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似乎一直都沒有移開過,等待著她再次看向自己。 “燕子,我先去上早朝了,你自己注意身體?!?/br> 剛說完,魏暮直接拽著陸白的衣袖將她給牽著走了,她沒反應過來,再加上男人的力氣實在是有些大,她蹙了蹙眉任由他拉著。 少年臉上的笑意慢慢的褪去,眼神清亮直直的注視著少女的身影遠去,視線落在了些在寧安王的身上。 傳言有著潔癖的寧安王,被人一碰觸就會厭惡惡心的人,此時毫不避諱拽著陸白,少女想要將他甩開,都被他彎著眼睛帶著警告意味的壓制住了。 魏暮,是不是知道阿白是女子…… 他這么想著,帶著猜測,但是更多的卻是來自內心的敏銳直覺。 少年嘆了口氣,正打算收回視線的時候,前面一直拽著陸白往前走著的魏暮此時往后面看來。 臉上沒有任何的笑意,那雙墨色的眸子如同在水澤之中暈散開來的墨,一點一點,覆蓋住了原本的清明,冷冷的,像是數九的隆冬。 那里面,滿溢的,全是占有欲。 燕卿和他對視著,垂在兩旁的手不由得攥緊,骨節泛白,用了很大的力道。 他果然,是知道的。 少年遠沒有魏暮擅長隱藏情緒,年齡上的差距在一些細微的方面稍有體現。寧安王淡淡的收回視線,唇角的弧度更甚,似乎剛剛的那樣冷漠面容的人不是他一樣。 “……王爺,你別這么笑好嗎?” 看到魏暮唇角的笑容的陸白覺得脊背發冷,就像高臺之上的那個男人看向自己時候一般模樣,她有些受不了。 “本王見陸大人生的好看,便多看了一眼,然后心情愉悅自然就笑了,難道我笑都不可以嗎?” “……隨王爺?!?/br> 明明眼前的男人長得比自己好看,他這話到底是褒義還是貶義? 陸白稍微想著,緘默著一直走著,反正少說話就可以了吧。 男人覺察到了陸白的想法之后,笑的更開心了。 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 第三十八章(小年番外) 辛擇烈番外 辛擇烈數著日子, 約莫再過兩個月他便要回到那個闊別了十年的故國了。 說喜悅,他并沒有這樣的感覺,而說有沒有波動的情緒,他想是有的。 就像是在海面遼闊的地方投下一顆石子一樣, 能夠看到, 卻在瞬間湮沒在了其中,沒有一絲的痕跡。 就像是風過, 無痕。 金發的少年今年的頭發又長長了許多,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發,和陸白的完全不一樣,眼睛也是。 不是和她一樣,純粹的黑。 每次垂眸看的時候辛擇烈能夠清晰的將金色的如同陽光的發映入眼眸之中, 那雙藍色的眼眸中帶著些許柔和, 但是極快的又被暗沉給壓了下去。 只有這個時候, 他才無比清醒的知曉著自己和陸白的不同。 非我族人,其心必疏。 這個道理無論是在青川還是西涼, 都是被潛移默化所認同的,凝聚族人的一種根深蒂固的價值觀。 而那個國家,是生生將他推到了青川的, 殘酷的存在。 十年前的青川和西涼并不是現在這樣表面平和的狀態, 那個時候戰火烽煙,兵戎相見是家常便飯。 辛擇烈想起了父皇曾經將他帶去了前線, 在滿天的烽火之中將自己抱了起來, 讓他更清晰的看到了城池下面的場景。 狼煙四起, 甲胄之間,旌旗在烈烈的風中飄飛著,戰士們的血液guntang,將他的眉眼也似乎染上了殷紅的色澤。 他當時是激動的,也同樣是畏懼害怕的。 被將士們的熱血所燃燒而興奮,卻又因為刀劍入骨的聲音而恐懼著。 他抬頭看向了那個男人,他有著和自己一樣色澤的眼眸,卻遠比自己深邃,他看著那片彌漫四起的銷煙,眼睛亮的出奇。 那是他至今都印刻在腦海之中的眼神,明明已經兵臨城下了,已經快要敗北了,但是男人一點兒也不害怕,反而在隱隱的興奮著,更加的握緊了手中的那把劍。 再之后,父皇明明可以逃走,卻甘愿戰死在了沙場,最終是謀士們和諸位將軍們懇求簽下議和的文書,皇位傳給了長子――辛汶。 他們兩國為了各自的利益而戰斗著,最后也因為故有的勝敗分明結束。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本是古來至今的規律。 為了羞辱西涼,他作為質子被帶往了青川皇城,十年為期限。 辛擇烈比歷來的皇朝的質子的待遇要好上許多,因為原本贏了他父皇的青川先皇連刁難他的氣力都沒有便咽了氣。 而隨后匆忙登上皇位的,是先皇的孫子,永安王留下的嫡長子。 他沒有將自己放在眼里分毫,不刁難也不予理睬,任由他自生自滅。 辛擇烈其實心里并沒有什么怨恨,對于青川,或者對于那個將他推向這里的族人,他也沒多大的怨恨。 時間可以讓所有的瘡痍傷口,都淡的看不見痕跡。 “你要看盯著這棵枯樹看多久?冬日這么冷,總是待在外面會受寒的?!?/br> 今天是小年,陸白原本是被家里的人拉著一會兒去洛寧街上走走,這個時候的洛寧熱鬧是像是朝天的花火。 每一處,都是殷紅的色澤。 燈籠掛著滿街,暗下來的天色將一切都籠罩了成暗淡的色澤,但是漸漸點亮的燈火像是細碎的火焰,一點一點,將這個世界點亮。 想讓他也去看看…… 當時陸白的心里只有這么一個純粹的想法。 “阿白?” 對于陸白的到來辛擇烈很是意外,他藍色的眸子眨了眨,似乎覺得眼前的少女是幻覺一樣。 因為今天的日子很特殊,每年的這個時候無論是皇城里的人還是外面的人,都很忙碌,大多都陪在了親人的身旁。 少年直直的看著陸白,半晌也沒有說話,視線專注而嚴肅。 “……我想帶你出去走走,這斗篷你戴著,你的發色太惹眼了?!?/br> 陸白被看的不自在,將手上的白色的純色斗篷遞給了金發的少年。 他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機械的接過。 “阿白,你不去陪你的家人嗎?” 猶豫了一會兒,辛擇烈還是將心頭的疑問問出了口,囁嚅著唇,垂眸看著陸白的臉色。 “他們啊,陪了?!?/br> 少年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還是青空萬里,才晌午不到,陸白如何在晚上陪了陸生他們? 陸白倒是沒覺得自己說的有什么問題,她輕描淡寫的開口。 “陪了十七年,今年陪你去逛逛吧?!?/br> 少女說著將視線落在了那個斗篷上,示意辛擇烈將斗篷給披上。 他還想開口說些什么,最終在看到陸白黑色的眼眸之后,像是漩渦一樣被深深的吸引了進去,說不出任何的話語了。 辛擇烈乖乖地將斗篷戴上,純白色的斗篷在他身上格外好看,享受披上了一身的落雪,純粹而美好。 陸白仔細的看了看發現長度剛好,他的金發被遮掩的嚴嚴實實,那雙眼眸如果別人不注意看的話也發覺不了它原本的色澤。 “走吧,我知道一條路,沒什么人守著?!?/br> 陸白走在前面一點帶路,也難為她花費了好些時間將這條由燕子守著的路給記清楚,不然又要迷路了。 早些時候她便和燕卿的下屬打過了招呼,加上少年的默許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辛擇烈靜靜地跟在陸白的身后,他們兩人僅僅隔了一米的距離,但是這樣的距離在少年看來還是過于遙遠了。 他抿著唇,邁著大長腿直接走到了陸白的身旁,然后像個小孩子一樣固執的牽住了她的手。 “我怕走丟?!?/br> 少年這么輕柔的注視著陸白說道,隱約的帶著撒嬌的意味。 “……隨你,不過,這么近也會走丟的嗎?” “阿白不也是用了三個月的樣子才記得去上早朝的路線嗎?” “……” 你贏了。 …… 晚上的時候,少年呆不了多久,因為不回去的話為他送吃食的宮女會發現他不在了,然后到時候鬧大了可就麻煩了。 所以他知道,他是沒有時間和陸白一起看看洛寧夜晚最美的景色的。 辛擇烈淡淡的瞥了一眼旁邊的紅色的燈籠,此時還沒有點亮,如果到了夜里千萬的燈籠一起點了那樣的殷紅似火,將會組成一條巨龍般的壯闊風景,燈火的光落在湖水之上,讓人眩目,移不開視線。 陸白買了兩串冰糖葫蘆,將其中一串遞給了辛擇烈,飽滿的山楂被一顆一顆的串起來,外面的糖衣澆淋成剔透的色澤,顯得山楂更加的色澤鮮紅。 “這是什么?” “……冰糖葫蘆?!?/br> 少年一臉好奇的看著手中的冰糖葫蘆,輕輕地將它轉了轉,藍色的眼眸一直直直的盯著,卻始終沒有下口吃著。 陸白看不下去了,將冰糖葫蘆直接塞進了他的嘴里。 “唔!好甜……還酸?!?/br> 他嚼著口中的山楂,眼睛亮了起來,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然后又吃了一顆,這樣不一會兒便吃完了,他似乎意猶未盡,帶著期待的眼神看著陸白。 “不能再吃了,吃多了不好?!?/br> 陸白這么說著,自己也極為克制的少吃了些甜食,最近牙齒隱隱約約有點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