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蔣時延被壓得手抖,仍舊倔強又艱難地抱著來人轉了個笨拙的圈,然后把人放到沙發所在的光亮里,累得呼吸略重,“漾……” 看清來人,蔣時延沒了聲音。 馮蔚然不高,被蔣時延撐在懷里。從馮蔚然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男人修長的脖頸,喉結起伏,順著朝下,是浴袍巧飾下將遮未露的胸膛,一路綿延,至隱約的人魚線,泛濫出欲語還休的性感味道…… 當然,這得忽略掉男人凝滯的神色。 男人背后的桌上,是紅酒,宵夜。 宵夜旁邊,一朵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的粉玫瑰好似在沖人笑。 馮蔚然吞了吞口水,怕怕地朝后縮:“延,延,延哥……” 一秒,兩秒,三秒。 蔣時延騰地直身,捂住額頭:“日哦!” 第25章 卻7 蔣時延叉著腰, 在房間里轉來轉去。 馮蔚然看他忍氣、下一秒好像要炸掉的樣子, 心里明白個七八分。 他弱弱解釋道:“我和亞男因為程程的一點事兒吵架了, 她聽秦皎說女兒小學就會三門語言了, 想給程程請個老師學德語, 不要讓程程輸在起跑線上,我覺得孩子年齡小,可以多玩兩年?!?/br> 蔣時延深呼吸:“所以亞男把你轟過來了?” 馮蔚然縮了縮脖子, 有些委屈:“她說她不想看到我——” 蔣時延氣不過:“你堂堂正正七尺, 啊不,五尺男兒,亞男叫你朝東你就朝東, 亞男叫你朝西你就朝西,亞男叫你過來你就滾過來, ”蔣時延越說越氣, “你特么有沒有一點大男人的尊嚴臉面!” 大舅子劈頭蓋臉一通說。 馮蔚然小聲道:“你也知道亞男那脾氣……” 蔣時延懶得和馮蔚然廢話, 他坐到馮蔚然對面,窸窸窣窣戴起塑料手套開始動披薩。 披薩盒是鋁箔材質, 保溫性極好。 幾乎是蔣時延一掀蓋子,培根、蝦仁和芝士的香味便混著熱氣彌散開來。 蔣時延手指修長白凈,摁住披薩邊緣撕起其中一塊時,暖黃澄香的芝士被連絲拔起,又長又綿。 馮蔚然咽了咽唾沫。 蔣時延把那塊披薩放進自己嘴里,以美食消氣。 馮蔚然瞧著他吃的動作,第二次作吞咽狀:“延哥……我有點餓?!?/br> 蔣時延喝一口紅酒:“那就餓著?!?/br> 馮蔚然伸手想拿披薩, 蔣時延不動聲色把盒子朝左邊轉。 馮蔚然順著他抱的方向再探手,蔣時延又把盒子朝右轉去。 馮蔚然晚上沒吃飽,饞到不行,偏偏他想怎么拿,蔣時延就朝哪個方向錯。 “延哥?!瘪T蔚然叫。 被叫的人假裝聽不到。 馮蔚然沒辦法,去端另一杯紅酒。 結果蔣時延手一晃,把紅酒也端走了,就是不給他。 馮蔚然忍無可忍站起來:“好好好,你有大男人的尊嚴臉面你沖我冷什么臉,你有本事你沖到樓下去叫漾姐,說唐漾你和馮蔚然換回來,唐漾我蔣時延喜歡你,唐漾我蔣時延想和你睡,我特么二話不說睡垃圾桶都行?!?/br> 蔣時延動作停在原處。 馮蔚然指著門,嗤笑一聲:“你去啊,你倒是去啊?!?/br> 這次,輪到蔣大佬沒了聲音。 ———— 第二天的安排是草坪燒烤。 大家看天氣:“太陰了,會不會下雨?!?/br> “下雨拉大棚就行,悠然居烤的兔腿和臘腸可是一絕?!背趟谷徽f著,組織大家做準備工作。 熱熱鬧鬧的草坪上,有人搭架子,有人挑菜。馮蔚然在和蔣亞男求和,蔣亞男嘴上說著不想理,面上卻松動了些。 唐漾很會看人眼色地拋棄了蔣亞男,她去拿菜時,路過某人,看到蔣時延站在邊上數螞蟻,臉色比陰天還郁。 “他們都開始選東西了,你怎么不去,”唐漾靈巧地從側方蹦到他跟前,“你怎么啦?看上去心情不好?!?/br> 蔣時延被突然的晃影嚇得朝后避了避。 看清來人,他面上有一閃而逝的不自然:“沒睡夠?!?/br> “那你要不要去補覺啊,”唐漾搖了搖手里的籃子,“我幫你拿菜,待會兒烤好了給你送過來?!?/br> 蔣時延咳了聲:“不用?!?/br> 她可是廚藝黑洞,要自己吃了她烤的,估計就真有事兒了。 唐漾也不為難他,朝前走了兩步,想到什么,她又倒回來,把籃子夾在身旁,手伸進褲兜里摸啊摸。 蔣時延看她一臉專注,以為她要摸出個什么寶貝。 唐漾摸了好一會兒,仰頭笑盈盈望著他:“攤手?!?/br> 蔣時延做好了迎接鉆石的準備。 唐漾手握成拳,懸到他掌心。 她手放開,蔣時延手上多了一顆……大白兔奶糖。 “沒有甜甜圈,就吃這個吧?!碧蒲参克?,聲音軟軟的。 蔣時延迎著她一雙滿是認真的眸子,頓時失笑:“你當我是你嗎?” “那你還給我啊?!碧蒲鲃萑?。 蔣時延飛快剝下糖紙把糖塞嘴里,然后放慢速度,慢條斯理地把長方形的小藍紙對折三次,放進自己襯衫衣兜,然后,朝唐漾露了一個“就不還,這下怎么還”的得意笑容。 這人幾歲啊。 唐漾好氣又好笑,搡了他一把。 蔣時延隨手在桌上拿了個兜,噙點笑意和她一起去往內廳挑菜。 早晨七八點,天邊還有云。 等到中午,云開霧散,早春融融的陽光透過葉隙落下。 幾十號男女圍坐成一圈,中間幾個廚師循環往復地把菜烤好,端到旋轉桌上。 大家聊天的聊天,玩牌的玩牌,說說笑笑,好不愜意。 唐漾坐在蔣時延旁邊,和蔣亞男幾個開黑玩游戲,蔣時延在和程斯然他們在斗地主。 桌上轉了盤烤臘腸過來,程斯然嚷嚷著讓“讓漾姐嘗嘗”,叫蔣時延遞給唐漾。 “對二?!笔Y時延嘴里叼著的草根抖了抖,落下兩張牌。 唐漾游戲掛掉,剛準備去端臘腸,便見蔣時延把盤子端到他自己身前,他用牙簽把里面的花椒挨個挑出來,挑干凈后,他順手把盤子推給唐漾,然后繼續出牌。 至始至終,蔣時延都在和別人說話,沒看唐漾一眼。 做這些事情就像呼吸,亦或本能,自然得讓程斯然都沒有發覺并起哄。 這一刻,好像一切都慢了下來。 唐漾接過盤子,看黑漆漆的花椒堆在一邊,臘腸在一邊。 唐漾挑了片,入口有熏香味,酒香味,鼻尖似乎還縈繞著一抹淡淡的木質香。 蔣時延笑鬧聲一句句從耳邊傳來,“大王,斯然狗辣雞”“馮蔚然菜得我都不想說”“我就說術業有專攻。上次干瞪眼你們怎么虐的爸爸這次爸爸原封不動虐回來”…… 旁人的回應和喧嘩退去,唯留四下風聲,沙沙沙。 唐漾吃著花椒剝干凈的臘腸片,看蔣時延舉手、投足,他似是朝自己轉了一下。 唐漾飛快別過臉,耳根早已燒得緋紅。 心跳“咚咚咚”,一下一下,她聽得很清楚。 她告訴過自己無數次,延狗是哥們……可動心這件小事兒,又怎么逃得過。 唐漾心念蕩著,輕輕嘆了一口氣。 燒烤完之后,蔣時延想問唐漾要不要把房間換回來,話還沒出口,蔣亞男就挽著唐漾胳膊走了。 蔣時延想懟一波,看唐漾被蔣亞男挽著也在笑,只能和馮蔚然相看兩厭地回了房間。 ———— 之前,蔣時延給唐漾說的是周日下午就回去。 一行人玩熟了,愣是拖到周日晚上吃過飯了,才預備動身。 唐漾在房間收衣服,忽然接到唐mama電話。 唐mama本想去看看女兒過得有多慘,結果發現人不在家。 唐漾:“在悠然居這邊玩了兩天?!?/br> 唐mama不滿:“之前讓你去相親,你說年后,年后讓你去,你又說忙,拖到三月份了,出去玩有時間,去相親就沒時間?!?/br> 換做以前,唐漾隨口再約個時間也就罷了。 可現在,心里裝著人,她無論如何沒辦法開口。 “媽,”唐漾笑著,也有些無奈,“你說,我都快30了還幻想愛情,”唐漾頓了頓,“是不是顯得很愚蠢?” 對方沉默好一陣。 “甘一鳴嗎?”唐mama問。 唐漾沒來得及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