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超過念姑姑”對她而言是一個極大的誘惑,雖然她已想不起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念頭。 至于媚術嘛—— 蘇輕鳶想象了一下煙視媚行、妖嬈入骨的自己,心頭一陣惡寒,忙狠狠地搖了搖頭。 還是算了吧。 小李子見她的神色已經松動,便不失時機地又添了一把柴:“太后不是一直為記不清過去的事情而苦惱么?巫族秘術重在修心,您若是能修習下去,恢復記憶是遲早的事。到那時候,即使您不想窺探皇上的內心,也不會像現在一樣對一切茫然無知了?!?/br> “你是說,修習巫術,可以治好我的???”蘇輕鳶將信將疑。 小李子笑得很謙卑:“太后說錯了——您并沒有病,只是有一半的魂魄留在了夢里而已?!?/br> “夢里?哪個夢?”蘇輕鳶越聽越糊涂了。 小李子微笑不語,作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來。 蘇輕鳶又要生氣,小李子卻不勸她,只跪伏在地上平靜地道:“奴才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太后可以選擇相信奴才,也可以選擇將所有的希望押在皇上的身上。何去何從,請太后自己定奪。奴才告退?!?/br> “你站??!誰讓你走了?”蘇輕鳶“呼”地站了起來。 小李子本來尚未來得及起身,見狀忙又結結實實地跪了下去。 蘇輕鳶習慣性地踹了他一腳,冷聲道:“既然你知道御書房有巫族秘術的書,想必也知道書在什么地方了?明日你替我取來去,若是弄些沒用的東西來騙我,我可不饒你!” “奴才必定不辱使命?!毙±钭庸ы樀貞?。 蘇輕鳶擰緊了眉頭。 她最近雖然有些糊涂,卻并不傻。 小李子如今的處境實在不妙,陸離對他不放心,必定會限制他的行動,豈會容許他四處亂走? 一個被人嚴密監視著的奴才,只怕連養居殿的門都出不去,又如何能到戒備森嚴的御書房去替她取書? 這奴才若是真有那樣的本事,事情恐怕就更加不簡單了! 是這養居殿中還有內鬼?再不然,就是小李子本身深藏不露,是個萬中無一的高手? 這兩種猜測似乎都不十分靠譜,但無論如何,這奴才不得不防! 小李子并不知道蘇輕鳶的念頭。 他等了一會兒,見蘇輕鳶沒有補充旁的話,便小心翼翼地道:“奴才并非巫族人,對巫族秘術自然更是一竅不通。太后要修習巫術,只能憑天分自己鉆研。倒是媚術一門,奴才可以盡心竭力,助太后達到艷絕天下、顛倒眾生的境界?!?/br> “媚術?你還真是令人驚喜!”陸離大步跨進門來,面色陰沉。 夢中說夢 說: 年還在,節還在,幸??鞓烽L在,新春愉快?。?^ワ^*)?(^?^*) 第93章 神雀 蘇輕鳶聽見陸離的聲音,臉上立刻露出喜色。 但是下一個瞬間,她立刻又咬住嘴唇斂了笑容,努力地瞪大了眼睛。 奔向陸離的腳步,也在同一時刻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陸離張開的雙臂尷尬地僵了一下,隨后默默地放了下去。 蘇輕鳶發出“哼”地一聲,背轉身去。 陸離略一遲疑,將目光放到了小李子的身上:“你是神雀國人?” 雖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小李子慢慢地跪了下來,遲疑許久才道:“奴才從未聽過‘神雀國’這三個字,不明白皇上的意思?!?/br> 陸離冷冷地看著他:“你若是神雀國人,朕可以饒你不死。否則,單憑你剛才說的那幾句話,腰斬車裂都不為過?!?/br> 小李子深深地埋下頭,似乎是在思忖。 最后,他仍然堅持了原來的供述:“奴才并非神雀國人?;噬弦巫?,奴才不敢申辯?!?/br> “既然如此,”陸離冷下臉來,“小李子蠱惑太后,干犯大忌,著即刻杖斃,不得有誤!” 門外立刻便有執事太監領命,過來扭住了小李子的手臂。 陸離看向蘇輕鳶:“母后不打算為他求情嗎?” 蘇輕鳶轉過身來,發出一聲低低的冷笑:“皇帝說笑了。你是天下之主,你要殺誰就殺誰,哪里輪得到我來求情?” 陸離微蹙了眉心,臉色有些難看。 蘇輕鳶冷笑著起身走過來,要從他的身邊繞過去。 “阿鳶!”陸離伸出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蘇輕鳶仰起頭,冷冷地看著他。 陸離嘆了一口氣,沉聲道:“小李子有罪當死,念其護衛太后有功,暫免死罪,拔舌斷腕罰作掖庭苦役,以示懲戒!” “奴才謝皇上隆恩!”小李子跪撲在地,高聲道。 陸離細細地觀察著蘇輕鳶的臉色,卻一無所獲。 小李子被拖了下去,再未多發一言。 只有蘇輕鳶注意到,他最后回頭看的那一眼,似乎有些歉意,又像是帶著幾分擔憂。 “阿鳶,你要去哪兒?”陸離攥住蘇輕鳶的手腕,把她拖回了懷里。 蘇輕鳶冷聲道:“你既然稱我為‘母后’,我自然該回我自己的宮里去。老在你這里不明不白地混著,我虧心不虧心吶?” “母后現在才知道‘虧心’,是不是晚了些?”陸離抬頭向零亂的床上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蘇輕鳶仍然冷冷地看著他。 陸離皺了皺眉頭:“小李子的事,你若覺得不妥,朕可以赦他無罪?!?/br> 蘇輕鳶嗤笑一聲:“你老提小李子做什么?是因為心里發虛,怕我責問你,所以才要顧左右而言他,試圖蒙混過關嗎?” “奇怪,朕的心里有什么好發虛的?”陸離有些不解。 蘇輕鳶愣了一下,黯然地低下了頭:“是呢……你有什么好心虛的?你沒有錯,是我逾越了?!?/br> “阿鳶?”陸離的心里忽然有些慌。 蘇輕鳶掙脫了他的手,冷聲道:“我記不得小李子是誰,但至少今日,他是我的人!就算他再怎么罪大惡極,也應該由我來下令處斬!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道理你不會不懂,你這樣著急懲處他,甚至連問都不肯問我一句,就是為了打我的臉,對吧?皇上真是費心了!你若覺得我失了本分、逾越了規矩,明白告訴我就是了,何必旁敲側擊,給我這樣的下馬威!我如今雖有些糊涂,眉高眼低還是能看出來的,不要以為我是真傻!” “阿鳶,你多心了?!标戨x退后兩步攔住門口,嘆了口氣。 蘇輕鳶撇了撇嘴,轉過臉去不肯回應他的目光。 陸離走過來抱住了她的肩膀:“阿鳶,方才是我急躁了些,可是從前你和我一向不分彼此,芳華宮和養居殿的奴才都默認了你我二人都是他們的主子——我沒料到你會為一個奴才跟我生氣?!?/br> “不分彼此?真的有那么好嗎?”蘇輕鳶瞇起眼睛問。 “當然?!标戨x鄭重地點了點頭,以示真誠。 蘇輕鳶勾起了唇角:“這么說,你的貴妃,也就是我的貴妃咯?” “這跟貴妃又有什么關系?”陸離皺眉。 蘇輕鳶陰陽怪氣地道:“沒關系就不能提嗎?我的奴才你隨便打隨便殺,你的貴妃我卻連提都不能提一個字,這就是你所謂的‘不分彼此’?” 陸離低下頭看了她很久,忽然笑了:“從前的事都不記得了,腦筋也沒有從前清楚了,這醋勁兒倒是半點兒也沒減少!我確實抽空去了一趟毓秀宮,是誰多嘴告訴你的?” 蘇輕鳶昂首道:“是淡月說的。她確實不該多嘴告訴我這件事,你叫人打死她吧!” 陸離哭笑不得,揉著蘇輕鳶的頭發一個勁地嘆氣:“醋缸都打翻了,這可怎么好!” 蘇輕鳶煩躁地甩開他的手,只管生氣。 陸離只得嘆道:“靜敏是貴妃,又跟西梁有些瓜葛,身份非比尋常。她昨晚受了些驚嚇,我總不能不管不問——我只過去看了一眼便回來了,連話都沒有同她說一句,這也值得生氣?” 蘇輕鳶甩了甩衣袖,冷聲道:“不值得,可我就是要生氣!我就是要打翻醋缸、就是要無理取鬧,你打我??!” 陸離笑了:“為什么要打你?你肯吃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蘇輕鳶氣呼呼地背轉身去:“又被你繞糊涂了——你懲處小李子的時候,我還沒來得及生氣呢!就算我吃醋生氣是無理取鬧,那也是你無理取鬧在先!” 陸離揉了揉鬢角,一臉無奈:“阿鳶,這是兩件事!我懲處小李子,不是為了損你的顏面,而是因為他做了壞事?!?/br> “他做了什么壞事?”蘇輕鳶不服氣。 陸離正色道:“巫術、媚術這些東西,宮里是萬萬容不得的。他犯了大忌諱,縱然是你我二人,也沒道理袒護他?!?/br> 蘇輕鳶跺著腳,憤憤地道:“我何曾說過要袒護他?他犯了忌諱,你當面說清楚,難道我會不許你判他死罪么?你一面急沖沖地懲處他,一面又陰陽怪氣地試探著我的口風,到底是什么用意?你是不是想說我是小李子的同謀,也該腰斬車裂以示公正?” “我該拿你怎么辦!”陸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蘇輕鳶怒氣更盛:“還能怎么辦?割舌斷腕以示懲戒唄!” 陸離俯身將她抱回床上,無奈地嘆道:“你是不逼死我不罷休!阿鳶,難道只許你疑神疑鬼亂吃飛醋,不許我提心吊膽惶惑不安嗎?這些日子我連你的影子都見不到,他卻可以日日夜夜陪在你的身邊,我妒忌他、想找他的茬,卻又擔心你回護他——這點兒丟人現眼的小心思,你非要逼我親口說出來嗎?” “什么啊……”蘇輕鳶聽得愣了。 陸離別扭地背轉身去,不肯讓蘇輕鳶看見他的臉。 蘇輕鳶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忽然“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所以,你也是在吃醋?而且——是在吃一個太監的飛醋?” “……?!标戨x很想把剛才的那番話收回來。 蘇輕鳶拍著枕頭大笑起來:“陸離,你連太監的醋都吃,下次要不要吃宮女的醋?方才淡月說她陪了我八年呢,沒準兒我心里喜歡的人是她……” “你敢!”陸離黑了臉。 “呃?”蘇輕鳶愣住了。 這個人……他該不會真的介意吧? “當皇帝的人,心眼那么???”她不小心把心里的話說出了口。 陸離黑著臉道:“朕就算是小心眼,那也是你教的!” 蘇輕鳶聳了聳肩,一臉無辜。 陸離俯下身,在她旁邊側躺了下來:“剛見面又要吵架,何苦呢?咱們都把小心眼收起來,言歸于好,如何?” 蘇輕鳶遲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