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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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族的偽裝歷來很難被人識破,族人們偽裝做店里的服務生和客人,可被稱作無懈可擊,苗宸有預想過特殊刑偵司不會輕易放走他,但沒想到邵然竟會借住吸血族的勢力。 古老留聲機的音樂聲響起,一陣來自蝙蝠的尖嘯聲,聲音落下,想要突出重圍的苗翊身后出現了一個美麗的金發女人,女人恨恨道:“我會殺了你,再吸干你的血!” 露易絲這般說著,同時雙手化作利刺,穿透了苗翊的心臟,然而荊雨卻見苗翊的身體內沒有流出一滴血,就大喊道:“不好!是分身術!” 苗翊忽地出現在他的三步開外,緊接著,還未跑遠,就被綠植里突然蜂擁而出的瑩綠色蠱蟲迎面吞噬。 蠱蟲似霧,苗翊被迫吸了幾口也就散了,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只覺得異常不適,荊雨蠱蟲和吸血族的夾擊之下,他游刃有余的態度才稍有收斂,“你們不可能抓到我?!?/br> 露易絲沉了臉。 荊雨絲毫不與他廢話,拔劍就上,咖啡廳里斗做一團。 咖啡廳外,雨幕中,普通人眼里的咖啡廳依然一片祥和,只是如果有人試圖進入,就會在咖啡廳的入口處看到“暫時停止營業”的牌子,路人多半會奇怪地搖搖頭,然后離開。 只有裴瀾之靜靜地等候在咖啡廳外,他身上的魔氣四溢,雨水沖刷著他的眼簾,在苗翊變換回真實容貌,而荊雨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時,他就知道,他們完了…… 最后苗宸還是沖破了咖啡廳的禁錮,他的分身還在與荊雨和吸血族纏斗,而真身卻推開了咖啡廳的門。 當他踏入雨幕,周圍危機四伏的氣息使他頓住了腳步,他看向與他對峙的裴瀾之,冷冷地勾起唇角,“就憑你現在的實力,你打不過我?!?/br> 裴瀾之沉默著,伸出手指輕輕摩挲著脖頸上焦黑的項圈,自上一次他為救荊雨而爆發,項圈的禁錮法術就撕裂了大半,至今還未完全修復。 “裴瀾之,你知道為什么一直留著你的狗命?”苗宸雖然嘴里藐視著裴瀾之,實際并不敢托大,他祭出了自己的法寶,是一個烈光灼灼的棋盤。 棋盤的紋路越擴越大,相交且垂直的線條如同鋼筋鐵籠,將他們兩人頭頂的天際覆蓋了起來——又是一個結界。 這就是東海鎮海池丟失的棋盤,東海龍君希望找回的法寶。 “因為我就想看你痛苦的樣子,我想知道,愛而不得和生離死別,哪個更讓人絕望!” 咖啡廳內的吸血族殺死了苗宸的分身,分身死亡后就像一個被針扎破的氣球,他們才意識到被男人耍了,也就在這時,咖啡廳外法寶的烈光射入了窗內,吸血鬼們紛紛慘叫著化作蝙蝠飛入黑暗之中! 荊雨握著梧吹劍跑出咖啡廳,就見裴瀾之被苗宸的法寶囊括進了結界里,別人進不去,他們也出不來,名副其實的牢籠。 牢籠內。 “你不向我求饒嗎?”苗宸道。 裴瀾之已經于強光中看不見荊雨的身影了,他一直想要得到的人,因為太喜歡,以至于完全不知所措,他想把他捧在手心里,煨在心尖上,可是荊雨不愿意,他不知該拿他怎么辦,道歉,乞求,收效甚微。 他還妄想荊雨能夠給他一點時間,他想讓荊雨看看他的改變,他一定會是他喜歡的模樣! 可是……造化弄人。 荊雨……不會原諒他了…… “只有弱者才會求饒?!彼∽约翰鳖i上的項圈,冥藍色的電流閃過,他的脖頸青筋暴起,被撕扯的項圈頑固且瘋狂地放出電流,但他已經不在乎了。 天上濃云翻滾,隱隱出現雷光。 邵然感應到他正在試圖撕扯項圈,站在棋盤外大驚失色道:“裴瀾之!你在做什么?!”一旦項圈徹底損壞,他們之間簽訂的契約就將宣告破裂,到那時,裴瀾之就是他們特殊刑偵司的敵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裴瀾之仰天怒吼一聲,伴隨著項圈的崩裂聲,他承擔著半個身體被燒毀的后果,向苗宸發動了攻勢! 第61章 撕破臉 被隔絕在棋盤之外的邵然臉色大變, 荊雨還是第一次見邵然這副模樣, 他被邵然一把抓住了手腕, “快走!”說完就要帶他脫離戰局。 荊雨已經完全呆住了,他回頭看了一眼棋盤隔離的空間,黑沉的魔氣已經將每一寸縫隙淹沒, 于是怔怔道:“出什么事了……” 裴瀾之單方面撕毀了契約,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了! 這般不管不顧簡直害慘了簽訂雙邊契約的邵然,邵然除了和他盟誓, 同時也與劍谷谷主簽訂了一份保障荊雨安全的責任契約, 其中一條是,以保證荊雨的人身自由和安全為基礎, 有效控制和監管裴瀾之的行動,并且組織和籌備荊雨前往人間界歷練的一切事宜。 如果裴瀾之撕毀了契約, 就代表著拒絕特殊刑偵司監管。 現在,邵然最害怕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 裴瀾之撕毀契約之后,會對荊雨做出什么事來,他不敢想象, 也不敢保證。 解下項圈禁錮的裴瀾之幾乎處于巔峰的狀態, 只在停頓的數秒間就破開了結界,苗宸被他擊飛到了半空,雨幕中電閃雷鳴,緊接著身體四分五裂爆裂開來,洶涌的魔氣比尖刀還要鋒利! 彼時邵然已經帶荊雨上了車, 在禁止行車的廣場上掉了個頭,也不管會不會收到罰單,腳下油門轟響,飛快地躥了出去。 荊雨原本還有問題想問邵然,但見邵然神色緊繃,也知道事態嚴重,他回頭望了望被他們拋在腦后的咖啡館。 裴瀾之對上苗宸,會怎么樣? 咖啡館外,結界破裂,棋盤急劇收縮,棋盤內的對弈場景化作虛無,圓潤的棋子重新回到原點,苗宸從身首異處的狀態恢復到三秒鐘前的全須全尾,他捂住剛才斷裂的脖頸,心知要命,絲毫不敢戀戰地逃走了。 在棋盤掩護他消失以后,咖啡廳的窗沿邊,熊童子盆栽驚喜地喊了一聲道:“成啦!” 他在苗宸的棋盤中安插了屬于他們的棋子! 然而此刻沒有人能夠感受到他的喜悅,裴瀾之沒有去追逃跑的苗宸,而是雙目血紅地看向荊雨消失的街尾。 他的身體化作殘影,黑暗在狂風中流動。 三分鐘以后,川流不息的高架橋上,裴瀾之如極怒中的獵豹縱身一躍,跳上了邵然駕駛的路虎車頂,一聲巨響,車頂塌陷,荊雨看見裴瀾之出現在他的窗沿,嚇得叫出聲來,“裴瀾之?!” 這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沒有做結界封閉,跳上車頂的裴瀾之自然引得各路車主驚聲尖叫。 邵然緊急剎車,裴瀾之沒被甩出去,卻向著副駕伸出一只手,線條緊實的手臂拉開時仿佛一把弓弦,只輕輕一提車門,整扇車門就被完全卸了下來,他將車門如同丟棄紙屑一般扔了出去。 身后再次傳來路人車主的驚叫,邵然靠邊急停,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得幾輛汽車連環相撞。 荊雨驚恐地被裴瀾之的大手圈住腰桿,在慣性中一同被攥了出去。 “??!”他在半空中被男人抱住,穩穩當當地落到了地上。 “裴瀾之!你不要鑄成大錯!”邵然沖下車來,怒吼一聲,拋出了手上的佛珠,佛珠手串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纏住荊雨的雙手,不讓裴瀾之帶他離開,雙方形成了拉鋸。 “放下荊雨,我們還可以重新簽訂新的契約?!鄙廴荒樕F青,控制著佛珠,“如果你把他帶走,就等同于同時向特殊刑偵司和劍谷宣戰?!?/br> 裴瀾之對他的話仿若未聞,只是緊緊地攬住荊雨,握住他的手腕。 荊雨掙扎不開,雖然他對裴瀾之越來越心存恐懼,但在這種情況下,他依然試圖喚醒裴瀾之的理智,“放開我,裴瀾之……裴瀾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裴瀾之沉默不言,雙眼血紅,他的手被佛珠灼燒得滋滋作響,然而他卻完全不為所動,鐵了心要將荊雨帶走,他撕扯佛珠手串的力道之大,使得粒粒圓潤的佛珠被迫濺落在地,荊雨被拽得痛了。 就在邵然眼見手串無用,即將祭出法印的時候,只聽啪的一聲脆響! 裴瀾之偏著頭,生生挨了荊雨的一個耳光。 荊雨氣憤難堪道:“清醒了嗎?你到底在做什么?!” 耳光責備的意味十足。 裴瀾之卻不覺得生氣,他緊緊圈著荊雨的腰桿,將人擁入懷中,在荊雨肩頭蹭了蹭疼痛的臉頰,心如死灰道:“荊雨哥哥……我們回家去,好嗎?以后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兩個……” 荊雨顫抖道:“苗宸所說的事,是真的嗎?關于人魚的部分,你都是在騙我是嗎?” 哪怕已經有了心里準備,他依然不敢相信,裴瀾之會成為一個真正的惡魔。 裴瀾之眼中血紅,他溫柔地親了親荊雨的耳尖,“你會信我嗎?我做錯了很多事……但我愛你,不是騙你?!?/br> 這是承認了?承認了苗宸對于他蠱惑無辜人魚輕生的指控? 荊雨睜大的雙眼中頓時淚水朦朧,他不敢去看男人失去理智的模樣。 他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上一世,他缺失了裴瀾之的人生,沒有教會裴瀾之該怎樣做一個謙謙君子,可是他也從未教他做下這天理不容的事,然后為了逃脫懲罰,與執法組織對抗。 面前的男人,還是他曾經珍之愛之的那個孩子嗎? 那個孩子……他完全不認識了。 邵然向天空祭出如來佛掌,佛光大盛,向著兩人抓去,眼見裴瀾之就要挾持他對抗邵然,荊雨悲痛中奮力掙扎起來,膝蓋頂向裴瀾之的腹部,這一擊他絲毫沒有留情,裴瀾之生生受下,身上的魔氣一滯,勒著他的手卻更緊。 荊雨氣息不穩,緊接著就被魔氣瘋狂纏住,他不能動了,仿佛被束縛著手腳投入深淵之中,他在黑暗里恐懼得無以復加,想到變得面目全非的裴瀾之,終于忍不住傷心地哭了起來。 他怎么還敢相信裴瀾之說愛他…… 怎么還敢…… 等他重新能勉強視物時,他已經離開了高架橋,離開了邵然和裴瀾之纏斗的地方。 裴瀾之抱著他飛快地移動,他只能模模糊糊看清一幢幢被拋向身后的高樓。 “寶貝,別怕,不黑了?!迸釣懼疁厝岬匕矒嶂?,低下頭啜吻他的眼淚。 “放……放開……”荊雨聞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他順著源頭看去,只見裴瀾之的右手從肩部以下完全斷裂,袖口空空,破碎的衣料上涓涓浸透了鮮血。 “你的手!”荊雨驚恐道。 裴瀾之為了從邵然的手下搶走他,被斬斷了一條胳膊! 裴瀾之沉默不言,完好的左手穩穩當當地抱著他,一路逃竄至市中心的某處高級公寓,至少有四百平米的復式樓,風格典雅,進門隔擋客廳的巨大金魚缸內,幾條彩色的海水魚在里面悠然地游動著。 荊雨在驚慌中被抱上床,裴瀾之柔情似水地注視著他,用僅剩的一只手擦去他的淚水,“荊雨哥哥,荊雨,寶貝……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不后悔愛上你,我只后悔醒悟得太晚,我以前對你一點也不好,從今往后……從今往后……” 裴瀾之的笑容黯了黯,沒有把話說話,他直起身來,捂住手臂缺失的部位,就在荊雨面前,魔氣瘋狂地凝聚,直至生長出新的手臂,他臉色慘白道:“別擔心,我沒有那么容易受傷?!?/br> 裴瀾之明顯精神狀態不對,接連變故,荊雨已經被嚇得懵住了,他不敢說話,手腳依然被魔氣禁錮著,等到裴瀾之離開房間,他立即像一只兔子般跳了起來。 裴瀾之離開時拉開了遮光的窗簾,今天首都的天氣雖然陰沉,但自然光的照射能夠極大地驅散人心底的恐懼。 荊雨望著從門口一直延伸至地板的血跡,一蹦一跳地從床上下來,挪到房間外,循著血跡一直找到了流水聲嘩嘩的洗手間,裴瀾之人在里面。 荊雨想到了男人的瘋狂,原本有一絲絲因為斷臂而軟下的心腸頓時又硬了起來,他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可是公寓地大門卻怎么也打不開,他又返回房間試圖爬窗,可是窗外似乎布滿了結界,他只能像一只籠中鳥一般,望著天空不知所措。 裴瀾之到底想做什么?已經和邵然撕破了臉,他們還能再回到從前的相安無事嗎? 他心想,絕不能讓裴瀾之一錯再錯下去了! 他咬緊牙關,從窗臺蹦到客廳,又從客廳蹦到復式樓的樓梯間,他想要上樓看看??墒请p手被縛,他保持不了身體的平衡,就在他弓著腰準備直接躍上最高層的時候,只聽身后的男人低低笑了起來,“荊雨哥哥,小心磕到頭?!?/br> 第62章 偷走他 裴瀾之洗完澡, 松松散散地套著一件純黑色的浴衣, 脖頸有焦黑的痕跡, 除了臉色稍顯蒼白之外,他神情輕松得仿佛沒有經歷過一場惡戰,相比之下, 被擄到陌生環境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荊雨看起來就可憐多了。 荊雨對裴瀾之沒有了期望,他甚至不知道男人下一刻會不會突破底線做出什么事來。 “你能不能……放我走?”他的聲音聽起來委屈極了。 因為連番受到驚嚇,他眼眶微紅, 雙手雙腳被縛, 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