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眾士兵仔細一想,貌似自他們棄城突圍后,這一路就順利的不可思議,雖說與白荻大軍戰斗之時也有犧牲,但比起敵軍的損失來說,己方的損失實在是微不足道。 特別是駐扎在函裕關的白荻大軍,死的也忒有戲劇性了,以往大慶的駐軍也在函裕關安營扎寨,可從未遇過山體崩塌之事,怎么白荻的士兵就這么倒霉呢?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昨天那場滂沱大雨,難不成是因為雨下的太大,山石剝離,故而才會塌陷?這樣看來,確實得感謝老天爺了。 不行!得趕緊拜一拜,必須得誠心參拜。 蘇錦樓緊閉的雙眼偷偷的打開了一條縫隙,他悄瞇瞇的瞅著身邊士兵滿臉肅然莊重的對天跪拜,虔誠的似一個信徒,他心中稍安,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不是他信不過這些士兵,而是他不想節外生枝,一個將領武藝高強,能帶領部下擊敗敵軍,會成為整個軍隊的信仰,可一旦他拿出超出這個時代的武器,別人只會感到害怕,甚至將他妖魔化,這與他的理念背道相馳。 在這個冷兵器時代陡然出現熱武器,一個不留神是會毀滅世界的。 蘇錦樓不是孤家寡人,他有弱點,若是被當權者得知他的手中有熱武器,難保不會以家人相挾,真到那時他肯定得將武器交出來,一旦被別有用心者拿到大殺傷力的武器,對整個大慶都是一場災難。 最好的辦法就是別讓熱武器出現在世人的面前,即便出現,也得保證知情人再也開不了口。 至今為止,蘇錦樓只使用過三次空間中的武器,一次是方世澤的心腹寧殊想要挾持他當人質,他拿消音槍射殺了此人,第二次是群狼攻村,他在暗夜里拿槍打傷了頭狼,第三次就是這一次炸毀山體,致使五千敵軍死亡。 蘇錦樓不會因為自己來自后世就擺著一副俯瞰眾生的心態小瞧古人,相反,古人除了科技上落后于后世,在智慧與謀略方面從不比現代人差在哪里,至少,蘇錦樓是自愧不如的。 摯友陶真,岳父王永風,一心維護大慶正統的方世澤,整日里想著造反奪位的涼王,甚至于面善心毒的王文玥,他們個個都不能小覷。 蘇錦樓為了能過個安生日子,謹慎小心,不敢露出一絲破綻。 即便他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一旦有了想守護的人,就得小心翼翼地適應這個時代,不能行差踏錯一步。 他再怎么厲害,能與整個世界為敵嗎? 明顯不能!所以,他得安生點,別作死。 這邊蘇錦樓快馬加鞭一路往羅山趕去,那邊羅山上的胡珉終于迎來了第一場守衛之戰。 自蘇錦樓帶著二百士兵離去,胡珉帶人加強防御措施,挖深坑,設置絆馬索,又將綁著藤蔓的尖木隱藏在山林間,并讓士兵加強警戒。 第四天,有五個白荻士兵騎馬經過羅山,胡珉猜想這大概是呼邪律試探虛實所派來的探子,他不動如山,在這幾個士兵快要通過羅山之時,立馬讓人將石頭從高處推落,此五人當即身死。 “傳令下去,加強警戒,敵軍必定會在今夜來襲?!?/br> 果不其然,午夜子時,羅山外倏地傳來一陣馬蹄聲,胡珉吩咐眾人堅守原地,不要輕舉妄動。 山林密集,道路狹窄,慶軍早有防備,具都躲在樹木或者山石后面,兼之黑夜里視線模糊,故而無法用箭弩開道,走在最前面的是白荻騎兵。 胡珉聽著疾步前行的馬蹄聲,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看來敵方是打算強行攻入羅山了。 “哼!想要速戰速決,也得看老子答應不答應吧?!?/br> 察哈爾在后方指揮士兵進攻,打算利用騎兵的優勢快速的進入羅山腹地,眼看最前面的士兵就要通過羅山最狹窄的位置,突然,那些騎兵人仰馬翻,不是掉進布滿朝天尖刺的深坑,就是被絆馬索絆倒了戰馬,紛紛摔落而下,跟在后面的士兵反應不及,踩著前排士兵橫倒直跌,亦是連人帶馬翻了下去,只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大軍的前半部分便亂成了一團。 就在此時,四周飛來粗壯的尖木,又從天上掉落數不清的堅石,白荻士兵被砸的頭破血流,不少人直接失去了戰斗力。 察哈爾見己方已逞頹勢,立馬下令收兵,不一會兒,整個羅山又恢復了之前的寧靜。 胡珉吩咐兵卒點燃火把,頓時羅山上被照的亮如白晝,胡珉神情凝滯,這一次能夠擊退敵人全賴對方輕敵所致,等到下一次敵軍有備而來,這些深坑與絆馬索的效果幾近于無,也不知他們能不能堅守下去。 胡珉凝望著雍城方向,耳邊傳來的是烏睢山上不知名猛獸的吼叫聲,“蘇教頭,不知你可安好?” 第117章 決戰羅山 蘇錦樓趕回羅山與胡珉匯合之時, 胡珉剛擊退又一次前來進攻的白荻大軍, 憑著自身的軍事才能以及羅山絕對的地理優勢,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擊退敵軍了。 “蘇教頭,”看見來人是誰, 胡珉喜出望外,可當他看見蘇錦樓滿身狼狽,且身后僅跟著十多個士兵之時,心情頓時如墜冰窖。 這是……失敗了? 終究是敗了啊…… 也對,雍城乃是白荻儲存軍資之處, 守衛森嚴, 兵力甚多, 僅憑著二百人如何能拿下巍巍雍城?至于函裕關就更別提了, 函裕關乃軍事要塞,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白荻派遣的守備軍力必是不少,蘇教頭怎么可能通過重重守衛以山石將函裕關的通道封閉? 即便, 蘇教頭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可他到底是rou體凡胎,沒有飛天遁地的本事,失敗……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 人之常情……誰也不能怨怪。 胡珉心中僅存的一絲希望的小火苗噗的一聲滅了個一干二凈。 他收拾好心情,拍了拍蘇錦樓的肩膀,出聲安慰,“回來就好, 即便失敗也不要緊,只要我們尚存一息就能想出擺脫困境的方法?!?/br> “失???”蘇錦樓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搞不清狀況,“將軍,屬下等人幸不辱命,雍城已經奪回來了,函裕關的通道也被堵死,想來短時間內白荻沒法對大慶增兵了,不過,此次為了奪取雍城損失了不少兵卒,有不少部下都受了重傷,屬下急著回來向您匯報消息就帶著一部分人先趕回來了,余下的人還留在雍城內休生養息?!?/br> “嗯?你們……把雍城奪回來了?還封閉了函裕關的通道?”胡珉不可置信,連音量都不由得提高了八度,“駐扎在雍城以及函裕關的敵軍呢?他們就沒什么反應?” “將軍你在開玩笑嗎?”蘇錦樓不解其意,“駐扎的敵軍當然都死了,不然我們焉能成功?” 只幾日不見,這胡珉的智商怎么就降成負數了?不會是高興的傻了吧。 蘇錦樓現在深深的懷疑,跟著胡珉繼續抗敵會不會沒被敵軍弄死,就先被胡珉坑死。 胡珉表示懷疑人生,“難不成白荻在雍城和函裕關派遣的兵力并不多?” “將軍,您怎么盡是說胡話呢?”蘇錦樓看向胡珉的眼神泛著奇異的光芒,“雍城與函裕關都是軍事要地,白荻人怎么可能不派重兵駐扎其中?” 這胡珉今日太不對勁了,不會是被什么東西穿了吧…… 胡珉沒有被穿越,但他的理智快崩潰了,當聽完蘇錦樓將對敵的整個過程敘述完后,他已經不知道怎么形容內心所受到的震動了。 “你他娘的是在逗我嗎?” 你要夜襲雍城,老天就下大雨為你隱藏行蹤,你要封閉函裕關,好好的山體就自個兒崩塌了,還把白荻大軍給砸死了,怎么可能這么巧? “蘇教頭,戲文里都不敢這么演!你就跟我實話實說吧,是不是擔心我承受不住失敗的陰影,故而才編了故事來騙我?” 蘇錦樓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胡珉,“我他娘的有哪門子閑情逸致編故事驢你?你是打仗打傻了吧?!?/br> 胡珉似乎被這句話刺激的不輕,“可你的話太不靠譜了,我以前帶兵打仗可沒像你說的這般容易?!?/br> 胡珉深刻的懷疑自己才是個新兵蛋子,而蘇錦樓就是傳說中背后發出七彩神光的戰神大人。 面對胡珉的質問,蘇錦樓理所當然的回了一句,“因為我是受上蒼偏愛的男人,懂嗎?” 風中凌亂的胡珉,“……我想靜靜?!?/br> 蘇錦樓,“哦?!彼璨恍枰匾痪潇o靜是誰? 一個時辰后,重新塑造好三觀的胡珉終于有了思考能力,“蘇教頭,接下來你可有對戰計劃?” 見胡珉終于恢復成了正常人,蘇錦樓倍感安慰,不愧是做大事的人,這么快就調整好心態了,心理素質挺好的嘛! “經歷過攻城以及圍捕之戰,呼邪律損失了不少士兵,手底下的兵力大概還有六千余人,我們這邊只有四百余人,除去因受重傷而失去戰斗力的只剩下不到三百人,若是憑著羅山的地理優勢,防守是不成問題的,可若是想要將其擊敗,幾乎沒有一成的勝算?!?/br> “如今,呼邪律的大軍被困在懷余,沒有糧草補給最多還能堅持一個月,我最擔心的是呼邪律見攻打羅山無望,會主動攻打相鄰的薈城,薈城雖有顧副官以及薈城守軍駐扎在城里,但沒有一個主持大局的人,難保會抵擋不住呼邪律的攻勢,到時呼邪律以薈城百姓為人質,我們必會縮手縮腳,于我方作戰而言是大大的不利?!?/br> 說到這里,蘇錦樓偷偷的瞄了胡珉一眼,故意嘆了一口氣,“若是有其他的路能繞過懷余直達薈城,我們也無須在此煩惱了?!?/br> 胡珉眼神閃了閃,面上有些尷尬,“也不是不能繞道去薈城,北邊確實有一條小道能直達薈城?!?/br> 那條小道鄰近懸崖,太過狹窄,且被雜草樹木掩蓋,鮮為人知。 當初為了給大軍爭取撤離時間,他把蘇錦樓留下來斷后,自己亦是打算慷慨赴死,故而從未想過從那條小道撤離。 后來他們成功突圍占據羅山,為了截斷白荻補給的后路,讓蘇錦樓無后顧之憂,他與四百兵士死守羅山,亦是沒想過從那條小道潛逃。 直到此刻,蘇錦樓提及繞道薈城,他才后知后覺的想起可以從北邊繞道直達薈城。 蘇錦樓大喜過望,“當真?這可真是太好了,將軍既然知道此路,不如就由您帶領部分士兵去薈城,到時候您整合兵力主動從西城門進攻,將白荻大軍趕至羅山內,我們前后夾擊將其徹底擊潰?!?/br> 胡珉點了點頭,“事不宜遲,我即刻出發,只是若是白荻大軍來襲,蘇教頭,你能抵擋得住嗎?” 蘇錦樓哈哈一笑,語氣中盡是自信,“將軍不必擔心,羅山上山木石塊甚多,只憑著擂木滾石就能擊退一部分敵軍,再加上地勢險要,道路狹窄,敵軍無法大規模進攻,敵眾我寡的劣勢幾近于無,堅守羅山并不會太過艱難,將軍只管帶兵去把懷余奪回來,屬下絕對不會讓任何敵軍從我眼前逃脫?!?/br> 胡珉不是瞻前顧后之人,既然定好決策就立即行動,他點了二十個士兵,與蘇錦樓打了聲招呼后便向北邊趕去。 蘇錦樓吩咐眾士兵在周圍布防,精神力緊緊的鎖在懷余城內,呼邪律正與底下一眾將士商討攻打羅山的計劃。 “羅山易守難攻,我方雖有多于慶軍十多倍的兵力,然而卻無法發揮這個優勢,那胡珉又是個硬茬子,我方幾次進攻都無功而返,反倒還損失了不少兵將,實在太過棘手?!?/br> “誰能想到茍延殘喘的慶軍竟會打羅山的主意?如今羅山被慶軍占據,我方沒有糧草供給,城內傷藥也所剩無幾,長此以往不利于我軍征戰?!?/br> “更不妙的是,軍中士氣低落,將士們人心惶惶,戰斗力亦隨之削弱,對上兇悍如虎以一當十的慶軍,我軍更加不是對手了?!?/br> 聽著部下七嘴八舌的討論,呼邪律心中越發煩躁,他大吼一聲,“好了!都給我閉嘴!” 主帥發怒,底下將士立馬鴉雀無聲,他們見呼邪律渾身上下散發著暴虐之氣,心里越發惶恐。 呼邪律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耐,“說來說去盡是我軍的劣勢,你們就沒有什么解決問題的方法嗎?” 將士們互相看了看,最后還是右翼先鋒主將察哈爾主動說道,“啟稟主帥,如今最要緊的是鼓舞士氣,將士們一旦有了勝利的信心,戰斗力自然會增加,故而,首要任務是打一場勝戰?!?/br> 當初呼邪律攻入函裕關,又一舉拿下雍城,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不可一世,麾下大軍銳意滔天,聲勢赫赫,頗有一種一舉攻入大慶腹地直搗汴京的趨勢,不曾想卻被五千慶軍阻在了懷余城外,如今更是被斷了補給之路。 別說底下的將士士氣低靡,就連呼邪律本人都頗感挫敗。 “明日,本帥親自領兵去攻打羅山,”呼邪律深思熟慮后決定親自出馬,又吩咐察哈爾,“點齊所有的精兵,明日你同我一道出發,定要一舉拿下羅山?!?/br> 察哈爾抱拳行禮,“是!末將領命?!狈凑灰皇菍ι咸K錦樓那尊殺神,他都不會有絲毫畏懼。 不過,打了這么久,從來只見胡珉不見蘇錦樓,也不知那尊殺神跑哪里去了。 第二天,察哈爾跟著呼邪律領著兩千精銳士兵向羅山進發,不料剛進了羅山外圍,突然從四面八方飛來無數粗木,前排的騎兵在此重擊之下紛紛滾落在地。 察哈爾當即有了不詳的預感,怎么好像對方提前知道他們帶兵前去攻打似的?不然怎么在外圍就提早布上了陷阱呢? 白荻士兵吃了虧,越發小心翼翼,生怕地上挖有深坑或是設置了絆馬索,可直到深入內圍之地都不見絲毫不妥。 察哈爾悄悄松了一口氣,看來先前的陷阱只是巧合而已。 白荻士兵繼續前行,不料冷不丁的從密林深處射來無數箭矢,這一波疾射過后,不管是騎兵還是輕甲步兵都損失了一小部分,察哈爾來不及思考慶軍手中的箭弩從何而來,此時此刻,他瞪大了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站在正前方的男人。 那個男人沒有三頭六臂,長得很是符合武將的審美,然而,在察哈爾看來,此人與夜叉無異,對方殺人如切菜,闖入軍中如入無人之境的姿態還歷歷在目,察哈爾看到對方的第一眼竟是條件反射的想要收兵。 起了退怯之心的人何止察哈爾一個?這些白荻精銳兵卒,尤其是走在前排的士兵,個個心驚膽顫,握著兵器的手微微發抖,腳步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卻,只這一人,就讓白荻大軍好不容易重新拾起的士氣敗的一干二凈。 蘇錦樓手握長刀站在羅山最狹窄的地方,他目視前方,身形巍然不動,嘴角微微上揚,“蘇某人在此恭候多時了!” 蘇錦樓愉悅的看著驚懼不已的敵軍,雍城內有不少器械武器,然而大多武器太過輜重,攜帶不便,他只帶回了一小部分箭弩,可就憑著為數不多的箭弩,對敵軍造成的損失亦是不小。 “我承諾過,不會讓任何敵人從我眼前溜走,你們一起上吧?!?/br> 呼邪律被蘇錦樓輕蔑的語氣刺激的不輕,“好大的口氣,真是大言不慚,今天就讓你葬身在此!” 呼邪律一揮手,“進攻!” 隨著這一聲命令,最前排的士兵壓抑著心中的恐懼,大聲怒吼,一擁而上,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凹著睥睨眾生造型的蘇錦樓一個閃身就不見了蹤影,沒待眾人反應過來從上方降落了無數石頭,兩旁的山坡上也滾下了眾多粗木,白荻士兵被這突變的情況搞懵了,隨后又被石塊粗木砸了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