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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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茹道:“我去轉悠一下沒人扔了,不過地里的也沒人去拾?!?/br> 過了寒露以后,棉花開得繁盛,她雖然有空間都忙得沒多少時間睡覺,更別說外村那些一邊收莊稼一邊拾棉花的婦女。 拾不過來,她們就懶得去拾,地里開得像白云掉在地里一樣,結果一兩天不拾就開始發黃發黑。 到處都在大煉鋼鐵空氣中懸浮顆粒很多,秋天西風又大,吹得沙塵、草葉子亂飛,那些棉花不是掉在地上滾成草猴兒就是落滿黑黃色的煤灰。 不只莫茹和吳美英忍不住去拾,一隊二隊甚至還有其他隊的女人孩子們晚上都悄悄地去拾。 三隊四隊有些女人白天干活兒磨洋工,晚上偷棉花、糧食卻卯足力氣,那速度和力道都是出類拔萃的。 畢竟冬天要來了,天越來越冷,家里棉衣棉被都還沒有著落,地里的棉花又浪費成那樣,有點想法的人就忍不住。 還有一個更大的原因是她們分過棉花,家里有棉花就有底氣,就算偷來的沒抓個現行就不怕,反正家里的棉花誰知道是分的還是偷的? …… 忙活了兩天,孫連成那些人又來了! 這一次是要求捐獻雞毛來著。 “縣委規定,各家各戶把不下蛋的雞和公雞都殺掉,雞毛交給鋼鐵前線勒風箱和鼓風機!” 大煉鋼鐵指揮部要求,每個煉鐵爐都要配一個風箱,否則火力不夠,出不來鐵水。 成千上萬的雞被殺,雞毛被送去前線扎風箱,結果還不夠,縣委退休的老書記帶頭就把頭發都剃光,說要支援大煉鋼鐵。 老書記帶頭,那下面的干部自然要緊隨其后,男人剃板寸,女人剪短發。大力宣傳加有樣學樣,全縣男女老少齊上陣,男人剃光頭,女人剪短發,把頭發都交給鋼鐵團扎風箱。 現在收到先鋒大隊來。 與上一次頤指氣使相比,這一次孫連成很謙虛,態度也非常和氣,先去找了何桂蘭和張翠花,為上一次道歉,又說一下要收雞毛的任務。 張翠花道:“孫排長,是只要雞毛,還是連雞一起收掉?” 有時候有些任務就是很cao蛋的,干部為了吃雞,就可以說是收雞毛,連雞一起收走。 孫連成笑道:“雞毛,只要雞毛,這一次純粹是自愿捐獻,不強迫。如果婦女們有大長辮子的可以剪下來捐出去,都記賬的,到時候有表揚?!?/br> 大長辮子??? 女人可不是那么愿意都剪短發的。 畢竟很多鄉下女人人根深蒂固地認為短頭發是男人的發型,女人就要扎辮子挽纂,那種齊耳短發都被說是女干部頭,她們輕易不剪呢。 而像男人的那種短發,類似莫茹之前的那種頭型,那就是嘲巴傻子為了方便才剪的,正常女人絕對不會! 張翠花就說給號召人問問看。 她可不想耽誤秋收的時候,挑吃晌飯的時候開會,傳達了上級指示。 莫茹主動道:“我有個雞毛撣子,還有之前攢的雞毛都可以捐出去?!?/br> 家里的公雞要等著過年殺,現在可舍不得,畢竟剛吃過豬rou了。 見她主動帶頭捐,孫連成挺高興的,原本還怕再有什么沖突呢。 上一次拆房子回去,他被柳紅旗狠批了一頓,罵他“雖然你不是我們公社的,可我也要罵你,你是蠢的不帶腦子嗎?高書記才說了要論功行賞,才獎勵他們隊一個大豬頭,你就去跟一幫娘們厲害?你挺能??!” 孫連成還委屈的很呢。 最后還是政委相玉亭圓場,“任務重沒辦法,好好的孫排長也不會去拆房子。團長也是為了避免激化矛盾,為連成你好,你也別在意?!?/br> 他哪里敢在意,他當然不在意,柳紅旗現在是縣委指揮部的大紅人呢,三個鋼鐵廠第一個煉出鐵來的! 是真的鐵,不是第二第三鋼鐵廠那些鐵疙瘩。 所以他也很高興來第一鋼鐵廠任職的。 不過在得知第一個煉出鐵來的高爐負責人就是高余飛、周明愈幾個,周明愈就是眼前這個老婆子的兒子,這個小俊媳婦兒的男人的時候,他又暗自慶幸幸虧上一次沒對老婆子口出惡言。 他連聲道謝。 見護棉英雄捐獻,其他女人也都開始捐家里攢的雞毛、雞毛撣子之類的。 三隊的陳福海為了表現,直接要把一些社員的風箱捐出去,都是上一次沒“捐”的,這一次補上。 他覺得反正家里沒有鍋也不用做飯,還要什么風箱。 張翠花看他那么蠢,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沒有鍋就夠難受的,現在連風箱也捐出去冬天怎么燒炕? 難不成都凍死? 不過人家要表現她也不攔著,才不得罪這個人呢。 周城銘說了一句:“有雞毛、頭發的都捐出去別藏私,風箱留著燒燒炕,冬天怪冷的?!?/br> 聽他這么說,三隊一些女人們就喊起來,“沒有風箱,俺們冬天怎么燒炕,要凍死的!” “就是啊,你家的捐了沒有?” 陳福海沒有張根發的那個威懾力,轉眼被一群婦女噴得滿臉唾沫。 孫連成來的時候就接到命令,只能動員村民們自愿捐雞毛和頭發,不能強行收風箱和雞,所以他也不管。 見他態度和氣,二隊的女人們也好說話,有雞毛的捐雞毛,有頭發的捐頭發。 哪怕是最保守的幾十年沒剪過頭發的老太太都把花白的頭發剪下來捐出去,還有那些十幾年沒剪過頭發的媳婦也都剪成女干部頭。 在她們踴躍帶頭下,村里女人也都捐了,所以孫連成在這片兒的雞毛任務超額完成。 這一趟除了雞毛還有木頭的任務,一路上他們見樹就砍,見樹墩就刨的,殺到誰家連聲兒也不敢吱的。 不過到了周家村他們收斂很多。 張翠花說大隊書記早就領著人把樹砍了捐獻出去,現在只有一些樹墩沒來得及刨,就讓他們都刨走。 她讓陳秀芳把賬目記好,自己給周誠志代理隊長這些天,不能有一分錢的糊涂賬. 陳福海當然不會錯過表現的機會,帶著孫連成把三隊四隊殺完還沒來及運走的樹全交出去支援大煉鋼鐵。當然他可沒敢說二隊一隊也有,既然孫連長沒說非得要,他也就沒提。 反正自己表現一下邀功就行了。 雖然他們在先鋒大隊看起來和風細雨的,但是去別的公社卻沒這樣溫柔。 以前是收磚拆房子,現在交不出木頭一樣拆房子。 凡是房子上有磚頭又沒有關系疏通的就被拆走,磚頭和木頭一起被拉走,單純泥房子的反而逃過一劫。 學校附近的村子更是被要求空出一片房子,拖家帶口去鄰居家擠,把房子讓給學生z住。因為學校要求學生們同吃同住同學習同勞動,必須住在一起大煉鋼鐵。很多村甚至要求大家集中住在一起,要求同吃同住同勞動! 這么折騰著,天越來越冷,原本的新鮮事兒也不新鮮,原本覺得是八卦也不是八卦,因為里面有太多心酸無奈。 就在外面雞飛狗跳的時候,周家村卻因為張根發和張德發等人不在家而非常平靜。 這樣的情況更有利于大家做點什么。 社員們每天天不亮就上工,晚上摸黑扒棒子到九點鐘,半夜再去外村的棉花地摸點棉花。 這日半夜,莫茹和張夠背著彈好的絮棉往夏莊去。 半夜無月濃夜深沉,星河橫亙在頭上,被大氣中的懸浮顆粒遮擋,晦暗不明。 原本深秋無云的夜晚天空應該水洗一樣清亮,星河璀璨,這會兒卻因為日夜大煉鋼鐵導致天空浮著一層灰似的,一點都不透亮。 兩人都穿著棉衣和蒲襪,清冽的空氣中帶著煤灰氣息,讓人不是那么舒暢。 秋夜里有風吹草動,有夜梟啼鳴,還有草蟲小動物們窸窸窣窣。 盡管沒有劫路的劫匪,可人心總是會胡思亂想的,如果沒人做伴壯膽,一個女人的確會害怕。 張夠笑道:“妮兒,你唱個歌兒唄?!?/br> 走夜路唱歌可以壯膽子。 莫茹道:“嫂子,咱別唱歌了,萬一讓人家聽見多不好?!?/br> 大晚上的,再嚇著人。 畢竟這時候沒劫路的,但是有女人出來偷東西啊,嚇著人不好。 張夠見她不唱歌就開始跟她嘰嘰咕咕如何如何,想要點啥,明天一早是不是還能順便撿點棉花。 這一次熟門熟路,她們走得更輕快,她們到李家磨坊的時候天還黑著呢。 外面挺冷的,莫茹就去敲門。 很快李大娘披衣下地開門,小聲道:“媳子,你來啦?” 莫茹小聲道:“大娘,我和嫂子來的?!?/br> 李大娘讓她們趕緊進去,關門點燈。 這時候天冷了,窗戶都堵著,點了燈也不容易透出光去。 李大娘說給她們燒點熱乎水暖暖。 莫茹忙攔著,“大娘,我們不冷,走得急熱乎著呢?!?/br> 李家沒有鍋,現在用個瓦罐吊在鍋框子里燒水呢,不方便。 前幾天邱磊來過,把上一次賣雞蛋和棉花的錢用賬單子捆著托李大娘交給她。 上一次她帶來十斤絮棉、二十斤籽棉,還有六十個雞蛋。 他一斤絮棉賣了五塊五,一斤籽棉賣了九毛五,雞蛋一毛二一個。 總賬目以及兩人分的也都寫得清清爽爽。 莫茹心下暗贊,這個邱磊有做生意的天賦,有他賣貨她根本不用cao心什么,只管收集物資就行。 他讓她再想辦法弄點糧食來,最好是細面。 城里人要買糧食都是買可以直接做來吃的,否則他們沒有工具加工。而且深加工的比沒加工的要貴很多,如果是已經壓好的掛面就比面粉貴,自然比麥子更貴得多。 他還弄來一些散裝的火柴、破的火柴盒,藥以及女人的發夾等物品, 莫茹歡喜道:“這個真是雪中送炭?!?/br> 現在都是齊耳短發,干活兒不得勁,要把頭發攏上去扎還扎不著,只能用發夾。 鄉下沒有什么發夾賣,再說供銷社十天半個月開一次,而婦女們要忙著秋收也根本沒有時間去供銷社。 她們把這些拿回去,可以解決不小的問題呢。 還有一匹白布,這是最便宜的棉布,莫茹特意要的,她和周明愈的棉被褥子破得不像話,需要縫一床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