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
第147章 今有冤案要稟 皇后的生辰,本是歡慶的好事,可是因為德妃送上的賀禮,因為易怡安的冒頭,卻讓這好事蒙上了一層陰翳,殿中的氣氛安靜而壓抑,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德妃和易怡安的身上。 德妃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但也沒有怒氣,低頭俯視著跪在她身旁的易怡安,平靜道:“不知安和郡主何出此言,胡亂污蔑本妃,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br> 德妃素來溫和寬厚,面上溫和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但是她不笑的時候,身上那股威嚴和氣勢卻也叫人不容小覷,至少此刻的易怡安,是心虛的。 該死的龔絮兒,她最好祈禱她的話沒有錯,否則她若是出事,一定不會放過龔絮兒。 畢竟她們本來的打算是她揭露蘇瑾寒雇傭了水蘭的事情,而水蘭曾經是被皇后娘娘親自封殺的人,屆時皇后震怒,蘇瑾寒肯定遭殃。 但是剛剛龔絮兒卻看出了德妃獻上的繡品乃是出自水蘭等人的手,便臨時對她交代一番,這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太子和皇后同樣被易怡安的突然出場鬧得有些莫名其妙,畢竟這和他們的計劃不同,不過兩人倒是沉得住氣,都沒有開口。 心里害怕,面上易怡安卻是問道:“敢問德妃娘娘,你這繡品,可是出自安樂繡坊?” 聽到安樂繡坊幾個字,殿內幾人的目光紛紛閃爍,看向許安樂。 這幾人自然是知道安樂繡坊底細的人。 諸如莊靖鋮、蘇恒、蘭妃等人。 德妃眼中同樣閃過一絲驚訝,她倒是不知道安樂繡坊是蘇瑾寒的,但是她卻知道,她這個繡品確實是出自安樂繡坊,是蘇瑾寒幫她找的人。 不過德妃卻也沒說什么,只是頷首道:“確實?!?/br> “那就沒錯了?!币租差D時松了口氣。 只要沒有蒙錯,那一切就算是在計劃范圍內,沒有岔子出現。 易怡安這時不管眾人的疑惑,看向皇后,道:“啟稟皇上,皇后,本來小女為娘娘準備的也是一副繡品,只是成品帶回家中的時候,卻被母親大人狠狠的責備了。說是小女要害虢安郡王府,小女不解,追問之下,才知道緣由?!?/br> “哦?有何緣由?”皇后這時像是感興趣了,笑著問道。 “稟明緣由之前,還請娘娘饒恕小女攪亂了娘娘的宴席和小女一會兒要說的事情的罪過?!币租渤脵C請求。 “也罷,好,只要你說的事情,不是你犯的,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罪過,本宮便寬恕你?!闭f著看向皇上,道:“陛下覺得可好?就當是安和為臣妾的生辰獻上一份別開生面的賀禮了?!?/br> 從德妃被指責,到皇后出面,皇上始終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緒來,半點不悅也沒有,聽到皇后問他,這才抬眸淡掃,平靜道:“今天是皇后的生辰,皇后說了算,你開心就好?!?/br> 見皇上并沒有阻攔的意思,皇后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她最怕的就是皇上阻攔,皇上不阻攔,那今天的事情必然會成。 皇后和太子等人的目的相同,卻也不盡相同。 太子等人的主要目標是對蘇瑾寒下手,進而打擊莊靖鋮,皇后推波助瀾的目的,除了這個,還有自然就是后宮離不開的爭寵了。 蘇瑾寒若是出事,那么蘭妃身為她的姑姑,多少也會受到牽連,正好蘭妃最近得寵,皇后正想著怎么殺殺她的威風呢,所以這次才會同意太子等人在她的生辰宴席上鬧事。 如今易怡安更是將德妃都給拉下水了,她自然開心不已。 畢竟德妃身為四妃之首,這些年來雖然不成寵冠后宮,但是也一直榮寵不衰,她也找不到機會對付,若是能一起給她狠狠一擊,皇后自然是開心的。 皇后對著下方的易怡安道:“安和,聽到了吧,皇上也赦你無罪,有什么話就說吧?!?/br> 易怡安這才道:“原來母親大人認出了這繡品乃是出自水家之手,事過多年,當初鬧得很大的水家,恐怕是沒幾個人記得了吧?” 殿中眾人一臉茫然的神色,顯然是沒人記得。 但是也有知道的。 莊靖鋮就是其中之一,畢竟當初就是他幫著蘇瑾寒找到了兩件可以當做證據的繡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此刻的他臉色有些陰沉,眼中是淡淡郁結之氣。 他自然不是怕易怡安陷害蘇瑾寒,他知道,一旦易怡安對蘇瑾寒動手,最后吃虧的只會是易怡安。 看蘇瑾寒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就知道她已經成竹在胸,根本不在乎了。 他真正生氣的,是易怡安等人向蘇瑾寒下手,她卻沒有告訴自己,顯然是不打算告訴他。 說好的一起分擔,此刻卻儼然變成了一個笑話。 蘇瑾寒察覺到有道目光既幽怨又帶著怒氣,登時一愣,順著看去,就看到莊靖鋮一副委屈的小媳婦的模樣,頓時眨了眨眼。 想到此番的事情和謀劃沒有告訴莊靖鋮,蘇瑾寒有些心虛,畢竟他們說好了,不隱瞞彼此重要的事情的,所以蘇瑾寒趕忙沖著他討好的笑,眼皮差點沒眨抽掉,就想告訴他,她不是刻意隱瞞,而是時間來不及。 然而莊靖鋮卻是神色壓抑的低頭,端起酒杯來喝酒。 蘇瑾寒頓時苦笑。 得,鬧脾氣了,算了算了,等這件事情結束再哄他吧。 想著,蘇瑾寒收回目光,繼續聽易怡安說話。 “水家是二十年前的御用繡手,當年水家的繡功可謂名滿天下,多少豪門千金難求一副繡品,可是這樣一個家族,卻因為不分長幼尊卑而被治罪,大家可還記得?” 隨著易怡安的提醒,逐漸有年長著眼中閃過恍然之色。 邊上不知情的便開始問,當年的事情,也一一鋪成在眼前。 原來二十年前,水家是名滿天下的刺繡家族,也是宮廷的御用繡手。 二十年前的宮廷春秋宴,水家被要求獻禮于皇后和當時盛寵莊靖鋮的母妃麗妃各一副繡品。 當初水家獻給皇后的便是一副牡丹花開,極致的奢華美麗,然而就在眾人驚嘆的時候,麗妃收到的賀禮卻也讓人吃驚,因為竟然同樣是一副牡丹。 即便水家極力否認,稱獻給皇后的是牡丹,獻給麗妃的是芍藥,卻依舊被憤怒的皇后給打下了天牢,認定了獻給她的是芍藥,而獻給麗妃的是牡丹,這是在藐視她身為皇后的尊貴,不分尊卑長幼。 加上當時因為皇后的震怒一片混亂,導致兩幅繡品弄混了,加上芍藥和牡丹本就相似,一時間分辨不出來,水家因此獲罪,舉家入獄。 雖然后來經過眾多繡手的辨認,確定其中一副確實是芍藥,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水家的家主也因為不堪天牢折磨,撒手人寰,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更加沒人敢在皇后面前提起。 水家一門被關在天牢無人問津,后來皇上圣恩,大赦天下,水家本就無罪,也就被赦免了。 但是畢竟事關皇后顏面之事,所以,無人敢說,更不敢告訴皇后牡丹和芍藥之事有誤會。 而且當初皇后可是欽定了,水家針法不得再出現在宮廷之上,所以即便當時水家名滿天下,也很快就消弭了聲音。 眾人見易怡安提起往事,又見德妃送的是一副牡丹繡圖,加上之前易怡安提起安樂繡坊,眾人隱隱明白了些什么。 “本來小女也是想送皇后娘娘一副繡品的,遍尋京城,最后找到了安樂繡坊,因為那間鋪子的名聲挺好。但是沒想到等小女將繡品拿到手之后,卻被母親告知,這繡法是當年水家的針法,小女驚懼之下,自然不敢再送?!?/br> “而且水家若是規規矩矩的做生意便也罷了,但是她那鋪子分明不正軌,各種的躲避稅收,可謂令人發指,小女得知之后,便向京兆府舉報了此事,少尹大人程式也派人將水蘭給抓了起來,如今已經是壓在了天牢里面,等著問罪了?!?/br> 說著,目光看向一旁的德妃,“這出自罪人之手的繡品,如何可以獻給皇后娘娘?再說了,皇后娘娘自當年那件事情之后,便不喜歡牡丹此花,德妃娘娘此番作為,是不是被人蒙蔽了?” 德妃倒是鎮定,但是畢竟涉及到了皇后,她身份尊貴,所以德妃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跪在地上請罪。 “皇后恕罪,牡丹乃花中之王,臣妾也是因此才想著將此繡圖送給皇后娘娘。至于當年之事,早已時過境遷,臣妾年紀漸漲,卻是將此事給忘記了,而且臣妾也確實不知此圖是出自水家人之手,只以為是民間的刺繡高手所繡,才會獻上,確實不是故意要冒犯皇后娘娘的,還請皇后恕罪?!?/br> 德妃雖然身為四妃之首,平日里見到皇后是不用行跪拜之禮的,但是此刻明顯身處風云,自然不敢如往常那般隨意。 皇后淡淡的看著德妃,還沒說話,一旁的易怡安卻是笑道:“德妃娘娘此言差異吧?這圖怕是不是您想送的,而是某些人想送的吧?” 既然已經得罪了德妃,易怡安也不會再懼怕,繼續問道。 德妃抬頭看著易怡安,眼中帶著淡淡的冷意:“不知郡主此話何意?!?/br> “德妃娘娘賢名在外,您說不知道此圖是水家之人所繡,大家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您不知道,有人卻是知道的。你這圖既然出自安樂秀坊,想來也是仁善縣主將此圖獻給您的吧,恐怕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此圖是出自何人之手了?!?/br> 蘇瑾寒安靜的聽著易怡安和德妃說話,面上神色平靜。 德妃聽到易怡安扯到蘇瑾寒,面色微微一變,隨后便冷淡道:“不知郡主是哪里聽來的謠言,竟也敢在這里大放厥詞。此繡圖乃是本妃命身邊的徐嬤嬤出宮定制的,如何就與仁善縣主扯上關系了?” “你與仁善縣主不和本妃早有耳聞,但是這樣睜眼說瞎話的事情,還是不做為好?!?/br> 德妃冷淡的說著,那模樣,分明是維護蘇瑾寒的。 蘇瑾寒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她本以為德妃在這件事情上,也有插手,這個時候,就該順勢將她給暴露出去才是,但是德妃那維護的樣子,卻叫她心生疑惑,難道真的是巧合嗎? 那看來,又是她小人之心了。 蘇瑾寒不由得苦笑。 “小女與仁善縣主確實多有不和,卻也不會在殿前行那污蔑之事,但是事實就是,那安樂繡坊,就是仁善縣主所開,而那水蘭,正是仁善縣主的手下,仁善縣主,你說是嗎?”易怡安斬釘截鐵的說完之后,目光看向蘇瑾寒,似笑非笑的問。 蘇瑾寒面色平靜的道:“安和郡主說得沒錯,那安樂秀坊,確實是我所開,那水蘭,也確實是我手下?!?/br> 蘇瑾寒爽快的承認,倒是讓易怡安微微一愣,旋即眼中閃過一抹警惕之色。 因為她很清楚,蘇瑾寒有著起死回生的能力,哪怕這次一切都是穩穩當當的算計好的,但是她還是有些擔心。 畢竟蘇瑾寒不是第一次做翻盤這樣的事情了。 就在易怡安這里暗自警惕的時候,另一邊,殿內卻是炸開了鍋。 蘇瑾寒直截了當的承認,無疑在眾人之間砸下了一顆驚雷,讓人不敢相信的同時,也覺得她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畢竟要知道蘇瑾寒和莊靖鋮是一對,她承認了安樂秀坊是她的,承認了水蘭是她的人,那么剛剛德妃說的一切都被推翻了。 畢竟以蘇瑾寒和德妃的關系,德妃不可能知道安樂秀坊是蘇瑾寒的,那么今天的一切事情就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上首的皇后心里也是壓抑不住喜悅。 面上卻是冷著臉,對著蘇瑾寒道:“仁善縣主是不是還欠本宮一個解釋?” 畢竟當年皇后可是下令了水家繡作不能入宮的,而今日卻出了這樣的事情,蘇瑾寒作為安樂秀坊的主人,難辭其咎。 換個說法,蘇瑾寒收留水蘭一家,讓她們開繡坊,過上好日子,本來也是在和皇后作對。 蘇瑾寒這時面色平靜的站起身,走到德妃身旁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這才開口道:“此番之事,確實是誤會。早些時候德妃娘娘見小女身上的帕子繡功極佳,便請小女找人給她做一副繡圖,當時小女并不知道娘娘是為了給皇后賀壽,若是知道,斷不敢應下的?!?/br> 皇后淡淡道:“本宮命令水家繡作不能入宮,你便是送給德妃,那也是入了宮的,你這般作為,難不成就是誤會兩個字可以說明的嗎?還是你想說你并不知道水蘭是水家之人的事情,你被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