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那東西的目地很明顯,就是想把蘭老師的魂魄給騙出去。騙走的目的呢?自然是為了占據她的身體。 不是自己的原身, 即使是強搶了過來,也用不了幾天。就像之前李斌害死林海,占了他的身體一樣。 等等! 程小花忽然心念一轉:當初死了25年的李斌是通過占了林海的身體,逃出男廁所。 那么這次的鬼魂難道也和上次的情況一樣,是被什么困住了,沒辦法走出,所以才想要搶占別人的身體? 所不同的是,李斌的鬼力強悍一些,可以直接害人。而這個鬼,可能就是力量弱,沒辦法直接出手,因此才屢次在人的夢里做怪。 因為人在睡著的時候,渾身是最放松,精神力也是最弱的時候。 但這其中,最最關鍵的點在于,明明覺得那東西應該還在這周圍,可偏偏就是找不到它。 “蘭老師,你再把剛才的情況仔仔細細地說一遍?!背绦』ㄏM麖募毠澨幷归_推敲。 蘭翎左右也是睡不著了,便又把方才經過細細講了一遍: “……接著我就發現自己和以前一樣,又被鬼壓床了。耳朵里還能聽到撓床板的聲音,聲音不大,但很清楚……” 程小花忽然打斷了她:“你是不是每次都能聽到撓床板的聲音?” 蘭翎點了點頭:“好像是的?!?/br> 程小花趕緊躬下身去察看床底下,蘭翎說:“你不用看了,我早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床底下什么都沒有?!?/br> 因為房間小,床是貼著墻放的,床頭和床的一側都緊挨著墻。床底除了幾個置物的塑料箱,什么都沒有。 這是二樓,一樓也有住戶,地底下不可能有什么東西呀。程小花的手摳了摳床板,發出一聲“滋滋”的聲音。 “是像這個聲音一樣嗎?” 蘭翎聽后,搖了搖頭:“好像更沉悶一些?!?/br> “不像嗎?那會不會只是像撓床板,實際上卻是在撓別的東西?”程小花的話一出口,蘭翎心底就冒出了股寒意。 程小花又在屋里、屋外四處查看。甚至還翻到窗戶口外頭去看,蘭翎早把衣服都穿上了,說道:“你爬窗子外面干什么,小心掉下去!” 程小花從窗子外跳回來后,指了指床邊的墻:“蘭老師,這墻是房東弄的隔墻嗎?” 蘭翎說:“這間房本來是主臥,房東給隔成了兩個小單間出租的。這種情況也很常見?!?/br> 程小花的臉色卻是異常凝重:“不正常。一般房東為了省錢,用來隔小房間的墻都很薄??墒悄憧茨氵@里的墻,你沒覺得特別厚實嗎?好像比承重墻還厚?!?/br> 聽她這么一說,蘭翎也扒到窗口看。這個房間的窗子是很大的落地窗,因為要隔成兩個房間,連窗子也是用一堵墻一分為二。 剛搬來的時候,蘭翎還覺得隔墻厚,隔間效果好,兩個屋各占一半的窗子,相互影響也不大。 現在再看,方覺得毛骨悚然。 “你該不會說,那東西藏在這墻里吧?” 程小花也說不好,即使是藏在墻里,也沒理由她感應不到啊。 “先把墻弄開看看?!?/br> 蘭翎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要不明天吧?我找倆工人來?!?/br> 程小花說:“窗子也破了,冷嗖嗖的,你估計也睡不成了。反正沒事,我有力氣?!?/br> 主要是晚上辦事方便,有問題一次解決。萬一墻里是干凈的,明天再找人來修復,不耽誤事。 屋子里的東西不算多,也就是把床上的被褥都收一收,再把床桌都往后挪了挪。 蘭翎跑到客廳準備找個趁手的工具,居然就找到了個大榔頭,回到房間里,她掄起榔頭準備開砸。 程小花急忙攔住了她:“你干嘛?” 蘭翎說:“砸墻呀?不是你說的嗎?” 程小花說:“照你這樣砸不得累死?一不小心墻坍了,搞不好還要傷到你自己?!?/br> “那怎么弄?” “用這個!”程小花不知道從哪找了把手果刀,“挖個小洞就行了?!?/br> 墻比想象中砌得還要堅固,敲開表面的水泥后就是磚面了。要是普通的小女生,想要在墻上掏個洞可不容易。 程小花還是借了些靈力才掏出了一塊拳頭大小的洞。與此同時,她脖間的冥音鈴忽然發出了“鈴鈴”的聲音。 伴著冥音鈴的鈴聲響起,她看到有一個腐爛沾滿了灰的手,慢慢地從洞里伸了出來。 程小花驚了一跳,趕緊往后退開幾步。 起初只是一只手,接著又是整個胳膊,再然后她竟看到一個女人慢慢地從小小的墻洞里爬了出來。 長長的頭發混著血污和灰塵,結成一條一條的,遮住了臉,看不清具體模樣。但程小花覺得不看或者更好。 “你在發什么呆?”蘭翎見程小花發愣,便想湊近看看洞里有什么,程小花急忙把她拽開,聲音竟有幾分擅抖,“它,它出來了,你別過去!” “它?誰?”蘭翎似有所悟,心頭一驚??墒撬磿r,只看到墻上被挖出了個小洞,黑黝黝的,仿佛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沙酥?,別的什么也看不見。 程小花將蘭翎護在身后,問道:“你怎么會在墻里?” 洞里的女人爬了一半,聞聲一驚,又急忙縮了回去。 程小花沉聲說:“你是在里頭還沒憋夠,還想永遠憋在里頭嗎?” 女人動作一頓,慢慢地抬起頭來,長長的頭發里還有沙土在嘩嘩地往下落,露出一張積滿了塵埃的臉。 她生前應該也是個清秀的女人,五官輪廓都很不錯,只是現在,白骨、腐rou中滲著許多墻灰粉塵,看著直讓人作嘔。 “不,我不要再被關在墻里。我,我早就受不了了!”女人聲音因恐劇而微微擅抖。 蘭翎雖然看不見那東西,但她見程小花對著一面墻說話,好像真的看見了什么。心中奇怪,小花什么時候有通陰陽的本事?疑竇叢生,不過她不敢過多干擾,老實地站在程小花身后。 程小花說:“你在墻受不了,所以就想上別人的身?” “我也是沒辦法呀。日日夜夜困在這墻里,無論我怎么喊,都沒人聽到,無論怎么撓墻,這墻就是撓不破。這種感覺,簡直能把人逼瘋!可我偏偏就是瘋不了。求求你,不要把我再封到墻里?!?/br> 女鬼一邊哭訴著,一邊慢慢地把整個身體都鉆出來。在程小花看來,就像是一股人形的液體,一點點從那個小洞里淌進房間里。 雖然現出了鬼身,不過程小花依然沒有感覺惡靈慣有怨氣。甚至連鬼氣都是若有若無的,十分的稀淡。 程小花說:“你到底是怎么死的,又為什么會被封到墻里?!?/br> 女鬼捂著丑陋的鬼臉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我真沒想到,他會殺我。我們都在談婚論嫁了,就是因為那點爭執,他居然對我下這個狠手……” 女鬼生前的名字叫江水,是大城市的女孩。 江水口中的他,就是蘭翎的房東,叫鄭毅,是靈水縣本地人。 幾年前,鄭毅外出打工時,結識了漂亮的江水。 兩個同在異鄉的年輕人,很快就情投意合,走在了一起。 鄭毅的年紀比江水大上許多,家里催婚催得也急。在戀愛一年后,鄭毅就把江水帶回了靈水縣老家,給父母們看。鄭家父母很滿意,還掏出所有積蓄給兒子在縣里買了套房子,好讓他們留在縣城一起住。 可江水從來沒有想過要留在縣城這種小地方,她希望能在城里有個屬于自己的家,過兩人的世界。 知道鄭家父母不聲不響地就把房給買好后,江水不但不高興,反而還有些生氣。她提出,要讓鄭毅把房賣了,然后她再從父母那里借點錢,也夠在城里付個首付。 鄭毅不愿意,他覺得就算勉強湊到了首付,最多也只能買個又舊又小的二手房,自己住的都憋屈,父母也不能接過來一起住。依然堅持要把家安在縣里,也準備留在縣里發展。 爭執最終發展成了爭吵,明明是相愛的戀人,卻以言語互相攻擊。最后甚至動起手來,在拉拉扯扯中,江水被他推了一把,竟一頭從窗口摔了出去…… 第70章 鬼壓床(五) 再后來, 江水就發現自己在一個封閉的空間里,周圍都是yingying的磚頭、水泥、沙土。 提及到那些事,即使已經成了鬼的江水還是怕得渾身直抖。 “剛開始我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我哭、我喊, 可是沒有人來救我。再后來, 我聽到房間里有聲音, 男的、女的,他們說話的聲音我都能聽得清清的。甚至到后來,我隱隱約約中還能看到他們在屋里睡覺、吃飯、談天??善以趺春?,怎么哭, 都引不起他們的注意。漸漸地,我才發現自己已經死了……” 直到蘭翎搬到這間房里來。剛開始江水也影響不她, 后來,蘭翎因為幫meimeicao持婚事,那幾天都累得很,身體突然虛了下來。又恰好, 她床頭的位置正好就靠在墻邊上,每次她睡著的時候,頭挨著床頭,床頭挨著墻,也挨墻里的女鬼。 江水才能趁機在夢里對她產生干擾。 起初江水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讓她知道墻里有東西。所以她一個勁地撓墻,可蘭翎一直誤以為聲音是來自于床底下,壓根沒往墻里去想。 慢慢的, 惡念便生產了,江水就想干脆嚇死蘭翎,搶占她的身體。不成想,蘭翎倒也是個膽大的,有幾次被嚇狠了,醒過來后,居然跳起來就罵。 本來嘛,鬼這種東西就只會撿軟柿子捏。你強一寸,它便弱一分。 但江水不想長長久久地被困在墻里,它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弱,能影響到一個人不容易,怎么能放過這次機會呢? 于是它就改嚇為哄。因為夢里,身體是最放松的,魂魄與原身的粘合也是最弱的。江水便想讓蘭翎在無意識中魂魄離體,這樣一來,她就能趁機進到她的身體里,借此逃出墻,逃出這座房子。 事情說簡單不簡單,說復雜也不算復雜。只是前因后果,太讓人唏噓了。 因為涉及到命案,程小花報了警。理由是,不心把墻弄破了,然后聞到了里頭有可疑的味道。 警察將墻一鑿開,就發現了一具女人的尸體。據警方推測,至少已死亡了三年以上,尸體高度腐爛,幾乎只余下了一副骨架,嵌在墻里,警方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取了出來。 嫌疑目標人直接鎖定為房東鄭毅。 被抓時,鄭毅還很意外,不過很快他就平靜下來,淡淡地說了句:“我就知道,這一天總歸會來的?!?/br> 只是想到年邁的父母,他又忍不住潸然淚下。 看守所里,戴著手拷的鄭毅坐在角落里,癡傻了一般望著天花板。那些他不敢回想的過往,在這個時候都如潮涌一般地擠在腦子里。 那個時候,他們發生了爭吵,她的話說得有些難聽,他一時沖動就動了手。也沒有料到,居然不小心一把就把她推得摔出了窗外。 他急忙沖下樓,就看到她的頭磕在花壇的大石頭上,血流了一地…… 當時是半夜,又下著大雨,很快就把血跡沖沒了。他慌里慌張下,就將她抱回房里。 本來是想著一起死了算了,可刀都拿起來了,腦子里又想到年邁的父母,他怎么都狠不下心來。 足足在房里悶了兩天兩夜,思前想后,他最后還是狠下心來,把她的尸體砌進了墻里。后來她的父母來找過、鬧過,甚至還報了警??蓻]有證據,只當成了普通的人口失蹤案。再加上她家是外地的,離得遠,她父母鬧了一陣后便也消停了。 到底為什么那個時候會那么沖動呢?為什么要將自己陷入這樣萬劫不復的境地呢? 和生死相比,那些爭執,簡直就不值一提! “毅哥……”寂靜的牢房里,忽然傳來呼喚他的聲音。 鄭毅猛地一驚——雖然這個聲音已多年未聽,可他還是第一時間聽出這是屬于江水的聲音。 聲音就在身前,可是他卻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