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來人看著余暉灑在盛明珠身上,與落霞相襯,煞是好看??伤冒礌斆钚惺?,仍是忍心打破這一美景。 盛明珠原本是瞧著湖里的錦鯉微微出神。想著之前在并州自己投喂錦鯉,卻是那般悠閑快樂??扇缃袼舞さ氖?,卻讓她心急如焚。她在京城無人脈,找宋瑜之事一籌莫展。 不知不覺間她就忘了時間,直到一個陌生的男人出聲喚醒了她。盛明珠微微回頭,扭頭發現竟是管平的手下,她見過一面,腦子里還有點印象。 “三小姐請隨我來?!?/br> 男人聲音恭恭敬敬,帶著她往前面走。 到底想著之前的事情,管平也算給足了她面子,便沒多做糾結,很快到了前門。 只見管平的轎子安安穩穩地停在后門前,她有些詫異,既然找她,為何不走前門。 兩人沉默坐在轎子里,異常安靜。 管平挑眉,平日里身邊的小女生還會有些表情,現在卻是一副郁郁寡歡的模樣。 “怎么了,那日你還呲牙咧嘴,伶俐得很,今日怎的如此喪氣?” 盛明珠沒說話,只看了眼平穩的湖面,扔了顆石子兒進去,起了層層瀾漪,“心情不好,不想說話?!?/br> 管平心中了然。前些日子,宋家小姐與那宋生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再之后又聽聞這宋家小姐離家而去,想必這小妮子是因為找不著那宋瑜,才會如此悶悶不樂。 “我幫你尋?!?/br> 盛明珠扭頭,她知管平大約是喜歡自己的,可如今他猜中了自己心思左右是要嫁人的,他處處維護,又給足自個兒面子,她還有什么不樂意的呢?要是換做其他姑娘家,能覓得如此郎君,恐怕早就樂不思蜀了。 管平答應別人之事,決不食言。再者宋瑜一個姑娘家,找起來到沒廢幾分力氣,還能換她一個笑臉,何樂不為。 “嗯?!笔⒚髦榇怪^,謝謝兩個詞在嘴邊兒,卻怎么都說不出來。又想著管平在京中人脈肯定密布全城,他想尋人,肯定難不住他,說不準她很快又可以見著宋瑜jiejie了。她一定要仔仔細細檢查她全身,看她有沒有受傷。 只見盛明珠緊鎖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陰郁的小臉也開始放晴,點點星光綴在眼里。那個神采奕奕的小丫頭似乎又回來了。 管平見她放晴的臉,心中大悅,殊不知自己臉上也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 是夜,盛明珠在軟塌上輾轉反側。流蘇的床幔隨著她的翻轉,輕輕搖動著。昭示著,床上那小人兒的緊張。 雖說管平立即派人去找尋宋瑜,內心充斥著一瞬的歡愉與放松。但是一刻不找到她,明珠心就緊緊的。一個行動不便,若是碰著磕著,那該如何是好,何況她腹中那小孩兒,都說婦人一孕便是生死關。 她掀開上好的棉被,屋內黑壓壓一片,只有窗外呼呼吹過的風聲與她相伴。她冷的一哆嗦,又縮進棉被中。她強迫自己入睡,告誡自己要相信管平,那是她未來的夫,未來的天。 困意來襲,沉沉睡去。 近日家中對她約束日益減淡,今日她差點日上三竿才起?;琶ο词?,就去向長輩請安,縱然心中再有不服,倫理之道,她也得遵守。 —— “爺已經找到宋瑜小姐的住處,請三小姐隨小的來?!?/br> 又是這個神出鬼沒的男人,真不知他們有什么本領,能夠隨意出入盛府。 管平將她帶到一座老宅前。 眼前這座老宅,自然是不能與宋府相比,兩進兩出的小宅即使被人精心打理過,卻也能窺見它日復一日的破敗。她生怕宋瑜遭遇什么不測,步子有些慌亂。 只見內屋里傳來男人與女人的交談聲,盛明珠暗道不好。宋jiejie如今聲名狼藉,懷著身子還與其他男人有來往,傳出去以后更不了得。 “你們先下去吧?!?/br> 為了保住宋瑜僅剩的一絲聲譽,她吩咐著這些下人。 可他們莫不噤聲,爺不讓他們走,他們萬萬是不可以走的。 只見爺微微一頷首,他們立即領命,到大門口去當門神。 “宋瑜jiejie,”盛明珠輕輕喚著,卻也不敢到里屋去,怕瞧見什么不該瞧的事,“我是明珠啊?!?/br> 霎時,宋瑜從里屋里出來。懷孕初期,她并不顯懷,聽到盛明珠的聲音,步子不免有些輕快。 “jiejie不可走得這么快,以免動了胎氣?!笔⒚髦樯锨斑B忙攙著宋瑜。 “哪會,多虧了探花郎的幫助?!彼舞ぱ孕﹃剃?,這是盛明珠之前不曾見過的。 那會宋瑜為了宋生整日郁郁寡歡,老是輕視自己,年輕的小臉上滿是愁容。如今她卻滿眼笑意。 那位探花也適時走了出來,盛明珠定眼一瞧,心中一一頓,記憶頓時回籠,她記得這陳岑甚愛讀書,沒日沒夜都泡在“書罐子”,如今爭氣得了探花郎,可之后不怎么與盛家來往,好些日子都不見了。外人道他如今升官發財忘本,盛明珠卻知道他。 陳岑在盛府任勞任怨多年,她自是信得過陳岑的人品,如今照看宋jiejie她也放心。 只見平日里與宋瑜談論詩歌的男子,如今愣愣地站在那,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盛明珠。她才想起這陳岑是之前盛府的小廝。再看著陳岑深情的目光,她心中了然,原來這陳岑苦苦戀著盛三小姐,只可惜他們門不當戶不對,并且擇日盛明珠就要嫁與她身旁那位器宇不凡的男子。 “宋jiejie,你在這住得可還習慣?” 盛明珠剛剛環繞了老宅一周,發現除卻面前的里屋,其他地方甚是破敗。宋瑜可是一個大家閨秀,身子嬌貴慣了,饒是有陳岑的幫助,她也害怕宋瑜在這不愉快,動了胎氣。 “不必擔心,”宋瑜輕輕拍著盛明珠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這麻雀雖小,可五臟俱全。平時也就這屋子用得著,那些屋子破便破著?!?/br> “那……”盛明珠緊咬著唇,發聲,“你真不打算回宋府了?日后孩子生下了,你要怎么辦?” “不回了,那里容不得我?!彼舞ぽp輕搖頭,右手不禁撫上自己的小腹,眼里充滿了母性的慈愛,“我依稀記得之前我看在女學時,我十分崇敬孔靈鵲先生。待我腹中胎兒誕下,我便要學她,自立門戶。女人何必做男人的附屬品?” 陳岑看著這個瘦弱的小女人,饒有興趣地挑眉。素日里與她交談,也發覺她是個有大智的女人。沒想到她現在遭眾人非議,也沒有怨天尤人,自怨自艾,而是如此的堅強。 陳岑心中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在滋生,但是只是一閃而過,他還來不及捕捉就消失不見。在遇到宋瑜之前,他也有聽過下人私下對她的議論,他也只是呵斥她們不要隨便議論女子,可攸攸之口,怎能堵得住。久而久之,他也對這個宋瑜有些偏見。 恰巧她又來到自己隔壁,知她與三小姐情如親生姐妹,也常常幫助她。在相處間,他發現她并非如坊間議論那般“荒#yin不堪”,而是一個溫馴純良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