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阿房趕緊搖了搖手:“開玩笑的。你至于那么較真嗎?” 程小花說:“阿房,反正你也放假,要不和我們一起去玩玩?!?/br> 阿房說:“不了,我沒興趣?!?/br> 第一,她不想和孫名揚一起呆好幾天。第二,她也不想招惹那個冷面瘟神一樣且又身份神秘的景殊。 程小花又想問常小白要不要一起,卻不由得“咦”了一聲,說:“小白,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上次到底怎么了?” 常小白的皮膚本就有些蒼白,少了點正常的紅潤,但因為她平??偸切ξ?,跟誰關系都不錯,很容易讓忽視她已經是個鬼的事實。但現在,她一慣的笑容淡去了許多,臉色也顯得有些憔悴,給人一種大病初愈的感覺。 常小白無力地笑了笑,“沒事。就是讓次拘魂的時候,有些累。后來還是我哥把我抱回去的?!?/br> “怎么會累呢?是不是最近工作量大?” 程小花說著還轉頭看了眼景殊:地府司的工作量就不能小點嗎?人手不夠為什么不多招點?小白一個小孩子,瞧把人家累得都昏倒了! 景殊看懂了她的眼神,也只是翻了個白眼,并不多說。 常小白解釋說:“其實現在的工作量還好了。又不是戰爭,也沒有瘟疫??赡芤驗槲沂切『⒆?,體力差吧?” 阿房聞言暗暗偷笑:“小孩子?四百多歲的小孩子?” 常小白翹起小嘴,“反正我就是孩子嘛,哼!小花jiejie,我要吃豬豬包?!?/br> 豬豬包是餛飩鋪里上個月才推出的外型像小豬一樣的豆沙包。因為外表很萌,深受常小白喜歡。凡來鋪子必點豬豬包。 程小花特別喜歡常小白,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自己的meimei一樣,“行,我給你做。對了小白,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出去旅游?!?/br> 常小白說:“好呀,去哪里?我哥哥放假肯定要陪女朋友,光我一個也無聊的很?!?/br> 程小花說:“還沒定好去哪,等下生意忙完了,大家一起商量下?!?/br> 這一個清晨,天將亮未亮,更兼有迷霧繚繞,讓周圍的一切都籠在一片蒙蒙朧朧中,似明還暗。隱約能看清,只能看到路面坑坑洼洼,看不清是土路還是水泥路。 不遠處,一道橘光穿過迷霧慢慢地移近,緊接著便見一輛漆著藍漆的電動山輪車從迷霧里駛出。隨著車子而來的,還有稚子純真的歌聲: “夢里的花兒開滿園,花兒開,草兒長。 花開草長,最終都成了荒蕪。 啦啦啦,啦啦啦…… 荒蕪的園子太寂寞,娃娃、娃娃不哭泣。 娘親天上看著你。 ……” 歌聲是那么空靈、清越,卻又是那么悲傷,光是聽著都有些心中酸澀。 唱歌的是一個小女孩,四五歲大小,坐在山輪車的后車廂,車廂是封閉的,四面都透明的窗子。孩子一邊唱著歌一邊玩著。父母在坐在前頭的駕駛位上,也不知有沒有聽到孩子的歌。 小女孩就那么一直唱著唱著,忽然間,畫面一晃,車連同車上的人都一并掉落到河里。 凄涼的歌聲戛然而止,小女孩下意識地就想推門出來,卻見車門上不知何時上了把鎖。 鎖是那種古代的銅鎖,還刻著像雞又像鳳的古怪圖案。小孩用力地扯了扯鎖,鎖卻是紋絲不動。 而這時車廂里涌入了大量的河水,一個陌生男人的臉出現在窗子外頭對他喊道:“趕緊找東西打破車窗出來呀!” 小女孩扒在玻璃窗前,對那個陌生的男人喊著:“你救救我,救我!” 下一秒,她忽然發現自己已經站在車外,三輪車翻了過去,在河里慢慢地沉下去,河水卻是紅紅的。 她低下了頭,發現手里攥著那把樣式古老的銅鎖。放眼忘去,陌生的男人已經不見了,父母已經走上了跨河的白石橋,往河對岸的市集而去了。 小女孩急忙丟下手中的鎖,追著父母上了白石橋,走到橋中央的時候,她忍不住低下頭往橋下看去,橋下的水紅紅的,流速湍急,激起一朵朵浪花……鮮紅色的浪花! 浪花高高地濺起,直撲她而來——歸瑤猛地一驚,從床上坐起,劇烈地喘著粗氣。 又是這個夢!怎么還會夢到? 這個詭異的夢,歸瑤已經很多年沒有夢到過了。第一次夢到時,自己才5歲,第二次是9歲,雖然時隔多年,雖然年紀不一,但因為夢里的景象太過詭異,每次夢驚后她都會很長時間睡不著,因此記得特別清楚。 那鮮紅的河水、白石橋代表的什么,她不敢多想,而最讓她不解的是,自己怎么會唱那么悲傷的歌謠,而且還是用那么空靈清越的聲音唱出來的。明明現實中的她就是個五音不全的人啊。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同學周筱發來的消息: [起床了沒?出發的時候記得再檢查一遍行李,以免遺漏?。?/br> 今天是出發去支教的日子,不能遲到。歸瑤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便匆匆地出發趕去學校集合。 她們支教的地方叫巫山,一個光聽名字就讓人充滿了浪漫遐想的地方。 可真實的巫山,海撥兩千多米,乍一見尚不覺有他,到得山頂一看,卻見遠處的山峰一座座連著一座,層層疊疊,一直蔓延向未知的遠方。 歸瑤是師范專業的學生,即將要去實習支教的地方就在巫山縣下一個貧困小學。 她的學校離巫山不算太遠,坐著學校安排的大巴車,用了半天的功夫就到了巫山縣。一車的同學,下車沒多久就被各個支教點派來的人給接走了——路不好走,沒有人接,這些年輕的學子們哪里知道方向? 歸瑤和同學周筱被安排在了一個小學里支教,眼見其他的同學們都被接走了,唯有她倆好像是被遺忘了一樣。 這時,負責送他們來的老師說過來說:“來接你們的人路上耽誤了,要晚點。差不多快到飯點了,要不去吃個飯?” 兩個女生也確定餓了,便都點頭應下了。吃完了飯,又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接頭的人才來。 來人是紅星小學的校長,姓劉,巫山縣人。時間不早了,劉校長就帶著歸瑤和周筱匆匆趕去渡口坐船。 等船靠了岸,日頭已經落山了。天很快就暗了下來,山路上沒有路燈,月光清亮亮的,依稀能看清路邊的樹影搖曳,以及前頭三步之隔的校長的背影。 劉校長話很多,一邊走路一邊滔滔不絕地說著學校的事。從學校建校史到每一個孩子的特點,滔滔不絕。兩個女生有時候聽著,有時候搭幾句話,有時候私下聊幾句。 眼見周圍越來越荒涼,周筱有些心里發毛了,低聲問旁邊的歸瑤:“你說這種地方會不會有什么妖魔鬼怪?” 歸瑤指了指遠處山間零零散散的一些燈光說:“看到了沒,每個山或多或少都有人家,怕什么?” “一個山頭也沒幾戶吧?而且每一戶還隔那么遠,有事喊都喊不應?!?/br> “能有什么事呀?劉校長也說了,就快到地方。校長,還有多長時間到——” 話未說話,就生生地噎了回去。 原本走在前頭的劉校長,此時卻不見了蹤影?;臎龅纳铰飞?,只有兩個背著包的女人,若不是夜色所掩,必然能看到彼此臉上都布滿了不安及惶恐。 “劉校長!劉校長!” 喊了幾聲沒人應,她們急忙加快了腳步往前追去,正好前頭是個拐彎的地方,原以為拐過去了就能追上校長了,可是那一拐卻又拐進了另一條岔道。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小故事由“蟬鳴三月”提供的夢境,外加作者君的改編,由常小白傾情演繹。特別感謝“蟬鳴三月”同學! 第115章 三個夢(二) 程小花一行人此行是為看神女峰而來, 到縣上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反正也不著急,便在縣里的小旅館住一晚,準備天亮了再坐渡船游覽。 這里的旅館和大城市里沒法比,但也算干凈。 訂房間的時候, 原本景殊的意思是山貓、常小白、孫名揚各往一間, 他和程小花一間。 哪知常小白卻忽然說:“小花jiejie, 我跟你住一個房間行不行?一個人睡,我會害怕的?!?/br> 景殊看她小小的一個,勉強忍住了想一腳踹開她的沖動,冷笑著說:“你怕什么?怕鬼?呵……想想你自己什么身份!” 常小白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可憐巴巴地看著程小花:“小花jiejie,人家還是小孩子, 你怎么放心我一個人睡呢?萬一有壞人了怎么辦?” 小孩子……壞人……明明話說得在理,可是想到常小白真實的身份,又讓人有種一言難盡的感覺。 “小白,你以前都是怎么睡的?” “以前啊我都是和阿房住一個宿舍的, 我跟她差不多時間進地府司,關系也最好?!?/br> 程小花看了看一臉不爽的景殊,又看了看純真無邪的常小白,一時間有些難以抉則。 前臺辦理入住的服務員見狀便自以為是的說:“孩子還小,單獨睡一個房間確實這不太安全?!?/br> 景殊說:“那就讓山貓或者老孫在旁邊陪著!” 常小白不滿地道:“他們倆都是臭男人, 男女有別,怎么好隨便和我睡一起呢?” 程小花無奈,只好目帶歉意地看了眼景殊:“要不, 我還是和小白住一起吧?” 雖然常小白是有好幾百歲了,但是很明顯,她自己一直沉浸在孩子的年紀里無法自撥。程小花又是個心軟的,也無法完全把小白當成年人看待。 景殊卻有些惱火,桌子一拍道:“那就開一個房間,大家一起玩雙扣,誰也不用睡了?!?/br> 常小白一聽,樂得拍手而笑:“好呀好呀,我也喜歡玩牌呢!” 山貓和孫名揚面面相窺:我們招誰惹誰的?憑什么不讓我們睡? 最后,果然只開了一間房,一間套房。進門是客廳,里頭還有單獨的睡房。 山貓睡覺最不挑地方,一放下行李就溜溜地跑去洗漱,完了直接化出原形,往沙發上一窩就呼呼大睡了。前后用時不到5分鐘,那叫個一氣呵成。 剩下的四人就圍在桌邊玩起了雙扣。尤其是常小白,興致特別高,跟孫名揚搭伙,居然還能和景殊、程小花這隊平分秋色。 程小花對牌類游戲并不熱衷,每次玩不過只是應個景罷了。玩的久一點了,她反而覺得無聊。遂將牌一丟,“換個別的吧,打牌太無聊了?!?/br> 景殊說:“花花,要不我們倆到縣里逛逛?你們倆不許跟著!” 程小花說:“都快12點了,這里也不是大都市,估計外面都閉門歇業了,哪有什么好玩的? 孫名揚提議:“要不咱們來講故事吧?” 常小白一聽又樂了,“好呀好呀!我最喜歡聽故事了?!?/br> 孫名揚:“講什么?要不講鬼故事?” 常小白聞言笑得眉眼俱彎,連連點頭稱好。 程小花卻是一陣無語:不是膽小嗎?不是害怕嗎?而且一大一小兩個鬼坐在一起說鬼故事,這畫風也實在太奇怪了吧? 孫名揚頗有說故事的天份,一開口就繪聲繪色的: “別看我們現在住的是地方人氣還旺,可是這一片卻是大山深處啊。周圍山連山、山套山。這里的鬼差和咱們城里的鬼差可不一樣,因為地廣人稀,鬼差根本兼顧不過來。再加上,荒山野地多,容易聚陰滋邪。所以,荒山最容易出現臟東西。比如,在荒山野嶺走著走著,可能和前頭的同伴們失散了。這是遇到了鬼打墻。遇氣差的,遇上兇惡的東西,直接就要命了。運氣好的,攤上不太惡的,只是開個玩笑逗人迷路??扇绻谏钌嚼镱^迷了路,那也是要命的呀……” 孫名揚越說越起勁,常小白越聽眼神越亮。這一大一小,搭配得倒很和諧。入迷之處,連景殊和程小花兩人雙雙離開,到里頭的臥房休息去了都不知道。 當然了,只隔著一道門,且這一道門,根本擋不住外頭的妖鬼。所以程小花和景殊兩人也不可能在屋里搞出什么事情來。只是圖個清靜罷了。 第二天早上,早睡的山貓也早早地起來了,一個人抱著遙控器坐在沙發里看新聞。 孫名揚則和常小白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也不知道昨天他倆的故事會進行到幾點才結束的。 程小花和景殊從臥室里出來的時候,看到電視上正在播報著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