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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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誠仁:…… “我那不是給明軍留的嘛?!?/br> 周明國就和周明愈去拉樹。 進門的時候周明愈差點被靠在墻上那個破門檻砸著腳,這時候都是木門,為了不讓門著地容易爛,底下都放門檻的,三十來公分高的厚木板。 三達達家的門檻都爛了,居然也不修修。 周誠仁家弟兄四個,老三家過得最窮,這讓周明愈有些不理解。因為三達達會木匠,人長得也高大,而且很能干,可不知道為啥,他們家格外破破爛爛的。 一個木匠,大門的門檻爛掉一半,門軸吱嘎吱嘎刺耳朵,他也不管。還有對門的影壁墻也墻皮坍塌,再不拾掇汛期的時候能澆塌了。 他進了院子,見院子里躺著兩棵樹,一棵大槐樹,一棵楊樹。 秉承老祖宗說的“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門前不栽鬼拍手,”村里人家院子里外基本不栽楊樹。三達達非特立獨行,院子里起碼有三棵楊樹,一到這時候那洋辣子多的瘆人。 據說當初周誠仁不讓他栽,他還吵了一架,偏要栽,還一栽就是三棵。 周明愈道:“三達達,你這木頭留著給明軍哥哥吧,我那里差不多夠了?!?/br> 周誠信甕聲甕氣的,拉著臉,“讓你拖就拖,別和你爺似的話嘮?!?/br> 周明愈:……涉及老頭兒們年輕時候的恩怨他沒有發言權,讓拖就拖,拖了去占下過兩年三達達家用他再送回來。 他拿了手鋸把那些枝椏修理一下,“明國哥,我們把樹枝修一下留下燒火,大木頭我拖走?!?/br> 他已經留好房柱,其他的就是做梁檁,按照常用尺寸的長度鋸斷,剩下的那一截可以留給周誠信收拾別的家什兒。 看他們那房門也破破爛爛的,真該好好修修,等他存了板子直接拿幾塊來讓三達達做門吧。 有周誠仁幾個男勞力幫忙,在新家宅基地的西南方位挖坑當豬圈,就地取土用來做土坯,兩天摔了兩百來個,擺在空地上曬。 …… 更讓周明愈吃驚的是,三達達不但給他送木頭來,得空竟然還來幫忙做木匠活兒,而且還帶著周培基他爹周玉忠一起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兩家家長什么時候冰釋前嫌好了? 他們能來,周明愈和莫茹很高興,門窗可以不急,但是做梁檁的木頭得趕緊準備好,這不是周培基一個業余木匠能做的。 原本周明愈就想去請三達達幫忙,要是自己人微言輕,他就讓大爺或者隊長幫忙說一下。沒想到人家主動來了,他還悄悄地問周誠仁,“爺,你什么時候請安三達達和前面玉忠叔?” 周誠仁比兒子更吃驚,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還尋思是兒子這么有面子把人給請過來了? 聽兒子這么問,周誠仁就道:“先干活兒,到時候按外面算工錢?!?/br> 其實不管是三弟還是前面周玉忠家,周誠仁從來沒有主動說要和人家鬧崩疏遠,而且他一直不覺得自己和人家鬧矛盾。這些年那兩家不和他說話躲著他,人前他也都很維護,跟孩子們也從不說那兩家不是,只不過人家不和他打照面而已。 他和周誠信鬧崩,他一直覺得是三弟鬧小孩子脾氣。當年他十歲三弟七歲的時候,親娘早亡,他們爹因為家里孩子多就給他們找了個后娘。 過了七年,一場大病親爹又沒了。那時候大哥也才21歲,他17,三弟14歲,四弟6歲,小妹4歲,五弟2歲。 第二年春天后娘改嫁,帶走了五弟,卻把四弟和小妹留下。 兄弟倆帶著一幫弟弟meimei過日子,雖然有大姐幫襯一下,其艱苦也可想而知。 大哥忙著干活兒,家里的事兒基本是他管,有了大嫂以后,他們這個家才像個家,不至于以前那樣衣不蔽體。不過自從大哥結婚以后,他就發現三弟越來越奇怪總是鬧脾氣,還會和四弟鬧意見,他很自然地就讓三弟讓著四弟,畢竟四弟比他們小好多歲呢。 雖然不是一個娘,卻也是一個爹,大家都是兄弟。 久而久之,三弟就總說他是撿來的,小四才是他們的親兄弟,鬧點小脾氣。真要說矛盾,周誠仁根本想不出有什么,總覺得就是雞毛蒜皮小孩子的脾氣。 后來他讓老三跟著前頭學木匠,小四也想跟著學,他和大哥大嫂商量就同意了。哪里知道老三又鬧脾氣,也不知道為什么天天拉著臉,直到小四不去學才好點。 不過因為分家老三又不高興,那時候都窮的要命,誰家房子也不夠住,兄弟幾個結了婚也擠在一起。 直到老三娶媳婦,家里實在住不開,他就和大哥商量分家,把村里的房子給大哥和老三一家住,他帶著老四去村后搭草屋子住。再就是老四長大成人娶媳婦,兄弟幾個湊份子給他蓋了房子搬回村里,他和張翠花還是帶著孩子住在之前的草屋子里,前些年才又搬到村里來。 他尋思可能自己管太多了?那一年老三和大哥分家,要在院子里栽各種樹,他就說了一句院子里外不能栽楊樹,結果老三來氣非要栽,栽了好幾棵才拉倒。 之后看他就不對付,見了面掉頭就走,招呼都不打,只要他在場老三就不出現,跟前頭周玉忠家一個路數。 至于周玉忠,那純粹是娘們的矛盾。 倆孩子打架,周培基的娘柳秀娥不許家里人和后面來往,周玉忠自然也被反復叮囑。而張翠花知道了少不得也叮囑自家人,男人們為了避免女人的嘮叨和麻煩,很自然也就話少了。 所以,周誠仁一直覺得根本沒有大不了的矛盾,有時候家里人鬧脾氣不說話,真不是多大的仇怨,都是些鍋勺子磕鍋沿兒的事兒??伤麄兙褪遣焕硭且矝]辦法,他本來也不太喜歡說話,只要自己不虧心就行。 現在他們又來給幫忙,更讓周誠仁心里喜滋滋的,覺得兄弟就是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雖然鬧意見有脾氣不理他,可有正事兒還是靠兄弟幫忙。 ☆、第39章 警告 周誠信和周玉忠師兄弟倆,下工就來干活兒,不吃飯不要錢,有問題和周明愈溝通,就是不理睬周誠仁。 最后周誠仁只好當沒看見,有問題都讓周明愈去說,張翠花也知道叫他們家去喝酒吃飯人家是不可能來的,不去碰那個沒臉,就把買酒rou的錢都攢著等完工讓周明愈和工錢一起給他們。 一切等完工再說,他們就不去兩人面前找不自在,愿意干就干吧。 就這樣,趁著相書記和宋鄉長帶干部下鄉宣傳新政策的時候,周誠志白天領著二隊們抓緊耕地起壟秧地瓜,下了工老周家的男人們就幫周明愈蓋房子。 他們花了三天的時候按照周培基畫的施工圖,把三間正房的木架支好,固定住,把檁子排好固定上,只留著頂端的大梁不放,要等待幾日再祭神、上梁。 同時,這幾天材料也準備齊全。 麻繩除了莫茹等人自己準備的,村里其他人家有存的也都送過來,還有秫秸,二隊的存貨給他頂工分,一隊的借給他,秋天再還,村里其他人家留著編席的也都先送過來,秋天再還。這一下子秫秸和麻繩都夠了,村里一隊和二隊的女人們得空就幫忙綁笆子。鄉下蓋房子就是這樣,男人女人齊上陣,今日你幫我明日我幫你,都是互相幫襯。 人多力量大,四個下工后的晚上,秫秸笆子和麥秸草都準備好了,足足兩座小山一樣高。 晚上張翠花挖了一勺臘月存的豬油燉了一鍋茄子和瓠子,還拍了一個蒜泥黃瓜,煮了一個番茄蛋湯,讓周明愈去叫大爺叔叔們來吃飯。周玉忠和周誠信是肯定不來的,然后周誠義、周誠志幾個還有周明國、周誠禮來的。每次來張翠花家聚餐,大家都帶點東西,也算習慣,畢竟誰也沒多少好吃的,你帶幾個花生米,我帶個咸雞蛋的。 周誠志帶著酒來的,他好這一口,不吃飯也得喝兩盅。他也不買貴的,五分錢就夠喝一頓的,每次打一壺,能夠喝十天半個月的。 酒過三巡,他們就開始說些生產隊以及鎮上新政策的事兒。 這時候鎮上的新命令也正式下達,規定了每個生產隊的秋糧玉米的最低任務,在此基礎上讓技術員蹲點各村進行數據分析。 除了種玉米還傳達了要求共產共食的精神,要求自留地交還集體,周誠志嘴上答應著,還是讓各家自己管著自留地,等秋收的時候各家收了再集中耕地種小麥。 再就是各大隊辦大食堂的問題,周誠志以大隊里還沒拿出可行辦法為由,能拖就拖。所有人一起吃飯,有點腦子都知道不好辦,更何況他這種帶著大家一起干活兒都嫌麻煩更不用說一起吃飯,那簡直是要命。 “反正這個事兒我不管,整天上工下地就煩死個人,還管吃喝拉撒,真是要命?!?/br> 周誠仁道:“你要是不管,那……誰管?” 周誠禮看著他們,欲言又止。 周誠義道:“張根發那大耳賊還能消停?肯定是他張羅這事兒?!?/br> 莫茹在堂屋聽見他們聊天內容,心里著急,趕緊去找周明愈。 周明愈吃了飯就去后面歸置那些土坯,曬干的收起來,還不是很干的就翻個面再曬曬。 她找了周明愈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小五哥,咱們不能不管大食堂的事兒,隊長大爺要是撂挑子那張根發樂不得呢。到時候要是張根發張羅,那可就完蛋了?!?/br> 雖然她知道無力改變大局,甚至有些不愿意去正面碰觸這些東西,可真要是來臨了逃避不是辦法。與其逃避,不如仔細想應對之道,不能解決,但是可以規避,如何以最小的傷害迎接這場風雨的洗禮。 周明愈這些天也一直在考慮這個事兒呢,聽了她說的,就道:“走,咱們家去跟大爺們說說賈家溝的事兒?!?/br> 她放水給周明愈沖洗了手腳,兩人回家去,老頭兒們還在院子里喝小酒抽煙帶聊天呢。 周明愈拿了個小板凳過去坐下,喝了口水,“隊長大爺,我有個情況要跟你們匯報?!?/br> 周誠志瞧著他,笑道:“行啊,什么事兒,你匯報來聽聽?!?/br> 他們都以為周明愈說孩子氣的話呢,沒當真。 周明愈:“我和妮兒去拉瓦的路上經過好多村子,有個叫賈家溝的,已經在辦大食堂?!比缓笏桶阉娝劯嬖V大家。 當他說搜糧隊家家戶戶搜糧食,還把膽敢藏糧食的打得遍體鱗傷,甚至有人嚇得把藏的糧食扔在溝里……這些都說來的時候,他們覺得不可思議。 周誠禮道:“明愈你是不是看差了,不可能這樣,這都什么社會了,不是打土豪的時候?!?/br> 這些手段,分明就是打土豪的時候對付地主的,怎么現在還用來對付自己人? 留下來的都是貧下中農啊,又不是地主土豪。 周誠義道:“我聽著倒不像是假的,賈家溝我以前也聽過,他們大隊那個大隊書記和大隊長比張根發可能耐?!?/br> 周誠志也聽鎮上干部說過賈家溝這一次糧食衛星放的可很大,一下子成為雙溝鄉最先進大隊,只可惜比望仙鎮晚了幾天。 周明愈道:“咱們村可要把握好分寸,千萬不能變成這樣。這個公共食堂,一定要咱們自己人掌管,不能落在張根發那種野狗手里?!?/br> 一旦落入他的手里,就是第二個賈溝村。 眾人點點頭。 周誠禮道:“不能吧,他每次見了都笑呵呵的,不會那么壞?!?/br> 周明國道:“四達達,這壞人表面上都笑呵呵的,典型的笑面虎啊?!?/br> 眾人就議論紛紛,商量怎么辦才好,有的人說要么就直接不辦,還是各家吃各家的。 周明愈道:“不辦也不行,要是上頭有文件下來,公共食堂就必須辦不能搞特殊,否則容易被當典型處理掉?!边@也有前車之鑒,大家都是過來人,在村里見多識廣,心里也有數。 就說那時候讓走高級社,有些人家不想入社,還搞特殊,后來是鎮上點名的,直接把牲口沒收土地入社。之前入社的牲口都是隊里用差不多的價格買去的,后來強制入社的牲口是沒有錢的,因為他們是處罰不是自愿合作。 所以辦食堂這件事也沒有辦法硬抗,因為這不是張根發自己心血來潮搞事兒,而是一個普遍的政策。 但是怎么辦一定要他們自己說了算,絕不能把主動權交給張根發那樣的混蛋。 “張根發在咱們二隊沒有根基和威信,他說話不好使。到時候先想辦法把他震住,讓他按照我們的辦法來?!敝苊饔赋鲫P鍵處。 周誠志點點頭,紅鯉子有見識,讓他非常意外。 周明光道:“小五,咱們是啥辦法?” 眾人都看向周明愈。 周明愈侃侃而談,“辦食堂可以,但是要定量吃飯,交多少吃多少,不能誰都隨便吃。寅吃卯糧,來年那不是要餓死?” 按照上頭共產的意思,是糧食集中起來辦食堂,大家都一起吃飯,隨便吃不限量。因為糧食大豐收,畝產幾萬斤、十幾萬斤,有這樣的大豐收何必省吃儉用?當然要敞開肚皮大吃特吃才能顯示**的富有和發達。 據說三隊四隊有些人聽了這個消息以后,現在就開始敞開肚皮大吃特吃,要把家里的存糧都吃光到時候去食堂吃集體的。 這種人一是相信糧食高產,二是占便宜,把自己家的吃光去吃別人的。 他們二隊絕對不能有這樣的想法,糧食畝產多少一個個都看在眼里,所謂的高產是怎么來的,大家也都看到張根發的伎倆,所以誰信誰就是混蛋,自尋死路。 “隊長大爺,咱們要雙管齊下,一邊安撫二隊一邊給張根發壓力,讓他交出二隊的食堂管理權,不能搞一刀切?!彼麄兊哪康囊陨a隊為單位辦食堂,而不是以大隊,同時還得以各家的每日口糧數為標準,絕對不能超支隨便吃。各家可以每天把口糧拿過來有人給做,也可以都收起來記好什么糧食多少斤,然后統計好,在每家的糧本上記好總數,五天一小結,吃掉多少就減掉多少,如果超額吃總數不夠那就不能再來食堂吃飯。 周誠義笑道:“紅鯉子現在說話真有水平,這是擱哪兒學的?我聽著可比張根發更像個干部嘞?!?/br> 大家都笑起來,紛紛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