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親眼看著只著里衣的男人坐上床榻,放下床帳,然后規規矩矩地在她身側躺下,寧嬰默默轉過身,背對著他,揉了揉抽搐過度的額角。 【主人…………我突然想到一個不滅的定律?!啃∮鹈缓蠒r宜地出聲。 寧嬰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問:“什么?” 【悶sao死傲嬌一般都逃脫不了母胎單身的命運,美人在側都不動心,不是主人你的魅力不夠,就是這人天生母胎solo?!?/br> 寧嬰:“………………” 【其實吧,我覺得這些混朝堂的男人,感情方面的心思實在是讓人有些摸不透?!啃∮鹈Z氣深沉。 “怎么?” 【就拿皇帝來說吧,他到底是喜歡蘇琰呢,還是喜歡蘇琰那張臉?要是他真喜歡蘇琰,應該不可能會真的對她下殺手吧?】 寧嬰聽言,好有些好笑地搖搖頭:“晏徹喜歡蘇琰那張臉,也喜歡蘇琰的某些特質,卻未必喜歡完整的蘇琰。準確的說,這個男人只是喜歡自己幻想出來的理想人設罷了?!?/br> 【那慕回呢?他既然早知道蘇琰是女子,又說出只愛蘇琰那種話,怎么能這么平靜的面對蘇琰的死亡?】 寧嬰再次搖頭:“因為,他只是喜歡,在這份喜歡還沒擴大之前,其實也僅僅只是一種有別于其他的特殊情緒而已。情緒這種東西跟深入骨髓的愛戀是完全不同的?!?/br> 何況。 愛這個東西。 向來都是有保質期的。 即便是再深入骨髓的愛戀,都會隨著時間慢慢消逝,像慕回這種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的喜歡,連保質期都談不上。 【雖然不是很明白你們人類的思維,但是主人說得似乎挺有道理的?!?/br> “嗯?!睂帇氲瓚艘宦?,“你不用懂這些?!?/br> 與其糾結于這些無用的感情,不如及時行樂,乘著保質期還沒過,好好享受人生才是正道。 【那晏允呢?】 晏允? 寧嬰神色微怔,過了片刻才吐出一句:“他是傻子啊?!辈灰粯拥?。 而此刻,寧嬰口中的傻子正面無表情地背靠著窗側而立,漆黑的面具下,俊雅白皙的面容冷若冰霜,淺薄好看的唇抿成一條線。 他側過頭,窗內漆黑一片,唯有那對紅燭搖搖曳曳。 …… 清晨。 因著東境洪澇嚴重,天還沒亮慕回就被晏徹的一道口諭招去了宮里。 寧嬰正睡得迷糊,朦朦朧朧間似乎有什么東西湊到她的脖頸處,淡淡的涼意,帶著些酒香。 她睜開眼,觸手的衣物帶著一股濕氣,迷蒙間,只感覺埋在自己頸項的腦袋輕輕蹭動了兩下。 然后。 聽到一聲略顯喪氣地抱怨:“我快氣死了?!?/br> 她稍稍低了一下頭,只看到男人漆黑的發頂,發絲帶著一絲濕意,黏連纏在她肩頸處,無語地翻了翻白眼。 這男人是越來越蹬鼻子上臉啊,她看起來就這么好說話的么? 【明明就是主人你縱容的?。。。?!】小羽毛還能不知道自家小祖宗的口味,她呀,最喜歡這種類型的好么! 寧嬰瞇眼:“滾一邊去?!?/br> 捏了一把晏允穿了一夜的衣衫,濕嗒嗒的,微涼,不像是汗。 她無奈出聲:“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晏允鼻子出氣,哼哼了兩聲:“在院子里賞月?!?/br> “哦?!睂帇肱浜系貞艘宦?,順勢推了他一把,“起開,黏糊糊的,難受死了?!?/br> 晏允死賴著不動,嘴里念著:“昨晚下雨了啊,你都不起來關窗?!?/br> 寧嬰:“………………”所以呢? 你想告訴我,你昨天晚上在外面淋了一夜雨? 套路太老,姑奶奶不吃。懂? “我等了半天…………”囈語低喃一般的聲音鉆進寧嬰耳朵里,過了半晌不見下面半句。 直到聽見男人平穩的呼吸聲,寧嬰頗有些無語地嘆了一口氣。 撐著手半坐起身,看了一眼衣衫濕漉,看上去略顯狼狽的狗王爺,寧嬰難得放緩了起身的動作。 正當她翻身準備下床的時候,端著熱水的蘭芝毫無預兆地從屏風后出來,乍看到床上明顯不是慕回的男人,臉色驀地一變。 寧嬰急忙抬手在唇邊“噓”了一聲,示意她將熱水放到一旁,低聲道:“去外頭守著?!?/br> 蘭芝忍不住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轉目望著寧嬰欲言又止:“小姐,你…………” 寧嬰朝她搖了搖頭,蘭芝見狀緊抿著唇,慌亂地點了幾下腦袋,反身出去,極為小心地關上門。 把人支出去后,寧嬰抬手扶額,瞅了一眼不知道是真睡還是裝睡的狗王爺,再一次嘆氣。 先是昨晚被她家丞相大人差點捉jian成功,今早又被她家丫鬟來了個人贓并獲,晏允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心機。 作者有話要說:晏允:你七哥我第一個替你遞休書?。?! 慕回:滾! 第71章 女帝卡5.10 奈何女兒身(十) 午間,慕回從宮里回到丞相府,手里捧著出巡東境的圣旨。 他在書房整理了些案卷后,跟寧嬰一起用了晚餐,簡單囑咐了幾句,第二日便起程去了東境。 慕回不在,丞相府也沒有其他長輩家人需要每日問安,寧嬰每日早睡晚起,看看書,寫寫字,偶爾算算天象,難得安分地做起了深居簡出的丞相夫人。 …… 入夜。 蘭芝一手抱著兩盞精致的白琉璃燈,一手推門進屋,見自家小姐躺在矮榻上看書,小聲喚了一句:“小姐,外頭正熱鬧呢,我們也出去放兩盞河燈怎么樣?” 寧嬰聞聲放下手里的話本,半支著腦袋,打量了一眼蘭芝手里那兩盞做成白蓮模樣的河燈。 每年七月三十是送魂安魂之日,大雍百姓每到這日都會替已逝的親人點上一盞河燈,送亡魂渡河安息。 她沒有需要送魂安魂的對象,放河燈這種事情自然輪不到她。 寧嬰興致缺缺地擺了擺手,見蘭芝目露失望,轉眸看了一眼窗外,開口:“叫枇杷樹上的那小子陪你去吧?!?/br> 蘭芝聽言,面頰倏地漲成紅色,剛要搖頭拒絕,窗外簌簌作響,枇杷葉掉了一地,一名穿著黑色緊身衣,戴著半臉黑面罩,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暗探鬼魅一般出現在窗邊,垂著腦袋,語調呆板恭敬:“小姐有何吩咐?!?/br> 寧嬰見狀,抬手擋了擋略有些抽搐的眼角,憋著笑,出聲吩咐:“小黑是吧,正巧,你陪蘭芝出去逛逛夜市?!?/br> “小姐?。。?!”蘭芝紅著臉低呼。 小黑默默點頭,老實耿直地應了一聲,然后一陣風飄過,蘭芝已經被他直接帶出了院子。 寧嬰望著大開的窗戶,搖了搖頭,暗嘆: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比她有激情。 感嘆歸感嘆,我們寧大佬一點也不羨慕,只見她姿態優雅地拾起放在身側的話本,慢悠悠翻了一頁。 才讀了三句,“吱呀”的關窗聲響起。 寧嬰沒有抬眸,視線停在書頁的第三行字上,淡淡地說了一句:“正門不走,非走那些旁門左道?!?/br> 難得沒穿一身黑的堂堂隱閣閣主,面頰僵了一下,默默收起手里那把單純為了耍帥而打開的折扇,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你那個小丫鬟都出門,你怎么還窩在房里?!?/br> “無趣?!备纱嗬溆譄o情的拒絕,迎頭砸中登堂入室的某位王爺。 以晏允的性子,要是換做被其他人拒絕,恐怕這會兒已經直接轉身出門了。 但是被寧嬰拒絕—— 反正這一個月以來,他也不知道被拒絕過多少次,這會兒不僅能心態平穩的面對,還能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剛才的話題。 “外頭熱鬧得很,出去逛逛?” 瞧著晏允三兩步走到自己面前,厚著臉皮蹲在她身旁,滿眼期待的樣子,寧嬰只懶懶抬了一下眼皮,問:“丞相夫人和瑞王爺攜手夜游?” 她家丞相大人回來不得氣死? 晏允抿唇,不甘心地在她那張艷麗嫵媚的小臉上來回掃視,忽地眼睛一亮,伸手從懷里掏出一條白色面紗,遞到寧嬰面前,“戴上這個就行了?!?/br> 寧嬰無語,瞅了一眼晏允手里那條格外眼熟的面紗,略帶嫌棄地問:“你洗過沒?” 晏允:“………………”這女人!非要惹他生氣才開心是不是! 瑞王爺心里那個氣,哦不,不僅氣,還惱羞成怒?。?! 他才不會告訴這女人,自己一直收著這條面紗,并且根本沒洗過! 然而,晏允還是低估了寧大佬的料事如神。 看著眼前這個總是惹他生氣的女人,穿上一身水紅色裙裝,帶上一張淡金色半月面具,晏允終于忍不住開口:“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這么出門?” 寧嬰不點頭承認,也不搖頭否認,而是指著他手里的面紗,一本正經地開口問:“你要不要戴這個出門?” 末了,還補充一句:“安全點?!?/br> 晏允低頭,瞪了一眼面紗,默默塞回懷里,咬牙切齒:“不用?!?/br> 他一個大男人戴個面紗出門,娘里娘氣的,多煞風景。 見套路不了晏允這小兔崽子,寧嬰也不覺得失望,順手從他腰際抽了那把折扇出來,甜軟的聲音多了一絲清冽俊雅,姿態瀟灑地朝著晏允擺擺手:“走吧,瑞王爺?!?/br> …… 大雍國都沿街火燭地香星火閃爍,穿著新衣的孩童頂著新采的荷葉在夜市里奔逃玩耍。 寧嬰搖著折扇,興致不錯地游覽著大雍難得一見的夜市風光,一旁的晏允則擺著一副溫雅王爺的帥臉,耐心地介紹著這日的習俗。 兩人沿路走到連通護城河的百業湖,湖岸邊多是放河燈的男女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