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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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不動了…… 咔……是什么崩裂的聲音…… 荊雨在幻境里渡過了漫長的一個月,然而現實只過去了一天,他全身毫發無傷,唯有恐懼難以驅散。 醒來的時候,看到了蒼白的天花板,他默然地眨了眨眼,一滴眼淚便迫不及待地從他的眼角滑落。 “你醒了!荊雨,你感覺怎么樣?”裴瀾之忽地坐直了身體,抓住床上人的手,他的荊雨醒了,終于醒了! 熟悉的聲音在荊雨的耳邊響起,他渾身一顫,看到裴瀾之的那一刻,他劇烈地發起抖來,他從男人溫熱的手心抽離,“走……走開!” 裴瀾之守在他的床頭,頓住了。 “滾啊啊啊啊啊啊——!” 他記不清自己慘叫了多久,他怎么了…… 裴瀾之跪在荊雨的床邊,他守了一天一夜,從荊雨被殘魂撞擊的那一刻開始,他也跟著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為什么,為什么他總是這么無能,讓自己的喜歡的人受到傷害? 昨天,等到邵然趕到,整個現場已經一片血紅。 荊雨被綁架,卻沒有離開幸福小區,他只是消失在了裴瀾之的視線中,是地縛靈施展的障眼法,事實上荊雨被帶到了四棟601,這間房已經久久沒有人居住,也沒有布置家具,但無論是墻角和窗臺都纖塵不染,這是地縛靈的巢xue,而房間墻上的刑具是新掛上去的。 地縛靈身體里的殘魂沖撞了荊雨以后,和龍骨展開了激烈的爭斗,與此同時,地縛靈的身體被裴瀾之切斷了頭顱,又搗碎了心臟,因為荊雨的意外倒下,他發瘋一般將尸首拆成了碎塊,而后邵然趕到,阻止了他虐尸的行為。 可是再怎么發瘋,荊雨已經中了幻境,他用一雙血腥恐怖的手抱著懷中的人,感受到懷中人的顫抖,那是身處夢魘最深處的恐懼,而他卻無能為力,他無法將他從幻境中叫醒,因為這是殘魂最后的力量。 他痛苦得無以復加。 荊雨沒有認出把持著地縛靈身體的魂魄是誰,可是裴瀾之卻知道,這個東瀛男人哪怕是化作灰塵他也不會忘記。 他不會忘記當年的他,身為尊貴的人皇陛下,卻是怎么背著奄奄一息的荊雨回的家,也不會忘記,荊雨去世前,騙他說自己一定會痊愈,可那解脫一般的愉悅神采,卻預示了毫不留戀的別離。 他為了能讓失去荊雨的自己好過一些,親自把這個東瀛男人和他剩余的族人趕盡殺絕,親自讓男人體驗什么是生不如死。 然而萬萬沒想到,他把東瀛男人挫骨揚灰之后,會有人刻意喚醒了東瀛男人的魂魄。 是的,如果沒有人刻意布局,這個男人早該死得干干凈凈,哪里還能重返人間出來作怪,并且還提前準備了對付魔修的法器,使得他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荊雨的失蹤。 這個東瀛男人空有殘魂,能力有限,卻對他恨之入骨,他想要報復他,沒有辦法從荊雨的軀體下手,便打算從精神上將荊雨擊潰,東瀛男人知道,懵懵懂懂的劍靈最容易被利用,只要荊雨對他心生恨意,就能比殺了他割他的rou還要讓他痛不欲生。 裴瀾之恨得咬牙切齒,也怕得渾身冰涼,在知道荊雨中了詛咒以后,他每一天都活在膽戰心驚里。 可是即使他再三阻撓,荊雨依然進入了前世的幻境,他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在荊雨到人間界歷練之前,他不是沒有預想過,萬一荊雨回想起前生的記憶該怎么辦,但情況遠遠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荊雨如果只是從別人口中知道了自己前世的遭遇,他還有回天的希望,但幻境,會讓荊雨直面曾經最真實的恐懼…… 所以當荊雨哭著喊著讓他走開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被撕碎了。 特殊刑偵司的別墅,荊雨的房間,窗外梧桐樹影搖晃,發出沙沙的響聲,這里非常安全,可是他喜歡的人依然覺得非常害怕。 裴瀾之痛苦道:“是我的錯,是我沒能保護你……我沒想到會這樣……” 荊雨來到人間界歷練,原本他只想要給他最好的一切,然而,造化弄人,他們再次回到了幾百年前最糟糕的境地。 “對不起……”他想要握住荊雨的手,然而荊雨卻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一雙眼睛大睜著,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嘴唇在恐懼中打顫。 “別怕……別怕……” “我在這里……” “沒有人會傷害你?!?/br> 荊雨崩潰地慘叫,一巴掌揮開了裴瀾之的手,“滾——————?。?!” 早知如此,讓荊雨在劍谷無憂無慮地玩耍,也總好過到人間界歷練受盡針對,裴瀾之閉了閉眼,伸手捂住眼睛,他做錯了。 邵然聞聲急匆匆進入房間,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裴瀾之跪在床邊,神情絕望,不敢說話,也不敢碰觸,生怕刺激到床上的人,而荊雨則如同陷入了夢魘一般慘叫著,直到他走近后,推開無計可施的裴瀾之,伸手輕輕壓住荊雨的額頭,撥動佛珠,朗聲念起經文,“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般若波羅密多心經具有清心鎮魂的作用,配合著菩提珠的檀香氣,荊雨這才漸漸安靜下來。 “你先出去?!鄙廴粚ε釣懼?,“我再念一段經,你聽了可能會有些影響?!?/br> 裴瀾之搖頭,“我哪也不去?!?/br> “走……不要你……”荊雨小聲地埋著頭啜泣。 裴瀾之臉色一白,他嘴唇啜嚅,卻說不出話來,片刻,垂頭離開了床畔。 邵然嘆氣,他的經文罡氣霸道,所以并不適合魔修聆聽,但能夠撫慰劍靈的靈體,荊雨開始變得行止遲緩,神情平靜,最后沉沉睡去,這是真正的沉睡,佛音祛除了夢魘,確定荊雨不會再恐懼,他這才停住,掖好被角,走出房門。 房門外,裴瀾之就像一只遭到驅趕的喪家之犬,他靠著門沿盤腿坐著,并沒有走遠,只是讓自己的身影消失在了荊雨的視野中。 剛才的那段經文,他也聽見了,此刻滿頭大汗,汗珠順著鼻梁滑落,他仿佛置身火獄,卻又自虐一般體會著懲罰自己的快感。 “你打算怎么辦?”邵然站在走廊上問道。 “不知道?!迸釣懼j唐地抹了一把臉,他脖頸上的項圈被他扯得險些斷裂了,這會兒,他白皙的脖頸上全是燒焦的痕跡,項圈將斷不斷。 “行吧?!鄙廴蝗嘀~角,荊雨會來到人間界,是他一手促成,他答應過劍谷谷主,在荊雨到人間界后,特殊刑偵司會以中立的角度庇護荊雨,也就是說,如果荊雨主觀上拒絕裴瀾之的親近,那么他會和裴瀾之站在對立面,這是劍谷谷主給出的條件。 他原本不希望荊雨和裴瀾之接觸過密,裴瀾之思念得厲害,忍不住,他可以理解,但有時候距離能夠帶來的不僅是美感,還有安全,他不應該心軟,給裴瀾之太多機會的。裴瀾之在荊雨面前表現得越好,荊雨知道前世的遭遇后,就會越痛。 可以說,現在的境況,他需要擔負起一定責任。 作者有話要說: 高能警報解除,讓我們先把老裴掛上墻頭。 第44章 他最好 “等他醒來, 如果他不想見你, 你知道該怎么做?!鄙廴徽f完, 漠然地離開了。 他與裴瀾之簽訂的契約中要求,一裴瀾之不得解除法力枷鎖的束縛,二如果荊雨得知真相后主觀拒絕裴瀾之, 裴瀾之不得強求。這一次情況特殊,被扯壞的枷鎖他可以不追究,但契約就是契約, 不遵守契約的下場, 就是特殊刑偵司也保不住他。 邵然回到客廳,客廳內, 放置著一盆多rou植物,地縛靈的靈體此刻就棲息在植物的陰影下, 是真正的地縛靈,他受傷不輕, 已經不能隨意具現化出身形了。 裴瀾之肆意毀壞了他的身體,雖然東瀛男人的殘魂死有余辜,但說來, 真正被剝奪了身體主導權的地縛靈是被波及的。 在東瀛男人的殘魂離去后, 尸首中的地縛靈被解放出來,因為裴瀾之的瘋狂,岳靈雖然擔心荊雨的狀況,但他本身也是自身難保,直到邵然到達現場才獲救, 現在靈體有損,還在休養,無法現身,而他的身體,很不幸,死亡時間已經有半年左右,只是先前一直保持著植物人的狀態。 岳靈來到幸福小區有好幾個年頭了,也就是說,當他的魂魄離開軀殼的時候,身體并沒有直接死亡,在不知道的地方被人像標本一樣將養著,直到半年前,如暗地埋下的釘子被忽然啟動,東瀛男人侵占了他的軀殼,宣判了他的死亡。 在他活著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死了,以鬼魂的方式修煉著,而現在,他與軀殼重逢,被迫接受軀殼被人利用乃至死亡的事實,他拿回了屬于自己的記憶。 關于他怎么來到幸福小區?岳靈回憶說,他天生在修煉一道上極有天分,很多年前,登上《最強大腦》舞臺的時候,他還沒能入道,他的眼力就非常好了,可是節目錄制到第二期,他在電視臺發現了一起非常奇怪的事件,當時陳小姐也受邀進入調查,證明那只是簡單的鬼魂作亂。 但他寸就寸在,目擊到了背后主謀,并且接受了鬼魂在失去理智前的求助,鬼魂最后被一無所知的陳小姐殺死,而主謀令人震驚的身份,使他意識到,他會有危險。 他的預感很準,所以在受到主謀襲擊的千鈞一發之際,先使用了他祖上傳下的禁忌之術,那是他第一次使用鬼術,將自己的魂魄強行拉扯出來,來到了平安里幸福小區。 不止因為幸福小區有一條干枯的、卻被主謀急切需要激活的龍脈,也是因為他可以利用龍脈的特殊位置,保護自己,只要他的魂魄不離開小區范圍,他就不會被主謀捕捉謀害,至于他的軀體,形勢所迫,他率先放棄了。 魂魄離開rou體,rou體支撐不了太久,他知道自己終將實現真正的死亡,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rou體會被人利用,他也因為軀體的聯系而受到重創,失去了所有記憶。 直到幾日前,東瀛男人cao縱著他的身體進入小區,在與他的靈魂重逢的那一刻,他被吸進了軀殼之內,恢復記憶的同時,也被東瀛男人困鎖在了軀殼的深處。 東瀛男人控制了他的地盤,在他的房里掛上了刑具,他無法爭奪身體的主導權,也無法掙開軀殼的牢籠,以至于荊雨和裴瀾之回家后被東瀛男人暗算,他很傷心。 他睜著眼,看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 邵然從他的尸體上拔出了一根定尸針,和刀扎殺人犯后頸上的針頭一樣,作為證物封存,販賣定尸針的陳家庶子這一次再也無法置身事外。在刀扎殺人犯的案件中,尸體死后作案,雖然刻意模仿了生前的作案手法,但最后的碎尸也說明了控制尸體的人具有極強的破壞欲,目前看來,就是東瀛男人所為,也因為男人是一縷殘魂,所以才會在刑偵大隊的隊長追擊時,被陽氣極盛的鮮血驅逐出尸身。 且岳靈認為,東瀛男人來到幸福小區的行為非常奇怪,如果男人不出現,他也無法恢復記憶,特殊刑偵司鎖定幕后主使的身份就還需時間,現在男人急不可耐地向裴瀾之實施最終報復,就像是把線索和證據白送到特殊刑偵司的手上,極有可能,東瀛男人與幕后主謀已經離心,兩人作亂的目的不同,自然在緊要關頭不能達成共識。 是誰在里面攪渾水?邵然數著佛珠,心中劃過沈容澗的名字,最終在沈容澗的資料旁邊,寫上了“已策反”三個字。 幕后主使想要激活龍脈使某個人死而復生,喚醒了東瀛男人,東瀛男人恨裴瀾之入骨肆意報復,沈容澗聽命于主謀,傳播致死孢子“繽紛”,他們原是同屬一個利益陣營,現在陣營分崩離析,已然面臨最危險的境地。 但特殊刑偵司又何嘗不是如此,林芷受傷休養,住在露易絲那里,現在還沒能醒來,陸風擅長的是蠱術,硬碰硬實力有限,原本他還有裴瀾之可用,可惜裴瀾之受到荊雨的掣肘,很難行動自如,再加上如今荊雨精神受創,后遺癥將要延續幾天。時間寶貴,裴瀾之這枚棋子就算是廢了,這樣看來,組織里能夠正面迎擊幕后主使的,也只剩下他一人。 該想想辦法。 荊雨精神受到的創傷可以自愈,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讓他能夠將混亂的記憶和情緒重新梳理,然而為難的是,他又如何能夠接受那段痛苦的記憶?以至于他陷入了混沌中。 陸風趁他睡著了,給他做了檢查,他的手上握著一個透明的蜜水瓶,瓶中的煙氣順著荊雨的鼻息進入體內,過了一會兒,又消散出來,重新回到瓶內。 “怎么樣?”裴瀾之擔心地問道。 “殘魂已死,他下的詛咒的痕跡已經消弭,看來龍骨做完了最后的凈化,荊雨一定會沒事的?!标戯L寬慰著,“只是精神上的創傷需要時間,往后要多多休養,而且他的靈力似乎有些干涸,等他醒來,可能會出現短暫的意識障礙,如果能勸他回到本體內,也許會痊愈得快一些?!?/br> 回到本體休養對劍靈更好,這是常識,但荊雨一直都不喜歡沉睡于劍鞘中,上一世是荊雨受盡折磨想要回到本體卻不能,而這一世,裴瀾之知道,他的荊雨依然害怕黑暗啊。 裴瀾之滿眼血絲,眼底青黑,臉色慘白,他疲憊地點點頭,早沒有了平日里的傲慢和不可一世,此刻,他卑微地守在床邊,只敢趁著荊雨熟睡,小心翼翼地溫暖著荊雨的手,親吻他的指尖。 劍靈化身的rou體受到傷害尚可復原,但是心靈受到的折磨,也許只能被時間的慰藉撫平。 上一世的荊雨便是因為精神崩潰,一心求死,導致身體失去了自愈的力量,這一世的荊雨呢?回憶起以前的痛苦會怎么樣? 他很害怕…… 害怕荊雨選擇和前世一樣的道路,結束自己的生命…… 如果這一世依然逃不開命運,那么他就隨著荊雨一起走,無論生死,他再也不會允許荊雨把他一人扔下。 眼見本該叱咤風云的魔頭裴瀾之淪落到現在這副模樣,陸風一陣沉默,荊雨傷得最重的是心,劍靈的心,該如何治愈呢?那是與rou體無關的另一種痛楚。 他不是心理醫師,他不懂。 荊雨身體太過虛弱,裴瀾之想到喂他喝一點人魚血,這一次荊雨祛除了咒詛,又因為龍骨的功效,喝了他的血再不會有副作用。 他把手腕放到自己的唇邊,直接用牙尖撕裂出一道傷口,他含住血水后,又傾身抱住荊雨,以口舌渡之。 “咕嘟?!?/br> 荊雨咽下,蒼白的臉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而他則行動遲緩起來,血魄是他力量的精華,希望這樣荊雨能恢復得快一些。 他摸了摸懷中人眉眼,“我會對你很好,別不要我?!?/br> 荊雨這一睡,醒來已經是夜晚,但裴瀾之并不確定他是否真正醒來。 裴瀾之躲在墻后,想去碰觸他,安慰他,又不敢,只得喊來陸風,將人推入荊雨的視野。 “荊雨,你感覺怎么樣?”陸風手里拿著一支醫學電筒,被裴瀾之盯得狂冒冷汗,他盡量使自己的語氣更加無辜可愛,少年無害的味道十足,“有沒有好一點?” 荊雨緩緩坐起,眼神呆滯,一動不動,仔細看,他的眼眸里沒有一點星光。 “唔,我看看啊?!标戯L一手扶住他的頭,拇指翻開他的眼皮,學著自己研究生時期的導師一邊檢查一邊安撫病人道:“不動,很棒?!闭f完自己一身雞皮疙瘩。 期間荊雨完全任由他動作,看得裴瀾之心生嫉妒。 陸風伸出三根手指問荊雨,“這是幾?” 荊雨沒有做聲,只是歪了歪頭,施舍了一個眼神給他,那眼神充滿困惑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