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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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覺得自己連鼻腔都熱了。 忍無可忍,方寒霄把她的扇子推開,指了指床,示意她去睡。 瑩月誤解了:“你想睡覺?那你睡吧,我床給你——但是,要是萬一它回來,我叫你,你不要生氣啊?!?/br> 她很陪著小心地說著,探身到床鋪里把枕頭擺擺正,站旁邊等他過去,又看看燈,征求他的意見:“燈不要熄好不好?” 熄了她害怕,有光還有點安全感。 方寒霄一口氣噎在胸膛,他覺得自己在她眼里搞不好跟她的丫頭并沒有什么區別——然而,他似乎怪不得她,是他一直沒動過她,才令她在這個局面下,還能全無警惕心,嘮嘮叨叨地跟他話家常。 苦的只有他,燥意在周身流轉沖撞,尋不到個出口。 他最好連她的手指尖都不要再見到,那大概還能冷靜一點。 抱持著這個念頭,他不管瑩月的問句,直接俯身把她抱起來,想把她丟到床鋪里去,讓她老實睡覺,然后直接把帳子放下隔開。 但他錯估了自己的狀況與定力。 瑩月忽然懸空,一嚇,伸手胡亂抓著,想勾他的脖頸穩住身形,沒勾住,順著他胸前一路半摸半撓了下來,最后拽住了他的衣襟,把他本來籠緊的中衣拉得重新半敞開來。 “……呃?!?/br> 瑩月很懵,不過下意識道歉,“對不起?!?/br> 順便控制不住瞄了一眼近在眼前的胸膛——他真的熱呀,胸膛上都是汗。 那股熱意仿佛要掙破堅實的筋骨,熱辣地撲到她面上去,不知怎的,片刻間瑩月臉也紅了。 好在很快,她感覺自己被放到了床上。 她心慌慌地,沒話找話:“你是想叫我睡?那你不困嗎?我還是陪你說說話吧——” 她終于把嘴閉上了。 因為她發現方寒霄沒有直起身撤走,而是把頭埋到了她脖子里,高大的身軀籠在她上方,沒有和她怎么接觸,但差距只在毫厘之間,隨時有壓下來的威脅。 這份最直觀的來自男人的壓迫終于令她感到了危險。 她開始害怕起來。 但這害怕與長蟲帶給她的不同,她心底沒有冒涼氣,反而是發熱,發慌,亂跳,跳得她覺得他都肯定能感覺到了。 瑩月張了張嘴,想說話,問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也想叫他讓開,但都沒說出來——她直覺自己最好一句話不要說,一下也不要動,把自己當成一段木頭,把這個很詭異的時刻捱過去。 她很盡力地按照直覺做了,但是她淺淺呼吸,淡淡馨香,不管她本人有沒有開竅,都不影響她作為一個妙齡少女對男人的吸引力——甚至于,她思無邪的本身,都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她什么都不懂。 每一點的情/事,都將由他親手教給她。 方寒霄不知道自己費了多大力氣,才迫使自己從將要焚毀的理智里拽出了一線清醒。 這不對勁。 他是個正常男人,有欲望再尋常不過,然而也正因為他是個正常男人,他不會突然出現這種近乎瘋狂的沖動。 男人骨血里就算有屬于獸性的一部分,終究是個人,人性必然壓倒獸性,如果反之,那也不算個人了。 ——他現在就很不想做人。 但他又分明清楚,他不是那種人。 理智與欲望在他腦中劇烈拉鋸,在他幾乎就要忍耐不住之時,他終于覺出了是哪里不對勁——瑩月頸間與發絲里只有皂角澡豆一類的清香,與他之前聞到令他燥意深重的甜膩香氣截然不同。 他手指蜷起,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然后借著這疼痛再多掙出一點理智,慢慢地,踉蹌著離開她,爬起來,往書案那邊走。 三足小香爐里一縷細煙繚繞而上。 方寒霄沒有細看,直接伸手掐滅。 他半閉著眼,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氣。 硯池里的墨這時候已經半干,他沒有心思重磨,沾著硬寫了一行字,拿回床邊去問她:香是哪來的? 瑩月已經坐起來了,瞇著眼睛看——他站得有點遠,字還很亂,她不仔細一點看不明白。 “好像是哪個丫頭點的,說也許能把蛇熏跑?!彼貞浿?,“當時太亂了,我不記得到底是誰,不過肯定不是玉簪石楠,不然我會記得?!?/br> 方寒霄點點頭,把紙揉了,返身要去推窗,想讓屋里的味道散散。 但瑩月回完話本來只是小心翼翼看他,想問他怎么了都不敢出聲,見他動作,卻是急了,忙阻止道:“別開,當心它在外面,又跑進來?!?/br> 她連個“蛇”字都不敢提了,不放心,又過去,想看窗子有沒有已經被他推開一條縫。 還好沒有。 她松一口氣,然后發現了新的問題:“——你把我的筆弄壞了?!?/br> 方寒霄隨手拿的自然是自己最習慣用的那根碧玉管筆,硯池墨不足,他硬去沾,把毫毛都沾劈開了,看上去亂糟糟的。 方寒霄:…… 怎么就成她的筆了。 他這一個念頭沒有轉完,被帶歪的思路旋即又回到了要命的軌道上——香滅了,但他先前吸進去的吐不出來,而她還走近他,要拿他身邊的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