心?” 得福眼睛直視前方,與站在走廊里的盛海遙遙對了眼神,皮笑rou不笑起來,尖刻的聲音忽然刻意溫柔起來,“你是好孩子,娘娘自然喜歡你。只記得一句話,多做少說就好了?!?/br> 易容確實好用,但保證的時間太短,也很難將一個人模仿到周圍人全察覺不到異樣。幸好得全正好死了,即使得福有些不尋常的舉動,也以為他的過度悲傷,導致與往日不同。 流魚總算有些放心下來,老老實實地跟著得福走進了沉云宮。 幾日過后,流魚因偷了馮貴妃的首飾被當庭杖斃,得福也因為弟弟得全的死而服藥自盡,馮貴妃嫌晦氣,連夜將尸首送出宮埋了。 這消息捂得很嚴實,等稱心聽到的時候還是不免心驚。 這怎么會是意外? 宮里不會有這么多意外和偶然,只能是有人想要他們死。而且,是和喬玉那一日發生的事情扯上關系的。 第30章 傻瓜 冬至。 喬玉全身上下都裹得嚴嚴實實, 手腕上挎著食盒,快步從御膳房回來。路上冷冷清清的,尋不到幾個人影,枯枝干草上覆著薄薄的白霜,凍得透骨。 他一個人也顧不上什么規矩了, 為了活動手腳, 一路上都在蹦蹦跳跳,好不容易到了太清宮門口,喬玉停在臺階上,仰著頭望著身軀高大, 和門神似的兩個侍衛。 陸昭的脾氣好,喬玉在他面前更大膽一些,直接去夠陸昭冰冷的佩刀, “我帶了好多餃子回來,能分給侍衛大哥一人一盤!” 他們比不上御前侍衛,能夠在元德帝面前露臉, 有大前途,就是苦哈哈賣體力活的,份例少,伙食也不怎么樣,一年到頭沒幾日假期, 即使是冬至連份餃子都沒多給。稱心心里細密妥帖, 提前多備了兩份,要喬玉送給侍衛。 陸昭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低聲道:“小聲些,你再嚷嚷,誰不知道?” 喬玉捂著嘴,不敢說話了,蹲下來把食盒打開,撂下餃子就從小門偷溜進去了。 他一路小跑到景硯的屋子,太子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窗戶開了一半,有冷風灌進來,微光透過窗欞,照亮了景硯的小半張側臉,眉眼半闔,映在他手中的經書上。喬玉進門時正好迎著風,立刻就縮起了腦袋,大聲問道:“殿下我回來了,您怎么不關窗戶,真的好冷?!?/br> 景硯一怔,合上了書,往桌上一扔,起身關了窗,他的背影又清癯又沉靜,轉過身朝喬玉招了招手,“無聊犯困,吹著風精神些?!?/br> 其實并不是如此,太清宮缺衣少食,蠟燭已經不夠了,除非必要,景硯很少用燭火,借著外頭的微光看看會書。 喬玉“啪嗒啪嗒”地跑到景硯身前,很有自信道:“我回來殿下就不無聊,也不困了!” 他踮著腳,將食盒放在桌子上,顯擺似的打開蓋,端出兩盤白白胖胖的餃子,嘰嘰喳喳地同景硯說著今日稱心告訴他的事。 得福、得全和流魚全死了,再也不能找他了。 喬玉得費大力氣才能克制自己不和景硯說自己的委屈,假裝是說一件隨處可見的有趣事,還未稱心打抱不平,說流魚沒有良心,可是翹起的尾音還是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景硯微微垂眼,沒有戳穿他的謊話。 他當然是早就知道了的。從得福得全在太清宮的死,到他們在沉云宮的死,完整的尸首都再找不到,才算是個了結。 在這宮里頭,死一個人或兩個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便是如得福得全這樣的沉云宮掌事,也不過是在私下里偷偷議論兩天,又忙著去捧盛海了。 現在盛海才是馮貴妃眼里的得意人,他是個矮個的胖子,很會說話,與得福那種背地里恨不得把人踩到泥地里不同,為人頗為和善,喜歡在馮貴妃面前夸做得好的人,沉云宮的小太監宮女們大都喜歡他多過得福得全兩兄弟。 景硯站在那想了片刻,心神沒全放在喬玉身上。他忽然微微抬眼,外 頭的天灰蒙蒙的,積云壓得很低,似乎快要下雪了。 風雪欲來。 喬玉同景硯說著話,講著開心事,卻見他心不在焉,哼哼唧唧了幾聲,有點不開心,邁著小短腿轉身就跑了。 因為是景硯先對不住他,所以喬玉自顧自覺得自己也可以任性一回。喬玉對景硯親手制成的屏風很好奇,想要摸摸看看,可是往常他要去瞧的時候,太子總攔著他,要么岔開話題,要么就是直接抱住他,玩鬧一會,喬玉便忘了這事。 今日終于尋到了機會,喬玉竄到屏風前,他身體瘦小,像條滑溜溜的活魚似的從縫隙間溜了進去,撲倒在了床上。 床鋪不如喬玉預料得那般柔軟,反倒硬得很,還磕到了腦袋,喬玉疼得捂著頭縮成一團,不過還是強撐著迅速翻了個身,打量起了周圍。 大約是因為屏風擋了光,里頭昏昏暗暗的,可到底還能看出個大概來。這里與喬玉柔軟暖和的床鋪大不一樣,被子還是春秋時候的,薄薄的一層,整齊地疊在枕頭旁,旁邊也沒有火爐,一切看起來都是冷冰冰的。 喬玉呆傻傻得愣在了床沿邊,心里滿是這件事,連周遭都全忘了,胳膊一軟,半個身體差點從床邊跌了下來,正好是臉著地。 幸好景硯來的及時,長臂一伸,將喬玉撈了上來,攬進懷里,又長嘆了口氣,“越長大越回去了,都快能從床上摔下去了?!?/br> 喬玉沒聽到這句話,他在別人的事情上都是很天真很不知世事的,只有對景硯的事格外敏銳,思考都快了好幾拍,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連前因后果都補全了。 典給署一貫克扣份例,他們連蠟燭都貪墨,更何況是被子與碳火這樣值錢的物什。那是送來的東西不多,他一個人搬了兩趟,就把東西全送回了太清宮,那么少的一點,估計全在自己的屋子里了。 而太子既沒有暖被,也沒有火爐,因為他把這些都給了自己。 一想到這些,他心里一陣發酸,又澀又苦,難過的要命,揪著景硯的袖子問道:“連做這個屏風,都是為了瞞著我,不讓我知道對不對?” 而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沒注意,明明都約定好了,以后玩仔細照顧他的阿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