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這個時候來？”宋氏并非不樂意這倆來，只是最近急著要走。盛謙招來一大批賬房先生，如今客房都占滿了，“哪有住的地？”

    “萍姐兒哪住的邊讓飛哥兒幾個住哪兒，都是自家親戚，不好厚此薄彼?！敝躮ama說了句，宋氏看了眼她，心里便有了底兒。

    ——

    蕓娘帶著兩個女兒在外頭候了不久，就被宋氏房里的大丫鬟叫了進去。

    “明珠身子骨好些了嗎？”

    “好多了，母親?！泵髦樘ь^看了眼，宋氏臉上關切的表情不作假，她垂下頭。和宋氏平日里隔了一層，但是她確實對自己還算不錯。

    “蕓娘，之前老爺那兒提了一嘴，明珠年紀大了，該多請幾個丫鬟。你那里的份例我提一半兒上來，丫鬟我相看幾個，到時你來挑兩個?！?/br>
    “謝夫人?！?/br>
    “謝什么的，都是自個兒家里人?！彼问闲α诵?，“馬上要回老家，你沒去過那里，要是心慌，沒事兒過來與我說說話。家里人口多，有些東西也要說給你聽聽?！?/br>
    蕓娘忙向宋氏道謝。

    從前也聽他說過，盛家在京城也算個世家。她總怕處理不好復雜的關系，害了兩個閨女，“麻煩夫人了?！?/br>
    “老這么見外”，宋氏掩著唇，過了會兒想起什似的道，“我倒是忘了告訴你了，昨個兒家里來了客人，今個晚上說有雨，回去也來不及了，如今客房住滿了，我想著先讓客人都住你哪兒?！?/br>
    “飛哥兒他們兩嗎？”這兩個家里離的近，再加是并州盛家族長子孫，常望家里來。

    “哪兒啊，若是那單兩個皮猴子，我還用專門跟你說一聲兒？”宋氏掩唇忍不住笑，“你家里大姑娘萍姐兒也來了，外院里頭有下人住著，姑娘進去不太合適?！?/br>
    明珠眉頭微微皺了，“他們兩個又來了？”

    從前她就不喜歡這兩個，許是昨個兒聽領主說小棕兒欺負她，許是別的，對兩人感官越來越差，“棕哥兒還好，年紀小，飛哥兒年紀大了，去我娘院子不合適?！?/br>
    宋氏笑容頓住，看了盛明珠一眼，“小姑娘家的，什么時候想這么多了？”

    “飛哥兒棕哥兒都是你表親，叫母親表姑姑的？”她繼續道，“客房也不是沒有，最近事情多，府里客人也多，總沒得讓老爺的客人去住門房？不然讓萍兒去住門房，倒是能倒騰出地兒來？”

    “門房不是下人住的地兒嗎？”心里覺得不對勁兒了，看這人便是哪兒哪兒都不對勁兒，讓萍姐兒來住門房，旁人怎么看她娘。

    “我會看著安排好的”，蕓娘在桌子下拍了拍明珠的手，答了一句。

    前頭宋氏便笑了笑，盛明珠正好對上，許是場景太像，原本夢里模糊的場景也清晰起來。那日她娘陳塘，她在旁側看著要上去卻被后頭人死死攔著，有飛哥兒，還有棕哥兒，宋氏似乎就這么笑的，笑著看她娘沉塘。

    宋氏發現有人在看她，抬頭卻看見庶女正一眨不眨的。她眼仁極黑，冷不丁被看，讓她渾身一抖。

    “明珠？”

    盛明珠回過神兒來，蕓娘在旁邊戳了她一下，沒辦法，便沖宋氏笑了笑。宋氏莫名覺得有些涼。

    ——

    “周mama，你瞧見沒有？”宋氏回了自個兒屋子里，“明珠那丫頭今兒看我的眼神，我怎么覺得瘆得慌？”

    “哪能??？”周mama把新來的賬本放好，“不說旁的，夫人您對大小姐比對她親娘還好？有什么不樂意的？”

    “你說她會不會懷疑……”

    周mama伸手擋在她唇上，看著她的眼睛，“夫人宅心仁厚，這些年來對她們娘三如何誰都看的出來。老夫人那里的主意，您孝順，又沒什么錯，再者也是老夫人舍不得兩個姑娘當庶女。大小姐多好的模樣，記在您名下，跟親生的一樣?！?/br>
    老夫人不喜歡劉氏，沒旁人的錯。

    宋氏先是一笑，最后皺著眉頭，“明珠能認我嗎？那么大年歲了，那小的倒不錯?！蹦隁q哪兒也合適。

    “可大小姐得老爺疼?！?/br>
    周mama說了一句，又往出走，“夫人別多想了，馬上回京了，到那里一切都有老夫人?！?/br>
    ——

    “今年該十六了吧？”

    蕓娘問了一句，下頭一身兒綠衫兒的小姑娘便紅著臉點了點頭，“再過三個月就有十六了?！?/br>
    “快嫁人的年紀了?！彼烂锛胰说南敕?，是看侄女年紀大了，想著送過來讓她給張羅張羅婆家。下頭姑娘臉越紅了，蕓娘摸準了，道，“萍兒，你這幾日就安心住這兒，府里好幾個管事的還沒娶妻，倒時等巧了，我會給你安排一下?！?/br>
    那叫萍兒的姑娘臉色變了一下，有話想說，還是沒說。

    瞥了那姑娘一眼，盛明珠走到外頭。棕哥兒手里正拿的云扇，飛哥兒拿著靈珠的翠羽筆玩兒，幾乎瞬間就皺起了眉頭，“天晚了，你們還不走？”

    “明珠jiejie?！?/br>
    “明珠meimei?！?/br>
    嘴上倒是有禮貌，“表姑姑說讓我們住這里?！?/br>
    黃mama從一邊走過來，連忙吆喝著兩個小子，“偏房都給你們備好了，哪能住這兒？”這里頭都是女的，棕哥兒還好十歲不到，那飛哥兒可快十五了。

    ——

    “娘，你之前和爹爹，怎么突然不說話了？”

    盛明珠趴到蕓娘腿上，她依稀記得從前娘和爹感情很好。蕓娘哪回答上來她這個問題，便又垂頭看著家里母親給來的信兒。信里交代了讓照顧好萍姐兒，又提了她的婚事。

    看到后面，她突地將信拍在桌子上，整個人胸口起伏不定。盛明珠有些狐疑，便拿起那信看了，蕓娘來不及阻止。

    她氣性比蕓娘還大，看完了就噴，“怎么這么不要臉的，每個月娘拿自己個兒月銀幫他們養侄子就算了。怎么的還要給我再找個母親？”那萍姐兒可只比她大三歲，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娘，我不喜歡姥姥家，不想讓萍姐兒繼續住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