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本來江潤言和宋瑜到場該萬眾矚目的,但是因為前頭幾個皇子妃,兩位才女兼美女便也沒之前預想的那么亮眼。本該是蕓娘主導這次宴會,但阮氏來了,這些貴女們的坐次便也由她安排起來。 在盛家的花園內,足足容納的下千人。席位繞中間的水榭樓臺一次擺放,宋瑜本被金枝特意拉到一個離盛明珠近些的位置。江潤言輕挪蓮步,便做到了另外一側,淺笑同她舉杯,“宋jiejie,有日子不見了?” 宋瑜便也溫婉的看著她。 宋值跟meimei一起來的,便落座她身側。盛菲菲揪著手中的帕子,萬般不愿也和孟瑤入座。中間樓臺上,有伶人在表演歌舞,宋值便在一側,輕口飲酒,直到旁邊另一人坐下。那人模樣清俊,穿一身青衣袍子。 “宋二哥?!?/br> 柳至然與宋值并未深交。但京城里的人又有誰不認識誰? 宋值看了他一眼,上次發生那樣的事情,柳家不該與盛家早撕破臉皮了?為何這柳至然還來?宋值心里千回百轉,思量著當中的曲折,臉上卻慣常掛起了笑容,等兩人碰完了杯子,今兒個的正主也來了。 盛明珠還是穿了那身她最愛的鮫紗,又輕裹柳府里閆氏送來的披肩。戴著往日盛若秋送她的額飾,柳至然手里捧著酒杯,正倒酒,正巧她眼神往這里掃過,只清淡的撇了撇,倒著倒著就酒水就撒了。 盛菲菲二人離得他不遠,頓時便小聲抱怨。 “對不住,對不住了?!绷寥幻笆值狼?,盛菲菲瞧著是一個面容白皙的少年郎,原本高熾的怒火便降了幾分。 一旁盛明珠已然落座,宋瑜收了收裙子,兩人似在談論些什么。江潤言本垂著頭不知在想什么,瞧見盛明珠來了,眼波微轉,“宋jiejie跟盛三小姐關系倒好的讓人嫉妒——” 盛明珠正喝著甜果子釀出來的酒,聞言便朝那江郡主一邊看。這一下子整口酒水差點噴出來,又被她死死的咽了下去。宋瑜回頭便瞧著她兩顆眼珠子里含著霧氣,似哭了一般,“你怎么了?” 盛明珠用帕子擦了擦眼淚,“沒事……”說完又看了江潤言一眼。江潤言正巧抬頭,便也回望了她一眼。盛明珠訕訕的垂頭,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她就說那女子容貌如何眼熟,她與江郡主見過一面。 她夢中女子年歲比江郡主大上些,又一身濃妝,倒讓她認不出了。明擺著就是長熟了之后的江郡主嘛! “三小姐怎么總看我?是我今日打扮有什么不妥嗎?”被人一眼又一眼的掃,江潤言總察覺不出來。 盛明珠唇角抽了抽,片刻后便奉承道,“郡主今日艷冠群芳?!蔽磥淼幕屎竽锬?,她總覺得現在的自己已經和在座的這些人不同了,其實若換個思路——知道了下任皇帝是誰,又能找出那個謀逆之人,他們盛家只需挑一條粗一點的大腿抱著就是。 江潤言怎么也沒想到她說這樣的話,便梳理了頭發,“三小姐謬贊?!?/br> 盛菲菲在一側坐著,聞言便嘟囔了一句,“馬屁精?!?/br> 江潤言眉頭倒皺了起來,有些不悅的飲酒。到底心機如何深,在座都是些少女,淺薄的世界里便只有容貌和衣裳,旁人夸了她自然開心。盛菲菲道說一句馬屁精,什么意思? 她地位算高,脾氣有時候就孤冷了些。 一時冷著臉,場面也冷了。 “今兒個管都督辦案,你們聽說了嗎?”宋瑜怕毀了盛明珠生辰宴,便岔開了個話題,“二哥,你素日話最多了,怎么今兒這事兒到了人多的地方,也不跟我們說說?” 幾個女子便一齊望著宋值。 “鐵腕子下作的案子,便是審清了也沾了血?!彼沃邓貋硎遣幌补芷降?,他瞧不上他處理事情的方法。奪權便是用殺,穩政便是用誅,粗人一個。 “管平不過一個趨炎附勢的小人罷了,手段又狠辣,說他做什么?”盛菲菲開口,宋老太君總在她耳朵旁念叨這個,時間長了自然也記住了。一時有些靜默,管平在眾人眼中似乎卻實是這個。 沒人說話,江潤言有些為他抱不平。 片刻后有道溫潤的男聲傳出,“朝局之穩定在于平衡。管都督攬政那時,我年紀還小。卻知大魏政權混亂,雖則他刀染無數鮮血,可眼下沒他就沒有如今散亂的大魏?!彼m用手腕攬權,卻也確實在已千瘡百孔的大魏上重新建起政權。 盛明珠便看著那人,有些可惜。心思通透,可是這樣的話總不該在這樣的場合說出來。 柳至然素來便對如今一人之下的管都督有許多敬慕之情,聽著旁人把他貶入塵埃,總覺得心里頭有些不舒服。正巧抬眼又對上了一雙眼,似有些詫異,片刻后便對他莞爾一笑,又搖了搖頭。 柳至然才反應過來,到底如何大魏的情況,不是他可以說的。臉微微紅,垂下頭來。 “三小姐——”陳岑走了過來,半彎著腰,“今兒出門,瞧著一列錦衣衛,將這東西給了門房。說是管都督給三小姐生辰禮——”說曹cao曹cao就到,沒比這更快的。江潤言一時看著盛明珠,語氣比之前重了。 聽不出是不悅還是驚訝,“三小姐好福氣,京城的貴女們可從來沒得管都督一個禮兒呢?!?/br> 盛菲菲一時把手帕都抓皺了。管平是很多人心中懼畏,可如今連他都給盛明珠送禮了,上次她及笄禮都沒這樣——盛明珠一個庶出,她想怎么樣,活生生把自己比下去么? “好漂亮的披風!”宋瑜看著盛明珠開了那盒子,里頭裝著件紅色披風,宋瑜摸了摸,“是狐貍皮的?難得的紅狐皮子,還是完整的呢?!边B宋瑜都移不開眼,旁邊幾個自然都是。 那披風柔軟,又沒有一絲的雜毛。盛明珠眼睛都亮了,想回去立刻上身試,又不好撇下客人。便故作端莊的讓金枝收了起來,“管都督怎么送你禮了?”江潤言眼睛便順著那東西。 “興許是因為我姐夫的緣故,我大姐夫在管都督手下?!笔⒚髦檎伊藗€理由。 江潤言坐了一會兒,只覺得胸口有股子氣兒上不來,便道,“我還有些事,便不久留了”說完也不理會眾人什么反應,直接便走了。 宋瑜靠在盛明珠耳朵跟前,“這樣擺臉色倒不如不來?!?/br> 盛明珠只笑了笑,也沒說旁的。 —— 夜里回了屋子,盛明珠便套上了那件披肩。還沒等照鏡子看看模樣如何呢,又陡然想起昨個兒的夢,她又怕自己給忘了——忙出了門去盛謙書房,金枝正給她搬面大鏡子等著她看,沒料人跑了。 撐在鏡子后頭半天也不曉得前頭什么光景,“三小姐?小姐?……” “管先生,此前事情多謝?!?/br> 管平便笑了笑,“也沒幫大人什么忙?!?/br> 盛謙也沒再說這件事。他心里很清楚,所以當柳至然來戶部時,也沒有任何反感。任何地方總逃不了這些手段,何況柳至然這孩子不錯,只是腦子太直,被耽擱了。 “這千萬兩的白銀,盛大人打算如何?”管平又問了一句。 盛謙想了想,片刻后道,“取于百姓,歸于百姓?!?/br> 管平垂著頭,也看不清臉上表情。片刻后從椅子上起來,“我名聲不大好,便不繼續壞了盛侍郎名聲?!闭f罷便出門了,盛謙曉得他身手輕快,便也沒送,便回頭了。剛才管坐那位置上椅子微微挪開。 折扇旁邊有個用茶水寫的字: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