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我把五份文件放在桌上,說,“裴總,這幾份文件比較緊急,你今天要處理完,幾乎都是法國那里的合作代理事物,你簽一下字?!?/br> 裴則琛點了點頭,伸手拿了一份紅色的文件。一般給將文件交給裴則琛之前,我都會做一下分類,紅色的是最緊急的,然后是黃色和藍色。紅色的這份就是何靳昨天遞來的那份計劃書。 裴則琛打開文件之后,細看了很久,隨后他拿起桌上的筆在上面落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心里有些搖擺,我以為他會反對,誰知道他沒有。 裴則琛將這份文件遞給我,淡淡的說道,“嚴夏,這件事你跟進一下,之后的代言廣告還要去海南拍攝,你也一起去,海南有裴氏的分公司,你到時候去協調一下?!?/br> 我木訥的點了點頭,雖然我知道我要跟進這些事,但我心里還是免不了有些抵觸,聽到楊思甜這三個字,我渾身都泛著惡心??煞催^來細想,這是我的工作,我沒有拒絕的理由。我接過裴則琛簽好字的文件之后,就出了辦公室。 我給何靳打了電話,跟他對接了一下后續的流程,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計劃進行,法務部會去和楊思甜簽協議,然后再與廣告公司對接。一整天我都在跟進這件事情,好在林瑤來了之后,工作效率變得很高,其他的事情她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了。 下午的時候,我媽給我打了電話,大多的時候也在問沈振東的情況,他關心沈振東的公司還能不能撐的下去,關心他的身體怎么樣,還讓我看著點我爸,讓他少喝酒,因為我爸有高血壓。 但是我媽從頭到尾都沒問一句我怎么樣了,讓我很是不舒服。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的問問沈振東,他到底給我爸媽灌了什么迷魂湯了。 下班的時候,我剛要上電梯,裴則琛也正好從辦公室走了出來,他走到我身邊,喊了一聲,“嚴夏?!蔽蚁蛩c了點頭。 上了電梯之后,裴則琛說,“嚴夏,下班之后有事情嗎,愿意不愿意賞個臉和我一起吃個飯?!?/br> 我笑著拒絕道,“不好意思,我爸來海城了,所以我得回去陪他?!?/br> 裴則琛沒有強求,應和著點了點頭。我們一起走出了辦公樓,裴則琛試探性的問道,“嚴夏,我送你回去吧?!?/br> 我剛想回答,就聽到沈振東的聲音從不遠的地方傳了過來,他冷冷的喊著我的名字。 “嚴夏?!?/br> 沈振東從那里走過來,他冷著一張臉走到我身邊,牽起了我的手,我想掙扎,可卻感覺到沈振東手上傳來的力道,他將我抓的很緊。他目光深邃的望著沈振東,用力的將我拽到了身后。 沈振東冷冷的說道,“不勞裴總費心,我每天都會來接嚴夏下班的?!?/br> 沈振東臉上的傷口還依稀可見,我生怕他們會再打起來,我也用力的抓著沈振東的手。沈振東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用手指摩搓著我的手背,轉過頭來給我一個安心的眼神。裴則琛看了看我,皺著眉沒有說話。 眼看著他們之間的氣氛越來越緊張,我扯著沈振東,對裴則琛說道,“裴總,我先走了,再見?!闭f完后,我拉著沈振東就往回走??墒俏以傧胍﹂_他的手時,卻怎么也辦不到。 上了車之后,沈振東沒有急著發動車子,而是轉頭對我說,“嚴夏,我大后天要去海南,可能要去個幾天?!?/br> 我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不去遐想。我今天剛剛才梳理了市場部這次的廣告計劃,楊思甜也是那一天去海南,一起去的同事還有好幾個,我們要在那里取景,完成這次的廣告拍攝??墒菫槭裁催@么巧,沈振東竟然也要去海南。 我一向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立刻就脫口而出的問道,“你是不是和楊思甜一起去的?!?/br> 沈振東愣了一下,沒有回答??伤@樣的反應,恰恰是最好的回答。所以,他和楊思甜本來就是一丘之貉,我根本不應該對沈振東再抱有一絲的希望。我狠狠的瞪了沈振東一眼,拉開車門就下了車。 我怒火沖天的在路上走著,沈振東根本就沒有追過來,走了很久,靜下心來之后,我才發覺,我到底有什么好生氣的,我既然已經決定要離婚了,我又何必去在乎沈振東和楊思甜的事情,就算他們以后結婚了,也不關我的事情。 我打了個電話給我爸,告訴他我加班,晚上不回去了,讓他先吃飯,剛掛了電話,就接到了余飛的來電。 “喂,余飛?!?/br> “夏夏,你這兩天怎么樣,我聽陸榆說,你搬回家里了,你還好吧?我剛去了裴氏,發現你不在,所以給你打了個電話?!?/br> 我說,“恩,我下班了,也剛剛才離開公司?!?/br> 余飛告訴我他也在這附近,要約我一起吃晚飯,我想了一下,答應了,索性我也沒有什么地方好去。我們約了之前一直碰面的酒吧街,還是那家常去的音樂吧。 我打了個車過去,大約半個小時之后,就到了那里。 第104 那就離婚吧 余飛的性子總是溫溫的,說話語氣也很慢,但他特別的細心,我想,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能獨當一面吧。他來海城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裴則琛對他的工作也很肯定。 我到了那里沒多久之后,余飛也到了,他開車來的,所以沒喝酒,點了一杯果汁。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我給自己點了一杯奶油氣泡啤酒。 余飛說,“你怎么不多休息幾天,這么快就去上班了?!?/br> “我待在家里也沒什么事情,所以就出來上班了,反正我這工作也不累,只當是放松心情了?!?/br> “夏夏,沈振東的公司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了?!?/br> 原來,只有我一個人半點都不了解沈振東公司的情況,連余飛都聽說了。我點了點頭,說,“恩,好像是的,我爸也從寧城趕過來了?!?/br> 余飛稍稍皺著眉,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我看著他,問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有話要和我說?!?/br> 余飛猶豫了一會,回答,“源業的不景氣是預計之中的,裴氏如今涉及了地產業,按照裴總的魄力和手腕,源業本來就不是他的對手,這是規模的懸殊,完全沒有可比性?!?/br> 這一點,我沒有什么發言權,但我看來,市場上的良性競爭本來就是正常的,我根本沒有權利去阻止裴則琛在地產業發展,可是余飛的話一定還有別的隱意。我追問道,“余飛,你到底想說什么,你直說吧?!?/br> 余飛嘆了一口,說,“夏夏,不瞞你說,其實在我看來,裴氏是有意要打壓源業的,雖然我沒有十足的證據。但是按照集團的產品定位來說,就算是涉及地產業,裴氏也做得是住宅樓盤,完全沒必要去插足自己不擅長的商業地產這一塊,而且這些投資案都是源業的重點項目。所以,沈振東的麻煩,并不是很難預料?!?/br> 說完這番話之后,余飛又急忙補充道,“不過,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也或許裴總早就將眼光放到了商業地產的上面,只是我們還沒有察覺到罷了?!?/br> 余飛的這些話讓我陷入了沉思,是不是真的像他講的那樣,裴則琛是有意為之的,可是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呢,他跟沈振東之間有這么大的矛盾嗎? 我和余飛聊了一會,就回了家,我爸睡的一向很早,我到家的時候,他房里的燈也已經暗了,我也沒有打算吵醒他,直接上了樓。 沈振東沒有回來,我心里有些疑惑,但我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去證實,我進了浴室洗了澡,很早就上床休息了。半夜里,我依稀聽見沈振東的腳步聲,他沒有上床,應該是打了地鋪。我累的睜不開眼,過了沒多久,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還沒有幾天就要出發了,這幾天我忙著制定海南行的計劃,與裴氏的下屬公司聯系,和廣告公司接洽,定酒店和機票等,再加上我要出差三天,后續的工作都要安排好,所以,這幾天還是挺忙碌的。 自從昨天和沈振東鬧過不愉快之后,他再也沒有來接我下班,我到家之后,也沒有見過他的身影,我爸說他這幾天都在忙著貸款的事情,不會回來吃飯,我也沒有多過問,吃完飯就洗了澡上床。 直到要出發去海南的那一天,因為是下午的飛機,我上午沒有去公司,而是在家里收拾行李。當我全都打包好的時候,沈振東從外面回來了。 他走到房間里,看到我放在門口的箱子時,明顯的愣了一下,他幾步走到我的面前,抓住我的手腕,嚴肅的問道,“嚴夏,你要去哪里?!?/br> 我甩不開他的鉗制,只好忍耐著回答道,“你干什么,你放開我,我要出差?!?/br> 沈振東漸漸的松開我的手,他皺眉看著我,疑惑的問道,“你要去哪里?!?/br> 我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剛才被他抓的有些疼。我沒好氣的說,“我去哪里,難道你不知道嗎?你讓楊思甜進了裴氏做代言,所以,托你的福,我也要去海南?!?/br> 沈振東兩只手插進了口袋里,筆直的站在那里,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冷冷的說道,“嚴夏,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說話嗎,非要這樣帶著刺不可嗎,為什么你總覺得我和楊思甜有什么?!?/br> 他的這句反問簡直讓我覺得可笑,我也確實笑出了聲,我輕蔑的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是我這樣覺的嗎?恐怕不是吧,全天下都知道你和楊思甜有一腿,而且,你以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沒有的?” 沈振東陰沉著臉,但我沒有從他的臉上察覺到怒意,反而有一絲的悲涼,可我根本不想去顧慮他的感受,他已經讓我失望太多次了。 過了很久,沈振東突然低沉著嗓音問道,“嚴夏,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相信我了?” 我幾乎沒有半秒鐘的猶豫,斬釘截鐵的回答,“是,我不會再相信你了,絕不會?!蔽覒崙嵉恼f出這番話,這也正是我如今心里的想法,我覺得沈振東就是一個天生的偽裝者,我再也不會相信他了。 可是看到沈振東迷茫的眼神,還有那充滿了絕望的表情后,我心里的某個角落像是被觸到了一般。心底好像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問我,我是不是錯怪他了。 又是一陣可怕的寂靜,沈振東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我,我想探知他內心的想法,可是漸漸的,我發現他變得越來越冷漠,甚至沒有了任何的情緒。 “那就離婚吧?!蓖蝗?,沈振東說出這樣一句話,我身體抑制不住的輕顫了一下?!半x婚之后,這套房子歸你,你還有什么要求,盡量跟我提,能滿足的,我都滿足你?!?/br> 我錯愕的望著沈振東,心里的某一處防線在慢慢的奔潰,眼睛里有什么溫熱的東西在往外涌,我努力的克制著,不讓它留下來。 沈振東說,“在你沒有做好準備的情況下,我不會告訴爸媽的。等你從海南回來之后,我們就去民政局把離婚證辦了?!?/br> 說完這句話之后,沈振東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就剩下我一個人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第105 海南 為什么真的當這件事發生的時候,我的心里會這么痛,我明明早就做好準備了啊。明明是沈振東不同意離婚的,我不是一直盼著這一天嗎,我到底在痛苦些什么。 我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在痛了,我感覺我身上的每一個器官都絞在了一起,我的雙腿在瑟瑟發抖,強烈的痛楚布滿了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我抱著雙臂蹲坐在地上,沈振東剛才說的那句話不停的在我耳邊回響。 “那就離婚吧?!?/br> 我們竟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海南回來之后,我們就要離婚了,一年四個月的婚姻,就這樣結束了。我痛的汗如雨下,抱著雙臂瑟瑟發抖,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開始放肆的嚎啕大哭起來。 我想把這些時間受的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來,沈振東,就是要離婚,也是我來說,你憑什么說這樣的話,憑什么。 撕心裂肺的鈍痛感布滿了我的全身,我捂著臉放聲的嘶喊起來?!吧蛘駯|,你這個混蛋,你憑什么這么對我,憑什么?!?/br> 沈振東,我恨你。 ### 不管再糟糕,我也不能將自己困在原地,既然已經決定的事情,我就要逼迫自己去接受。我調整好心情之后,按照原定的時間到了機場和何靳他們會合。 雖然楊思甜現在不如以前那樣風光了,但怎么說她都是一個小明星,按照對方經紀公司的要求,我給楊思甜還有他的助理和化妝師都安排了頭等艙。所以,在飛往海南的過程中,我沒有見到楊思甜的面。 這一次,除了我和何靳之外,還有另外兩位市場部的女生一起前往,陳哥的廣告公司在海南安排了人接待我們,除此之外,還有裴氏的下屬公司的負責人也會參與這次的行程。 這一路上,我都沉默著,我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但是腦子卻不受控制的反復回蕩著沈振東的那句話。 飛機在三亞鳳凰國際機場降落,下了飛機之后,一路走到行禮領取處的地方,我才看到了楊思甜的身影。 她依然是那樣的清瘦,打扮的很時髦,一頂鴨舌帽壓的很低,即使在室內,她依然帶著一副大號的墨鏡,可在我看來,她這樣反而更加的引人注目。楊思甜似乎也看到了我,她面朝著我的方向,愣了很久,但因為她帶著墨鏡的關系,我看不到她臉上的神情。 我猶豫了一會,幾步走到她的面前。做了過分的事情的人是她,我有什么好躲避的。 “嚴夏,你也來了?!睏钏继痣p手環在胸前,不咸不淡的說著。 “是啊,請你這種小明星來代言,只能我這種低級的助理來協調了?!蔽乙廊豢床坏綏钏继鸬纳袂?,但她卻沒有反駁,怔怔的站在那里。 拿了行禮,我們一走出去就看到有人舉著牌子,上面寫著裴氏兩個字。在來之前,我已經和這里的負責人通過電話,海南裴氏的負責人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男子,姓許,叫許睿。我一直很納悶,為什么他年紀輕輕的,就能當上裴氏在海南的負責人,我甚至一度認為,他是不是也是通過了某種關系才爬到了這個位置。 許睿長得高高瘦瘦的,看上去很斯文,他穿了一身干練的休閑裝,臉上始終帶著微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在我們這一群人中間,他一眼就認出了我,他快步的走到我面前,伸出手禮貌的說道,“你就是嚴小姐吧,你好,我是許睿?!?/br> 我愣了一下,與他握了握手之后,說道,“恩,我就是嚴夏?!?/br> 許睿撓了撓頭,含蓄的說道,“我能不能叫你小夏,我覺得叫你嚴小姐太生疏了,你看上去應該還沒有我年紀大了吧?!蔽易匀徊粫芙^,許睿給我的感覺就很好相處。 許睿領著我們走到了停車場,他開的是一輛別克商務車,七人座的,但是我們四個,加上楊思甜和她的兩個助理,再加上許睿,就是八個人了。別克商務車里面還是比較寬敞的,但是顯然,楊思甜一臉的不平,根本沒有上車的打算。 許睿幫忙把我們的行禮都放到了車上之后,撓著頭說,“不好意思,我的駕照只能開這么大的車子了,我沒想到你們會來這么多人,要不我們擠一擠吧,反正也不是很遠?!?/br> 何靳還有兩個同事都表示同意,我也沒意見,只是楊思甜一直冷著臉站在一旁,她的兩個助理更是一臉的嫌棄。 市場部的幾個同事應該都了解楊思甜的脾性,根本沒有打算上去和她溝通,而許睿應該是第一次接觸楊思甜,他見楊思甜無動于衷,扯著笑容走到她面前,說,“這位美女,我們擠一擠,很快就到了,今天真的是不好意思了?!?/br> 楊思甜摘下墨鏡,冷言冷語的說道,“你們裴氏就只有你一個人了嗎,既然車子坐不下,為什么不再派一輛過來,八個人坐七人座的車,你們是怎么想的?!?/br> 我本以為許睿會尷尬,剛想上去勸說,沒想到許睿笑的更開了,他聳了聳肩,無奈的說道,“不好意思,這位美女,我沒有想到你會有這么大的架子,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上去打車,我想裴總這么大方,一定是會給你報銷的,不過你要記得保留發票?!?/br> 說完之后,許睿就走到車子旁邊,拉開車門準備坐上去,突然又回頭對著楊思甜說道,“不過,我提醒你一句,現在這個時間,機場里的出租車應該至少要等一個小時以上,美女可以在那里買些咖啡什么的,邊喝邊等?!?/br> 市場部的兩個小姑娘,聽完許睿的這些話之后,早就捂著嘴開始偷笑起來。 “你……”楊思甜憤憤的站在那里,臉漲的通紅。這一刻,我突然在心里有些佩服許睿,能治得了楊思甜的人,他是第一個。 最后,楊思甜還是上了這輛車,何靳坐在前面,我和兩個市場部的小姑娘擠在最后排,楊思甜還有她的兩個助理擠在了我們前面。 第106 脖頸處的小草莓 許睿帶我們去了入住的酒店,第一天沒有行程安排,但許睿訂了一個包間,就在酒店的中餐廳,說是要給我們接風,雖然我沒有什么心情,但是他這么熱情,我也實在是不好拒絕。 我回房間放了行禮之后,就往二樓的中餐廳走去,在快走到電梯口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振東也在同一時間看到了我,他錯愕的站在原地,怔怔的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