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便對著心腹手下道:“立刻命人去查。他們就算有本事悄無聲息的將東西偷走,也不可能將東西運走,這么大的一批貨,不可能能在短時間內被運走,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br> 南梔暴怒的怒喝叫人心底發寒,心腹趕忙應了,轉身離開。 一旁的管家小心的問:“大人覺得是誰做的?” 南梔沉著臉刮了他一眼。 他要是知道是誰做的,還用得著在這里發脾氣?直接帶人去抓人就好了。 他扣著這批貨,確實是他自己,包括太子殿下,都想吞了這批貨。但是如今貨還不是他的,若是丟了,蘇記身為皇商,若是去告御狀,他也是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大人,您說,有沒有可能是蘇記做的?”管家輕聲問。 南梔猛然一震,對啊,這么多的貨,想要瞞過看守的人悄無聲息的運走,整個沆州能辦到的勢力不多,蘇記絕對是一個。 而蘇記的大掌柜,當家的,蘇恒正好在沆州! “保不準還真是這小子干的。呸?!蹦蠗d憤怒的吐了口唾沫。 想到南世杰接連數次在蘇瑾寒的手上吃了虧,而蘇恒又可能將東西給偷走了,他便生氣。 最主要的是,若是蘇記接機發揮,他這個知府恐怕就做不成了。 如今蘇恒就在沆州,若是將他給留在沆州,還有誰能借此生事? 南梔想著,眼中閃過一抹冰冷的殺意,正要下令,卻有衙役匆匆來報:“大人,蘇公子來了?!?/br> “蘇公子?” “就是蘇記的蘇恒公子。說是去衙門找您,沒見您,知道您來這里了,就過來了?!?/br> “他這個時候找我做什么?”南梔眼中全是陰晴不定,卻還是跟著衙役往門外走。 不往外走,難道等著蘇恒進門來看一個空的倉庫嗎? 然而他的速度還是慢了,不等他走到門口,蘇恒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眼前。 閑庭漫步,蘇恒攜著滿身的平淡如水走到他的面前,與他的焦急成了正比。 “見過大人?!碧K恒躬身行禮。 “蘇公子客氣了?!蹦蠗d沉下性子,道:“蘇記的那批貨,手續不全,不能提,蘇公子便是找到本官,本官也是要公事公辦的!” 蘇恒淺淺一笑,從袖中拿出一紙手令,遞給南梔,道:“知道南知府是秉公辦案的正直清官,蘇某不敢為難,特地去靖王殿下那里求了一記放行的手令,還請南知府過目?!?/br> 南梔面上頓時一僵,看著蘇恒手中的手令,好一會兒都沒有動。 “知府大人這是怎么了?莫不成還擔心蘇某會騙大人不成?”蘇恒說著,含笑的臉上有些不悅。 親自伸手將手令展開發,遞在南梔的跟前,“大人看好了,手令是真的無疑吧!” 南梔再怎么不想承認,也只能點了點頭,“確實是真的沒有錯?!?/br> 手令就在眼前,難道他還能說是假的不成?交給別的官員一看,不是自打臉面嗎! 蘇恒展顏一笑,道:“既然手續全了,那還請知府大人放行,這貨壓了兩個多月了,壓得太久了,再不拿走,那些上好的綢緞都要發霉了。如今既然這手令也有了,南知府是不是該放行了?” 蘇恒笑意溫柔,讓人完全沒有辦法拒絕。 而且蘇恒的手令齊全了,南梔也沒有了為難的理由,能不給嗎?但是蘇記的貨偏偏在這個時候丟了,他拿什么給? 南梔猛然抬眼看著蘇恒,皮笑rou不笑的說:“蘇公子不是已經拿到貨了嗎?何必又拿手令來詐本府呢?” 南梔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這指不準就是一出蘇恒設計的賊喊捉賊,監守自盜的戲碼。 因為時機真是太巧了,他剛剛收到了貨丟了的消息,蘇恒就拿了手令過來拿貨,他交不出貨,蘇恒就能為難于他,說不是有預謀的,他都不相信。 蘇恒好看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蘇某不知知府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br> 說著又像是極為有耐心的嘆了口氣,解釋道:“當初手下的人說手續有問題,他們解決不了,蘇某親自從京城南下,求見知府大人,大人說手續不全不能提貨,蘇某也沒有死纏爛打,想法子弄到了手令,知府大人卻又說蘇某已經拿到貨了,這是何意?” “蘇某這些天一直在為手令之事奔走,如今手續既已齊全,還請南知府將貨給交出來。畢竟這批貨里有一大部分是要進貢到宮里去的,若是上面追究下來,相信知府大人也脫不了干系?!闭f到最后,蘇恒的面色依舊平靜,但是話語中的強勢卻也顯而易見。 南梔心里頓時一顫,還有貢品?太子殿下可沒有說過啊。 南梔的心亂了。 抿了抿唇,南梔終于還是服了軟,道:“不是本府不愿意給蘇公子提貨,而是實在交不出來。方才本府收到消息,蘇記的那批貨,不見了?!?/br> “哈?不見了?知府大人,你是在和蘇某開玩笑嗎?”蘇恒驀然一笑,滿是嘲諷。 “那批貨有多少,蘇某心知肚明,怎么說……”蘇恒抬眸打量一番眼前巨大的倉庫,淡聲道:“怎么著這個倉庫也能裝滿了吧,所以知府大人的不見了是什么意思?憑空消失了?還是被知府大人給吞了?” “若是后者,蘇某有必要提示南知府一聲,這些貨可不是南知府能吃得下去的,若是非要吞,怕是肚子會被漲破的?!?/br> 蘇恒臉上的嘲諷刺痛了南梔,他漲紅了臉,怒道:“不管蘇公子信不信,貨就是憑空消失了,只要蘇公子愿意給本府時間,本府自然能夠將貨給找回來?!?/br> “一日。蘇某只給知府大人一日的時間,若是一日后知府大人不能將貨給交出來的話,蘇某定要告知府大人一個監守自盜的罪名?!碧K恒狠狠的撂下一句話,甩袖離開。 南梔看著蘇恒的背影,又氣又無奈。 南梔知道,蘇恒既然撩了這樣的狠話,就有這個能耐做到,可偏偏,他沒有解決的辦法。 此刻的南梔猶如困獸一般,掙脫不開。 從南世杰入獄開始,到如今蘇記的貨憑空失蹤,他一直心力交瘁疲于奔命,起初想要想辦法將南世杰撈出來,而如今,又要想辦法將蘇記的貨給找出來。 “大人……咱們現在該怎么辦?”一旁的管家小心翼翼的問。 “怎么辦?還能怎么辦?你沒有聽見嗎?將貨給我找回來啊?!蹦蠗d怒喝,“讓所有人都給我去找,我就不相信了,這么多的東西,還能就這么不翼而飛了?!?/br> 南梔紅著眼,心想,不管蘇恒再怎么厲害,他將東西偷走,總是要運走的,總是會有動靜的,只要他有動靜,自己就能將東西給找回來。 然而,他失算了。 所有的人撒出去一天一夜,愣是一個屁都沒有找到。 南梔紅著眼等蘇恒上門興師問罪。 然而他并沒有等到蘇恒上門,等來的是他停職的旨令。 南梔紅著眼瞪著前來傳令的騰策,眼中全是癲狂。 “王爺憑什么停我的職?我乃是陛下親自親封的四品知府,他就算身為王爺,又有什么資格停本府的職,本官不接受?!?/br> “奉勸大人還是不要將旨令給撕了,否則藐視皇令可是罪加一等?!彬v策冷淡的說著,又道:“王爺受封巡查使,臨行前陛下曾下令王爺可便宜行事,此番南知府以權謀私,貪墨之罪已經足夠停職了,待查出更多的罪名,王爺自會將所有的證據上呈陛下,由陛下親自決斷要如何定你的罪?!?/br> 騰策的話猶如驚雷一般在南梔的腦海中炸響。 莊靖鋮不是重傷未愈嗎?怎么還會有時間去調查他?不,這肯定是一個幌子,騙他的! “本官上任以來一直清正廉潔,何談貪墨之名,無憑無據的就要栽贓本官,本官要上稟皇上,讓皇上為我做主?!蹦蠗d怒道。 騰策冷笑:“你只管上稟皇上,看看到時候王爺能不能拿出你貪墨的證據來。南知府,奉勸你一句,不作死就不會死。來人,將南梔送回他府上,看管起來,沒有王爺的手令,任何人都不許見?!?/br> “不,不是這樣的,我要見王爺,放開我?!蹦蠗d掙扎著。 然而根本沒有人管他的想法,他被強壓了下去。 騰策回驛館稟告情況。 蘇瑾寒聽完之后樂了。 “王爺厲害啊,堂堂四品大員,說停職就停職,說看管就看管了,就不怕到時候查不出東西來,被人秋后算賬,倒告你一狀嗎?” 莊靖鋮看著她滿臉燦爛的笑容說著幸災樂禍的話,無奈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要是沒有證據,我會輕易動手嗎?手上查到的東西已經足夠他砍十次腦袋還有多的了,至于沒有查到的……我倒是希望查不出來才好?!?/br> 手上的證據雖然已經很多,但都是些以權謀私貪墨之類的,關于堤壩修葺的公款,每年河道巡防的銀子,倒是還沒有查出什么來,目前看來,南梔在這方面是干凈的。 若是南梔這方面真的干凈倒也好,若是不干凈,那事情可就嚴重多了。 蘇瑾寒雖然在打趣莊靖鋮,卻始終沒有忘記堤壩崩塌的事情,便道:“他貪墨的公款可是從休息堤壩河道處出的?如今陰雨綿延,若是真的是在這上面出的,那這護城堤壩的修建定然是有問題的,若是漲了洪水,怕是會出問題?!?/br> 莊靖鋮擰眉,道:“我也擔心此事,只是如今倒是還沒有查出這方面賬目的問題,我也不敢妄下定論?!?/br> 蘇瑾寒道:“這畢竟是大事,防患于未然總好過事到臨頭卻無計可施來得好,你覺得呢?” 蘇瑾寒一顆心忐忑不已,就怕莊靖鋮說她杞人憂天,近乎屏息看著莊靖鋮。 莊靖鋮點了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騰策走,咱們現在去堤壩巡視一圈?!?/br> 見莊靖鋮重視,蘇瑾寒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氣,能提前在意,總能挽回,或許前世的悲劇不會再發生呢? 想著,蘇瑾寒趕忙拉著他的手道:“我也去,我跟你去?!?/br> 莊靖鋮擰眉:“你去做什么,如今雨勢那么大,出去淋了凍著了怎么辦?在這里等我回來,乖?!?/br> “不會凍著的,我多穿點,再穿上蓑衣,不會有事的。再說了,我來沆州之后就一直悶在這里,都快悶壞了?!碧K瑾寒道。 “我這又不是去玩,巡查堤壩很危險的,萬一……” 莊靖鋮的嘴被擋住了。 蘇瑾寒看著他,認真道:“不會有萬一。而且,這種危險的事情,以后你身邊肯定不會少,我不可能永遠都不去面對的,我想陪著你?!?/br> 莊靖鋮看著她,忽然沒有了話語。 這個時候拒絕她的一臉真誠,他會覺得是在犯罪過。 輕嘆一聲,莊靖鋮抓著她的手,低聲道:“好,那先說好了,到了堤壩上,要緊緊的跟著我,一步都不許離開?!?/br> 蘇瑾寒歡快的點頭,“好,我都聽你的?!?/br> 無奈的揉了揉她的頭發,莊靖鋮道:“走吧?!?/br> 蘇瑾寒柔順的跟在他的后面,努力的藏起心中的擔憂,希望情況不要太糟糕吧。 一行人來到護城堤壩上,頓時讓守堤壩的官員大吃一驚。 “王爺,您怎么親自來了,怎么也沒有提前說一聲,下官也好迎接啊?!笔氐虊蔚狞S忠貴局促的說。 “這下著大雨的,你想這么迎接?放十里炮仗嗎?”莊靖鋮沒好氣的說。 黃忠貴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沒敢多說什么。 “蓑衣和斗笠呢?拿兩套過來,本王要去城墻上巡視?!鼻f靖鋮說。 一旁的蘇瑾寒忙扯了他的手,“為什么是兩套,我的呢?” 莊靖鋮一開口,蘇瑾寒就知道他肯定要讓自己在這屋子里等著,趕忙堅決的表達了自己也要去的決心。 最后莊靖鋮無奈,只能讓黃忠貴多拿了一套,三人換上之后,這才跟著黃忠貴一起上了堤壩之上。 堤壩上是一條長長的青石板撲成的城墻古道,長約數百米,寬約五米左右,每隔一段還空出了瞭望的格子。 此刻莊靖鋮正站在一個瞭望格前觀看下方的水勢。