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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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你說說看?!?/br> 周明愈就道:“書記不如先辦個識字班讓大家熟悉一下老師, 然后想辦法申請在咱們大隊辦個小學,哪怕初小也可以的。這樣咱們村里那些不能掙工分的孩子也能上學識幾個字?!?/br> 莫茹道:“是啊, 這可是實打實的政績呢, 比給大人們掃盲容易還見效?!?/br> 張根發想了想, “這個……要去公社申請, 可不是那么容易的?!?/br> 莫茹和周明愈就知道有戲, “要是書記保證能在咱們村開個小學班, 那我們就去上識字班?!?/br> 初小是一到四年級, 村里也沒幾個孩子, 有兩個老師估計就夠,畢業后也大了可以去范木匠上高小。 張根發見他們松口去識字班,也答應會跟公社申請成立小學班。 “那就先開識字班,請老師來上課,你們可不能食言?!?/br> 莫茹道:“書記放心,俺們保管去?!?/br> 張根發突然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沒想到自己忽悠好幾天沒有一個人答應,這個傻子反而是最想去識字班的! 他道:“要好好發動社員一起讀書學習,提高咱們大隊的總體水平?!?/br> 莫茹笑了笑,“書記安排的老師到位,俺們自然也立刻去上課?!?/br> 張根發速度不慢,先在大隊騰一間屋子當識字班教室,就在醫務室隔壁,用毛筆在木板上寫了字,掛在各自門旁以示區別。 他還在識字班門旁掛上一塊鐵片子和一根鐵釘子,都是鋼鐵廠撿回來的,把這個當上課鈴,一敲就可以發出叮叮叮的聲音。 為了表示公社對自己的重視,張根發還特意刷了一面兩尺見方的黑板,拿來兩盒粉筆,一個黑板擦,連教鞭和戒尺都準備了。 他還催著莫茹發動婦女們,又讓陳愛月把三隊四隊他看好的幾個婦女通知到,要求她們和勞??待R,一定要上夜間識字班。 男人么就算了。 …… 這日剛下工的時候張根發就讓人滿村吆喝老師到了,讓婦女們踴躍去上識字班,去的越多越好,越多越先進。 莫茹之前上工的時候就跟婦女們宣傳一下,號召她們盡可能地去上識字班,哪怕去納鞋底也能聽點什么。 當然也不強求的,畢竟大部分人回家還要洗洗涮涮、帶孩子,是真的沒有時間去學習。 反正學習這種事,鄉下人難得用一次,看起來真的沒用,可一旦真的需要用,你不會你吃虧,你若是會,那真的受益無窮。 強求不來的。 周躍紅和周媛媛原本對這個不感興趣,不過要跟莫茹學做衣服就必須掌握一些常用字以及符號,這會兒倒是愿意跟著去上課。 另外就是一些未成年的孩子。 金枝兒還通過莫應熠讓莫茹幫忙,給陳愛月說一聲,讓她也識字班。 陳愛月現在還要莫茹幫忙畫畫,只要不是太為難的,基本都是有求必應。 金枝兒只要看好弟弟,白天盡可能地去掙工分,晚上陳愛月只要不是故意刁難,其實去上識字班也沒什么。 莫茹并沒有生硬地讓陳愛月答應她,而是找了個借口,“金枝兒去識字班,也算是完成任務,要是識字班人太少,只怕老師呆不住?!?/br> 陳愛月就答應了,還一個勁地鼓勵莫茹:“莫茹同志,要不是我實在太忙,我都想去好好學學呢。你也一定要好好學,這樣咱們才能更好的為社會主義服務啊?!?/br> 莫茹笑笑,“陳主任你放心,只要我能做的,咱們就可以合作?!?/br> 她幫陳愛月畫畫,卻從來沒有跟人家承認是給陳愛月畫的,不管別人怎么猜,反正從她嘴里拿不到肯定答案。 所以陳愛月對她那是相當信任的。 有她開口,金枝兒就可以一起去上課。 莫茹就讓莫應熠把泥蛋兒、菊花都帶上,反正一個是聽兩個也是講。她還去王月娥、李桂云家,讓小彩霞和小云朵他們也去上。 不過這兩家都沒讓女孩子去,只讓男孩子上,理由也簡單:丫頭片子總歸要嫁人的,讀書不但要花費時間不能掙工分還得花錢,這等于不賺還得虧雙倍呢。 就算上學有出息,嫁人以后也是給別人家拉犁,那自然不行。 所以,女孩子想都不用想,家里人就沒讓去。 “不用天天上,晚飯以后去上個識字班,學幾個字,總歸還有用的?!蹦闳缡莿袼齻?。 最后周誠志發話,“要是丫頭們樂意去,就去識字班,不要錢學點東西也不吃虧?!?/br> 他發話,各家也就隨意,結果男孩子都不愛去,寧愿出去瘋玩兒也不想老實坐著識字。反而女孩子們比較積極,只要家人不管的都想去,畢竟呆在家里有活沒活的也受指揮,去識字班難得可以放松一下。 所以,識字班大部分時間除了莫茹帶著的倆男孩子,其他清一色全是婦女和女孩子們。 晚飯后,莫茹就帶著莫應熠等人抱著周七七去大隊。 她讓莫應熠帶弟弟meimei去教室里熟悉一下,她則抱著周七七找陳秀芳、何仙姑探討一些常見病癥的問題,比如冬春季節交替免疫力下降,人也容易上火,不是生口瘡就是鼻子里長瘡的。 周七七也不知道為什么,兩個臉蛋這幾天紅撲撲的,但是沒有別的毛病,所以她也沒太在意。 何仙姑和陳秀芳很想念傅臻,她們畢竟學的時間還短,單獨看病的時候手忙腳亂什么也不會,只能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的,除了開個常用藥以及照方抓藥,她們也看不了什么病。 更可惡的是張根發把去縣醫院學習的名額給了他倆兒子,她們倆就沒撈著去。 所以,只能盼著傅臻下鄉普及醫學知識。 莫茹讓她們不要著急,“去年聽傅醫生說年后還會下鄉的,估計快了吧?!?/br> 她們說話,周七七就坐在莫茹懷里玩聽診器。 她小手抓著聽診器往自己耳朵上戴,戴了幾次都戴不上,急得呀呀直叫。 莫茹就幫她戴上,她用rou嘟嘟的小手拿著聽診頭往自己胸口放,聽到撲通撲通的聲音大眼一下子圓睜,隨即咯咯大笑起來。 她又要聽莫茹的心跳。 莫茹把聽診頭放在自己胸口,周七七聽得兩眼放光,“噢噢噢噢”地叫著,一副這個聲音久違了的模樣。 何仙姑看著她歡喜道:“七七真是個特別的孩子,跟咱們鄉下傻丫頭笨小子一點都不像,倒像是那大門大戶里出來的?!?/br> 陳秀芳也道:“就說這又白又干凈,又俊又激靈的勁兒就不像咱們鄉下孩子?!?/br> 周七七聽她們說自己,就瞪著黑亮的大眼看著她們,聽得很認真,“啊嗚~~” 莫茹笑道:“這孩子懶起來也很懶的,半天不動一下?!?/br> 周七七又轉著眼睛看她媽,那眼神似乎在說:你講真的嗎?你是親媽嗎?這樣說我你覺得好嗎? 看她那樣一副伶俐的樣子,莫茹笑起來,點點她的小鼻頭,這時候外面傳來叮叮叮的聲音,張根發在敲鈴上課。 莫茹便抱著周七七過去上課,她已經讓莫應熠占好位置,就在第一排。 金枝兒、泥蛋兒、菊花三個人坐在莫應熠旁邊。 周躍紅和周媛媛坐在第二排,挨著莫茹他們。 來人都自備小板凳,自己找位置。 熟悉的人們就扎堆方便閑聊,女孩子們自然不肯和大人一起,難得自由,幾個女孩子就聚在角落里小聲嘀咕。 女人們少不得還是拿了鞋底、針線活之類的過來蹭燈光,她們原本還想和莫茹套近乎,可看她居然要坐第一排,她們就識趣地去最后面角落坐。 老師講課,她們嗤啦嗤啦納鞋底,當然不要意思在前面。 那不是拿針戳人家老師的眼珠子么。 除了周躍紅、周媛媛,還有村里另外幾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也都過來,一個個穿上過年的衣裳,有的還把勉強能綁起來的頭發扎一個小辮子,有的戴上過年才戴的發夾,把扎不著的紅頭繩捏成個蝴蝶結壓在發夾底下。 反正都會想辦法讓自己有點不同。 周明愈也過來,順手把閨女接過去哄她玩兒,為方便出去給閨女把尿,他們就坐在前面靠門口的地方。 周七七站在他懷里,東瞅瞅西望望,一臉好奇的模樣,尤其那些女人們嗤啦嗤啦地納鞋底,還把針不時地放在頭上蹭蹭,她就覺得好奇,看個不停。 這時候張根發領著老師進來。 莫茹打量那老師一眼,看起來二十七八歲,英俊帥氣,氣質儒雅文質彬彬,用時髦的話說就是有一種書卷氣。他穿著一身板正的中山裝,胸袋插著鋼筆,頭發梳得整齊,下巴刮得干干凈凈沒有一點胡茬。 看得出來,是特意打理過衛生才來的。 他這樣認真,給大家留下不錯的第一印象,很多婦女都夸真是個俊小伙。 張根發大聲道:“這是咱們識字班的老師,姓魏,名生金,大家鼓掌歡迎?!?/br> 掌聲噼里啪啦的響起來,非常熱烈。 第一排的莫茹和周明愈尷尬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幾乎憋不住的笑。 這名字比起史珍香、楊偉等名字不遑多讓,很讓人聽音生義啊。 魏生金走到講桌前,從桌上粉筆盒里拿了一塊粉筆頭,轉身在新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他回頭笑道:“這三個字念魏生金,是我的名字,請同學們記住?!?/br> 他掃了一眼,視線在莫茹和孩子身上停了停,然后又在納鞋底的婦女身上頓了頓,最后笑道:“前幾年識字班是大辮子女青年的代名詞,現在識字班里不見大辮子啊,想必在座的諸位有識字班畢業的吧?!?/br> 正規的識字班當然不是莫茹和周明愈那樣去兩天就行的,而是上滿三年才給發畢業證的。 果然有人就笑起來,“魏老師,俺出嫁前在娘家上過識字班?!?/br> 這個莫應熠和金枝兒不懂,莫應熠拽拽莫茹的袖子,小聲問:“姐,說啥呢?” 莫茹搖頭,“我問問你姐夫?!?/br> 周明愈就小聲給她解釋一下。 建國初期的時候,村里流行識字班,比現在可熱鬧。那時候以為剛解放建國,識字班都是十六七到二十左右的女青年們。她們對婦女解放充滿了幻想,不但組織扭大秧歌、唱歌等文藝活動,同時也積極參加各種社會活動,追求自由愛情、批判封建惡婆婆和封建包辦婚姻是她們最熱衷的。 “扭呀扭呀扭呀扭,一扭扭到十**,爹娘不給俺說婆家,俺就跟著個同志走呀,同志走!” 這就是她們扭秧歌時候唱的,大膽**,充滿了叛逆。不過風光兩三年以后,大識字班出嫁,小的女孩子們要么沒長大,要么沒得到家里允許上識字班,所以中間斷了兩年。 之后識字班再開始就失去了原來的風格,不見女青年,只聽納鞋底。 可其實,這些納鞋底的婦女,很多就是曾經的識字班。 當年的女青年出嫁以前都留著大辮子,長的能到屁股以下,一般出嫁的時候就會剪掉或者盤起來,不再扎辮子。 去年大/煉鋼鐵都被動員捐頭發扎風箱,大姑娘小媳婦的都是女學生頭,齊耳短發別個發夾,有的也看不出是大姑娘還是小媳婦。 單蝶琴一邊嗑瓜子,“魏老師,俺們不扎大辮子,不代表就不是女青年,這里面沒嫁人的女青年多著呢?!?/br> 魏生金就笑著四顧,“在哪里呢?” 有人舉手道:“魏老師,俺們的頭發都交給鋼鐵廠扎風箱啦,之前辮子長著吶?!?/br> 滿屋子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